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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方叙也意识到这一点，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唐熹窝在沙发里，心想：如果方叙这时候能说一句“我不在乎，你下来”就好了。
他突然想到了虞双。
一个看起来那么自在、又那么自由，好像拥有无限活力的人。
其实方叙很早就改变了，他从纯粹的努力奋斗变成了今天充满心机的模样。唐熹之前就感受到这一点，但他没有立场对方叙说什么。
在娱乐圈因为环境而改变的毕竟不止方叙一个人。他也变了，变得小心翼翼，在镜头下僵硬而无措。偶尔他也会感觉失望，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失望。
方叙会吃虞双的醋，会想要挽回这段关系吗？
如果方叙挽回，自己会立刻回头吗？
唐熹觉得不好说。这样想是有点丢脸，有点没骨气，但听到方叙声音的时候，他会回忆起晚霞中的背影，一支断断续续的情歌，随着风进了他的耳朵里。那是他的初恋。
放下其实是一件很无奈又伴有绵长痛苦的事情，如果能够继续在一起，又有谁愿意轻易放弃？
可是方叙不知道唐熹在想什么，他的喘息渐渐平息，却又变成了略带烦躁的呼吸声。
“你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方叙没有再执着于让唐熹下楼，“你是怎么想的？”
唐熹垂眸，声音里却听不出一点失望：“什么我怎么想的？”
捏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有点僵硬，他最终闭着眼呼出一口气，曲起指尖，切了通话界面给小纪发信息。
方叙：“带你去酒店的男人是谁？这些都是你策划好的吗？”
唐熹被他说的有点懵：“……什么我策划好的？”
“男朋友，酒店开房，那都是假的吧？”方叙说，“唐熹，你是不是……不想离开我，你想通过这种事情，让我们之间的事情被挖出来吗？”
唐熹有点明白了。
方叙是觉得这一波没让虞双露脸的操作，是自己故意为之，目的是曝光他们曾经是情侣这件事……唐熹自己都没想过这事还能够这么理解。
他有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方叙，你……”
方叙自顾自说：“不然你是因为什么？我们才分手几天，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别人了？你——”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方叙的声音瞬间消失。
“……”唐熹是真的没忍住，什么旧情难忘都在方叙这几句质问之下消散了，“我是说，你不要想太多。我真的不会那么做。”
“我怎么能不想太多？”方叙冲着手机喊，“一直想把这段关系公之于众的人不是你吗？”
唐熹说：“你怎么知道我和虞……我和照片上的人的情侣关系一定是假的？”
方叙问：“你的意思是，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在我提出分手之后没几天就完完全全喜欢上另一个人了吗？”
唐熹问：“为什么不可以？”
他意识到自己曾对方叙有多好、多重视这一点，方叙一直都看在眼里，却依旧能在分手时无动于衷到冷漠的地步。
唐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突然这么清醒了，好像能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段关系。
他问：“方叙，你喜欢过我吗？”
楼下的方叙此时心里烦躁得很——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烦躁什么，想必是唐熹这边一出接一出的幺蛾子，“都分手了，谈这些有什么意义？”
方叙抬眼直直地看向某一扇窗子，柔和的橘黄色灯光在夜晚中显得十分柔和。
他知道唐熹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男朋友，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虽说有时候因为过于体贴反而不像热恋中的人，总体而言还是很完美的。更别说，唐熹还长了一张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脸。
