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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扬州(古代架空)——陆韶珩

时间:2021-06-18 10:20:47  作者:陆韶珩

   《醉扬州》作者:陆韶珩

  文案:
  双王爷相爱相杀,疯批病娇X君子美人
  本文HE
  坊间有云:二十四桥月弄影,云熹花暗碧水凝。若问扬州真绝色,萧王府前九分明。
  “这就是堪称扬州绝色的萧王爷?依我之见,也不过如此。”
  骊山初遇,傅弈亭心中被那人风流姿态撼动,嘴上却嗤之以鼻,还假意好心地告诫道:“傅某可是个真小人,萧王爷要与虎谋皮么?”
  萧阁轻牵唇角,眸中神采似朝暾映春水,皎月落池波,“料也无妨。”
  贪财贪权真小人X克己慎独伪君子
  五个男人一台戏,一只灯泡两对基。
  *
  *本文又名《反派年下攻的洗白之路》、《我爸和他爸不可描述的二三事》。
  *主角的形象都很复杂,他们可能并不完美,但都有其可爱之处。
  *朝代架空,只谈恋爱不考究。
 
 
第1章 楔子 絮雪弥空
  熙平 二十八年冬
  北风呼号,絮雪弥空;京畿之地,群山尽白。一只苍鹰在太行山上空盘旋几周,继而俯冲而下,稳稳落于一人肩上。
  那人披着一身熠熠夺目的金甲,身材高大英武,俊脸上剑眉斜飞,鼻梁高挺,样貌端的是无可挑剔,只是他眉目之间透着些邪气阴翳,令人心生畏惧。
  傅弈亭从鹰脚上抽出一张字条,果然在料想之中。他不禁嘴角轻扬,几许寒雾自薄唇间萦绕出来,又快速消散在冷风中。
  他飞身上马,抻出盘绕在自己背后的金雀鞭,对着身后的千军万马发号施令道:“南部已经得手,众军随我杀进云都!”
  “遵秦王号令!”
  当日,京城西北关隘处被秦兵攻破,二十万金甲自此处长入溆宫。
  这一战在天明时分已近尾声。宫中战火余烟滚滚而上,遮蔽了拂晓的天际,傅弈亭走到正明殿之中,那只知享乐的永熙帝早已自尽于龙椅上,他再抬眸看去,藻井下悬着“绥猷建极”的牌匾,倒是颇为讽刺。
  傅弈亭大步迈上地台,猱身而起,振臂将金雀鞭甩向那块象征着大夏的牌匾,鞭上层层利刃勾住大匾,傅弈亭狠狠一拽,牌匾径直碎成两半,轰然落地,扬起木屑烟尘,耳畔兵戟之声渐渐停歇,腐朽软弱的大夏,以摧枯拉朽之势全面覆灭。
  “王爷……” 傅弈亭的幕僚郑迁走入正殿,恭敬道:“溆宫已尽为我秦军掌控!”话说到这儿,又假意打嘴,“不对,您看我这脑子,现下该称呼您为陛下了!”
  傅弈亭只觉得受用得很,走到龙椅旁,将永熙帝的尸体扒拉下去,正欲坐下,却发现血污沾染了软座,不禁恼怒,“死也不死得干净些,成心恶心我。”
  “陛下息怒,回头微臣命工部将所有宫殿都重新翻修一遍。”
  “嗯。” 傅弈亭把玩着桌上的玉玺,回身问道:“吴军那边……”
  “已依您吩咐,派精兵去反杀,相信不出五天,淮河以北的吴军就能被尽数吞并!” 郑迁笃定道。
  “留五千兵马在云都驻守,剩下的全去剿灭吴军,秦北的骑兵也调过去,南下攻入广陵!” 傅弈亭阴恻恻地道。
  郑迁应下,又道:“萧阁领兵在邢台一带驻扎,依微臣之见,应集中所有兵力直扑邢台,把萧阁杀掉,这样群龙无首,吴军定无招架之力,灭吴之后再攻克川军,天下尽归大秦!”
