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打头儿,比贾赦多了半个马身。
“赦弟,不如我们来赛马?我瞧瞧你这些年马术可曾退步!”
骑在马上确实让人心情激荡,贾敬骑着马还不忘挑衅贾赦,全然忘了比自己小了几岁的贾赦前些年与勋贵子弟们一起耍乐时马术堪称第一。
“哈哈哈哈,敬大哥哥,那你可就失策了。你且看着咱们谁先到了哈哈哈~”
贾赦不甘示弱,挑着眉回敬贾敬。他日常皆有锻炼,小时候更是在军营里泡着,体质远超在锻炼身体上不大上心的贾敬。更别提距离庄子上还有二十里地,不仅是比拼爆发力,还比拼耐力咧。
两人专心骑马,贾赦还特意让着贾敬,使得贾敬能看见他,不然怕是一骑绝尘,连马蹄扬起的灰尘都看不到。
不过半个时辰,贾赦先来到庄子上,庄头儿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过大爷,庄子上好手都准备好了,都在这儿等着呢!”
贾赦不认识庄头儿,但是庄头儿却得把主家人给认全乎了,不然冲撞了主人家,就是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得,起来吧。你们敬大爷在后面呢,马上就来。我暂且等一会儿。”
果然等了不到半刻钟,贾敬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追上来。
“好你个贾赦,这般不给我面子。仔细我伙同叔叔一起拿了你哈哈哈。”
贾敬翻身下马,把缰绳给了旁边庄子上的人,指着贾赦玩笑。
“敬大哥哥可得是愿赌服输哩,我在外面爬山过河可好好练出来了。”
贾赦拉着贾敬进了庄子,大肆嘲笑了一番贾敬的身体,半是嘲笑半是开导,“敬哥哥如今可知晓了,就是读书人,万一熬不过去那几天,再好的才学也是白搭。哥哥打算明年下场会试可得好好练练,可别到时候被人抬出来,贾家这武将勋贵的名儿可别要了。”
“张管事,把几匹马都拉去马厩,用好草料喂了,一会儿还有三家公子要来,你引到我们院子里就是了。”
贾赦不忘回头叮嘱了庄头儿一声,才转头带着贾敬去了贾家在庄子上的小院子。小院子住人肯定不怎么舒服,但把桌椅摆在外头,一起烧烤吃酒还是得用的。
两人略坐了坐,来福来喜和长顺长旺(贾敬小厮)就来了。他们骑得马本就比主人家的差,还要带着酒,没办法快骑,就得了两人的吩咐慢慢过来。
“你带的是什么酒?”
贾敬有些好奇的凑在酒坛子的封口处,只闻见一股子淡淡的酒香,似乎还夹杂着桃花味儿。
“诶!这我可猜着了,桃花酒是吧!封着口儿都能闻见味儿,是你没封好还是太浓了?我可告诉你,这群弟兄都是无酒不欢的,你这酒要是不烈他们可不买账哩。”
“等我们打了猎物,开了酒,你自然就知道是怎么样的了。到时候可别失了东道的脸面和人抢酒喝。”
“那我可就看着,这几家公子,镇国公家牛继宗,理国公家柳芳,齐国公家陈端文,都是这几年封了世子。以前我们也一处玩过,只怕你守孝三年出去淡了感情,特意都拉来聚一聚。你该知道的,这都是喝酒的老饕了,闻着酒味儿能跑十里地找去。”
“等着吧,帖子是辰时的,应当快到了,到时候手下见真章哈哈哈。”
两个人闲聊间,来福来通报说是三家世子一起到了。
“这就说曹操曹操到了,我们去迎迎。”
贾敬说着站起来,和贾赦一起走到院门口去迎接三人。
三人皆是彪形大汉,脸虽不差,那体格却能吓跑一群人。也因为这个不被京里的读书人家子弟待见,觉得有辱斯文。
“哟,这是荣国公世子吧!三年不见,世子可是越发健壮了呀。”说着一双熊掌就拍上肩膀,贾赦没有移动半步。
“好小子,下盘功夫了得呀,这几年也没有生疏了。”他夸赞着,心下赞叹贾赦的好功夫,看着小白脸儿样的,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
说话的人皮肤黝黑,身长八尺,但不是糙汉子,反倒是精致的盘着头发,还带着三股辫子。“牛家哥哥说笑了。”
贾赦作揖问好,其他几个也都纷纷如梦初醒,哥哥长弟弟短的叙话,顺带着交换了字。
三人本以为贾赦三年未曾上马专心游学已经废了,中看不中用的,想给个下马威,没想到功夫着实没有拉下。
贾赦三年没回来,前几日宴请一波儿张家子弟为首的清流子弟,一波儿其他国公的世子公子。他们还以为是看不上他们,没想到前日发了请帖,虽得了请帖,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觉得被人轻视了。便商量着给个下马威,好出口恶气。
这下虽然恶气没出去,但心下的怒火不由便散了三分。谁让人家有本事?手上有真本事,在哪都高看一眼。
“前几日天气不好,动物们都不出来。知道哥哥们喜欢打猎,便拖到现在趁着天气好,动物们都出来活动活动,请哥哥们一起打猎烤肉吃。”
贾赦清楚症结在哪里,因此边引着他们往院子里去,边张口解释起来。
“恩候,这烤肉还得配上烈酒啊,就不知道你准备的酒烈不烈,若是不好,我们可是不依的!”理国公家的柳世子开口调侃,虽然配上他的身材总让人觉得他在威胁。
“哪里的话,我自然为各位准备了好酒!只看我们不醉不归了!”
