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两人离开江南时,却听说张家少夫人疯了一般的想给自己的丈夫纳妾,正是她刚刚寡居的表妹。虽说表妹寡居,表姐为了给表妹寻个好去处干脆放到自家来也是常有的,但奇怪的是在姨妈给表妹找好归宿后,她依然不放弃自己的想法。
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由不得一个表姐来做主。表妹就委委屈屈的嫁到低门小户里去,但好歹都是正头的妻子,不算太糟践人。那少夫人自此便抱病,缠绵床榻。即使如此,她还是撑着病体为丈夫纳了一位贵妾,更是人人称赞。
当时水泽就感觉不太对劲,若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丈夫,怎么会甘心给丈夫纳妾呢?更别提表妹寡居后到再嫁的一段时间,她一直在积极争取表妹嫁进张家,事有不成就抱病。在好奇询问贾赦之后,水泽轰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都是盲婚哑嫁,又有几人能恰好遇上自己心仪之人呢?男子心怀不满就开始纳妾,这次由自己做主自然合心意。女子心中不满却无法无故再嫁,只能日复一日装着贤惠人的模样,更有甚者与女子相恋就接进府里一同恩爱。
世间貌合神离的夫妻海了去了,像他和贾赦这般真正相爱的极少。更别提贾赦从不以妻子的身份要求他,从没有把他看做附庸,而是把他作为与他同等的人来对待。更是从未约束过他,无论是想要游山玩水还是读书习武,都是无条件支持。
世间畸形的婚姻太多了,只希望他的孩子是个男孩儿。不然若是女儿成为她丈夫的附庸,还沾沾自喜于丈夫仅有的敬重他怕是会疯掉。若是女儿看惯了他们夫夫俩的相处,在真正意识到世间男人的通病时,是否会难过呢?
贾赦怕是有些来历的,他曾经打听过贾赦的生平,可谓是生而知之。即使在他们刚成婚时未曾意识到,在他亲眼见过世间更多人的模样后,他才发现贾赦的观念竟然与他所学习的孔孟大相径庭。
更别提,贾赦拿给他的修炼心法,甚至还有能孕育胎儿的囊袋。私以为贾赦怕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而他前世积德才有了如今的一世情缘。一辈子能与这样的人相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也不会苛求太多。
珍惜与贾赦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满心满眼的爱着这样好的人,是他最大的幸运。他很确定贾赦也是爱着他的,即使贾赦从来没用明确说过,他的眼里却慢慢都是他,从未真正分给别人一丝一毫。
悄悄抬起头看着旁边专心看书的贾赦,水泽的嘴角弯了弯。贾赦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水泽看着他偷笑,伸手覆在水泽的手背上,“专心点儿。”
水泽撇撇嘴,“你不抬头看我,怎么就知道我在看你呢?”看着贾赦无言,水泽笑得前仰后合,肚子也有些疼了。他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只是忽然想笑罢了。尤其是看见贾赦无奈的捏捏他的手,嘴角也是弯起的。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十月份。今日正是贾政的大日子,王家的人昨天已经把王氏的嫁妆送过来,此时已经被收在被划给王氏的库房里了。水泽的肚子早已经鼓起来,他顶着五个月的孕肚也没人敢支使他,因此他就坐在大厅里陪着那些夫人们。
几个月前还在暗中议论长公主肚子的夫人们此时俨然都是生育专家,跟水泽聊了不少生育经,全然没有以前嘲笑他的样子。虽然水泽不怎么需要,贾赦也说过到时候顺其自然就好,但水泽还是认真听了一些夫人的话。
如果没有孩子很难想像到,孩子的小手小脚会轻轻踹着母亲的肚子,那样美好的母子一体的感情别人很难理解。虽然换在水泽这里是孩子踹容器,但不妨碍他感觉到孩子在容器里动来动去的活泼可爱。