但是……方叙想起了经纪人说的话，这段恋情一旦曝光，受影响最大的肯定不是唐熹。
方叙此时正是事业上升期，与唐熹停留在普通朋友是最好的选择。他自觉现在的事业很成功也很稳定，绝无法承受恋情曝光的风波。
未来哪一天他一定会爬到和唐熹差不多地位，到那时候，他和唐熹还可以重新在一起，恋情的曝光也不会那么让公众难以接受。
方叙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唐熹，“唐熹，你别闹脾气……我们只是暂时分手了而已，我——”
“哟，暂时分手是几个意思啊？”方叙感觉耳边微微发烫的手机被人抽走，“兄弟，你当我这个现任是空气呢？”
方叙后知后觉地回头，英俊的青年顶着路灯撒下的一片光辉，脸上的表情分明无害，投来的目光却凉飕飕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回避。
这人穿着看不出什么牌子的黑色卫衣与蓝色牛仔裤，食指拇指中间夹着方叙的手机。他目光一垂，在手机的通话界面上停留了一会儿，举起来放在耳边。
线条凌厉如刃的眼尾一弯，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乖，”虞双说，“帮我备一下干净衣裤，我上去洗个澡。”
第10章 我不在乎 “那也是随便说的吗？”……
准备干净衣裤？
洗澡？？
方叙那模样犹如见了鬼，抬起手指着虞双：“你——你——”
“嗯哼？”虞双应了声，声音在“惹人恼火”与“温柔似水”来回切换，对电话那头说，“我马上上去，先挂了哈。”
方叙瞪他。
这种眼神和这种表情虞双还真不是没见过，在学校有人曾经带着这种表情站在他面前，以“你抢别人女朋友你好意思吗？”为中心思想发表千字打底的小作文。
区别是当时虞双要费脑子去证明自己和小红小黄或者小花真的没有关系，而现在他要假装自己和小唐真的有关系。
其实不久前虞双才刚刚开始学习如何假扮一位“男朋友”，为了做好这份特殊工作，他甚至下了个软件专门看人家的恋爱小视频，无意间发现软件里边还有连续剧，一看就是几百集，根本停不下来。
他本来还对自己的表演有点拿不准，看方叙这愤怒的样子，反倒松了口气。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很难找到对话中的疑点。
虞双最擅长胡说八道，而且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来一个忽悠一个、来两个忽悠一双是常事。
不知道这一点的方叙深呼吸：“你就是唐熹的朋友？”
“朋友？”虞双把手机还给他，略作思索，“哦，你是说男朋友吧？”
方叙额上青筋一跳。
“你都知道唐熹有男朋友了，还大晚上屁颠屁颠过来找人……兄弟，你哪位啊？”
方叙好像想化眼神为利刃狠狠给虞双来上一刀：“我……”
要说他为什么大晚上来这里找唐熹，说朋友理由不够充分，说前任未免太丢脸面，方叙在他这一句询问之下满心的火气，咬着牙说：“我是他喜欢的人！”
这句话好像给了他底气，让他后面的话能够顺理成章地出口，“对，我是他喜欢的人，也是他的初恋。你和唐熹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没几天吧？前几天我和他分手了，他太难过了，才和你在一起的吗？”
虞双半点犹豫都没有，还顺着他的话点头：“嗯，对。那还要多谢你了。”
方叙：“……”
“那么这位前任，说完了就回家吧？”虞双说，“我懒得站这里陪你了，还等着上去和我亲爱的温存呢。”
方叙：“…………”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没想到虞双看着还挺傲气，竟然刀枪不入到不要脸的程度，说什么都能给他堵回来，说他和唐熹的关系这人也不吃醋。
方叙并不想就这么和他算了，“你真是唐熹的男朋友？你们两个现在这么低调，我看你不想公开吧？也是，他是大明星，前途无量，不在乎公开了那点影响。你一个素人……”
失态过后方叙总算找回一些理智，“你一个素人，大概还不知道娱乐圈有多难混吧。”
虞双莫名其妙：“我不混娱乐圈。”
方叙笑起来：“不混？你是唐熹的男朋友，公开之后，所有人都会默认你已经踏进娱乐圈了。”
“你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拿出来说事，他的粉丝会针对你，你的一个疏忽都会被他们紧咬不放，你们之间的恋情根本毫无公平可言！”
虞双说：“所以你怕了？”
正说得激动的方叙又被他给噎了。
