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衡说着说着,忘记了他的阿黎已经失忆这件事,“我管不了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但你别总什么都不告诉我,下次不管有什么事,都记得先告诉我,可以吗?”
明明是那么霸道不讲道理的要求,但他的语气却近乎祈求。
这一腔炽热真诚的爱意,仿佛一下堵进了邵黎的喉间,叫他再说不出话来。他长久没有出声,最后张了张嘴,说:“……你不是一个都没有做到。”
“什么?”
邵黎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一个都没有做到,你刚刚说,要带我回家的。”
赵煜衡看了他很久,他的目光太复杂,叫邵黎不敢去深究。
紧接着,这个男人抱住了他。
“怎……怎么了?”邵黎脸埋在他肩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就想抱抱你。”赵煜衡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虚拢着他的腰,像个孩子一样撒起了娇,“一会儿就好。”
邵黎哭笑不得,最终也像安慰孩子一样,双手回抱,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少爷——”小芳拖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一路小跑过来,喊完这一声才发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小丫头脸上飞起一片红霞,顿时噤了声。
邵黎赶忙从赵煜衡怀里退出来,欲盖弥彰的板起了脸,实际上一双眼睛左顾右盼,压根没落到实处。
赵煜衡倒是极为淡定,冲还在喘气的老先生点头致意了一下,忽然间就人模狗样,彬彬有礼起来了,“事急从权,大夫,劳烦您替内子看看。”
老人家进得这高门大院,又见赵煜衡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也不敢责怪,“无妨无妨,还请少君伸只手出来给老朽搭脉。”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夫,邵黎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妙,他是想偷偷见面,顺便完成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而不是在赵煜衡的亲切注视下让大夫把脉。
老大夫眯着眼搭完了脉,转着眼珠子看了赵煜衡一眼。
这着急忙慌的,还以为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毛病,弄了半天,就是给孕夫切平安脉啊。
“公子放心,少君脉象平稳,身体康健。”
邵黎递了个眼神给赵煜衡,看吧,我就说我好得很。
“若是需要,老朽倒是可以开副安胎药。”
邵黎:“……”
谢谢了,我不需要。
而且,他请大夫是为了开堕胎药,最后拿了一副安胎药回去算怎么回事?
但是赵煜衡已经准备点头了,还好因为没有纸笔的缘故,不得已放弃了。
“回头我去请张大夫开一副。”
得,这下堕胎药没到手,安胎药倒是安排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抹泪中:这美好的爱情,我太感动了呜呜呜……
邵黎:今天的老攻特别撩,心动了~就是非要让我看病吃药,下次能注意一下我真正的需求就好了
赵煜衡:不管是什么需求,怀着孕就不要说了
在秃头存稿准备日更了~把更新时间改成了晚上九点,最后求收藏求评论,笔芯~
第13章 赵母
一出邵府的大门,邵黎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以后如非必要,这地方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当真是碍眼又心累。
马车绕过三条街又回到了赵府,邵黎在赵煜衡的搀扶下下车,却见他侧目看向一旁,那里也有一辆马车,正沿着赵家的院墙往角门去。
邵黎或许不知,但赵煜衡却是清楚的,平日里府中停放马车皆从此处角门经过,显然是有人回来了。
“走吧,先进去,别吹着风了。”赵煜衡说着,替他拢了拢斗篷的领子。
邵黎看那马车进了赵府,也猜到大约是赵煜衡的什么人回来了,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算是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得有将可挡,有土可掩啊。
最重要的是,从邵蓉清说过的话看来,他的人设早在赵煜衡面前崩了个彻底,一会儿该怎么办,还真是不知道。
“应该是母亲回来了。”赵煜衡见他盯着角门的方向看,最终还是解释了一下,小夫君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不定会怎么紧张呢。
“别怕,有我呢。”
你又知道了,邵黎暗自腹诽,这么了解我就别让大夫给我开什么安胎药啊。
赵煜衡过来牵他的手,他低头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顺从的把手放了上去,心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赵夫人侯府嫡女,自小娇生惯养的,当年与赵煜衡的父亲,又是英雄救美又是一见钟情的,简直就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在当年也算作一桩美谈。
只是赵夫人运气不好,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凭她的家世,原本改嫁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侯府的小姐是任性的,也是个倔的,义无反顾的一个人守着赵家,守着儿子,待赵煜衡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便跑到郊外的道观清修去了。
进了门,邵黎便发现平日里惯爱嬉闹的丫头们都收敛了不少,接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大丫鬟从正厅里出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少爷,少君,夫人请你们进去。”
来了来了!邵黎一下站直了身子,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他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一个不苟言笑,也许还极具手段的妇人形象,不想见了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阿衡和阿黎回来了?快来尝尝我从观里带的点心。”
面前的妇人看着并不显老,甚至是风韵犹存,无怪乎能生出赵煜衡这样俊俏的郎君来。她面带笑意,冲二人招了招手,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同他们解释,“这都是山上新采的山茶花做的,而且五方山上的山泉水最是清冽,这在京都城里可吃不到。”
“母亲。”
赵煜衡开了口,他也不好不叫人,于是跟着叫了声“母亲”。
赵夫人受宠若惊,她还以为这孩子会怪她呢。
刚想拉着人感慨一番,就被自己亲儿子把话堵了回去,“您整日在山上弄这些,观主就没抱怨吗?”
