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后来她们南下岭南时,遇到了备受瘴疠之苦的百姓。
巫医对瘴疠之疫束手无策,只会跳大神、祭祀来求得心理安慰。这激起了钟初鸢的斗志,她势要找出应对瘴疠之疫的办法。
在钟起渊学习如何种植土豆的时候,她得到钟起渊的指点,翻山越岭去找草药、翻医书,了解当地的环境、饮食习惯等。
皇天不负有心人,花费了一番心血,终于让她找到了能缓解得了瘴疠之疫的百姓痛苦的办法。
虽然瘴疠之疫多是蚊虫肆虐引起的,无法根治,但是那些肚子肿胀如怀胎七月的百姓服用过她的草药后,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她们离开岭南后,钟初鸢留下她编撰的医书,将此法教给了当地的巫医。而当地的百姓为了纪念她,家家户户都摆了一尊雕像供奉,还择了一处风水之地,给她建了一座“钟仙姑庙”。
“她一直在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获得天下人的认可,不是吗?”钟起渊道。
“可是当一国之母,她能做的事情更多。”系统道。
“原本的她在当了一国之母后,她做了什么?”
系统回答:“她是男主的贤妻,是太子的良母,她劝导男主成为明君,使其在位期间能励精图治,令百姓安居乐业。在她的以身作则下,天下女子皆读《女训》,成为品性温婉优良的贤惠之人……”
“行了你别说了,我要吐了。”
系统:“……”
明明是你先提问的!
结束与系统的对话,钟起渊跟钟初鸢道:“万一他没那个意思呢?”
钟初鸢答:“不管他是不是那个意思,我都觉得他有些讨厌。”
继续道,“他太虚伪了。表面上是礼贤下士,实则他跟我们说话时,无论语气有多诚恳,他依旧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背上。而他想请教我们一些岐黄之术就更可笑了,洛阳有一百多座道观,怎么不见他去请那些道士?还不是因为云家看重我们,他要不是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云家的消息,便是想通过我们拉拢云家。种种行径,足以见他此人心计之深和虚伪。”
“你倒是看得通透。”
钟初鸢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可不?我好歹也是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广阔的人了!”
遇到石玄微这事,钟初鸢没跟孟氏说,孟氏知道云翊竟然是被小女儿治好的,又惊又喜。惊讶她的医术在这两年内大有长进,又欢喜她机缘巧合下救了云翊。
待从宛归家后,孟氏旁敲侧击:“宛娘的兄长如何?”
钟初鸢认真思索道:“他那是虚证,姐姐的说法是贫血,因打小就有失血的迹象,加上云家总给他吃补品,而从未想过补血,加上他有不好的饮食习惯,还爱喝茶,使得他病情日益严重。要不是云家偶尔有一顿丰盛的饭菜弥补了一些气血,他怕是活不长。”
孟氏:“……”
“娘是问你觉得他为人如何,不是问他的病情。”
钟初鸢也慢慢回过味来了,她可没忘记当初她父亲想将她嫁入云家,难道她娘也有此意?
她道:“我如何知晓他为人如何?”
“你不是替他治病吗?难道治病之时没接触?”
“作为一个病人,他还是十分合格的,问什么答什么,不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开口扰乱我的思绪。当然,他也没有因我是女子便质疑我的医术,这一点可见他人品不错。但除了研究他的病,我也没关注过别的了。”
她补充道,“喔,还有,云家的待客之道还是很好的。”
孟氏:“……”
她惆怅:“鸢儿,你今年十七了,再过一年,便十八了。”
孟氏几乎是明示了,钟初鸢也不好含糊,道:“娘,我觉得,那一身道袍穿着也挺舒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玩野了后,
气运之子: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
从摸鱼:气运之子是怎么被养成钢铁直女的?
——
第24章 宅斗不如种田24
钟初鸢随钟起渊云游至庐山时, 曾入一座道观投宿,此观名为昭德观,本是一百多年前的宰相之女李腾空出家修真后的居所, 其仙逝后被皇帝赐名“昭德观”。
钟初鸢在李腾空的身上看到了钟起渊的影子,也十分钦佩她, 因她身为宰相之女,出身显贵, 却舍弃了优渥的生活条件,一心修道、行医救人, 可见其品德之可贵。
当然, 令钟初鸢羡慕的是她毅然选择自己最想走的道路的洒脱与豁达。
钟初鸢因此隐约有了出家的念头。在她的心目中, 那些世俗的欲望也越发淡薄, 甚至听闻她父亲已经官居户部尚书后,她也没有丝毫成为豪门贵女的激动之情。
要说她唯一还割舍不下的便只有孟氏了, 所以纵使她有出家的念头,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
钟初鸢道:“我若能舍下阿娘出嫁, 为何不能选择出家?出家比出嫁自在。”
“可出家苦。”
“出嫁也苦。”
孟氏欲言又止,最后摇头:“罢了,眨眼间你也长大了,主意大, 我是说不动你们了。”
“娘, 这不是挺好的嘛,我与姐姐都陪在你的身边。”钟初鸢乐观道。
孟氏道:“只怕你阿耶不这么想。”
孟氏当然知道如今魏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身为他的左膀右臂,钟造已经官升户部尚书,多的是人巴结他。而他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与地位,也会采用联姻的方式拉拢势力。
在两个女儿回来之前, 他频频来信让她到长安去,因为这时候他才发现“正室外交”的重要性。
如果他知道钟初鸢已经回来,想必又会开始打联姻的主意。
“我可不管他,赶明儿我便到姐姐出家的道观去拜师。”钟初鸢说到这儿,忽然拉着钟起渊的衣袖道,“不如姐姐收我为徒吧!”
