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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爷子难得的没有和她争辩，叹了口气道：“要真是贼就好了，丢了点钱没什么，哪知道是杀人犯，丢了命。”
李宁玉等着老人感叹完，问道：“您六点下楼的时候周尚然家门是关着的？六点半回来的时候发现门打开了，是吗？”
田老爷子点头，“对，没错。六点下去的时候门还没有开。”
李宁玉又问道：“楼下我看装了防盗的磁门，是最近装的吗？”
“那不是，这个是年前那阵子装的了。年前的时候小区里有几家进了贼，被偷了点东西，小区里的老头老太们就自己组织整天去物业那边闹，物业给装的。”
“这开门的卡只有业主才有吗？”
“对，还有物业那边也有。进来的话得刷卡才能进，出去就不用。”
“您锻炼回来的路上有没见着什么生面孔？”
这个问题很显然田老爷子之前就被问过很多遍了，不假思索的回道：“没，小区里的我都认识，没见着什么面生的人。”
李宁玉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被问了很多遍，但是人的记忆并不是联系不间断的，特别是在受到惊吓之后，有时候遗忘的细节会在之后慢慢浮现。
“楼上三楼住的什么人？”
“三楼？三楼空好久啦，之前住了一个搞快递的小伙子，他搬走之后大半年都没有住人了。”
李宁玉又问了几个问题，田老爷子的回答和之前的别无二致。
第十三章
出了田老家，李宁玉未作停留直奔对面周尚然家。
周尚然家不大，一室一厅，干净的不像一个中年单身男子的家。
顾晓梦转了一圈，说道：“苗方说死者的小卖部生意还不错，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的消费，没想到家里也这么节约。”
床上的尸体已经转移了，但血迹依旧毫无章法的散落在地板上和床上，看着触目惊心。
顾晓梦随着李宁玉一起走了进去。
血迹已经干涸，现场也被警方检查过了，床脚边的一小摊灰烬也被检验科收集了去化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李宁玉在不大的空间走着，想象着凶手的作案轨迹。
客厅和餐厅是连在一起，只摆了个木质的方桌，两把椅子，一条沙发，靠墙的角落堆放着一些杂物，大多是一些报纸；厨房看上去不怎么开火，里面的厨具并不齐全，碗筷也是很久未动的样子；卫生间里也只有一些简单的设备，一支牙刷、一个杯子、一条牙膏；餐厅南侧伸出去一个小阳台，边上有个洗衣机，里面有两件未挂晒的衣服。
整个屋子大概四十多平，没有空调，但客厅摆了个电视机，看遥控器摆放的位置，死者生前应该经常看电视。
李宁玉打开电视，是新闻频道，里面正在播放一条“男子见义勇为制止当街行暴，结果发现是小情侣吵架拌嘴”的乌龙新闻，主持人口齿清晰，幽默风趣，最后还贴心的提醒广大情侣不要在街上闹别扭，“撒狗粮”也可以回家慢慢撒。
一般人看完电视后会直接关了，所以电视停留的频道是死者最后观看的一个频道。再结合客厅里的报纸，死者是一个经常关注新闻的人。
案件还有一个难以解释的地方，就是凶手的作案手法。苗方之前说过，死者家里的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而家里的钥匙只有死者一个人有，看上去就像是死者邀请凶手进来的一样，可是死者是在睡梦中被杀的，也就是说凶手动手时死者处于昏睡状态，不可能开门，所以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李宁玉在屋内转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现在的问题就是，死者为什么这么关注新闻？
为什么呢？死者现在已经是一个躲在县里偏僻小区的小卖部老板了，为什么还要关注这些新闻，他是想获得什么信息？
订阅的报纸太杂了，从国际事件到明星炒作什么都有，很难分析出什么信息。
“玉姐，你快过来看。”
顾晓梦在卧室喊了一声，李宁玉寻声走过去。
顾晓梦一手拿着书，一手举着一张照片，“玉姐，你看这是什么。”
照片上大概两寸大小，边缘毛糙不齐，看着应该是从大相片上面截下来的。里面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
“啧啧。”顾晓梦拎着照片啧啧出奇，“这个周尚然还特意把前妻裁去了，只留着女儿，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照片是从一本财经书里面翻出来的，书看着有些旧了，很可能是周尚然之前随身带过来的。
李宁玉接过照片，又翻了翻书，很普通的财经书，李宁玉将照片又夹了回去，摆放在床头，转身向外面走去。
顾晓梦有些茫然：“玉姐，不找线索了吗？”
“没有必要了。”
顾晓梦赶紧跟上去。后面的王田香显得更茫然，这往这儿跑一趟，啥也没找着？
顾晓梦追上去和李宁玉并排，“那玉姐，我们去吃饭吧，好饿啊。”
已经八点了，顾晓梦就渴了一口水，腹中空空如也。
李宁玉也有些饥饿感，嗯了一声。
老小区门口摆吃的的不多，顾晓梦挑了一家烤肉饭，指挥着王田香去买。