  “战策可以。不过,萧阁给朕留下。” 傅弈亭回想起萧阁那张令人绝倒的面容,冷笑一声,“朕要亲手收拾他!”
  扬州 瘦西湖
  天色濛灰暗沉,萧阁身披大氅,在熙春台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扬州。
  冬雪初歇,各处堆银砌玉,似梨花满城,湖面阒寂肃穆。几只鸟儿飞来,略填了些生气。萧阁眼神逐着飞鸟落向月明桥上的楼台,又缓缓收回目光。
  “王爷。”军师温峥刚自兵营回来,禀报道:“傅弈亭果然派人反扑邢台,幸亏大部分兵马已依您之命撤回南部,不然……恐怕我们吴军便要覆灭了。”
  萧阁盯着湖上丝丝涟漪,脸上没什么表情。温峥看着雪景中萧阁的侧脸,也忍不住神思飘远。
  每次他看到萧阁,都暗暗感慨天地造物之灵巧精妙,这张面容骨相极好,下颌的轮廓、眉骨的弧度都生的恰到好处,偏偏那眸子又如曜石嵌玉,眼波流转间,似能勾人心魄。
  坊间有云,二十四桥月弄影,云熹花暗碧水凝。若问扬州真绝色,萧王府前九分明。
  扬州绝色一名,自此便传开了。
  萧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傅弈亭曾说,我是伪君子,他是真小人。看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且不论我萧阁伪不伪,他这个真小人,倒是坐实了。”
  温峥是极厌恶傅弈亭的,借机说道:“不说灭夏之役,您出了多少银两辎重,就说直隶南部那几个关隘,不都是我们吴军打下的……这傅弈亭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一把好手,翻脸比翻书还快。”
  “嗯,看来南北从此要对峙了。”萧阁回身看向温峥,“这些日子,跟川王陈广族,多联系着些。”
  “明白。”温峥应下,权力之间的掣肘之道,他最得心应手,眼见着萧阁还是心绪沉闷,便有心说笑道:“傅弈亭扑了个空,据说气得把大夏玉玺都摔了,龙椅也砍翻了……要不是楚军拦着,恐怕他要烧了溆宫才能解气。”
  萧阁闻言,果然俊颜上展开一丝笑容,“随便他怎么闹吧,我们只要坚守淮河南岸即可。”
  温峥语气中带了些不屑,“据说他这几天闹腾够了,忙着称帝登基呢。”他又想了想,试探着道:“这三足鼎立之势已成,秦王、川王都将称帝……王爷,这事儿您……”
  “如有一日天下统一、金瓯无缺,我才会考虑此事。” 萧阁转向温峥,“凤池,当务之急,还是先事生产、募英才,富国强兵,以保江南一方安定。
  温峥与他四目相对,又不禁失神起来,他压制住心中的悸动,柔声应道:“凤池谨遵王爷钧令!”
