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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药剂。
“那我现在去找墨兰斯？”
林珲别过脸，长叹一口气，分外的忧伤。
他的忧伤就好像明知道自家白菜要送上门去给猪拱、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啊，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跑掉了啊。”
转身的林池眯了眯眼，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欠他的。”
第88章 重逢
林珲默默地目送着林池离开他的办公室。
然后他才发现——为什么这个人也可以随随便便地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啊？！
虽然这之前就是林池的办公室, 可是从刚刚他露面开始，办公室的人体特征验证识别系统就没有动静，这说明林池根本不具备之前的人体特征, 要不然的话墨兰斯早就被星舰智能提醒，然后杀过来了。
但是林珲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是一只普通的复制了从前的林池全部人体特征的克隆实验体。
他帮不了林池。
林池也帮不了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池走向那个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囚禁他的疯A, 连一个回头都不会给他。
可能这就是人类吧。
林珲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处理起了自己终端上积压的文件。
他只学过怎么模仿爱岗敬业的林池，从来都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学习非正常状态下的林池。
比起做个人类，他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掉这些令人头秃的公文, 毕竟偌大一个帝国……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只有他靠谱了。
林池轻车熟路地绕开监控摸到了墨兰斯的卧室。
墨兰斯的卧室风格很简单, 除了大床跟书桌，就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的世界有一种如尽头一般枯燥的单调感。
林池细细地端详过整个卧室, 最终确认了墨兰斯不在。
他去哪儿了？
林池犹豫了一秒，紧接着进了卧室配备的清洁室。
等他带着小机器人打理好自己的新造型的时候, 从清洁室里走出来，墨兰斯还是没有回来。
原本有一点点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
林池想了想，就干脆掀开被子，爬到墨兰斯的床上, 先睡一觉。
也不知道墨兰斯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墨兰斯的枕头上只有淡淡的清洁液的香气，林池感知不到墨兰斯的信息素的存在，因为他本来就嗅觉迟钝, 现在还没有重新分化, 自然更加无法捕捉到信息素的痕迹。
心情起伏过大的林池终于还是睡着了。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墨兰斯的被子底下，轻巧的金珠压在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像一只格外乖巧的小白猫。
……
在示意桑德罗意暗中处理掉最后几家残余的贵族势力以后，墨兰斯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 他最近越来越频繁地产生易感幻觉了。
“呵……”
或许是因为像他这样的实验残次品，终于要到寿命极限了吧。
为了得到林池而选择分化成Alpha，确实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最丧失理智的一件事了。
但墨兰斯从来都不后悔。
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到了林池。
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他就不会去过分拘泥于过程。
墨兰斯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他应该是在易感期吧？
不过到了现在他已经分不太清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毕竟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见林池的幻影坐在他的身边，开心地对他笑了。
林珲给他打了通讯，向他汇报目前的情况。
帝国与联盟的和谈基本结束，以联盟拿走了帝国的三个与嘉兰接壤的星域为准。
北银河帝国终于还是因为自己过分依赖Alpha的强势战力而自食恶果。
但如果想要悔改的话，无论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太晚。
林珲的汇报语言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用得很糟糕，但墨兰斯并没有苛责他。
