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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1-06-13 13:20:54  作者:余酲
  他已经被逼到角落,身侧背后都是坚硬的墙,别无他法了。
  正当时濛按下110,拇指悬在拨通键上,楼下的院门冷不丁被敲响。
  来者是一位面容周正的中年男子,穿着正式,站在那里就有散发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沉稳气场。
  由于旁边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时濛没先开门,而是隔着门问:“您找哪位?”
  中年男子递过一张名片:“鄙人姓卫,非常喜欢时先生的画作,此番贸然打扰,还望时先生见谅。”
  直到把人请进屋,时濛才想起这张面孔在哪里见过。江雪为购买过他画作的人做过信息采集,有一次发给时濛看,说里头非富即贵,不乏单身钻石王老五,开玩笑让时濛不如在这里面找对象,哪个不比姓傅的强。
  名片上的名字更是证明了此人的身份,这位卫先生本名卫良骥,是枫城某上市公司的CEO,曾在拍卖会以高价拍走过时濛的画。
  至于拍走过几幅,按照时濛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态度,能记得此人姓名,想来必不会少。
  将客人请到客厅的沙发上坐,时濛去厨房翻出上回李碧菡寄来的花茶,撒了一把在杯底,就着热水泡开,送到客人面前。
  从前还在画的时候,这些对付外人的事都由江雪一手操办,如今亲自上阵,尴尬忐忑自不必多说。
  倒是那位卫先生落落大方,且不好兜圈子,接过茶小抿一口,便开门见山:“时先生,如今不画画了吗?”
  一句问话,令时濛掌心的伤处一抽。
  他说:“在画。”停顿须臾,又说,“受伤了,画不好。”
  卫良骥的视线也跟着下落,很轻的一下点到即止。
  “时先生右手受伤的事,我也从江小姐那儿有所耳闻,实在遗憾。不过看到时先生还在坚持创作,我这一趟便不虚此行了。”
  他声音平稳,语气平和,让时濛躁乱的心也沉静下来。
  “至于画得好或不好,”卫良骥看向阳台的画架,上头挂着一幅速写,正是桌上零散放着的几只橘子,“向来由心而定,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用任何标准衡量判断,都有失公允。”
  “时先生只管画是,只要你还在画,我便永远是你忠实的粉丝。”
 
 
第48章 
  时濛很少聆听外界对于他的作品的评价,面对如此真诚的“粉丝”,才知道被信任、被支持是什么感觉。
  他有些享受这难得舒适的聊天,虽然他多数时候在听,并不发言。卫良骥也因为担忧的事得到确认而没了顾虑,两人从时濛早期略显青涩的作品说到后来充满颓丧的画风。
  卫良骥笑说:“都说艺术创作与心境情绪挂钩,时先生的风格逐渐晦涩暗沉,我还当是由家庭琐碎、柴米油盐引发,今日一见,才知时先生竟如此年轻,难怪能画得那样纯粹。”
  这话说得隐晦又明白,就差将时濛尚未受到生活的毒打,只为区区爱情就将自己弄得神形俱灭的事实挑明。
  虽然对方言语中只有赞赏,并无看轻,时濛还是不免顺着话题,想到那个地方去。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中,他频频走神,连卫良骥都察觉到他心不在焉。
  到底是有风度的人,卫良骥主动道:“如果时先生还有别的事要忙,我就先行告辞了。”
  时濛回过神来,忙道:“我不是……只是,半个小时快到了。”
  思及前几日,傅宣燎在门口发表的一番疯言疯语,时濛很难不有所防备。
  没想卫良骥听闻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可能会发难,先是一愣,继而便笑了。
  是一种过来人面对年轻人处理感情的方式,既看透一切又并不赞同的态度。
  他没就此事发表意见,只建议道:“既然已经逃离是非之地,时先生大可尝试摒弃,尝试开始一段稳定、健康的关系。”
  好在没等到半小时,就有其他人登门拜访。
  是潘家伟,他为了赴约提前从外面回来,自己也没完全弄清楚情况,只大概告诉时濛:“我刚路过早餐店,那儿遭贼了,连你给他们画的那幅画都不见了,警察想请你帮忙参与调查。”
  事发突然,时濛赶紧过去。
  卫良骥还要赶回枫城,时濛顺便送了他一段。
  从两人的围绕着画展开对话中得到重要讯息,潘家伟回到早餐店与老板娘一合计,一致认为这小偷是冲着画来的。
  “我这损失几天的营业额是小,画家给画的画没了,才是大啊!”长着圆脸一团和气的老板娘此时愁眉苦脸,“早知道不给画挂在外面了,应该藏在家里的。”