在第一次察觉到孩子在动时水泽还很惊慌,连忙叫来贾赦。后来贾赦说这是孩子正常的行为,到四五月之后孩子就会动动手脚活动一下。水泽不敢让大夫把脉,实在无法拒绝也只会在贾赦在时帮他打掩护才接受,因此孕期一些知识都是通过询问大夫才知道的。
每当摸到自己肚皮上圆滚滚的容器时他都很开心,这是他与贾赦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日后也一定会被两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在孩子四五个月的时候他曾问过贾赦孩子的性别,贾赦也没有可以隐瞒,直说是个活泼的男孩子。
水泽本就喜静,虽然贾赦说过容器脱下来对孩子也没有影响,但水泽还是喜欢一直戴着。这会让他更有安全感。自从知道是个男孩子,水泽有些空闲也喜欢拿起针线为孩子缝制衣服,细细密密的把针脚藏好。
有孩子之后,水泽敏锐的感觉到身边人态度的变化。以前并不是不尊重不敬畏,只是怀上孩子后他们表现的更明显了。就连张嬷嬷也对他比以往更殷勤些,连看他的眼神都是不同的。见水泽迷茫,贾母倒也是提点了那么几句。
“那些个家生子,各个以贾家为荣。但又只认姓贾的,你若是不曾生下贾家血脉就终究算不得贾家人。就连我当初也是生下政儿才被真心敬重的。”
水泽有些憋屈,他知道这就是世情,哪怕换个家族换个人来也是这样的。即使是他自己娶妻,想必也会是只有妻子生下孩子后才会被真正当做妻子看待吧。
现在水泽坐在厅堂里,隔着帘子看着贾政和他的妻子一步步走过来,恍惚间也像是看到了自己与贾赦似的。只不过当初他的排场比王氏的大得多,但大体流程是没变的。他由衷的祝福他们夫妻也能恩爱一生。
他虽说对外说是女子,但到底也是个正经男子不便进入婚房。因此还是安排自己的小姑子贾敏去婚房里给嫂子解闷儿。他就坐在席上慢悠悠的吃些菜,莺歌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夹菜,一些禁忌菜品从未到他面前。
新娘子王氏被送入洞房,贾政就在贾赦贾敬的陪同下到处敬酒。过不一会儿,陪着贾政敬完一轮后贾赦就到席位上快速用些。不少司农监的大官小官都趁着这个时机与贾赦套近乎,愣是眼色的在旁边看着贾赦吃饭。
水泽有些脸黑,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了。打量着以后贾赦不会进司农监,可劲儿想偷师呢。还学不会正经上门拜访,大喜的日子搞这一套死皮不要脸的样子。招来来福,自己退席先回院子里,让来福把贾赦叫回来。
贾赦知道来福的来意也有些高兴,随意告罪说是公主召唤就直接退席了。堂上正在和老狐狸们谈话的贾代善瞧见了也没吭声,一群老大人们也就心里嘀咕这夫妻俩也是奸诈的,竟是一点儿空隙都不给。
贾赦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张嬷嬷另端来了几盘菜,水泽就坐在旁边儿等他回来。上去抱住水泽抚摸着他的肚子,“今日可多谢清远替我解围,不然那群不要脸皮的家伙还要来纠缠我。”
水泽轻轻挣脱开贾赦抚摸肚子的手,“可别这样,孩子正睡觉呢,仔细一会儿摸醒了要闹我呢。”
贾赦亲上水泽的耳垂,湿乎乎的气息喷洒在水泽的耳后,惹得一阵泛红。“恩候别闹了,快趁热吃了。大喜的日子都不安生,我们当初大婚时你是不是也没有好好吃饭?”
贾赦笑笑,“自然这样。不光是新娘子在新房里饿肚子,新郎官在外面也是空着肚子敬酒哩。也就抓住点儿时间赶紧扒两口饭,不然怕是一整天都吃不上饭。”
水泽了然的点头,略过这个话题不再说了。
第47章 汤
第二天,贾赦和水泽早早就到荣禧堂去请安。因为昨日贾政大婚,今日是要早早来正院给父母请安的。新妇也需要认识贾家的兄长长嫂和几个小姑子,因此贾赦和水泽备好礼物就等着王氏去正院时一并认识。
刚过卯时,贾代善和贾母就在堂上等着了。贾赦也早早带着水泽过来,堂上还有几个贾家未出嫁的女儿。略等了一会儿,贾母身边的鸳鸯就从外面进来,嘴里说着:“二爷和二奶奶过来请安了!”
