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着一幅能够欺人的好相貌。
再没有人比琴酒更知道,人类的皮囊之下,里面的灵魂会和外表能够多么的不一致。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现成例子。
即使是组织里那些怕琴酒怕得要死的人,也不能否认他的脸长得着实英俊。带加上那锋锐的气质,他在被惧怕的同时,也被组织中一些女性趋之若鹜着。
明明很害怕,为了他这张脸居然还敢凑上来。有时候琴酒也不是很明白,那些女性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名为蓝染惣右介的死神在面对自己送出刀剑中出现的付丧神,虽然表达了好奇,但是从始至终,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且,琴酒可以确定,对方已经发现了家中一些隐蔽地方安装着监视器——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过来,无论是方向还是角度都抓得十分准确。
然而即使如此,蓝染唇边的微笑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并非尺子量过的精准,而是打心眼里就不在意的好整以暇。
从容地令人厌恶。
唯一的变化,是在他看到前去给他开门的月见仰起头冲他微笑的时候,眼底微微浮起的愉快。
细微得仿佛流沙中一闪而过的金砾,却足够真实。
……这小鬼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
蓝染·普通死神·隐藏大佬·惣右介弯腰,将手中的不小的一包零嘴塞给月见,笑眯眯地就像是在哄尸魂界不明真相的单纯孩子。
“尸魂界的特产,比不上现世多种多样,但胜在是全手工的,还能品尝到平安京时的风味。”
是的,这一家老字号从那时候就已经在尸魂界落户了。
压切长谷部刚想上前一步接过客人带来的另类的伴手礼,就见自家阿路基已经毫不见外伸手将那分量不轻的一包揣在了手中,还拆开吃了一颗。
下一秒,他眼睛一亮。
“真的很美味啊!”
零食他当然是不缺的,但就像是蓝染说的,难得的是传承了一千多年依旧没有改变的风味,这是现世品尝不到的。
“这大概是那个地方唯一的好处了。”
轻笑了一声,在小少年低头去捡零食的同时,蓝染向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而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专注的目光落在月见的身上。
他伸手,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压切长谷部的封锁,落在月见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把。
“先进去,晚上还是有点凉的。”
压切长谷部看着自己‘原主人’的眼神陡然一凉,但是在月见抬起头之后,忙收回刚才拦人的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哎,对,真是失礼了。”
揣着零食,总算很有少年模样的月见忙领着人往门内走去,一边解释为什么不让他开车进来的原因。
对此,蓝染很是赞同地点头。
“你以前一个人住,这样的安保措施很重要。”
面对小少年带着歉意的目光,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摸了摸他长着细软长发的头顶,不紧不慢地道。
“等以后,你变得更强大了,自然就用不上这样的措施了。”
他说得是如此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小少年长成的那一天。
月见抬头,看了看臂弯里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却无损他平和悠远气质的高大男子,突然觉得眼前人变得遥远而虚幻起来。
强大,是那样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以至于都无法带来喜悦吗?
莫名觉得看到了另一个征酱。
胜利已经变得如呼吸一般自然,所以,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的快乐。
月见曾在书上看过这样的一句话,孤高是寂寞的代名词。
他想起了在空座町警察署蓝染说过的那句话。
“人类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被各式各样的欲望支配着,从而做出相符合的行动。”
不是足够清醒的人说不出这样的话,而太过清醒意味着孤单。
人类终归是需要陪伴的生物,即使死神,也是从人类灵魂而来。
“蓝染桑,死神是不是能活很久?”