  即便当事人这么说,警察还是询问了其他细节,诸如近来周遭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或者与他人闹矛盾、结仇之类。
  老板娘仔细想了想:“没有啊,我们这儿都是邻里熟客,生面孔都少见。”
  围观的邻居也证明,早餐店家的夫妻俩做生意十来年,为人甚是和善,加之整条街的邻里街坊都亲如家人,怎么会结怨。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潘家伟突然插了一嘴:“要说可疑人物,这儿不就有一个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见了站在时濛身后不远处,守护神一样的傅宣燎。
  老板娘摆手:“欸不是吧,这小伙子人挺好,先前我个矮够不着,还是他帮我把画挂上去的。”
  周围也有觉得傅宣燎眼熟的,不过难免对突然闯入的外地人怀有疑虑。
  警察便采纳了围观群众的意见,上前问了傅宣燎几个问题,包括姓名,从哪里来,来干什么,还有住在哪里。
  “从枫城来。”
  “找人。”
  “住自己车上。”
  傅宣燎的回答简单明了,只在被问到找谁时,看了时濛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像是怕给他添麻烦,说:“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围观者开始窃窃私语。对这样一个语焉不详又来路不明的外地人,换谁都很难给予信任。
  可是从他的衣着谈吐来看,又不像会偷东西的。
  本着宁可错不可漏的原则,警察接着盘问:“两个小时前,也就是下午十二点半,你在哪里?”
  下午十二点,是早餐店老板娘听到窗户被砸破的时间。她忙了一上午刚躺下没几分钟,就匆忙披上衣服赶到前院的店里,还是晚了一步,小偷的影子都没见着。
  偏偏此处还是道路拐弯,监控死角,警察刚刚去社区监控室,一整条空荡荡的街,就这块,什么都没拍到。
  未待傅宣燎回答,时濛先想起两个半小时前,也就是正午十二点,他在厨房烧水,透过窗户看到傅宣燎在啃面包,就着一瓶矿泉水。
  那种速食面包,味道算不上好,胜在方便省时,拆开就能吃。
  时濛大概能猜到傅宣燎选择这种面包的原因,他说过,以后的每个周六,都会用来陪伴自己。所以他不可能跑去别处,一分钟都不可能。
  然而这件事,除了时濛,没人可以为他证明。
  果然,傅宣燎说:“我在街道上。”
  警察问哪条街道,傅宣燎说了时濛家出来的那条街的名字,离早餐店很近。
  “你在那里干什么?”警察接着问。
  “等人。”
  “等谁?”
  几乎与傅宣燎的“这个无可奉告”同时,时濛开口道:“可能是等我。”
  话音落下的当时,时濛便捕捉到傅宣燎脸上的近乎喜悦的神情。
  只是可惜了,很快,这份喜悦就会被摔得粉碎。
  因为时濛脑中已经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与报警可以得到的效果相同、甚至更一举多得的想法。
  警察以为他想为傅宣燎做不在场证明,便转向他,提问:“下午十二点半,你和他在一起?”
  “不是。”时濛说,“我和他约在十二点,可我有事耽搁去晚了,十二点半他已经不在那里。”
  他说的多半是事实,从窗户里看到傅宣燎是在十二点,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桌前,并不清楚傅宣燎是否还在原地。
  所以这不算说谎,时濛告诉自己,他只是把当年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污蔑,还回去而已。
  虽然傅宣燎如他所料地受到了冲击,整个人先是怔住,接着眼底暗色浮动,刚显露的一点笑意也淡了下来,变成近乎透明的惨白。
  他看着时濛,视线平直坦荡,似在询问。
  至于问什么,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密语。
  急促战栗的心跳中,时濛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对,就是这样,还给他,把那些痛都还给他。
  被诬陷,背负偷画者的罪名,再被百般轻贱侮辱……若都用命运弄人来解释,未免太轻易,他遭受的这些,究竟算什么?
  至此,时濛才真正被激发出一点所谓报复的快意。
  他近乎酣畅地想,我这样对你,报复你,你还会觉得我好吗?还心甘情愿吗?
  不是说只要是我给你的,什么都可以吗?让你经历我当年遭遇的事,你接不接受?
  “请问傅先生,是这样吗?”