“她不敢抱怨。”赵夫人同那位观主大抵关系不错,“再说,每次吃的最开心的就是她,她有什么好抱怨的。”
赵煜衡不遗余力的在拆他母亲的台,“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山茶花是太虚真人自己种的。”
太虚……邵黎盯着精致的点心看了会儿,听到这位观主不同寻常的道号,撇过脸去偷偷笑了。
“……我下次赔给她。”赵夫人成功被儿子带跑,忘记要和邵黎说什么,只好卖力的推销自己的点心,“阿黎快过来尝尝,我这回可是摘秃了她六株山茶花,绝对好吃。”
赵煜衡没反对,邵黎想着那大约也吃不死人,便拿起一块尝了尝。浅粉色的糕点入口清凉,甜而不腻,味道竟是意外的好。
赵夫人见他眼睛一亮,就知道自己没白费功夫,不由得意的感叹:“太虚的那六株山茶花也不算浪费了。”
邵黎这回没忍住笑出了声,差点呛住,赵煜衡眼疾手快的倒了杯水,经验丰富的给他拍着背顺气。
“真人的道号就如此有趣吗?每次都笑得这么开心。”赵煜衡也笑了,不过是被他的反应逗笑的。
邵黎刚想问哪里来的每次,半路被派去请张大夫的小芳便回来了。
“少爷,张大夫来了,现在就请他进来吗?”
赵煜衡点头,让小芳带人过来。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请大夫,阿黎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赵夫人顿时急了,她这孙子来之不易,当初因为换药的事情,赵煜衡还和她吵了一架。二人最后虽然不曾责怪她,但她只怕邵黎心一横把孩子拿掉了,万一他真铁了心,赵煜衡这个没原则的保不准就同意了。
张大夫还没进来呢,赵夫人已经坐不住了,“阿黎,这事情你要怪我我都认,可孩子是无辜的,男子受孕本就不易,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邵黎:???
他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山茶糕,眨了眨眼,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煜衡无奈道:“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那你说好好的请大夫做什么?”赵夫人不自觉拔高了音量。
邵黎手里的山茶糕终于一个哆嗦掉到了地上,赵家母子二人的目光齐齐投过来,他只好缩回了想要去捡东西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说:“不是请大夫来开安胎药的吗?”
这下轮到赵夫人怔住了。
“安胎药?”确认自己没听错后,赵夫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邵黎内心忐忑,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赵夫人冷静下来,又露出了得体不是亲切的笑容,“怀孕很辛苦的,一会儿叫大夫好好给你看看。”
邵黎:……
张大夫一脸不耐烦,骂骂咧咧的进来了,“你们赵府的车夫赶车凶得很,街上那么多人呢,能走这么快吗!”
赵煜衡对张大夫的脾气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道:“有劳了。”
张大夫把药箱扔给小芳,走过去在邵黎手腕上一搭,吹胡子瞪眼,“少君身体好得很,没事开什么安胎药!食补吧。”
小芳迅速伺候上笔墨,看他写食补的方子。
邵黎默默往嘴里塞了块山茶糕,挺好,不用吃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说赵煜衡送礼时财大气粗的样子像个财主,亲妈决定,以后小剧场里出场,他的代号就是赵财主了hhh
第14章 露馅
张大夫就在他边上写的……菜谱,邵黎瞄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有没有什么是怀孕的人不能吃的?”