像是被月见突然的发问打破了那层仿若神明一般无悲无喜的屏障,蓝染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带着真实的期待。
“足够强大的话,是的。百年、千年,时光最终会变成数字,变得不值一提。”
他耐心地说着,舒缓宁静的声音就像是一场指导,对月见述说着他终将面对的未来。
秉持着近侍的礼仪,落在最后的压切长谷部终于将目光从自家阿路基身上转向和他并肩而走的高大男子。
身为付丧神,即使只是八百万神明中出于末位,但是只要本体不被毁坏,可以想见他会有着久远的寿命。
当初下定决心从本体中现身时,压切长谷部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奉一个短暂如樱花的人类为主,终究有面临别离的那一天。
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彼世的存在,他就不再犹豫。
阿路基的灵力那么强大,即使被魂葬去了尸魂界时不会再有现世的记忆。不过,没关系,只要灵魂本质不变,他就是自家阿路基。
时间一到,无论天上地下,他都跟着就是。
在付丧神暗下决定的同时,这一场小径上的短暂指导还在继续。
“活得太久的确算不得愉快,不过别害怕,无论如何,我总是在的。”
最后,他这么安慰道。
他并非为了不知在哪里的未来而惶恐。
月见张了张口,在看到对自己柔和微笑着的蓝染时,突然失去了这么解释的力气。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笑道。
“好,我会努力活下去。”
他不知道,这时候他脸上平静的神情像极了前几年他不顾所有人反对,转学回帝光陪伴赤司时,那个温柔却异常坚决的模样。
蓝染没见过,但是不妨碍他在怔楞过后,静静地将眼前的这一幕敛入眼底,藏进心里。
月见,
月见。
果然人如其名,宛如乌云散去之后,显露于人前的皎皎明月。
真是……无比的令人心动。
对他人的心情迟钝地一无所觉,直接略过了小径上的这一段插曲,月见因为难得在家中招待客人,带着盈然笑意,将蓝染迎进门中。
然后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另一振刀。
不是很擅长拒绝的少年看着被摆放在茶几上的太刀一时默然。
他抬起头,再一次看到了蓝染那温和但是不容拒绝的眼神。
“要继续灵力控制,就不能缺少这样一振帮助你吸走多余灵力的刀。”
尸魂界不是没有发明出可以储存灵力的物件,但是因为造价高、太过笨重,以及储存的灵力会以不慢的速度直接流失等种种原因,在战场上没有实战价值,所以开发直接停了下来。
有时间研究这个,还不如多培养一个能够精准使用鬼道的死神。
反正,在尸魂界最不缺的就是前仆后继的……现世怎么形容来着,对,就是炮灰。
蓝染没有和月见说过一段时间,他还准备给他弄一把新的浅打这样的打算。因为,这么一说,少年绝对会拒绝眼前的这一振刀。
即使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不容拒绝,但是少年脸上显而易见的纠结也着实有点逗乐了蓝染。
就算是不认识外面的刀侟,月见在拔刀出鞘之后,看着刀身上的三日月纹也足以他认出了眼前这一把本是应该保存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名物。
天下五剑之一、最美三日月宗近。
倒不是害怕盗窃国宝这样的罪名,博物馆从来没失窃不说,也没人能将这个罪名按在照桥月见的头上。
太刀很长,整整八十公分的刃长似乎对月见这样的小个子来说不是很方便。但是当他握住刀柄的时候,这一把比他一半身高还长的太刀却没有造成丝毫的阻碍。
太刀那沉重的分量相对于少年那纤细的手腕来说,仿佛轻若无物。轻轻一动,就挽出一个雪亮的刀花。
意料之外的顺手。
“很好。”
一直淡定地坐着观察的蓝染顶着压切长谷部沉沉的目光抚掌而笑,神色满意极了。
少年的身体素质真的已经被那个男人开发的很好,以后有了可控的灵力加持,想必会变得更加强大。
“不许拒绝。”
在少年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之前,蓝染率先将这句话说出了口。他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表达的自己意思,通常,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手下的人发自灵魂的颤栗。
说这句话的时候,蓝染脸上的神情是近乎严肃的。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因为灵力强大而不可控的情况我见过不少。”
尸魂界很多少年天才在幼年的时候都有这样的问题,只是月见的灵力比他们更加强大而已。
“但是,像你这样灵力大规模外放的情况并不自然。”
这样的情况更像是为了保护人类孱弱的身体,强行将体内多余的灵力给引导出来。当然,对于月见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不可否认,这对他如今控制灵力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总有一天你的灵力会强大到对现世的物质也能造成伤害的地步。”
十年、二十年,按照现在这个增长速度下去,这个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月见。”
蓝染所有的行为都是有的放矢,对月见本身问题的诉说也很一针见血,处理方式也行之有效。
他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要,他还不愿意伤害身边的朋友和家人。
听了蓝染的这句话,月见恍然地摸了摸从幼年起就一直贴身待在胸口的一枚小巧铜钱,转头看向压切长谷部。
意思很明确,只要这个付丧神露出一点不愿意的意思,他就放弃眼前的这把刀,然后另想办法。
青年模样的付丧神在自家阿路基征求他的意见时,本就毫无反对的心肠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为之现世的阿路基啊!