堂上的人顿时都打起精神来,盯着六扇琉璃屏风后门口的位置。贾政打头儿,王氏略低垂着头落后贾政半个身位迈着小碎步跟着他。贾政先行跪在蒲团上给两人请安后就起来,王氏迈着小碎步上前跪下。
“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请父亲、母亲喝茶。”王氏轻声细语的说着,同时接过自己陪嫁玉珠手上端着的托盘,弯着腰把托盘往前递给上座的公婆。
贾代善摸了一把胡子,伸手把茶水端过来抿了一口。贾母示意鸳鸯把茶水端过来,接过后沾了下嘴唇。“好孩子,这是我和老爷的一点儿心意,你也留着压箱底用。”贾母说着就把两个厚厚的红封递给王氏。
“谢过父亲、母亲。”王氏轻声道谢后就起来站到贾政身边,贾政也安慰性的抚了一下她的手。
贾母看着这两人恩爱的模样,尤其王氏还一副娇气妖娆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就不满意这个儿媳妇,这下看着王氏敢当着自己的面儿勾引贾政,更是觉得王氏上不得台面。不过一个县伯家的女儿,怎么比得上自己看好的宗室小姐。
王氏察觉到贾母不善的视线,连忙伏低做小与贾政拉开距离。贾母收敛自己的恶意,带着笑容对王氏说:“这是政儿的大哥,这是你赦大哥的媳妇当今公主。”
贾政带着王氏一起过来给两人问好,水泽温和的点了点头。代表两人给了贾政和王氏见面礼与贺礼,并不打算与这个弟媳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但王氏并不这么想,这个嫂子把持管家权,只要从她手里分出一点儿就够她用的了。
“嫂子,我初来乍到不懂事,还望嫂子多多提携照顾。”王氏还是决定上前试探一番,虽然嫁过来时母亲就叮嘱过她不要与公主起争执,她有皇家做靠山,又得丈夫爱重,不是她初来乍到就能挑衅的。
“弟媳说笑了,我们妯娌之间哪里有什么提携的,我也年轻,不过凡事仰仗太太罢了。”
“嫂子说笑了,您总比我多写经验的。”
水泽笑了笑不说话,王氏见没办法继续就跟着贾政一起坐回座位,等着几个小姑子来向自己问好。贾府未出嫁的女儿有三,长女贾敏与自己的丈夫都是太太生的,次女三女年纪依次比贾敏小两岁,都是姨娘生下来的。
王氏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出,又收到几个小姑子的针线荷包作为回礼,自觉也是极为顺利。因为这是王氏嫁进来的第一天,府里的主子们就都聚在一起吃早膳,并未分开回院子里吃。
饭厅里摆着一张大圆桌子,隔着屏风又是一张桌子。男主子和女主子们分别按着座位坐好准备吃饭。虽然王氏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女桌上只有她一人站起来为贾母布菜盛汤时还是感到有些难堪。
在王家时她也有两个嫂子,她们在饭桌上也是要立规矩给她母亲夹菜端饭的。即使偶尔家里女主子们一起用餐她们也只是站着,她母亲也不允许媳妇翻天。那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站半个时辰都不到,能有什么难受的。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做人媳妇的难处。好歹是正房太太,那也是府里正经的女主子,却在饭桌上奴婢一样的侍奉婆母,更是当着自己平日磋磨的庶女庶子的面儿。脸面都被人撕下来扔地上狠狠的踩了!