握着笔的枯瘦手指一顿,邵黎跟着心中一紧。
视线从始至终跟在邵黎身上的赵煜衡,则在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双拳。
空气骤然安静,邵黎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偷偷瞥了眼沉默的赵煜衡,猜测着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企图。
好在,张大夫停顿片刻,换了张纸,又开始笔走龙蛇了,“那可就多了,薏米、马齿苋,还有蟹一类的寒凉之物,皆不可食。正好,我再列张单子,让赵公子平日多替你注意些。”
“……”邵黎不禁怀疑自己早就暴露了,不然,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堕胎的想法。
只听赵煜衡点头道:“多谢,我会多加注意的。”
邵黎这下真的是挖坑把自己埋了,他敢肯定,接下来直至生产之前,他的视线里都不会出现张大夫口中说的这些东西了。因为自从他上次去厨房偷了酒,整个赵府里,他连酒这个字都没见到过。
送走了张大夫,赵煜衡让人把邵黎也送回房间休息了,临走之际,还说一会儿有事情要同他商量。
有事情商量?邵黎想不出他二人之间除了一个崽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总不会,赵煜衡终于想好要跟他摊牌,聊一聊他最近反常的表现吧。
邵黎现在肚子里除了那个来讨债的,满满都是疑惑,可敲破了脑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干脆决定不想了,一会儿直接躺床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把人都送走后,赵夫人也猜到了是儿子有话要跟他说,“坐下说吧,是关于阿黎的事?”
赵煜衡微微点头,从善如流的坐下,母子俩一时相顾无言,皆一声不吭的坐着,最终还是赵夫人忍不住开了口,“你还是怪我之前偷偷换了你的药吗?”
换药的事,赵煜衡两个月前就发现了,只是没有和邵黎说,私下里同母亲吵了一通,逼得赵夫人只好又离家出走了。
不知真相的绍黎还担心母子俩是不是闹了别扭,直到前些日子诊出了喜脉,才明白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赵煜衡不是没预想过这种情况,可想的再多,也抵不过他两眼一翻,干脆把什么都给忘了。
“没有。”赵煜衡否认了,但其实是有过的,否则赵夫人何必躲到五方山去,只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用的,“母亲有没有觉得阿黎他现在对怀孕这件事,没有那么抗拒了。”
赵夫人自然发现了,只是她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还没来得及思考别的,“这不是好事吗?”
意味着再过半年光景,她就能抱孙子了。
赵煜衡苦笑说:“他一贯是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体质的,当初肯接下我的婚书,就已经等同于向所有人宣告了这件事。如今我又逼他做了不愿做的事,也难怪他想把这一切都忘了。”
“忘了?”赵夫人又听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他乍然听闻自己怀孕的消息,受刺激晕过去了,醒来后居然没有生气,而且瞧着竟还有些小心翼翼,过了两日又开始变得粘人起来。”
“……”赵夫人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儿子不是在跟她诉苦,而是在不动声色的炫耀。
“很奇怪是吗?这根本不像阿黎会有的反应。”
去而折返的邵黎刚走到门口便听了这么一句,当即脚下一滞,僵在原地,心跳如鼓。
今日在邵府的婚宴上经历了一串糟心的事,本来就没怎么吃好,方才路上惦记着山茶糕的味道,便想着回来讨一份,不想歪打正着,叫他听见原本不该听到的事情。
邵黎扶着门框,心里竟然没有多少意外,想必赵煜衡方才说要同他商量的事就是这个吧。
也不知他的思绪绕了几道,门内的赵煜衡却不知,还在继续说着,“他有时很听话,有时背地里的小动作又特别多,不过还是比从前乖巧些。”
“……”
行了,已经知道阿黎失忆了还是喜欢你,不用再强调了。赵夫人听了半天,觉得她儿子依旧没讲到重点上。
而偷偷躲在外面的邵黎却没想到自己这样了都能被评价为乖巧,那原来那个是有多会作。
“府里好多下人他也不认识了,甚至忘记了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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