第61章
月见对蓝染的话语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除了父母和阵哥,很少有人知道月见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记事了。所以,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幼年时常年虚弱的身体。
十年前,家里已经订好去夏威夷旅行以避开严酷的寒冬。不过,因为他突然生病,最终成行的只有父亲和兄姐。母亲和他留了下来,一个养病,一个照顾病人。
然后,他就捡到了阵哥。
如今这么健康,还能承受住阵哥的魔鬼训练,完全是十来年不断调养的结果。
征酱也曾经说过,看他现在能领着数十斤重的刀轻松挥舞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到他小时候虚弱地只能躺在床上,连喘息都嫌吃力。
这一切的改变,同样在三岁那年。
月见从领口掏出一根红绳,红绳的下端还系着一枚小巧的铜钱。
“三岁那年,一个出公差路过的夫人发现了我的状况,然后给了我这个。”
蓝染没有贸然接触这一枚还带着月见体温的铜钱。但是,他敏锐的目光和丰富的阅历足够他判断出,这一枚铜钱附上了咒术、还带着一股强烈的气息。
这种气息对蓝染来讲也有点陌生,仔细感受一下的话,应该偏向、不、完完全全的正面气息。
具体描述一下,可以说是祥瑞之气。
虽然强大,但是没有侵略性。
这一股气息在月见常年的佩戴中同样受到了本人灵力的影响,变得不分彼此,以至于蓝染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和收束灵力完全相反的强制散发,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恐怕已经在长年累月的消耗灵力中同时耗去了自己的生命力。”
这个咒术的本意非常恶毒,但是用在月见的身上,却显得相得益彰起来。当初给他这个东西的人的确是有心了,才能拿得出这样一枚铜钱。
毕竟这种近乎失传的咒术知道的人已经很少,而铜钱本身却是一件难得带着祥瑞的器物。
将这种恶毒的咒术刻在上面,愿意这么做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然而,那个人却做到了。
有了这么一个东西在,少年那宛如无底洞一般的灵力不至于再被困在脆弱的人类身体中,终有一天早夭而亡。
“听我母亲说,是一位有着飒爽英姿的夫人给的。”
月见没有见过那个救过他一命的夫人,那时候他整日昏昏沉沉,对方来查看他的情况的时候,他还在努力克服来自身体的疼痛,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心其他。
不,也不能算完全没见过。
他记得那时候父母领着那位夫人来看自己,在对方即将离开时,他曾经努力地睁开眼,想看看那位给自己带来活下去希望的人是谁。
一瞥之下,他只看到了一个清秀的侧脸。
要不是贴身佩戴的这一枚铜钱证明了的确有这么一位夫人存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幼年看到的那张侧脸只是他的幻觉。
“不过,总觉得有点面熟啊!”
再一次努力回想,却始终想不出到底在哪里看到过相似的脸庞,月见遗憾地叹了口气。
“作为被救的人,我却从来没和那位夫人亲口道谢过呢!”
当然,对方可能也不是很稀罕他的谢意。因为,当初父母准备的那么多谢礼,对方却只拿了一盒和果子,其他全部拒绝了。
“有缘的话,自然会再见的。”
蓝染伸手,将那一枚铜钱重新塞进月见的领口。
“你的灵力依旧在增长,身体却还不足以承受这些,这枚铜钱还得继续带着,直到你能自己控制为止。”
到时候,他就可以自己决定留下多少灵力在体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股脑散去绝大多数。
所以,三日月宗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在蓝染将后果说得这么严重的情况下,为主是从的压切长谷部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放弃让阿路基重新回归健康的办法。
有着数百年智慧的付丧神知道,以自家主人的情况,眼前这个男人提供办法,已经是最安稳、最没有副作用的一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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