  “嗯,凤池先代我回邺台操练兵马吧。待我处理完盐商的事便也过去。”
  温峥虽有不舍,但还是依命离开了熙春台。萧阁在台上目送他乘辇而去,转身回了自己书房。
  案上放了厚厚的盐税账目,萧阁一边审阅,一边在旁侧的空白籍账上对可用之人进行筛选登记。往日他理事,最是心无旁骛,此刻却有些神思不宁。想起傅弈亭来,他仍感觉一颗心脏入坠冰窟,寒凉得紧。
  侍女们都忙着出去扫雪了,此刻屋内只有萧阁一人,他起身走至沉香书立旁,从抽屉中拿出一幅画作,徐徐展开。
  翠樾叠嶂,茂林初盛,正是骊山春景,槛外一人眺望临潼,英姿勃发。萧阁凝望此图片刻,伸手将其送到烛台上方。
  火舌迅速将宣纸舔舐,萧阁松了手,那画正落在火盆儿当中,燃烧殆尽。
 
 
第2章  吹箫引凤
  熙平 二十三年
  秦北的郊外,总是带了些许烟尘之气,目之所及仿佛都被回旋北风蒙上铺天黄沙,云影聚散间,又能朦胧瞧见枝桠上刚冒出的春芽,也已被风沙打得粗砺,只兀自顽强地生长着,为这厚重沉闷的山坡填抹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山坡下一队快马疾行而过,打破了此处的阒静。那为首之人穿了件半旧的青灰色直裰,发冠上几无修饰,瞧这朴素的打扮,像是个应试的书生,可若观其容貌,却着实惊艳,令人过目难忘,不说天下无双,也必是人间绝色。
  “主公,再往前,应该就快到骊山了。”身边的人轻声提醒。
  “凤池,这千里之途,虽说遥远,但一路雄浑壮阔风景,倒也值得一观。”那人回味着一路上崡岈高耸、险栈入天的华山,怒涛狂吼、湍流迸烟的壶口,不禁轻声赞叹。
  此人正是广陵王萧阁,不远千里而来,正是要暗中结交联络那坐镇骊山的秦王傅弈亭。彼时的大夏如同日薄西山,各地势力风起云涌,异姓王侯暗中勾结,萧阁贤名在外,朝廷早想除之而后快,频频发兵逼近邺台,因而萧阁亟需拉拢一方势力与朝廷共同抗衡。
  虽然他此前未来过秦北,更没有见过傅弈亭,但萧阁之父萧文周与傅弈亭之父傅峘在世时曾有过短暂交集,因而温峥建议,可与傅弈亭作适当接触。
  待到达骊山,已是日暮时分,此地全然不似关中平原烟尘漫天,倒是林海漫漫、秀丽深幽,竟有些江南的韵味。山脚下正有一队金甲兵候着,望见萧阁人马,侍卫殷野忙上前迎道:“贵兵可是萧王近卫?”萧阁从怀中拿出一块儿精巧的白色玉鞭,递给殷野,“正是。”
  “此处有驿道通往弈宫,王爷请随我来。”
  萧阁换了身明润雪白的苏绣襕衫,头戴东珠翡翠玉冠,又将随身带着的兰香荷包挂在腰间,一切装饰妥帖,这才跟着殷野前行。众人先是骑马入山,进到骊山深处复下马拾阶,但见山间亭台相掩、泉林相缠,中央一座巨大的宫殿飞丹流碧,檐点金玉,玳瑁琉璃镶了个遍,当真极尽奢华。
  已经到了弈宫跟前,却还不见傅弈亭的人影,此人果然托大。萧阁心觉受了怠慢,眉心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殷野望了半天,没瞧见自家王爷,此刻也觉得尴尬,忙解释道:“萧王爷,下午我家王爷最爱的一只八哥被猫叼去了,因而心情不好,恐怕这会儿还在睡着,您先请入座吧!”
  萧阁听见这荒谬幼稚的缘由,只哂笑了一声,“无碍,我便在这里等候。”
  一旁的温峥也觉得别扭极了,拉住殷野说道:“你们王爷若不想见我主公,就请递个话过来,我们现在就返回扬州。”
  温峥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得殿内橐橐足音,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已在侍从的簇拥下懒散地走了出来,他着一身荔枝红色的蟒袍,滚边儿上纳着上等的猞狸绒毛,显得颇为贵气,犀石蹀躞带勾勒出颀长腰线,踏着双不沾灰尘的牦牛皮靿靴,此刻左手正把玩着自己绦子上挂着的翡翠寅虎,一副金枝玉叶的做派。
  萧阁刚要开口,却听那人冷笑一声道:“这就是堪称扬州绝色的萧王爷?依我之见,也不过如此。”
  萧阁微微一怔,他早听说傅弈亭性格乖张阴戾,没想到此人当真如此孟浪,一开口就是风凉话。
  萧阁心里虽不痛快,但他毕竟是极富修养之人,当下也不去计较,仍淡淡一笑,“秦王爷芝兰玉树、一表人材。萧阁粗鄙之人,今日相较,倒是相形见绌了。”
  傅弈亭听他此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像换了张面皮,摆出一副热情模样,上前揽住萧阁肩膀,“方才傅某说笑,王爷莫怪。来来来,请!”
