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保姆拿了钱高高兴兴走了,傅柔看见诗杳为什么会被诗家苛责的原因,却是极其无奈的冷笑了两声。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算命的江湖骗子说的话?
保姆说诗家很多年前曾经请清虚观的大师算过家族兴衰,说是多子多福,于是诗母就一个劲的在那里生,诗杳是家里最小的,她的大哥比她要大十五岁,就知道这些年诗母有多劳累。
只不过诗杳出生之后,那位清虚观的大师就逝世了,他的徒弟立马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家师临终前亲笔所书。
诗父看完那封信之后只觉五雷轰顶。
信上说当初算诗家的气运只说了多子多福,但这个多也是得有一个限度,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第六个孩子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重,他因为帮诗家算了气运已经折了一部分寿命,这个孩子降生之后世间将会多灾多难,首当其冲便是诗家。
大师已经去世,他的徒弟因为诗家这堆烂摊子根本就不想见诗家这群人,诗父和诗母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都不准眼,原本想让她死了算了,还是家里的保姆心疼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不受宠爱,悄悄给诗杳喂牛奶和米糊,这孩子就这么顽强的活了。
久而久之诗杳就在这样畸形的家庭环境生存了下来。
或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诗家这些年做了许多在旁人看起来非常“无脑”的事情。
原本诗家家大业大,到最后却被诗杳的几位哥哥姐姐给败掉了一半。
这些事与诗杳本身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她这些哥哥姐姐就是能把做生意失败的锅扣在诗杳身上,仿佛她是一个万能的借口。
平日里没有人教诗杳应该怎么与人相处,她变得越来越孤僻冷漠,知道哥哥姐姐都不喜欢她,诗杳就刻意降低存在感,像是一个来去无踪的影子。
知道了诗杳小时候的经历傅柔心口有些酸酸的。
她还以为诗杳和她的家庭环境差不多,没想到她居然生存得如此艰难。
所以诗杳喜欢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傅柔暂时还想不出来。
当天晚上,诗杳从床上被她大哥拉起来甩到了客厅里去。
诗父显然已经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脸颊潮红,手里拿着皮鞭,诗母坐在沙发上眉目冷清,诗杳知道,这群人又要来“审判”她了。
自从大哥和二姐把家里的财产差点就要败光之后,诗杳就被他们拉出来,说是因为诗杳所以他们家才会越来越走下坡路,甚至马上就要迎来破产的危机。
这群人现在不去想着应该怎样挽回局面,而是在家里随意打骂诗杳,怪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败坏了家运,也实在是可笑。
诗杳半撑着手坐在地上,任由鞭子落在她的手臂和背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仿佛这些苦楚根本就无关痛痒。
身边这些魑魅魍魉再怎么叫嚣张狂,她内心依旧平静安宁。
只不过这些人吼叫的声音突然停下让诗杳有些不是很习惯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父母还有这些哥哥姐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同看向门口,诗杳也顺势转头,见到了站在门口穿着一条黑色裙子笑得灿烂的傅柔。
“叔叔阿姨好,我是傅柔,今天过来原本是想看看诗杳同学的病怎么样了,顺便询问一下她的学习进展,没想到会见到这么有趣的一幕,诗家的家庭氛围还真是不错呢。”
见到这样的场面傅柔心里一点儿都不慌,她不害怕,只是心里窝火。
傅柔皮笑肉不笑,简直就是一脸准备生气的模样,她这样冷嘲热讽一通让诗家的人脸上颜色非常好看,还是诗杳的大哥最先反应过来,怒道:“你过来就过来,你身后的人拍什么拍?”
诗杳这时才发现傅柔带过来的那些保镖里正有人拿着摄像机光明正大的在拍摄。
傅柔挥了挥手,身后拍摄的保镖把摄影机放下。
“不心虚的话怕什么?诗家的人就是这么对待家人的,我算是开了眼,怪不得诗家有难谁都不愿意帮,看来是一早就看穿了你们的人品啊?”
