怀酒:“……”
别说了,他连别克都买不起呢。
“我看这个天,估计到那儿起码得七八点开外了。”
张鹏探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色,太阳遥遥地挂在地平线上,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尖,要坠不坠的。
他提了个建议,“今天估计你是跑不掉了,泳池趴开到明天早上呢。你要不先把SIM卡换到我手机上?顾家该担心了吧。”
“开到明天早上???”
怀酒一听头皮就开始发麻,“那你这儿有针吗?我把手机卡顶出来。”
“……”
张鹏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冷漠地对视了大半天。
最后嚣张的火焰色法拉利猛地震动了一下,周围的车主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一声惨叫,“啊啊啊啊怀哥我错了!别打脸!”
·
晚上八点半。
顾家还没开饭。
“怎么样?”
顾老太太一口饭都吃不下,问张姨,“打通了吗?”
张姨用围裙擦了擦微微汗湿的手,担忧地摇了摇头,“没有,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我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她说下午考完小少爷就走了,没注意他去了哪里。还说会帮我们问问看同学。”
“昨天新闻上不是还说,有个男大学生去酒吧喝醉了,倒在路边睡觉,被发疯的路人砍了十几刀……”
她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嘴,说不下去了,“这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顾应楼坐在餐桌的一侧,他身影高大,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唇间,微微出神。
闻言,他掀了眼皮,淡淡地回答,“能有什么事。估计是出去和同学玩了。”
“和同学玩那也不至于关机啊。”
顾老太太不认同地看着他,“那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能不能上点心?小酒今年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体力活,要是碰到什么坏人……”
……还是个孩子?
谁家孩子长这么大?
顾应楼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听这两个女人唠叨,“我给张鹏打个电话。”
“这也好,他俩毕竟是朋友。”
顾老太太点点头,催促,“你快些。”
顾应楼点开和叶贤的聊天框,记录里还存着两份还没看过的文档。他下载了其中一份,从里面复制了张鹏的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
没过两秒,电话就接通了。
“喂?应楼?!”
接电话的不是张鹏,是怀酒。
他好不容易等到顾应楼的电话,惊喜得差点哭了,果然还是男主靠谱。
顾应楼眉头微皱,直切主题,“你在哪儿?”
“我在张鹏车上呢。”
他听到怀酒手忙脚乱地,耳边又是林志玲姐姐的导航音,又是他询问张鹏这里是哪里的声音,半天后才回答,“我现在在国道上,这里黑乎乎的,我也不知道是哪条。本来我们是要去张鹏弟弟家玩的,没想到在路上堵了两个小时,现在车又抛锚了,我们俩还在等拖车……”
怀酒不是第一天倒霉,可是在新世界这么倒霉的,还是头一回。
他像是小羊羔找到了依靠似的,委委屈屈抱怨了一大通,刚想让顾应楼派司机接,耳边突然没了声音。
“喂?喂听得到吗?难道是信号不好?”
怀酒奇怪地拿下手机,可是不管怎么按home键,都毫无反应。
两三秒过后,他终于明白了过来,“靠!张鹏,你手机没电了!”
“啊??”
张鹏赶紧抢过去一看,真的没电关机了,他一懵,“这完蛋了,国道这么长,等下拖车要怎么联系我们啊。”
“天,他们不会找不到我们就走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恐怖,“那我们两个孤男寡男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遇到什么变态……”
“最变态的就是你了。”
怀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张鹏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就算是两个大男人,在空无一人的野外也很危险。
“走吧,我们上车。”
他从后备箱里拿了两个千斤顶,回到车里,顺带反锁上了车门,“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在车上睡到明天早上,看看有没有路过的好心人载我们一程。”
张鹏被他塞了个千斤顶,一听要搭顺风车,顿时萎了。
汽车抛锚的时候,他还给弟弟打过电话,不过这傻逼估计和小姐姐们玩得正开心,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
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信号又不好,说两句就断。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有了点信号,顾应楼就打了电话过来。
可惜的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对了,刚才顾应楼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
张鹏忍不住猜测,“他应该是担心你这么晚还没回家吧,你说他会不会来接我们啊?”
