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打工的地点在哪儿,小媳妇就摇摇头,抿着嘴笑着说她怎么知道这些。
何清无法,只能在出租屋等他。
出租屋小,两室一厅,隔壁是一家小夫妻。男的喜欢在客厅里吸烟,弄得一屋子全是乌烟瘴气的,等到吃过晚饭后还要把房门关起来打老婆,女的一声一声叫,边叫边哭,听起来特别渗人。
何清坐立不安,真怕那女的被打死,回头这起凶杀案还要怪到他头上,赶紧偷偷打了报警电话,没想到电话一接通,隔壁房间的呜咽声就变成叫/床声。
他好几把尴尬,只能跟民警说自己报错警了,还被人揪着教育了一大通。
隔壁男女从晚上八点搞到晚上十点,断断续续的,女的叫声跟春天发情了的猫一样,细细尖尖的听得人很是不舒服。
何清坐在‘顾应楼’的小床上,关着门都堵不住隔壁传来的动静。好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顾应楼’终于打工回来,隔壁也歇业打了烊,小媳妇红着一张脸去卫生间洗自己和男人的内裤。
何清简直是醉了。
‘顾应楼’累了一天,回来一开灯就看见何清面色不愉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差点没被吓死。
他喘了口气,不满地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有事要问你,打电话也不通。”何清的脸色已经很差了,“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否认你是顾应楼?难道你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
“……”
忙了大半天,回来就听见何清在这儿逼问他的伤口,‘顾应楼’也不耐烦了,“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你要是不信任我,就不要来找我。”
“你还跟我甩脸色?”何清积攒的怒气立马冲了上来,“你知不知道昨天因为你我丢了多大的脸?我本来已经盘算好了一切,没想到你们一个一个地掉链子,本来是多么好的扳倒顾应楼和怀酒的时机!就这么被你们给废了!”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因为气愤所以啰嗦了一大通,‘顾应楼’勉勉强强地从他的话语中拼凑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顿时脸色变了,“……这是你的想法,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没说要在大庭广众下揭穿他冒牌货的事实!!”
这个世界目前只认顾帝是顾应楼,他跌了这么多次跤也渐渐地弄明白了。
如果能和顾帝好好地谈论出一个结果,那他当然不会选择以卵击石。
可是这个蠢货竟然直接把他的秘密宣之于众——!!
大家不相信就算了,万一真的有人相信,把他送去科研所调查研究怎么办!!
‘顾应楼’也气疯了,顾不上何清曾是他那么用心喜欢的人,粗鲁地直接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拉,“你给我滚!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任何事!!不然我就报警叫人把你这个疯子抓起来!!”
何清在小说中设定就是个没什么大力气的柔弱小保姆,被一米八几的‘顾应楼’拖出去,就跟拎着破布娃娃一样简单。‘顾应楼’不顾他的挣扎、一把将他丢在马路边,一个施舍的眼神也没有再给他,脸冷漠地走了回去。
“妈——的!!傻逼顾应楼!”
何清怒骂了一声,他的双腿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隔着一层牛仔裤娇嫩的皮肤也被刮出了一道大血痕。
他想叫个滴滴来接他,可是这里又荒又远,司机也怕出事,根本没人敢来接。他只好换了个某个支付软件来打车,需要预先支付车费,压在平台上,防止师傅故意绕远路。
然而等到支付的时候,软件上忽然跳出了一条消息,上面显示着您的银行卡已被冻结,无法支付,请更换支付方式。
何清:“???”
这张卡是白松蔚给他的零花钱卡,按理说里面还有几十万他没有花,怎么会冻结??