大嫂皇家公主,只有别人侍奉她的份儿,自然不可能自降身价服侍婆母。那些小姑子们都是娇,又是正经贾家人,不会去做这些事儿。只有她这么个没靠山的新妇站着服侍,更别提昨晚洞房,她现下已经累极了。
水泽瞧着王氏有些苍白的脸颊略微有些不忍,但他也知道今日若是他阻拦贾母立规矩,贾母之会变本加厉的磋磨她。这女人啊,当媳妇都当的有些变态了,多年媳妇熬成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己做媳妇时受够了委屈,若是自己当了婆婆不磋磨儿媳反倒感觉吃亏了似的。更别提贾母只有贾政一个儿子,自然不会忍受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说不得过些日子就要往他房里放上自己的人,好时时刻刻能得到儿子的消息。
女人在婆家的地位,一看娘家,二看手段,三看丈夫。他不过是占着公主的名头,再有贾赦时时护着才这般滋润。慢慢吃着莺歌给自己夹的菜,水泽不由自主的伸手扶了下自己的腰,腰上绑着十来斤的东西可真是够沉的。
在快吃完的时候厨房又送来一道临时加的骨头汤,说是特意给大奶奶补身子的。厨房的管事刚换上贾赦曾经的丫鬟,是自己人主事。水泽想着刚上位就赶着过来表忠心,还特意选了这个时候,也是怪有意思的。
“小翠,你去再取来几个小碗,问问厨房还有没有骨头汤了。这也太不会办事儿,一大家子女眷都坐着,难不成就我一个人喝?”这是厨房的自作主张,但也不妨碍水泽有些欣赏新提拔上来的管事。
余光注意到贾母那里有些变故,不由自主看过去。虽说贾母的表情管理极为到位,水泽还是感觉到一些违和。想到是从他说要把骨头汤分出去才变了眼神,心里不由得有些怀疑。
“大奶奶,管事说汤一直熬着呢,听奶奶要就直接送来不少呢。”小翠说着就摆上碗筷,给女眷们一一倒上先前拿来的汤水。
贾母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这刚用完早膳哪里还能再喝下这些啊,况且本就是为孕妇准备的,多自己补补身子才是。”
水泽确认汤水是真的有问题,东西应该是放在自己的汤水里的。暗了暗眼神,有些不耐烦与这样的后宅女子再起争执,命莺歌带着自己的那一小碗汤就径直走开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鹧鸪似的不敢吭声。
贾赦在与贾代善和贾政一起用膳,他不喜欢吃饭时说话。大家也都知道他的习惯,就一起沉默的吃着早膳。也因此,女桌那边的动静一丝不落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贾代善也只以为是贾母又难为水泽了,导致公主气性一时上来就走了。
贾赦却没那么乐观,他一向了解水泽,若非有难以忍受的事他不可能这么不给贾母面子。毕竟再怎么说,贾母也是他名义上的婆母。
“怕是殿下有孕在身不好受了,我过去瞧瞧。父亲和二弟先吃就好,不必管我。”在两人表示谅解后,贾赦就到外面去看水泽到哪里去了。
“你瞧见你们奶奶往哪里去了?”贾赦一时看不见,就问了守门的丫头。
“回大爷的话,奶奶出了院门,莺歌姐姐提着食盒,瞧着是往松竹院的方向去了。”
“嗯。”
贾赦连忙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果然就在半路上追到了水泽。“这是怎么了?是太太给你脸色看了?”
水泽轻微的摇头,“回房里再仔细与你说。”
贾赦意识到是有大问题,也闭口不言。只小心翼翼的扶着水泽一起走着,就当做散步慢悠悠的回房。水泽拉着贾赦一起到了内间,让莺歌把汤碗取出来。“恩候,今日厨房上把骨头汤送荣禧堂去了,我瞧着太太神色不太对。”
水泽有些担忧,他不知道喝这些汤多久了,也不知道是近日的才有问题还是一直有问题。幸好他也不是真的怀孕,日常也不过是做样子才喝些孕妇的汤汤水水。这也不过是补身子的,无论是否怀孕都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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