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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掂了掂有一定重量的资料，发现身边没有带任何能够放下这叠资料的东西，也不是很想就这么拿着回去，“有电子文件吗？”
小纪：“……有。”
等到两人互加微信、小纪把word形式的资料发给虞双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完全找不回刚开场时的气势了。
虞双坐在他对面，背靠椅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着，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比小纪放松。小纪不得不承认唐熹阴差阳错弄来的这个假男友条件确实是不错的，除了那张讨人喜欢的脸以外，还有处变不惊的行事风格以及……虽然看着不太正经，但就是有莫名让人安心的气质。
小纪挠挠头，说：“我知道你还是个学生，而且是城都大学的学生。只要你配合好唐熹，今后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钱也好工作也好，我们都会帮你安排好的。”
“不用了，”虞双正在翻那些文件，“不是开了一个月三千的工资吗。”
小纪颇为恨铁不成钢：“一月三千一月三千，你总不能就惦记着那一月三千的工资吧？你可是城大的学生啊！”
虞双叹气：“不惦记着现在的一月三千，成天惦记你们许给我的口头承诺吗？”
其实他也就是随便说说的——虞家的资产都够他吃香喝辣挥霍整个余生。就算他不愿意接受他爸那一方的任何财产，他要什么工作他舅舅也都能给他安排。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炫耀，虞双对那种安排得妥当的未来也没有什么兴趣，和翟允那个身份人尽皆知的富二代比起来，他宁愿像现在这样拿点奖学金穿着地摊货打打零时工。
小纪压着声音：“口头承诺？不，这事我们还是办得到的。有些事情没写进资料里，比如说唐熹的家庭背景。唐熹其实不太喜欢别人提他的家庭背景……你知道盛唐集团吧？”
没骨头似的坐着的虞双撩起眼皮：“哦……他是老总的儿子？”
小纪好像是点了个头，那弧度太小，虞双这下子来了兴致，问：“他和他家关系不合？”
“呸呸呸，”小纪瞪他，“你这人怎么总说些坏话？我们唐熹和我们老总关系好着呢。”
“……你们老总？”
小纪说：“我原本也不是当经纪人的，是在老总身边工作的。这不老总不放心吗，让我来看着，每个月还得汇报……”
虞双了然：“啊，卧底？”
小纪翻了个白眼：“少爷他都看在眼里呢，卧的什么底？每月汇报的内容都给他看过的。”
“你别看他好像很听话很乖的样子，其实挺倔的，什么东西要接受什么东西不接受他自己可一清二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就算这样，却还是有人觉得他依靠了家里的人力财力，”小纪低声说，“和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好吧，其实有一点。唐熹这个人说单纯很单纯，说不好惹也确实不好惹。你要是聪明，就别有对他动什么小手段的念头。”
虞双不置可否，只是笑，小纪盯着他看了许久也看不出虞双在想什么。
但小纪想也知道虞双是个聪明人，理由和“方叙的面相狼心狗肺”差不多，他觉得虞双看着还挺让人省心。小纪又和虞双聊了点其它的注意事项，露出一点点纠结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小纪犹豫着说，“唐熹他其实有个前——”
他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被打断的小纪有些不满，摁亮手机看了眼，表情一下子变了：“哎呀，我滴熹。”
虞双怀疑这人也是个“四喜丸子”。
小纪点开信息，草草扫过一眼，表情从愣怔切换到愤怒，发出了一声洪亮的脏话：“艹！”
看样子是唐熹那边出了什么事，虞双问：“怎么了？”
小纪一脸狰狞：“我熹惨遭渣男敲门。”
虞双：“？”
……
“然后他就带着你过来找我？”唐熹听虞双说了个大概，给他打开电视，又往茶几上放了一个塑料小筐，筐里放着几个洗好的水果。
“刚开始应该是顺带捎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了主意让我去对付那位……”虞双突然卡了壳。
唐熹坐在他旁边给小纪发信息，头也没抬，声音平淡地回了一句“方叙”。
虞双看他好像不在意，也就放开了些：“啊，哦，方叙。你俩的事我听说了点……感觉那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留到过年。”
唐熹点点头：“吃水果。”