他不信,换了张卡支付,照样是冻结状态。
而且更糟糕的是,自从白松蔚包了他的生活费后,何清就再也没有出去赚过钱,以前攒的那点存款也早就用光了。
也就是说,白松蔚一把卡冻结,他就完全没有了经济来源。
何清呆住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白松蔚来,匆匆忙忙地打电话过去,然而已经被拉黑、根本打不通。微信发消息前也多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根本发不过去。
何清根本无法联系,一打开通知栏,这才看见明晃晃的一条推送:白松蔚发文告别前男友,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
敢情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人靠得住。
何清内心涌起一股浓浓的失望。
现在半夜十一点多,周围是一片荒废的农田,还有一大片的‘贫民窟’救助地。没有酒店、不能打车,就算有他也没钱付款。
这还是他人生中这么狼狈的一天。
这一切,全都是怀酒害的。
何清找了一张河边的长椅,裹着衣服躺在椅子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稀疏的星星,黯淡无光。
在冰凉的河风中,何清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王子,从小要什么有什么,长得帅气可爱不说,还有一个同样长得帅气还很温柔的竹马。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父母辈曾经还指腹为婚,反正现在新中国早就通过了同性恋结婚法,两个小孩以后一起长大,不管男女都可以结为夫妻。
就这样,他和隔壁家温柔的大哥哥还在娘胎里时就结下了解不开的姻缘结。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做大哥哥的未婚妻,也一直以人家的新娘自居,大哥哥有了新朋友他吃醋,分零食给同学他也吃醋,甚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己还偷偷地把一个小姑娘推进河里。
只因为那个小姑娘从小就不要脸,仗着年纪小就去亲了大哥哥的脸蛋。
他要气死了。
那是他未来的男朋友啊,怎么会有这种贱人,非要抢人家的东西!
没过几年,他的父母因故选择去美国发展,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也因此分离。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并且,从小滋生的嫉妒心长大后也没有变,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得知他的未婚夫为了一个小保姆要跟他解除婚约时,他的嫉妒心终于达到了顶峰。
他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
那个小保姆必须死。
可是没想到受伤的不是小保姆,受重伤的是他的爱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他无数次的质问自己。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顾哥那天不在那辆车上,如果……如果他是那个小保姆就好了。
如果他是何清就好了。
他从来没那么真心地渴求,要是他是何清,顾哥也会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他吧?也会每天出门前把他搂在怀里深吻吧?也会……
也会为了他放弃一切吧?
抱着这样深切的希望,他睁开眼,带着全新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用另外一个角度拥抱了这个世界。
……
凌晨六点,何清是哭醒的。
他抖着身子坐了起来,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真正的何清早就因为惊吓而死在了那场车祸里,也许是他的欲望念力太过强大,再次醒来时,灵魂已经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
顾应楼在那次车祸中出现了灵魂转换,变成了八百年前的顾帝。而被他丢下的那个叫做‘怀酒’的壳子,也进入了新的灵魂。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顾应楼是冒牌货,那个怀酒也是冒牌货。
真正的何清已经死了,他才是怀酒啊!
他是顾家未来的大少奶奶,他是顾应楼此生唯一的爱人,他是怀家捧在手心从没干过任何粗活的娇气小少爷啊!!!
这一切本来都是他的!
何清、不,现在应该叫‘怀酒’,他跌跌撞撞地从长椅上爬了起来,近乎于疯狂地跑上马路,一路顶着天边第一道鱼肚白、望着顾家老宅的方向疯狂奔跑。
顾应楼是怀酒的,顾家也是怀酒的。
可他才是真正的怀酒!
只要回去后和顾应楼说清这一切,他一定会回心转意……
‘怀酒’冲上双行道,脸上带着癫狂迷离的笑容,拐弯跑过马路,只听见一道刺耳的轮胎打滑声——
砰!!!
新鲜的红色混合着破碎的车前窗玻璃,溅湿了清晨刚喷过水的马路,大团的颜色不断涌出,一点点地滑下排水道,留下一条深褐色的痕迹。
世界静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能理解吧……
就是一个循环,只有最初的何清已经死了。
另外解释一下,原装的顾应楼为什么这么怂蠢呢,因为他被世界判定不是主角了,自然就享受不到主角光环。
第75章 (禁盗)
怀酒早上偎在顾应楼怀里醒来的时候, 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手,看见一道透明的手影从身体里穿透、抬起来,看上去就像是重影似的。
这是他的灵魂……?
这么快就要走了??
怀酒眼睛猛然睁大, 他想去看手机上的日历再确认一遍, 明明后天才是他到这里满打满算五个月的截止日, 为什么会提前走了?