少女的娇俏语气在这种时候听起来倒是阴森可怖得很,喝醉了酒的诗父在那里指着傅柔问他们要做什么,语气嚣张跋扈,倒是没了那副唯唯诺诺的做派。
客厅里的时钟依旧悄然转动着,秒钟卡到“十二”时轻轻响起声音,晚上七点。
“做什么?”傅柔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保镖上前,诗家的人最先还在反抗,可他们哪是这群魁梧保镖的对手,很快就被制住了。
“当然是亲眼目睹你们实施暴力,送你们坐牢咯。”
傅柔慢慢走到了诗杳面前,超她伸出了手。
从诗杳的角度,她只能看见傅柔身上的光芒与朝她伸出来的那只娇小白皙的手以及她那双澄明的蓝色瞳孔。
她的神祇前来拯救她,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这是否意味着她们的心意原本就是相通的呢?
诗杳抬手想去握住傅柔,但傅柔却因为诗杳太久没反应而收回了手。
“你们记得报警,剩下的事和我就没多少关系了,你们知道怎么处理吧?”
“小姐放心。”
傅柔转身就准备走,诗杳此时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迈步过去追上了傅柔。
这些保镖都知道傅柔今天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帮诗杳的,所以诗杳离开他们并没有谁敢上前制止。
夜晚的风有些凉,天色很黑,抬头一看便是乌云密布,傅柔离开的时候有些懊悔,她刚刚抬手想要去扶诗杳的那个动作简直笨透了。
明明是过来看热闹的,这动作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为了诗杳。
傅柔不愿意她的目的被别人看穿,虽然在那些长辈早就知道了傅柔想做什么,但他们不说出来也算是保全住了傅柔的面子。
就在傅柔碎碎念的时候诗杳追了上来。
诗杳的身体现在已经十分虚弱,跑了这几步就已经是气喘吁吁,她抓住了傅柔的裙袖之后原本开口想说谢谢,但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插手诗家的事情吗?”
傅柔停下脚步,看着披头散发和女鬼一样的诗杳,十分嘲讽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是班主任让我过来的,她觉得你不对劲让我过来看看。不过我发现你这人很不懂得感恩诶,我帮了你一个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还怪上我了?难不成还真的想在这种家庭里一直待下去,死了才算完?”
“你查我?”诗杳十分敏感。
“查了,怎么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当然不需要藏着掖着,傅柔很爽快的就承认了。
她比诗杳要矮一点儿,看着诗杳的时候需要抬头,但她为了气势不落于下风,还会刻意微微扬起下巴和诗杳对视。
诗杳深吸一口气对傅柔说:“我不想让你插手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沾染上诗家的浑水,等诗家树倒猢狲散,我没有成年,把手里的一些证据交上去完全可以让他们失去对我的监护权,到时候我才是真的和诗家没有了任何关系,你现在这么做无非是让我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摆脱诗家。”
傅柔眼中有惊异,她眯了眯眼睛。
或许是傅柔根本就想不到诗杳居然能有这种心机,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很是表情荒唐的笑了笑:“行啊,原来你这么会玩儿。”
怪不得能做出那种期末考试刻意生病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些事都在诗杳的计划内吧?傅柔现在就觉得她是小丑。
她真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来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傅柔觉得喉咙有些哽咽,她强忍住之后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向前走,不想再理睬诗杳,诗杳却又凑了上来对她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没想过你会愿意为我做这么多……”
“谁说是为了你?!”
傅柔一把甩开诗杳,脸上已经滑落了两行泪,可嘴巴又强硬得很:“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何必管这么多,要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会做这么多蠢事吗?”
听见傅柔的话诗杳的手稍微抖了抖,她不知道她的心意是何时被傅柔知道的,原本她还以为她藏得很好。
趁着诗杳出神的一瞬间,傅柔推了一把诗杳的手臂,赌气道:“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让我觉得我像个笑话,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了,你,狼心狗肺!把别人的付出狠狠踩在脚下,你是个坏人!”