事实上，能看到一个跟林池长得这么像的人，原本会很不舒服的墨兰斯现在居然因为这个克隆体得到了林池的认可，而认可了林珲。
很少有人能看出林珲不是林池。
邵光用了一周，兰斯洛特用了半个月，耶语舒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
而墨兰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林珲不是林池。
他们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墨兰斯冰蓝色的眼眸中心闪烁着一圈微弱的妖异银色锋芒，他看着逐渐胡言乱语起来的林珲，漫不经心地说到：“林指挥官，如果你继续浪费我应该休息的时间，我就要派执行官来处理你了。”
本能地不想让墨兰斯靠近林池的林珲：“……”
墨兰斯轻笑一声：“我想，当年他们妄图培养你代替林池，应该不是为了把你培养成这样的。”
林珲：“……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墨兰斯：“那就去休息。”
他锋芒毕露的五官在经年的冷静淬炼当中，多了一层温和随性的坦然。
或许是过多的生离死别令他丧失了人性的缺点，林珲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透过墨兰斯，是在看着一位属于帝国的神明。
墨兰斯：“需要我派宋执行官过来哄你睡觉吗？”
林珲露出了仿佛狗子被踩尾巴的呲牙咧嘴咬牙切齿表情：“……滚。”
他最讨厌宋星驰那个净找他麻烦的A了。
林珲自行切断了通讯。
墨兰斯松开了手，指尖的虚拟终端缓缓地化为一片白银色的金属流沙，闪烁成一片的银芒绕着他修长有力的指尖。
他忽然间对着眼前的空气说了一句：“好看吗？”
紧接着墨兰斯的指尖就变了方向，他安静地，给他幻觉里微笑着凝视他的林池熟练地画了一个漂亮的桃心。
“送给你。”
顿了顿：“今天也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照顾好自己……乖。”
明明是薄情相的唇角微微扬起，竟然多了几许无限的深情。
精神状况堪忧的墨兰斯收起笑意，通过星舰的特殊临时通道回到了卧室，当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有人。
但他不能确定这种有人到底是他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人。
当他看见蜷缩在他的被窝里的林池的时候，墨兰斯顿时就清明了——嗯，是幻觉。
或许是林池一贯以来的感情都太过克制了。
他总给了墨兰斯一种，并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冷酷感。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理想主义者都是最温柔与最冷酷的情感矛盾综合体。
他们可以对全世界抱有最大最温柔的善意的，可是却很难给予单独的人单独的私人感情。
林池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至少墨兰斯是这么认为的。
墨兰斯收敛了全部的声息，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睡着的林池跟前，他静悄悄地单膝跪地，悄然地凑到了林池的面前，仔细地凝视着这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林池“幻影”。
很特别。
林池的头发是黑色的，他也不会染头发或者烫头发，看起来应该是很简单清爽的一个A。
“幻影”的身上没有信息素。
如果有的话，以墨兰斯的Alpha能力水平早就发现了。
那样，他就根本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个林池不是幻影
墨兰斯的指尖微微颤抖，尝试性地触碰了一下林池的眉心。
他碰到了。
这是他自从林池消失在南陲星域以后，第一次碰到林池的幻影。
墨兰斯走神了，他在想，自己到底是病情又严重了，还是幻觉里的林池终于愿意跟他接触了？
他不知道答案。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林池在南陲的时候要那么决绝地离开他。
墨兰斯曾经无数次地感觉自己就像是陈旧记忆里被流放三千星域的时候，看见的流浪动物，明明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攻击的意向，可是得到他们示好的人类很多时候都只会一脚把流浪动物踹开，踹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自己被缠上一样。
他的心有点痛，但痛久了也就麻木了。
他早就习惯了。
大概最先动情的人，是真的比较容易受伤。
但比起让林池难过，墨兰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宁愿自己难过。
他宁愿自己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也不愿意林池痛苦一点点。
只要林池能真心实意地喜欢他，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他就能继续撑下去，直到他作为人类的生命走到极限，为人类耗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心力。
林池被墨兰斯点在他眉心的指尖惊动，他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眼眸如同无机质的宝石般艳丽的墨兰斯，他安静地跪在自己的面前，一身亮丽的礼服本该挺拔俊美，可事实上却看起来那么的凄清哀婉。