“好，”虞双，“谢谢。”
回完信息，唐熹又点开手机上的APP调电视频道，“你要看什么？点播也可以。或者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这里有客房。”
唐熹的反应太平淡，一张脸也沉静得宛如冰雕，虞双甚至感觉他那张冷白的脸摸上去可能也是冰冷的。
根据小纪所说，唐熹和方叙也是刚刚分手，楼下那会儿应该是他们两个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唐熹却冷静得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忍不住回忆起前几天酒吧里哭得撕心裂肺的翟芸，然后又回忆起从头到尾没有流过眼泪、只是红了眼眶问“你要去哪”的唐熹。
翟芸说遇到渣男没有谁会忍得住，没有谁会受得了，但唐熹的反应和她相比太平淡了。
与其说失恋，更像是被抛下的不甘心。
虞双好奇地问：“你生气吗？”
唐熹没抬头，手指一直戳着转台的按键，不间断转台的电视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生气什么？”
虞双说：“那姓方的。”
唐熹停手，屏幕停留在某部电视剧，男女主深情对视，随后用力抱在一起，互诉衷情，许诺永不分离的誓言。
“不，”唐熹看着电视，毫不犹豫，“是我自己选的。”
虞双：“是你选的，你上了贼船，也不代表着你不能拆船吧。”
唐熹的目光没有移动一点点，这回沉默了足足两秒：“不。”
虞双看了眼他的侧脸，没继续问。
唐熹显然在意却不打算说，再问下去就是他不识好歹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提出要换台，于是看着这对刚刚确定关系的男女腻歪了很久，牵手、接吻、眼看着都要发展成不可描述了。
虞双看得有点津津有味，这时候唐熹在旁边点评：“这男的有点放不开，动作太僵硬。女的还行。”
这两句话让虞双瞬间没了兴致，仔细一看，确实演得一般。
他想知道唐熹难不成和谁看电视都这么煞风景，没问出口，正要让唐熹放他演的电视剧看看，忽听见唐熹点评完之后轻声地说了句：
“其实……有一点的。”
第12章 占你便宜 别扣工资
虞双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唐熹说的“有一点”指什么。
唐熹的声音几乎淹没在电视机传出的背景音乐中，联系到他刚才那两句“不”，虞双猜测唐熹原本是不想承认他在生气的。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开心扉，就像从自己的世界里短暂地出来喘了口气。
虞双心想，唐熹应该是个很成熟的人了吧。
成熟的人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况且唐熹这个人……
在家庭条件相似的情况下，唐熹是和他见过的大多数人行事风格都截然相反的人。
虞双好奇地问：“那你让我假扮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多多少少也有气他的意思在里面？”
他已经知道这时候不能说“别和渣男闹脾气”这种话了。经过翟芸那档子事儿，他觉得渣男还是吃点苦头比较好。
“……嗯，”唐熹维持一个动作太久，扭头的姿势有点僵，“你看出来了啊。”
被他那双会说话似的眼睛看着，虞双突然有点不自在，往后边一倒，背靠上沙发，整个沙发都晃动了一下。他说：“随便猜猜。其实你承认也没关系，左右都是给你打工，况且我也很讨厌渣男。”
这下说到点上了，虞双比了个大拇指，朝他一笑：“大明星，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你，那兔崽子只要出现在你面前就别想好过，错过你这么有意思的人是他的损失。”
唐熹看了眼虞双比出来的大拇指。
他摇头：“我这个人没什么意思。”
虞双不解这人怎么突然说丧就丧，“怎么没意思？你说这种话，那群丸子第一个不同意啊。”
“……丸子？”
“你的粉丝。”
唐熹只知道自己的粉丝一般被称作“四喜”或者“四喜丸子”，单叫“丸子”的恐怕也只有虞双。而且虞双叫他们“那群丸子”的调调有些好笑，唐熹在心情低落的时候竟然还是被他逗得想笑，眉眼不禁弯起。
“……”虞双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又戳到他的笑点上了，“你看，你的笑点就特别有意思。”
原本憋着的唐熹最终破了功，发出一声小小的笑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严肃：“他们的是喜欢屏幕上的我，生活中的我其实是真的……很没意思。”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他接着说，“除了演戏和……除了演戏之外，我没有其他爱好，也常常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好我平时也比较忙。”