可是已经没用了, 他一抬头就能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脱离, 他挣脱得越快就脱离得越完整。现在的他已经连轻轻碰一下顾应楼的脸都做不到了。
这怎么可以!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他还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和顾应楼说……
就算要走, 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啊!
起码、起码应该要说一句再见吧,不然老顾醒来后该多难过……他的这具身体还会有新的主人来接替吗?
“灵魂脱离已完成, 时空数据已设置完成。”
他的脑中忽然响起一道莫名其妙的电子声,仔细辨别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灵魂舱已校对完成, 确认无误。时空数据已校对完成,确认无误。穿越轨道二次调试, 确认无误。”
“准备发射。”
怀酒:“???”
他满心的疑问没得到解答,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
没有何清和原主打扰的一天,顾应楼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手表显示已经是九点二十。
小睡猫还躺在他的怀里,把他整条手臂都枕麻了。
顾应楼打了个哈欠, 捏了捏怀酒的鼻子, 带着微重的鼻音,“小猫起床了, 带你去吃好吃的。”
怀酒没理他。
“今天怎么这么能睡?昨天背着我偷偷熬夜刷微博了是不是?”
顾应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松手时,怀酒的脸没有任何阻力地坠了下去, 倒在他的怀里。
顾应楼的手指顿时僵了。
他怔怔地躺了半晌,最后伸出手指在小猫的鼻下探了探。
已经没有了呼吸。
身体还是热的,应该走了没多久。
他没想到这么快。
甚至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顾应楼沉默地坐了起来,给张姨打了个电话,又给叶贤发了短信,让他联系上次预约好的殡仪事务所。
全程十分冷静,仿佛回到了那次他打电话照顾奶奶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他的镇定剂已经不在了。
·
张姨知道消息后差点哭晕过去,顾老太太更是直接倒在房间不省人事,好在顾应楼告诉她消息前给她喂了一颗速效救心丸,直接把两个老人送到医院让医生护士照顾了。
他要把所有的时间都留出来,好好跟怀酒道人生的最后一次离别。
叶贤得到消息的时候,吓得砸碎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花瓶。之前顾应楼让他安排一些殡仪葬礼相关的项目,他还有想过是不是要直接给何清送殡(……),那时候哪儿能想到这副棺材是为怀酒做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本人当时还在老家,接到顾应楼的电话后他二话不说一百码地飙车赶了过来,还把自己的特助也喊了过来,苏助理虽然平时话多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人,手脚伶俐不说,也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
他赶到的时候,顾应楼正趴在阳台抽烟。
他一抬头就看见这大少爷站在阳台上,米白色的墙上爬满了好看的爬山虎,手掌心大的树叶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小阳台边,合掌拢下了一团阴影。
顾应楼单手倚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看上去还有些朱丽叶的神似。
可惜朱丽叶没死,罗密欧倒是提前走了。
他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去就看见放在大堂里的灵柩。
殡仪社的人比他们早到,大夏天的怕身体腐坏,几个大男人按照顾应楼的要求找到了担架,小心翼翼地把小少爷抬下了楼,放进了冰棺里。
顾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相处这么久顾家的不少杂役佣人都已经和小少爷有了感情,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冰棺放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的一抬眼就能看见,王叔站在一边看守灵柩,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叶贤一看见那雪白的棺,鼻子就酸了。他不敢凑上去看,怕自己也伤心。
怀酒突然走了,顾应楼比谁都更难受。他是顾应楼最贴近的副手,是他的兄弟,要是自己也受情绪的影响,那顾总就白喊他这一趟了。
他主动接过了顾应楼的胆子,上前跟殡仪社的商量丧礼要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不仅要去医院开死亡证明,去公安局吊销身份证,还要采购各种物资,一定要让小王子走得时候也是体面漂亮的。
另外,他还要和张叔一起草拟宾客名单,以及思考怎么跟怀酒的父母委婉地商量这件事。
人生三大要事,一生,二婚,三死。
逝者灵魂消逝,什么都不带就这么走了,生者却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这些零碎的事情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殡仪社的人看这一大家子心情都十分低落,很识趣地没留下吃饭,自己收拾东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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