傅柔吸了吸鼻子之后转身就跑,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诗杳的心怦怦直跳,雨水掩盖住了她的泪水。
诗杳的身体逐渐无力,她在雨水中摔倒,彻底晕了过去。
新学期刚开始,诗杳和傅柔都请假了。
那天雨夜傅柔没有直接回家,她在雨中哭泣了很久才回,最后直接病倒,在家里躺了许久。
至于诗杳则是因为身上有多处伤口被雨一淋之后更是发炎溃烂,被送到医院之后就高烧不断,好长时间才能下地。
在诗杳的病彻底好之前,傅柔给黎叔打过招呼,让他帮诗杳一把。
帮人帮到底,哪怕是傅柔在心里多么怨恨和讨厌诗杳也不会把事情做到一半就抽身而退。
这是她做人的原则与习惯,更何况那个人是在傅柔心里看起来比较特殊的诗杳。
诗杳所愿无非就是彻底摆脱诗家,诗家做了许多事情都与诗杳无关,再加上诗家虐待她的证据摆在那里,傅家的人稍微疏通一下关系,这件事很顺利的就解决了。
诗家夫妻因为公司上的一些事情变成了金融诈骗犯,诗杳的那些哥哥姐姐则是因为一些贿赂罪名锒铛入狱。
这样看起来好像也只有诗杳留了下来,而且她已经和诗家没了任何关系,诗家的人还虐待她,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她可怜,不会把她和诗家那群人放在一起比较,她性格为何那么孤僻也有了原因和解释,没有谁会在校园里瞧不起她,只会觉得她无辜。
傅柔做什么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的,只是诗杳不领情,她被诗杳又一次伤了心,人也就淡定了。
她生了半个月的病,功课依旧没有拉下,月考后的成绩依旧是全年级第一,那些同学上来夸赞她,傅柔只是淡淡一笑。
下午发试卷的时候诗杳过来上课了。
诗家破产后他们家原来的别墅已经被彻底查封,学校知道了诗杳的情况之后给予了她一定的补助,其中就有免食宿和学杂费。
现在诗杳可以在学校好好学习,不用再受到暴力与欺凌。
傅柔见到诗杳之后也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就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做题,和刚开学时没有什么两样。
谁都不知道诗家的事傅柔在其中参与了多少,班主任的口风很严,这些学生们不会关心那么多事情。
谁也不清楚傅柔生病会和诗杳有关。
天气渐暖,新的一周傅柔作为学生代表在升旗台下讲话,她讲完之后学生们稀稀拉拉的鼓掌,傅柔这段时间时真的没有理睬诗杳,也不知道诗杳现在的各种情况,所以看见诗杳在升旗台旁边罚站的时候她也只是纳闷了一会儿就回到班级里的队伍去了。
果然,等到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学校教导主任就对诗杳以及几个高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学生通报批评。
傅柔站在班级最前端,听到教导主任说事件经过的时候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
那教导主任抬眼看了看,见是傅柔也没说什么,继续通报。
倒是傅柔与诗杳无意间对视了一眼。
看见诗杳之后傅柔很是骄傲的抬起了眼睛看天空,唇角微微弯起,像是在嘲笑诗杳一样。
但诗杳也没有气恼,看见傅柔的笑容她居然也轻轻笑了起来。
教导主任在说完对那几位高三学生与诗杳的处罚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他发现诗杳居然也在笑,有些气恼的说:“诗杳同学,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么请你这个月每天下午放学后在学校操场跑五圈再回去,你们班班长负责监督!”
傅柔的笑容凝滞在唇角,她在想为什么给诗杳的惩罚还能提及到她?
这教导主任也真够腹黑的,她笑了一下就让她去监督诗杳跑步,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她早点儿放学吗?
原本诗杳只需要写一份悔过书就可以了,但现在诗杳得连续一个月多跑五圈,这也就意味着她得和那些高三的学生一起跑步。
对待那些男学生教导主任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不仅得跑二十圈每天还得做一百个俯卧撑,这样做对那些男学生或许并不算诗什么惩罚,教导主任也可能是为了他们的体测做打算。
只不过教导主任原本就要每天待在学校监督这些高三的男生跑步,让傅柔来监督诗杳确实也是给了傅柔一个下马威。
这些下午放些之后傅柔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后面去敲了敲诗杳的桌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压根儿就没给诗杳一个眼神:“一圈儿四百米跑一分三十秒,你腿长,跑得快,五分钟能搞定吗?我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我会慢慢练习加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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