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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凛刚才被挑起的那股戾气，还没完全散，口气依旧有些冷淡：“加上这个，也不值四十万。”
甄微抿了抿嘴，诚恳又期盼地看着曲凛：“那您说值多少？剩下的，能不能先借给我？我以后会还的。”
曲凛被那可怜巴巴眼神看得心里软塌下去，戾气瞬间散得无影无踪，两口抽完了手中的烟，掐灭，拿起桌上的那盒烟说：“成交。”
甄微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曲凛用烟盒敲了敲甄微的脑门，笑了一下：“我说，成交。”
甄微高兴地道谢，说了一堆好话，之后又有些欲言又止。
曲凛看着眼前灿烂的笑脸，心情很好，纵容地问：“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吧。”
甄微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立刻说：“娱乐城那边，您能不能替我去说说？就说您替我还钱，还有，”
曲凛打量着甄微瘦削的身形，不由得笑了一下：“说你被我包了？”
甄微有些难为情，还是点了点头：“嗯。”
曲凛又磕了一根烟出来，夹在指尖，说：“不是不可以，我也有条件。”
甄微赶紧替他点上，笑道：“您说。”
“第一，试药的事，要保密，连你妈妈也不要告诉。”
“没问题，原本我就没打算告诉她。”
“第二，试药协议期内，不能跟任何人发生关系。”
甄微一怔，问道：“为什么？”
曲凛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问：“做不到吗？”
甄微看曲凛的脸色晴转阴，忙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曲凛有些不耐地答道：“性生活会打破身体的激素平衡，影响测试数据。”
甄微恍然，“明白了，我答应。”
曲凛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刚才反应那么大，是在学校有喜欢的人？”
甄微摇头：“没有。您继续说。”
曲凛吐了口烟圈，“第三，既然要装作被我包了，就要装像一点，我定期出去钓鱼，你陪我去。”
甄微巴不得装像一点，连忙答应：“好的，不过，”
“又怎么了？”
“寒假可以随时陪您去，春节后我就要回学校了，只能在周末或者节假日赶回上海。试药，也是。”
曲凛爽快地同意：“我在京城也投了一家医院，试药可以去那里。”
“那太好了，谢谢曲医生。”
甄微对曲凛如此爽快又意外又高兴，接过曲凛手头的烟蒂掐灭，将烟灰缸放回了窗台，又打开窗户散烟味。
“你跟我去见见林教授，带着你的笔记本。”
甄微跟着他去另一间办公室见林教授。
林教授看见笔记本高兴地直夸甄微细心周全。
三人大概聊了一小时甄微的身体状况和试药的事，曲凛接了个电话，留下一个姓汪的助理处理剩下的事，自己先走了。
汪助理带着甄微签了两年的试药协议，医院提前支付一年二十万的试药费和营养费，另外二十万，甄微写了张借条，如果第二年顺利完成试药，就算一笔勾销。
签完协议之后，汪助理当着甄微的面给红姐打了电话，约好第二天见面处理那二十五的赌债。治病的十五万则直接打到了甄微卡上。
处理完事情，汪助理开车送了甄微回家。
第5章 代价
跟曲凛的沟通过程，比甄微预想的要顺利，虽然还背负着二十万的债务，但只要能平安度过两年的试药期，也就两清了。
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景色，甄微心里默默感叹权势的可怕，曲凛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马，只让助理出面就解决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虽然曲凛看起来脾气不大好，但自己这回能在窘迫之极的情形下，再次遇到曲凛，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正想得出神，红姐的电话就过来了，甄微看了一眼开着车的汪助理，接通了电话。
“小微你真行，这么快就搞定了曲少，好好伺候，将来好处多呢。”
红姐的声音很大，甄微有些不自在地又看了一眼汪助理，笑着道谢：“谢谢红姐给机会。”
红姐那头一无所觉，十分高兴：“曲少那边的人，约了明天中午在娱乐城旁边的茶楼见面，你知道吧？”
甄微小声答应着：“嗯，知道。”
“那明天见。”
“好的，红姐，明天见。”
医院离甄微家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里安静了好一会，汪助理主动打破静谧，跟甄微随意聊了起来，甄微的性格本就开朗活泼，聊得还算愉快。