“……”
怀酒用看智障的目光望着他,“你都不指望拖车来找我们,还敢做梦顾应楼过来接?”
张鹏:“……”
对哦。
看他一副大受打击的蠢样,怀酒也不忍心过分苛责了,安慰道,“睡吧,梦里有顾应楼。”
张鹏:“……”
怀酒叹了口气,把车窗也反锁好,好在车内开了冷气,没那么头晕想吐了。
夜色如墨,满天都是细碎的小星星,宛若仙度瑞拉公主裙上的万千碎钻,铺在蓝黑色的夜空中。
云层飘过,笼罩了一层朦胧的纱,把一切都模糊了许多。
他都好久没看到过星星这么多的天空了。
自从高中负债后,他们家不得已卖掉了原来住的房子,搬到了一栋胡同巷子里。
左邻是杀猪户,右邻做钢板切割,每次他下班回到家,走过下水道污脏的小巷子,总能闻到一阵猪肉的油腻腥味,也总能听到一阵刺耳的滋滋声,伴随着无数溅跃出来的火星,送他踏上布满灰尘的青石台阶。
那条小小的巷子,不高不矮地耸起,像是两道铜墙铁壁,将他的世界牢牢箍在那一片小小的领域。
抬头是烟灰尘雨,低头是柴米油盐,少年人曾经的灵动气息,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一点点磨削,最后被削成了一个浑圆的、没有任何棱角的人。
怀酒微微垂下眼睑,他看见昏暗的车窗上有一个小黑点,伸出指尖去擦,还没碰到玻璃,那小黑点忽然展开小翅,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原来是一只小飞虫。
怀酒刚要把手缩回去,车窗外忽然出现一只干净整洁的手,指骨分明,优雅地落了下来,敲了两声玻璃窗。
他微微一怔,歪头看去,站在车外的人眉眼异常熟悉,冷冷淡淡地望着他。
“……顾、顾应楼?”
怀酒吓了一大跳,他内心深处总觉得对方并不是会为他这点小事来回奔波的人。
所以当不可能的事情发生时,他懵得反应不过来,拉了三次车门都打不开。最后连张鹏都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怀酒才突然醒悟,打开车门锁,慌张地走了下去。
夜风轻轻拂过,一辆柯尼塞格安安静静地趴在法拉利的身后,驾驶位上还坐着王叔叔,朝怀酒摇了摇手。
怀酒看看顾应楼,又看看车,差点咬了舌头,“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顾应楼难得换了一身常服,v领衬衫隐约露出两抹锁骨,深蓝色的牛仔裤剪裁刚好,衬得他的腿更加修长,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然而他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作业做完了?昨天的错题订正了?BBC听写烂得我批改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完形填空二十个能错六个。”
“就这么点成绩,你还好意思出来玩?”
第17章
黑夜中,顾应楼眸子深沉似水,他加重了语气,“就你这种成绩,还想出来玩?”
郊外一片寂静,顾总气场全开,纵使穿着一身常服,也仿佛是要去拿怀酒、叫他认罪伏法的模样。
也真是奇了怪了,以前张鹏也见过两次顾应楼,有一次还是怀酒刚转学过来时,顾总送他过来,顺便打点一下老师。
说话举止都是客客气气的,脸上常挂着温柔的笑,一路走过去十几个小女生望着他,脸蛋子跟晒过太阳似的,红扑扑。
怎么小半年没见,怎么整个人都大变了样,和魔鬼似的,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他怀哥心气那么傲的人,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心上人的批评……
张鹏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钻椅子下面,千万别叫这祖宗看见。
“我错了。”怀酒上前一步,脸上写满了真诚,“顾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去喝酒了,也不会乱去别人的趴体胡来,我这就回家背3500词!顾老师,你心肠最好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鹏:“…………”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怀酒这段时间早就经历过顾应楼一波又一波的冰山洗礼,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甚至还能在舒适到家的诱惑下,说出这种没脸没皮讨好顾总的话。
毕竟顾老师来这一趟只为了训他,那成本也太高了吧!怀酒心里门清着呢。
“……”顾应楼想说的话都被他说完了,淡淡地扫了怀酒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辆骚包红色的法拉利上,但也没再说什么,“上车。”
“哎!”