顾大小姐平时在顾家指挥人惯了，开起口来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王田香忍着气吞着声的跑去排了十来分钟的队，一回来，那两人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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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梦拉着李宁玉跑了一阵子，回头看王田香的确没有发现，放下心来，这里地方比较偏，路上车不多，顾晓梦左顾右盼看了半天才招到一辆。
“顾小姐不解释一下吗？”
直到上了计程车，李宁玉才悠悠开口。
顾晓梦就喜欢她这股不疾不徐的劲，原以为她不会问了，没想到人都跟自己上了车了才问。
“烤肉饭有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吃其他的！”
来的时候顾晓梦就发现这边有个美食街，晚上肯定热闹，她早就打好小算盘了，这下丢掉王田香，更是满意了。又想到李宁玉一牵就走，还和自己跑了这么一段路，马上板着脸道：“玉姐，你下次不能这样，别人一拉就走，万一是坏人呢。”
谁都知道李宁玉做不出这样的事。
很快到了地方，果然，晚上这里更是热闹，两边都是商铺，沿街还摆了一些小推车，上面是各色各样的小吃。
顾晓梦蹬蹬的跑过去，一个一个问李宁玉喜不喜欢。
李宁玉对吃的没有那么讲究，只要是无毒无害没有难吃到难以下咽的，她都可以接受。进食对她来说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持生命活动，口味是次要的。
顾晓梦在路边买了几样特色小吃，挑了家米线店进去。
米线店老板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店不算大，但做的满满当当。估计是新店开业，老板给每桌都送了一小盒酸奶。
热腾的米线在小砂锅里翻涌，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翻腾上来，遮住李宁玉半张脸。四周是食客们嘈杂的交谈声，老板很热情的一声声招呼着，李宁玉小口吸食着米线，仿佛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顾晓梦一直觉得李宁玉这样的人，应当是天上的谪仙，谪仙下凡来人间渡劫的。所以她就应该一尘不染，就应该傲然凌世一骑绝尘。可是当李宁玉和自己一同坐在米线店，一同落入俗世的时候，顾晓梦觉得，这样也挺好。这样的人间烟火气，真好。
李宁玉实在不能吃辣，即便要的是微辣，额头还是起了一层薄汗，两颊变成浅浅的粉色，嘴唇也因为辣而变的更饱满更有色泽。
顾晓梦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头，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但是，无心插柳，却一片春色。
担心李宁玉胃疼，顾晓梦拦着不让她吃了，将自己的酸奶递给她，又去找老板要了杯清水。
“别吃了玉姐，你胃不好，下次一点辣也不点了，你喝点水，我们出去吃别的。”
李宁玉捏着酸奶盒的手陷进去一点点，将顾晓梦的酸奶推了回去：“不用，我吃饱了，你再吃点我们就回去了。”
顾晓梦确认李宁玉是真的吃饱了之后，低头吃自己那份。顾晓梦有意想多和李宁玉单独待会儿，故意慢吞吞的吃着，时不时的小声点评两句，一碗米线吃成满汉全席的感觉。
等顾晓梦终于吃完，街上的人已经少了一波。顾晓梦揉了揉肚子，刚刚吃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起身就发现撑的慌。
“玉姐，吃多了，咱们走回去吧，消消食。”
这里离她们暂住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走回去估摸着半小时左右。
刚吃了米线，热腾的感觉还在，晚上的风吹来，有些舒爽。
李宁玉和顾晓梦漫步在路上，她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可能是刚刚的米线太合胃口，也可能是晚上的风太舒适，李宁玉有那么一瞬间忘了自己还在查案，忘了螳螂和黄雀。
“我有时候想，和心爱的人一起租个小房子，找一个人少清净她喜欢的地方，自己种菜做饭，也挺好的。”
顾晓梦摆着双手，展现了自己无数个幻想中的其中一个，“不过我不会种菜，我可以做饭。”
顾晓梦说着又看了一眼李宁玉的手，这样的手好像也不该用来种菜，还是拿手术刀好些。
顾晓梦絮絮叨叨，李宁玉只当耳边风，在耳畔轻轻抚了一下就过去了。
顾晓梦一个人说着没趣，要求李宁玉和她互动。
“哎，玉姐，如果你不做法医会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不做法医？”
“如果嘛，如果世上没有了犯罪，不需要法医了，那你会做什么呢？”
“老师。”
“老师？！玉姐你喜欢小......”