说话间就到了院子,贾赦接着话茬,一边说着一边请他们坐了。
“这打猎也得出个彩头儿吧!不然多没劲啊,你们说是不是?”
陈世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提出建议。
几人纷纷同意,七嘴八舌的把自己的彩头儿掏出来。出来打猎大多预备了些东西作为彩头,因此此时陈世子说要设彩头几人也并不意外。
贾赦拿了一只金麒麟,贾敬拿了随身的双鱼佩,牛继宗拿了镶玉的匕首,柳芳拿了块儿扳指,陈端文拿了把扇子。
“哟,都拿的好东西,今天谁是头名怕是有福哩!”
牛世子一探头,一一看过去,“怕是足金的麒麟吧,分量也不小。这双鱼佩一看就透亮,莹润光滑着。还有柳兄弟的扳指,一看也盘了不少时间哩。这扇子怕是前朝大家青崖子画的。一晃眼,还就我拿的匕首寒颤你们了。”
“可别说,你这匕首一看就寒光湛湛,是个好东西哩!你还真舍得!”
柳芳指着牛继宗,不气的拆穿他的话,顺着他的意捧了他一把。
几人笑闹一会,把彩头装了,各自换上简便的衣服鞋子,跟着领路的上了山,预备打猎。
第24章 打猎中,回金陵
一行五人分了五路,分别带着身边的长随和领路人上山春蒐。
春季一般是各类动物怀胎繁衍的季节,再加上有些动物刚出冬眠质量并不好,因此人们一般不在春季狩猎。当然,避开一些怀孕的猎物,还可以猎一些繁殖快的野山鸡、兔子之类的也能打牙祭。
贾赦给猎犬闻了找到的山鸡羽毛和粪便,在他的带领下去寻山鸡。不一会儿,猎犬就带着他们找到有野鸡喙啄食痕迹、散落爪印的地方。
贾赦打个手势示意其他人不要动,猎犬乖乖的跟着他的主人停在原地。
张弓射箭,刻着贾赦标记的羽箭嗖的一声射到远处的山鸡,落下一些华丽的羽毛。
山鸡落地的动静惊到了附近隐藏的小情侣,一对儿山鸡惊慌失措的从灌木丛里扑扇着翅膀飞走。
贾赦没有再拉弓,来福上前去把山鸡捡回来。好家伙,一只鸡有三四斤重,一摸肉瓷实着,羽毛鲜艳漂亮,正是壮年的雄山鸡,精瘦精瘦的。
把山鸡放到背篓里,一群人继续悄摸着前进。贾赦和来喜来福在游学时没少爬山,就是偶尔露宿也是有打猎的,早就摸清楚怎么能更好的隐藏自己。
猎犬在前探寻,不一会儿趴俯下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狗主人拍拍他,猎犬不再向前走,贾赦仔细观察前方。
仗着优化过的视力,贾赦发现前方七丈处有一对儿兔子还在努力造小兔子,似乎并没有嗅到猎犬的气息。感谢爱干净的猎犬,身上没有太重的体味。
贾赦的羽箭是上好的猎弓,虽然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兔子们也仍然在他的射程之内。他微调箭矢的角度,一箭射出,两只兔子同时抽搐死亡。
......
春季打猎并不容易,但公子哥儿们只是图个乐趣,意思意思带回来些猎物,看着快到午时了就收拾着下山去,毕竟还要为收拾猎物烤制留出时间。
几人前后脚回到院子,暗自打量着旁人的猎物与自己的对比,暗中较量。
还差一刻钟到了午时,五人终于来齐了,随从们把背篓里的猎物一一展示出来,然后上秤称量。
在场的五个都是打猎的好手,再不济也是武将家里出来的,一上手掂分量大致都清楚,魁首应该是在贾赦和牛继宗中产生。
果不其然,贾赦的猎物十七斤,比牛继宗多了三两。牛继宗并不介意,作为粗犷的汉子,他一向是热血义气,阔达敞亮。
仆从们把猎物带去后厨拔毛切片,爷们儿几个调笑着夸赞贾赦好本事,脱了衣服轮流过招。发现单打独斗不过关又开始两人一组群殴,这也才将将持平。
也正是从现在起,几个人从酒肉朋友开始慢慢有了真心。为以后一起在战场上互助协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几个人发泄了一通,出了心头的郁气之后看着贾赦是哪都顺眼,勾肩搭背的和他说闲话。贾敬作为一群人中最柔弱的读书人艰难的拒绝了彪形大汉的友谊,并表示:我们不约、不约。
日头一高,几人肚子均是饿了,仆从们把桌子在外面摆了,铁质的烧烤架子抬到一旁,肉和蔬菜都串好了放在盘子里。
五个人围坐着烤肉串,时不时刷上一层辣油,滋滋的肉味香辣浓郁,边烤边吃,边吃边喝,好不快活!