怀酒松了口气,如临大赦,赶紧拉开后车门一溜烟钻了进去。
夜幕中银白色的柯尼塞格既隐晦又明显,时不时地折射出一道银色的光,宛若鬼魅。
张鹏听见俩人没再有交谈的动静,正纳闷着,忽然听见一道引擎发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那意思是没打算等他。
??什么情况?
他这么大一个人还在车上呢,顾应楼也就算了。老怀,咱们可是兄弟啊,你也想不起来自家兄弟吗?
他顿时慌了,赶紧摇下车窗,厚着脸皮赔了个笑脸,“顾总顾总,您看我这还在呢,手机也没电了,不知道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搭个便车呢?”
又凶又恶的柯尼塞格里毫无动静,片刻后,超跑往前缓慢行驶了两三米,后车窗慢慢驶到和张鹏一个水平线上,顾应楼那张冷淡的脸慢慢转过来,眼神淡漠,带着两分的警告。
他一个字也没说,张鹏还是瞬间怂了,把脖子缩了回去。
就这两秒的时间里,超跑飞快地从弱小的法拉利身边跑过,深黑色的夜中划过一道漂亮的银光色,在这条国道上留下一点淡淡的尾气。
“……”
张鹏呆了呆,等到那辆炫酷的幽灵车消失在了夜雾之中,他才终于明白了这个事实:王八蛋,竟然真的这么跑了。
怀酒说的没错,这顾应楼,真不是个男人。
·
“我们就这么走,不好吧?”汽车开了没多远,怀酒担心地往后看了两眼,“这还是在荒郊野外,张鹏手机没电,车子又抛锚了,万一出了事……”
顾应楼没说话,闭目养神。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最后还是王叔叔来打圆场,“小少爷不用担心,少爷早就安排好了,等下张公子的弟弟会去接他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
顾应楼这么贴心的吗?
怀酒内心存疑,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好。”
“放心吧,大少爷特意吩咐了,让张小公子接到人的时候打个电话过来,报个平安。”
说到这个,王叔今晚也是大吃了一惊。
他是顾家的私人司机,年轻时候为顾老爷子开车,一直开了这么多年。老爷子走了之后,他就被顾老太太指派给了顾应楼。
这么多年来,说句不要脸的话,王叔觉得自己也能算他半个家人,再加上载着他出入职场,了解他那怎么都改不了的温顺脾性。
但是今晚却叫他大开眼界,顾应楼从顾家大门出来、坐上车后,先给张家的张志文打了个电话。
张志文就是张顺的父亲,虽然比不上顾家大富大贵,也是一家著名连锁餐饮酒店的董事长。他自从得知自家儿子和顾家未过门的男媳妇是好朋友之后,就一直存着想要找顾家合作的心思,只是没来得及通通路子。
偶然接到顾应楼打来的电话,张志文还很高兴,结果对方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你儿子带着我未婚妻去参加派对,现在车抛在路上了,电话联系不到。这事,张总知道么?”
这通电话顾应楼只打了不到两分钟,就要到了张鹏弟弟张宇开趴体的别墅地址,上面还贴心地标记了最短最佳路线,和一共有几条国道。
张鹏的车是从学校开走的,顾应楼根据这点消息,很快推算出了他们最有可能驶过的两条路线。这次不用他主动联系,张宇就自动自觉(屁滚尿流)地打来了电话,两人分工合作,从国道上一路搜过去,终于找到了那辆可怜巴巴的法拉利。
整个过程简直是雷厉风行,高效迅速。
王叔也没想到,一次车祸不仅改变了顾应楼的性格,还改变了他的办事风格。
不过既然大少爷没提,那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等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被奶奶和张姨按在餐桌前轮着数落一番,一边数落还要给他夹菜,催他多吃一些,瘦得跟个小鸡崽似的。
怀酒:“……”
另一边,顾应楼倒是挺怡然自得,吃饭悠悠闲闲没人管他,耳朵里戴了个蓝牙耳机,屏幕上还放着前几天没看完的唐顿庄园,看得有滋有味。
怀酒被训了一通,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扭头一看顾应楼都快吃完了,一集电视剧已经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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