顾晓梦的惊呼戛然而止。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一条巷子里，穿过这条巷子，再过一个马路，就是她们住的地方了。
巷子那头过来三个大汉，勾肩搭背，隔着老远顾晓梦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李宁玉自然也闻到了。
深更半夜和三个大汉迎面相逢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晓梦靠近李宁玉，捏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玉姐，等会儿要有什么事你从后面出巷口，左转绕一圈出去就是马路，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报警。”
李宁玉来不及抽回手，三人已经到了面前，头发染的五颜六色，一个黄毛一个绿毛一个红毛。原本三人醉醺醺的没怎么注意，如今走近了见两人的长相，顿时来了精神。
左边的黄毛最先看清两人长相，当即吹了和口哨，吊儿郎当的道：“两位小妹妹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中间的红毛抬头一看，瞬间两眼放光，手从两个兄弟肩上撤下来，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头发，笑容猥琐的说道：“这么晚了小妹妹回家不安全，要不要哥哥们送你一程？”
“送你妹送。”
顾晓梦冷哼一声，受不了这些流氓的眼神挂在李宁玉身上，恶心。
红毛原本是盯着李宁玉的，那种高冷的气质极为刺激人，听顾晓梦开口之后又望向顾晓梦，眼里满是淫欲，“好野的妹子，哥哥希望你在床上也这么野。”
“跟姑奶奶玩，你也配？”
顾晓梦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
红毛伸手原本是要抓李宁玉的，被这么一激改了方向抓向顾晓梦。反正一个也跑不掉，双开并蒂莲，今天出门一定踩了狗屎，才会撞上这么一对小美人。
顾晓梦松开李宁玉，向后推了一下，没回头的低声说道：“走。”
李宁玉知道顾晓梦不是鲁莽的人，她敢让自己走就说明有把握脱身，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顾晓梦只是逞强，她留下也无济于事，脱身一人去报警求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而且走了一个这几个小混混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做的太过。
只在一瞬间，李宁玉就决定顺着顾晓梦推拒的力道向后跑去。
顾晓梦知道李宁玉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余光见李宁玉的身影后撤，终于放了心。侧身躲过扑上来的红毛，反手一个肘击，红毛痛的连连后退，直抽凉气。
没想到上来就吃了个亏，另一个美人还给跑了，红毛大怒，“艹，给老子上，把另一个给我抓回来。”
黄毛扑上来，绿毛眼见着就要越过顾晓梦去追李宁玉。
顾晓梦眼神冰冷，没有管扑上来的黄毛，一个跨步拦在绿毛面前，左手揪住他小臂，稍一用力顺着绿毛前冲的力道将人带到面前，右手肘毫不留情的重重击在他背部。绿毛疼的嗷嗷直叫。
此时黄毛已经冲了上来，握着拳兜头就是一圈。顾晓梦偏头躲过，一手劈在他胳膊上，抓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个背摔，砰的一声，黄毛给摔的头晕眼花，挣扎了一下，瘫在地上。
“妈的！”
见女人这么凶猛，红毛抄起边上的木棍就劈过来，顾晓梦眼中不见惧色，避开棍子，后退了两步，找准时间一拳捶在红毛鼻梁上，打的红毛头晕眼花鼻血飞溅。顾晓梦趁机欺身而上，直揪着红毛像沙袋一样打，皙白的手指在他背部划过，落在第三节 脊柱上。这个位置受到重击，非死即残。
想到这人刚刚对李宁玉说的那些污言秽语，顾晓梦眼中一片冷意，还未来得及下手，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刚刚的绿毛捡起红毛掉落的木棍，直朝顾晓梦劈来。
巷子狭小，顾晓梦躲闪不及，只能避开要害，用背部接了这一棍。
顾晓梦鼻腔发出一声闷哼，一个膝顶将红毛撞出去，转身一个扫堂腿，将还要继续敲木棍的绿毛掀翻在地。
顾晓梦扶着墙，捂嘴闷声咳了一下，刚刚那一棍虽然她卸去了些力道，但也是实打实用背接的，说不疼简直扯淡。
不过李宁玉应该到了安全的路边吧，别着急忙慌走岔了路。顾晓梦心里忧心着，还没迈开步子往外去，就看见李宁玉领着三四个人往这儿走来。
看见李宁玉，顾晓梦下意识的挺直腰背，疼的龇牙咧嘴。
李宁玉抛开后面的人，小跑过来。
第十四章
李宁玉仔细检查了一下顾晓梦的伤，奈何顾晓梦伤在背部，她又不敢去碰，匆忙谢过来帮忙的几位男子，便带着顾晓梦回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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