  温峥跟在他们身后,见这傅弈亭起先还阴阳怪气,转眼就亲如兄弟,便知其不是什么善茬,心里冷哼一声,随着侍从指引,落了次座。
  萧阁随傅弈亭坐了上座,向下一望,全是些豹头环眼的大将,案上葫芦鸡、紫阳蒸盆子、羊皮花丝、奶汤锅子鱼、鸡脯海参等秦北名菜备得齐全,此宴礼节规制上倒是未怠慢了自己,萧阁暗忖,联手之事,约莫有戏。
  傅弈亭假惺惺地向台下将士道:“秦吴先考之交,云天高谊,堪称佳话!今日萧王驾临骊山弈宫,贱地真是蓬荜生辉。”他觑萧阁一眼,又道:“今日不谈政事,只为萧王接风洗尘,众将随意豪饮!本王的西凤酒,据说你们馋涎已久了!”
  “今日不醉不归!”台下众将乱哄哄地闹着,随后鼓乐齐鸣,美女袅袅婷婷上了一大片,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萧阁看在眼里,不禁蹙眉,与纪律严明、儒雅正派的吴军相比,这秦王的宴席真是显得既无品味,也无规矩。
  “来,王爷,今日你可要好好陪陪傅某……”傅弈亭见众将已玩开了,落座回来,亲自给萧阁斟酒,眸色深不见底。
  一旁的郑迁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王爷在秦地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萧王,您可要做好准备。”
  “是么。” 萧阁隐隐能感觉到,此宴他是必须受制于人了。
  傅弈亭哈哈大笑,自豪道:“此言不虚!”
  萧阁违心地赞道:“秦王果然是少年英雄。”
  天色逐渐暗了,弈宫处处灯火通明,两人推杯换盏,清冽醇馥的酒液徐徐入喉。萧阁抿口细细品味,这西凤酒的确名不虚传。
  他再看向傅弈亭,那人饮得极快,一杯酒早已入肚,嘴上还催着,“萧王犹豫什么呢,此酒味道不好吗?”
  “甜润甘爽,尾净悠长。甚好。”萧阁仰头将樽中酒液饮尽,他心里虽是不屑,但也只得遵着傅弈亭的规矩来。
  傅弈亭边看着美女弹筝,边胡诌乱扯地劝着萧阁吃酒,二人谈笑之间,萧阁已有五分醉意,此前在扬州,文人雅士之地,吃酒都是点到为止,哪有这样豪饮的……此刻他脑海里已经隐隐泛晕,白净的面皮上两抹微红,更显得灿若桃花。
  傅弈亭瞥了一眼萧阁迷离的模样,摆手叫郑迁过来,低声吩咐:“你鬼点子多,想个办法把他灌醉。”
  郑迁早注意到自家王爷眼神频频向那萧阁投去,他是个最爱挑事儿教唆的,傅弈亭身上一大半恶劣的喜好,都是他撺掇着学来的。他此刻想着,与其灌醉,倒不如羞辱羞辱这萧阁,以博王爷一乐。
  这恶劣心思浮上来,郑迁便笑着对萧阁道:“王爷不知,这西凤酒产于秦地凤翔,当地还有个吹箫引凤的动人的故事。”
  “哦?萧某洗耳恭听。” 萧阁还真以为这家伙要认真地讲故事。
  郑迁晃着手中酒杯,慢悠悠地说道:“相传秦穆公的女儿弄玉容貌极佳,还善吹笙,其音韵美若凤鸣。某天夜里,她在吹笙时听到远远有箫声传来,便对那和声的人暗生情愫。原来那吹箫之人是太史令萧史,二人心意相通,待成婚之后,伉俪应和,柔情蜜意……后来在皎月之下,合奏笙箫,引来赤龙紫凤,双双得道升仙。”
  话到这里,郑迁突然转了方向:“——对了,早听说王爷才华盖世,颇通乐理,想来一定也会吹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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