虞双单手插着兜，继续说：“随便吧，我又不在乎。”
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的态度。
方叙还想再说着什么，旁边公寓的玻璃门自动向两旁移动，唐熹从里面走出来。他看看方叙又看看路灯下的虞双，径直朝虞双走过去。
没有多给方叙一眼，他大步地走到虞双旁边。虞双意外地看着唐熹，唐熹神情有些复杂，压低声音对他说：“要门禁卡，你进不去。”
虞双：“呃……是吗。”
他其实没真要上去，只是打算把方叙赶走然后自己回家而已。
既然唐熹都特意下来想给他台阶了，虞双决定顺水推舟，速战速决。他抬手搂住唐熹的肩，亲昵地说：“不是说马上就上去吗，怎么还下来了？”
“……”唐熹感觉虞双这人还挺适合当个演员。
而身为优秀演员的他下意识配合起虞双：“嗯……迫不及待。”
他在光下冲虞双扬了扬唇角。
卷翘的眼睫上都盛着光和温柔。
虞双心跳快了几分，想：大明星，你这会不会有点过了啊？
拿人钱财给人打工，虞双想吐槽也不行，只能安安静静闭上自己的嘴配合，和唐熹来了个深情款款地对视，对视几秒之后他说：“好，那我们上去……嗯？”
他一扭头就看到仍旧站在旁边的方叙，露出“奇了怪了”的表情：“你怎么还在？”
方叙的胸口不断起伏着。
他不说话，只看着唐熹。
唐熹平静地回看他。
虞双手上用了点力，带着唐熹一起往公寓走，“前任先生啊，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放不下似的。”
这话倒是说到重点，方叙好面子，又说不过虞双，听了这话就不声不响地转身走了。唐熹脚步不停，虞双于是也跟着他走，一直走到电梯门口。他放下搭着唐熹肩膀的手，两人肩并肩静默好一会儿。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真要上去啊？”虞双说，“我刚刚其实是随口说的。”
唐熹冲电梯一抬下巴。
竟然连话都不说了，虞双直觉这人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乖乖听话，三步并作两步走进电梯。
“你说你不在乎。”
“啊？”
唐熹耐心地解释：“你刚才说你不在乎。我听到了。那也是随便说的吗？”
虞双说：“那句不是，我是真不在乎。”
他可勇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唐熹又不说话了，但目光直直盯着泛红光的电梯按钮。虞双猜测这人只是在发呆，就没出声。
电梯停在指定楼层，唐熹好像是掐着时间让自己收拾心情的，电梯门一打开就恢复了正常状态，看着虞双问：“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家的地址。”
虞双跟着他走出电梯：“哦，是小纪……哎，他可能还在楼下附近等我，你给他发个信息吧。”
唐熹的表情更疑惑了：“小纪？”
虞双：“和你聊完没多久，你的经纪人给我发信息说也想和我聊一聊……我就去了你们公司。”
唐熹知道小纪那瞎操心的性格：“他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虞双眯起眼睛，“他啊。挺有意思的。”
……
约两小时前。
“刚和他聊完又和你聊，”虞双随手拉过椅子坐下，“合着你俩不是一家的？”
小纪刚给他倒了杯水的手迅速收回去，“说的什么胡话？只不过有的事情唐熹不喜欢说，我要替他说而已。”
小纪和唐熹不是一个风格，唐熹不会问无关问题也不会聊有的没的，小纪上来就是一句“你了解唐熹吗？”
此处语气完全可以将话语内容转换为“你，了解我们公司吗？”
虞双说：“还算了解……吧。”
小纪松了口气，心想有了解就好，没想到虞双下一句话就把他这口气堵了回去，“他演戏演得挺好的，演过电视剧和电影，上过综艺……哦，还唱过歌对吧。哎，那他会跳舞吗？”
小纪：“……”
从不让他松一口气这方面来说，虞双和唐熹确实是很有“夫夫相”了。
第11章 其实有点 生气了吗？
好在小纪早有准备，“啪”地抽出一叠资料放在虞双面前，“这是唐熹的一些资料，你尽量记住。这也是为你好，你要是弄错了什么，唐熹的粉丝能追着不放不知道多久。”
虞双点头。
唐熹的粉丝好像叫“四喜”，那些四喜丸子的战斗力有多强他当然知道，唐熹发条微博，一刷新下面就有千百条评论，一水儿与内容有关无关的赞美和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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