贾赦的酒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烈而香醇。可以闻出来加了桃花等提香的佐料,虽然比不上窖藏二、三十多年的美酒,但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
几人好酒好肉大快朵颐,吃完了还要撒酒疯,满院子乱窜要上房揭瓦,和太阳肩并肩。当然,贾赦不会做那么没风度的事,他只是没有特意用灵气将酒气散开,朦朦胧胧的看到水泽在桃花树下回眸一下。
仆人们搀扶着主子们回房休息,厨房送来醒酒汤一一喂了酒酣睡到申时初。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几人喝了醒酒汤倒是没有头晕,就是脚步略有些虚浮。
五个人都聚在书房里大谈特谈自己对兵书的研究,抛出论点就能七嘴八舌的接上话。贾赦表示有些惊讶,三个彪形大汉,虽说看着粗犷无脑,却有内秀。虽说都是纸上谈兵的功夫,但若是连这个功夫都没有就更别说领兵打仗了。
就连贾敬这个看起来没有继承到多少家学渊源的人都对后勤保障有着独到的见解。贾赦觉得他还是有些小瞧了旁人,不能因为多出几十年的经验而小觑有为的年轻人。
到了申时末,几人一起骑着马回程,这次倒是没有什么赛马的乐趣,吃饱喝足睡足之后尽是懒洋洋的骑在马背上。
......
贾赦去了宁国府拜见了贾代化后直接从两府之间的小门回去,惦记着贾代善早上的话,特意去书房找他。
两人面谈,主要是贾赦一一交代这些年去了哪些地方,见了某某人,做了某某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到最后父子俩无话可说时,贾代善突然憋出了一句:“你遇到的那头老虎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离开巨鹿书院时从小路绕山走,本以为不会碰见什么东西,没想到意外惊动了巡山的雄虎。我用匕首割开了老虎的腹部,把皮毛和肉卖了,虎骨剔下来让薛家帮忙运回来的。”
贾赦说的轻松,但贾代善清楚过程绝不是那么简单。壮年老虎的腹部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定然是生死一线间穿过虎下方才能割破。
贾代善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儿子有足够的武力保护自己,又文采飞扬,必然是前程远大,平步青云的。
“父亲,我预备今年中举之后停一停,参加下一届的会试。”
“为什么?以我儿的才学通过会试应当是手到擒来才对,怎么就要停?”
贾代善有些不解,希望贾赦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纵使明年考取进士,我也才19。虽说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但如今哪来什么大功让我一飞冲天呢?以我的年纪即使为官也不过是熬资历,不会有人把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既然如此,何不带着公主一起去体会各地风土人情增长见识呢?”
贾赦有理有据的回应贾代善,虽说贾代善不怎么赞同,但也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指出一个观问题。
“可是公主下降之后我就要交兵权,或许陛下再心狠一点我就要告老。你大伯父也即将告老,敬儿届时也不过六、七品的样子,到时候朝中无人,虽有驸马身份,但你上升更为艰难啊。”
贾代善有些不同意,怕三年后形势更加严峻,到时候入朝更是别想混出头来。
“父亲,我听闻,南边的一些小国里有良种,亩产八百斤左右。”
贾赦暗示性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况且即使真的入朝不利,陛下看在公主和您上交兵权的面上也许会不降级袭爵。即使寻获良种无门,日后也能找到机会立功,何必非要现在去呢?”
贾代善摸了把胡子,“你是铁了心要再次离家?你才刚回来不久,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呸!”
贾赦倒是不怎么担心,去南边多走水路,比在北方走陆路快多了。去了南边儿找些异国的小商队,许以重利不怕他们不干。届时带着公主慢慢往回边返边赏景就好。
但凡国之重器,如良种、冶铁、锻造等,无论是实物还是技术都是严禁外流。如果被发现了,主犯一律砍头,九族之内尽皆流放。
但谁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呢?无论是生活所迫还是贪婪成性,都有可能被他利用。
贾代善还是同意了贾赦的想法。他是更典型的封建大家长,虽然很在意孩子,但若是有利国利民、又能体现忠君爱国的大好事,也是可以暂时把孩子往后排一排。
两人暂时敲定了未来几年的大方向,贾赦不准备跟着到荣禧堂吃晚膳,因此准备回松竹院去。
临走时,贾代善在心里藏了几百遍的话还是说出口了。“你无事也教导教导政儿,他不及你十之一二,最是个迂腐木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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