汪助理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在学校的情况和甄海岚的病情，甄微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
甄微心里担忧试药的安全性，忍不住向汪助理打听试药的流程和细节，以及过去试药的案例。
可惜汪助理只熟悉公司业务，并不了解试药流程，甄微只得暂时按捺住，琢磨着单独约林教授再聊聊。
汪助理把甄微送到楼下，开车回到公司又打了几个电话，这才去办公室向曲凛复命。
曲凛刚刚送走两个合作伙伴，此刻正有空，点了根烟悠闲地问：“送回去了？”
汪助理站得笔直，恭敬地回话：“是，送到XX小区门口。”
曲凛吸了两口烟，又问：“他家里情况现在怎么样？”
汪助理偷眼看了看自己的老板，小心斟酌了一下，决定说得细一点：“XX小区比较老旧，但交通还算方便。甄女士已经住进医院，我给主治医生打电话问过，子宫癌中期，手术后需要持续化疗，手术加上化疗的费用，确实需要十几万，这还是按恢复得好的情形做的预算。除了母亲，他只有外婆在附近一个小岛上独居，再没别的亲戚了。在A大的情况，跟京城传回来的调查结果基本没有太大出入，学习成绩优秀，特别喜欢数学，跟同学和老师相处得都很好，没有谈过恋爱。”
听到汪助理提到甄微没有谈过恋爱，曲凛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烟盒，脑海中再次浮现甄微躺在诊疗床上被他摸得情动，很快射出来的傻样子，不由得走神笑了一下。
汪助理被曲凛冷硬的脸上忽然冒出来的诡异笑容弄得有些惊疑不定，忐忑地叫了一声：“老板？有什么不对吗？”
曲凛回过神来，淡淡摇头：“你接着说。”
汪助理说：“按您的意思，十五万的治疗费我已经打过去了，明天去娱乐城解决赌债的事。娱乐城那边，已经查清楚了，人是马总让吕红送的，大约是想求您网开一面，放过他这次。”
曲凛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辨喜怒地问：“小家伙知道这事情吗？”
汪助理心头一跳，说：“生意上的事，一般都不会对那些孩子说，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吕红应该知道，她跟马总熟，马总在那玩，大多是她安排。”
顿了一下，汪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老板，吕红明天可能会向我打听您这边的意思，您看？”
曲凛掐灭了烟，拿起烟盒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远眺，烟盒拿在手中来回转动。
汪助理不再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曲凛终于开口：“三件事。第一，让吕红转告马奎，把吞的钱一分不少都吐出来，这事就算了了。第二，开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明天你去跟吕红谈，以后甄家母子跟娱乐城再无瓜葛。第三，拟一份协议，那个你熟，照之前那些女伴的拟就行，不必给甄微签，明天透给吕红。”
“是。明天一定办妥。”
尽管汪助理知道甄微对试药的重要性，还是被曲凛说的三件事震惊了：巨额的公司利益，再加上含义不明的包养协议，都让汪助理吃惊不已。
毕竟之前从来没见过曲凛对哪个男孩子感兴趣，即便是正经女友，也无法影响公司决策。
甄微这个人在汪助理心里变得越来越神秘。
抬眼看见曲凛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汪助理不敢再多话，退回自己办公室为明天的几件事做准备。
曲凛从盒烟里磕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再次陷入沉思。
第二天中午几个人在茶楼见面，红姐把赌场的人带了过去，有了真金白银，问题很快解决。
汪助理趁甄微和赌场那边沟通的时间，带着红姐到另一桌，递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过去，平静地说：“这是曲总给您的。麻烦您回去转告马总，这次只要把侵吞的资金都原封不动退回，就不再追究了，但这是最后一次。甄微和他母亲，从此也跟娱乐城不再有任何关系。曲总现在很喜欢那孩子，以后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再打他的主意。”
红姐顺利完成任务，还白得了二十万，捏着支票喜笑颜开：“知道知道，我懂规矩。马总那边我一定如实转告，请曲少放心。”
说完又有点不甘心加好奇，转弯抹角打听甄微和曲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汪助理神神秘秘地拿出包养协议给吕红看了一眼。
吕红这才难以置信地确认，曲家的太子爷竟然真是个双插卡的霸道人物。
汪助理收好协议，站起来跟甄微打了个招呼，直接走了，没有多留一分钟。
红姐替甄微打发走赌场的人，拉着甄微问长问短，又夸他聪明伶俐，漂亮可爱。