  伴随着警察的提问,傅宣燎回过神来,一同恢复的,还有他的呼吸。他憋了一口很长的气,在透过眼神确认之后,才缓慢地释放出来。
  他也至此才明白,自己口中轻飘飘的一场“误会”,曾带给时濛多大的伤害。
  况且那是一场从身到心、旷日持久的伤害,所谓的感同身受、痛他之所痛,又岂能用短短几个朝暮百分百原样还回来?
  密集而尖锐的痛中,还掺杂了难以忽视的酸楚。
  原来他做的这些,时濛从未放在眼里,更从未相信。
  时濛只记得和他在一起很痛很痛,所以要离他很远很远,先是杀死自己,未遂后又试图让他溺毙。
  非死即伤,才是他们的命运。
  呼吸连带着心脏微微发颤,傅宣燎把这种反应归咎为没经历过这种事,对未知产生的天然恐惧。
  他强撑着抬眼,与时濛对视,也是最后一次确认。
  你希望我是吗?
  他看到时濛眸光颤动,很短暂的一下,或许是不那么坚定的动摇,或许又是恻隐之心作祟……这些在当下并不重要,总之时濛没有摇头,没有表示反对。
  傅宣燎将视线收了回来,而后面向警察,回答:“是的,就是这样。”
  你希望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只要你能开心,你觉得开心,就够了。
  众人皆是惊讶,一时声讨四起。
  “没想到啊,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是个小偷。”
  “我就说吧,外地人……”
  “我看到他开了辆豪车呢。”
  “偷的吧,为了掩人耳目,说不定车牌也是假的。”
  “入室盗窃会判几年啊?”
  ……
  经过多方考量,嫌疑人暂时锁定,碍于此处人多嘴杂,警察要求傅宣燎一起回警局接受进一步审讯。
  临走前,傅宣燎请求警察给一点时间,他有话要说。
  见他走向时濛,目睹全程的众人都以为他要发怒跳脚、或者质问辱骂,毕竟他刚被证言指认心情必是差极,又沉着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潘家伟都吓一跳,如临大敌似的抬起手臂挡在时濛面前:“你别乱来啊。”
  被走到跟前的傅宣燎轻松推开,简单粗暴得太过理所当然,潘家伟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他站到了时濛面前。
  接下来的发展,所有人都猜错了。
  傅宣燎站在距离时濛一尺左右的地方,在警察及和过路民众的监视下,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抖了抖,展开,手臂绕一圈,落在时濛肩上。
  傅宣燎个子高,他的大衣穿在时濛身上显得很宽松,衣襟围拢,厚实的衣领勉强包住纤瘦白净的脖颈。
  指尖不慎触到皮肤,有一种被刺扎到的灼烫。
  与之相比,傅宣燎面容过分冷峻,甚至带了些森寒,被抽空全身的血液一般。
  说的也不是“天冷多穿点”之类的温暖话语,他怕来不及,拣了最重要的说:“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宝贝。”
  然后又说:“对不起,总是失约。”
  这是需要道歉的第二件事。
  以后不会了……如果还能有以后的话。
 
 
第49章 
  闹剧散场,潘家伟摸不着头脑地嘀咕:“宝贝……这家伙衣服口袋里藏了什么宝贝吗?”
  时濛的手隔着衣服布料碰了碰口袋,里面有一只钱夹,再里面塞了张照片,他上次在高速服务站看到过,自然知道。
  也隐约知道,那人口中的“宝贝”,指的并不只有这一件东西。
  “我们还去吃火锅吗?”
  时濛听到潘家伟问。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回事。
  “去啊。”看着警车驶远,消失在路的尽头,时濛回答,“说好了我请你。”
  搬到浔城这么久,时濛第一次来到市中心。
  距离饭点还以后时间,先跑了趟医院。
  去的是市中心的医院,上周他的主治医师就劝他换到这家医院,说他那位对手部复健颇有经验的恩师就在这里坐诊。
  时濛挂号问诊,医师拿了根橡皮筋,让时濛用伤手持续抻开,换做平常人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时濛却做得艰难,几个来回手就抖得厉害。
  看得潘家伟都出了一身冷汗,进到火锅店旁的不管先点个养生锅底配羊羔肉,说给时濛补补身体。
  偏偏时濛口重,太过清淡的食物下不去口,到底还是配了重辣的酱碟。
  他吃东西慢,小口小口的,潘家伟在对面看着,自己进食的速度也不由得放慢。
  时濛把不爱说话的习惯也完整带到了餐桌上,弄得潘家伟无聊到围观别桌小朋友过生日,把蛋糕上有几朵花都数清楚了。
  闲来打算再数一遍,忽闻一道声音:“你不玩手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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