虞双觉得他原本想说的是“和”后面，内容或许与方叙有关。
看似风光无限的大明星竟然还挺自卑，要靠繁忙的工作来冲淡生活上的孤独。再联系他说的“我自己也……”，虞双猜想之前有人说过唐熹是个没有意思的人，而那个人多半是方叙。
我怎么感觉这人这么惨？虞双刷新了对这位大明星的认知，“不对。我觉得你有意思，真的。你就是缺一个带着你玩的人，你知道吗？哎，正好，我这个人还挺喜欢玩的。”
唐熹问：“你不是城都大学的学生吗？”
虞双知道他什么意思：城都大学的学生也会喜欢玩啊？
“那你呢，”虞双说，“你的对外形象不是高岭之花吗？”怎么笑点这么低啊？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唐熹垂头打量修剪整齐的指甲，虞双抬头看天花板——好嘛，他们两个根本半斤八两。
唐熹其实不太习惯和别人分享糟心事，也不太习惯向别人寻求帮助。“其实有一点”和他的那些自我剖析已经是很大程度的坦白了，此时此刻又沉默下来，像是缩进一个无形的壳中。
虞双也不在意唐熹这副模样，他这人就是十分随意，总让人看不出对某些事的态度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没什么别的话聊之后，他让唐熹带他到客房，两人互道晚安。
总觉得有点枯燥的虞双在原地静立一会儿，朝唐熹伸出手。
唐熹抬眼：“？”
虞双说：“我们以后要更加亲密地接触，先习惯一下？”
还不等唐熹琢磨习惯什么，虞双拉住他的手，把唐熹整个人抱在怀里。唐熹被比自己暖和一些的“庞然大物”包裹，对方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皮肤上，他一抬眼就看到虞双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
这个拥抱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唐熹都没来得及僵住，就已经结束了。
其实只是突发奇想，想给唐熹一个变相安慰的虞双心满意足，想：大明星看起来挺冷，抱起来却挺软的啊。
这位单身狗听说小情侣睡前都是晚安吻，他和唐熹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就来个“晚安抱”促进一下感情好了。
“……”唐熹有点呆滞地看他。
虞双“噗”的一声笑出来：“就……习惯一下接触。这是不是算我占你便宜了？别扣我工资啊。”
“……哦，”唐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扣。”
与方才慢半拍的反应不同，唐熹飞快地转身就走，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猛兽”虞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看着唐熹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脖子与耳朵好像有点红了。
不得了。
虞双有点目瞪口呆：大明星这就……害羞了？
……
事情发酵到今天，有关唐熹的热搜几乎每天都在前三位。翟允多次质问虞双无果，虞双可谓是把自己死死钉在“打工人”的位子上，除了“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就是“唐熹是我男朋友”。
“狗屁！”翟允爆了句粗口，“你有没有男朋友我能不知道？对方还是唐熹，前几天不是偶然被拍吗？”
虞双一边接电话一边往服装店走：“我和人家大明星那是地下恋情。地下恋情你知道吗？不让大家知道的那种，当然也不能告诉你。”
翟允拍案而起：“是不是兄弟？”
虞双走进一家大牌服装店，“你很在意？”
翟允心痒难耐，嘴上说：“我们……我们什么关系？我当然在意了。”
虞双问：“翟允，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上次我听我们cp后援会的会长——”
“嘀”，翟允把电话挂了。
虞双心情愉悦地把手机放进口袋。
他按照唐熹发来的衣服牌子，在商场逛了一圈，又因为懒得拿，让门店全部寄到唐熹小区。唐熹楼下还有一套房，前几天唐熹让虞双住过去，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也方便。
逛到最后虞双还是两手空空，很无奈地往长椅上一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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