红姐接过支票的时候，甄微就看见了，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还有拉皮条的中介费这一笔。
汪助理办事果然周到妥帖，只是这一笔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现在自己一无所有，还欠着债，如果对方不提起，自己也只能假装不知道了，就当是医院找试药人的中介费了。
甄微笑着敷衍了红姐几句，小心地探问：“曲少赏了不少谢媒钱吧？”
红姐得意地拿出支票给他看了一眼，“攀上曲少真是你的福气，连谢媒钱都给了这么多。”
甄微扫见支票上的金额，脸色有些发白，深吸了口气，又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红姐脸色变了变，故意做出一副关心又羡慕的样子：“小微，你就别再问了，那些事对曲少来说是举手之劳。曲少愿意为了你办这么多事，花这么多钱，可见是很疼你的，你要惜福，好好伺候。汪助理今天把该办的都办好了，你和海岚以后跟娱乐城再没关系。她养了你这么个好儿子，将来是享清福的命。红姐都有些羡慕她了。”
甄微知道再问不出来什么，笑着道了谢，回到家把上午炖好的鸡汤带上，去医院看甄海岚。
甄微一边看着甄海岚喝鸡汤，一边平静地将红姐把他卖给曲家太子爷的事说了。
甄海岚拿着勺子的手颤抖起来，眼泪滴在了汤里，好一会才哽咽着说：“好儿子，是妈妈拖累你了，妈妈对不起你。”
甄微接过碗，又盛了一些汤，递到母亲手里，温和地说：“妈，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能脱离娱乐城的控制，不是坏事。等下我去找刘大夫约时间，尽快手术，寒假我在家还能好好照顾你。”
甄海岚擦了擦眼泪，低声答应：“好，都听你的。”
甄微等母亲喝完汤，收拾完，去约了在春节前一天手术，把手术相关的事办妥，又跟甄海岚聊了一会，这才回家。
第6章 传言
第二天下午，曲凛接到母亲卢琬怡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曲凛好几天没回家，立刻答应了。
马奎的事，虽然已经做了决定和处理，但牵涉了不少人事和巨额资金，曲凛知道应该跟父亲曲靖天说一声，通个气。
刚到家，曲凛就看见刚分手的女友刘悦雯正跟她母亲坐在会客室跟卢琬怡说话，见他进来，刘悦雯立刻站了起来，眼圈都红了，正要开口，她母亲也站了起来，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刘悦雯咬着唇，一脸委屈地看着曲凛。
曲凛面色不渝，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妈，我回来了。王阿姨，小雯。”
卢琬怡见状蹙了蹙眉，款款站了起来温婉笑道：“我请了你王阿姨和小雯晚上在家吃饭，过来坐，都快一星期没见到你人了。”
曲凛却并不想陪刘悦雯母女浪费时间，一边把大衣脱下交给了林管家，一边说：“这周有点忙，你们先聊，我去洗个手。”
说完径自出了会客室上楼了。
卢琬怡叫林管家换了茶水点心，重新坐了下来安抚委屈得直掉眼泪的刘悦雯。
十五岁的弟弟曲然听见曲凛回来，直接跑到房间门口等着，见他上楼叫了一句大哥，一把拽住胳膊，就往自己的画室拖。
曲凛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曲然的后脑勺问：“鬼鬼祟祟的又要做什么？”
曲然关好画室的门，一脸八卦地说：“大哥，你有麻烦了。你女朋友刚跟妈妈告你的状。”
曲凛有些烦躁地解开一颗衬衫衣扣，在椅子上坐下说：“去给我倒杯水，现在不是了。”
曲然叫道：“这才半年，又分手了啊？”
曲凛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别管大人的事！快去倒水！”
曲然脖子一缩，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犹豫一会，语出惊人地问道：“我听见雯姐跟妈妈哭诉，说你喜欢上娱乐城的一个男孩子，最近还花大价钱包了。大哥，你真喜欢男孩啊？”
曲凛正喝水，听完差点喷出来，咳了好几声，才冷声说：“小孩子，别胡说！”
曲然嘟了嘟嘴，顶着曲凛的冷脸小声说：“我没胡说，雯姐哭了好久。这事把妈妈吓坏了，爸爸也知道了，气得不轻，说让你回来立刻去书房见他。”
在曲然的记忆里，曲家兄妹进父亲的书房，向来都没什么好事，基本都是挨训。
曲凛听见父亲生气，更加烦躁，说：“我在你这坐会，等下再去书房。”
曲然一脸担忧地在曲凛身边坐下，歪着头盯着自家大哥，脑子里还在好奇大哥喜欢男孩这件事，又不敢直接问，只能转弯抹角问道：“大哥，你跟雯姐真分手了？”
曲凛看弟弟对自己一脸关心，脸色缓了下来，“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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