像一潭冷冷的秋雨打过的残荷。
白金色的长发垂落脸颊，人世间仿佛独一无二的眉眼绝美，他俯首的某一瞬间，看起来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神明低眉。
“你回来啦。”
林池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连隐藏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
他刻意地收敛了自己的冷肃，伸出在被窝里捂热的手，捧住了墨兰斯的脸，然后亲了亲他滚烫的薄唇。
墨兰斯愣住了。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林池，近乎完美的面容露出了莫名的神情，眼眸当中的无机质感瞬间被打碎得一干二净。
林池看着毫无动作的墨兰斯，心想自己是不是还不够热烈。
于是，他干脆半个人都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用力地搂住了墨兰斯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墨兰斯的脸颊上，对他说：“看见我不高兴？”
墨兰斯还是没说话。
他定定地审视着从自己的被窝里钻出来的林池，一切细节都有据可循，但林池来找他还在他的床上大大剌剌地睡觉这件事本身就——太魔幻了。
因为墨兰斯没有任何反应，林池犹豫了一秒，还是整个人都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然后挂在墨兰斯的身上，把他推到在厚厚的地毯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
墨兰斯面对林池“幻影”的质问，眼底的情绪疯狂地变换，眼眸当中清清楚楚地倒映着林池的样子。
林池搂着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有些过于乖顺了。
去他妈的幻影。
墨兰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想起了南陲星域见过的三号。
三号曾经说过：当你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那就全他妈的要，谁敢拦你就把他剁了，问题就解决了。
林池的眉头皱了起来，墨兰斯的反应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然而还没等他问出下一句话，他的整个视界就顿时天旋地转。
墨兰斯突然动作，将他按在了下面。
他低低地在他的耳边念到：“是你先动手的。”
下一秒，林池就终于回想起了被墨兰斯支配的恐惧。
“唔……等……”
他别扭地想要拧转身体，从墨兰斯强硬地控制下逃跑，可是墨兰斯好像疯了一样地抓住了他的脚踝，硬生生地将他拖回了绝对统治的领域当中。
林池被支配得有些懵逼。
这跟他想象的重逢不太一样。
话说回来，这么久没见了，难道不应该先叙叙旧吗？！
怎么上来就……
“啊……呜……”
林池的眼角瞬间溢出了大颗大颗没有刻意压抑的眼泪，他的脖颈发红，因为刚刚墨兰斯居然一个招呼都没打地就直接将他贴在脖颈上的环颈贴纸给撕掉了。
墨兰斯从后面搂着他的咽喉，拇指的薄茧缓缓地摩挲着林池的喉结，另外一只手则拿捏着那张被揉成一团还能看清字迹的贴纸，在林池的眼前反复晃了又晃。
“念。”
林池很清楚那张贴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因为这张贴纸就是他从一打写着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贴纸里面，特意挑选出来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林池臣服于墨兰斯的命令，他微喘着开口：“标、标记我。”
墨兰斯一口咬在了林池的后颈。
令人头皮发麻的被捕获感差一点就吞没了林池的理智，他直接小声地呜咽了出来。
听见林池的呜咽声，墨兰斯原本有些粗暴的动作本能地放缓了，锐利的齿尖刺破了林池后颈的皮肤与血肉，最终直抵最深处。
林池捂住了自己的嘴，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
毕竟他本来就是来找墨兰斯的，虽然事情发生的具体流程不太对劲，但总体来说，还是合理的。
大量的强势信息素眼看着就要被注射进林池后颈还未分化的娇嫩腺体当中，墨兰斯的动作忽然间停滞了一下。
他竟然松了口。
但林池还是被他牢牢地控制着。
“疼吗？”
林池用力地摇了摇头，如果墨兰斯想要标记的话，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他。
墨兰斯的唇落在了他的眼角，他轻柔地吻过了林池眼睫上碎钻般的眼泪，啄吻一个叠着一个，分外地能安抚人心。
他滚烫的气息喷吐在林池敏感的眼皮上，一字一句道：“你骗人。”
“明明害怕得要命，疼得要命，还在这里强撑什么？”
林池听见墨兰斯的话，后颈凶戾的咬痕还在往外渗血，但他却说：“如果是你的话，什么都可以。”
他不是纯粹的星际人类，他不懂星际人类对标记的执念。
但他愿意纵容墨兰斯的一切行为，就像墨兰斯也愿意为了他努力克制收敛自己的本性，甚至放低自己的原则。
墨兰斯觉得自己疯了。
这大概真的是个幻觉，只有幻觉里的林池才会这么“恬不知耻”地直白地告诉他——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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