钟起渊道:“我不收徒。”
“我已经是半个道士了,收我为徒,我定不会叫姐姐操心。”
“并非人人都要像我这般才叫出家,你自己寻一座山结庐而居,自称居士,也算是出家。”
钟初鸢努嘴,知道钟起渊的提议很好,不过这怕是得等她先将孟氏送走了之后才能办到了。
钟造的手还没伸到眼前,钟初鸢便先按下此事暂且不提。
她回乡后,并没有因此放松懈怠,反而将她这两年游历见闻都记了下来,又整理了不少那些地方特有的草药,以及根据她多年的经验累积所得到的药方。
许是她跟钟起渊早些年总是替妇人们看病,所以等她们云游四方后,这些妇人才发现生活中没有她们不行。等二人回来,乡里的妇人纷纷找上门求医,以至于别的乡民也纷纷跟风求医。
不过钟起渊比起给人看病,更喜欢抱着她那堆作物来研究,因此乡人很快便将二人区分开来:看病找钟初鸢,抓药找钟起渊。
忙碌的钟初鸢只能在空闲之时编纂书籍。
她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不断通过临床试验,反复验证药方、药材的药性,最后才编纂完上半部分。
——
云翊也是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彻底养好身体,让云鼎、云母放心地让他出门远行。
他此番远行是为回乡,除了忙云家的事外,也是为了向钟初鸢表达谢意。
当初他被救治后,云家诚意十足地招待了姐妹俩,又给了诊金,还派人护送她们回乡。在大部分人看来,云家已经报答了她们。可对云翊来说,钟初鸢的救命之恩并没有一笔勾销,因为受病弱的折磨二十多年,只有他才清楚健康的可贵。
因此在云翊的身体可以承受远行的疲惫与艰辛后,他决定要亲自向钟初鸢道谢。
云家的马车从洛阳出发,走走停停了一个月才到达阜县。云翊没有先回家休整,而是径直带着厚礼来到了钟家。
不过他来的不巧,钟初鸢出诊去了,钟家只有孟氏与从宛在。
兄妹俩在钟家重逢,这让云翊有种微妙的感觉,但他也知道妹妹独自在老家的这些年里,一直都是孟氏在照拂她,因此他答谢孟氏母女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孟氏听说了他的来意,笑道:“鸢儿与我说过,之前在洛阳时,云家已经十分厚待她们了,你如今又何须这么客气呢!”
“之前是云家向她们表达谢意,如今是我个人的答谢之举。我知道我的身子差,不少医术精湛的郎中也说过,我痊愈的希望渺茫,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可她们治好了我,这就好像给予了我第二条命,我怎能不牢记她们的恩情?”
孟氏拗不过云翊,只好让他在此等候钟初鸢回来了。
云翊也没有干等,他先让从宛带他在乡里逛了一圈,然后遇到了在田间穿行的钟起渊,又远远地看到了被乡民千恩万谢的钟初鸢的身影。
云翊道:“难怪宛娘宁愿独自在乡下生活,也不愿到洛阳去,没想到这边竟是这般宁静祥和。”
从宛道:“这边是否宁静祥和,取决于大哥的身份地位。”
云翊瞅了眼这个鲜少见面,但每次却会给他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的妹妹,道:“你说得对,为了能让你继续在这个宁静祥和的地方生活,不被打扰,为兄不会和你一样自由散漫。”
他方才对这种宁静的生活环境确实有些心动,可从宛的提醒也有道理,若他选择避世,等云鼎死后,好不容易才成为高门大户的云家恐怕会再次沦为下等户。
他回到云家老宅,道:“阿耶已经身居高位,云家也不再是昔日的贫苦人家,阿耶决定在老家修葺扩建祖宅,建祠堂。我此行除了带着谢礼来感谢钟家之外,也是为了督修祠堂。”
这代表他会在望仙乡长住,至少要等到祠堂建成才会启程返回洛阳。
从宛虽然不习惯家中多出一人,但她没得选择。
翌日一早,云翊沐浴更衣、休整一番后才正式登门感谢钟初鸢。钟初鸢没有因为对他有恩便沾沾自喜高高在上,只是平常心地给他复诊了一遍,让他加强体能训练,旁的便没有多言。
云翊悄悄地打量了钟初鸢一眼,发现她比去年白皙了许多,这让本来就脱俗超凡的她显得更加美艳动人了。
只一眼,他便把目光收回去了。这些年他虽体弱多病,却常读圣贤书,知道“非礼勿视”,因此不敢多看,怕会引起非议。
许是他有“从宛的兄长”的滤镜,又许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让人不适,所以钟初鸢并不反感他刚才那番打量,反而攀谈道:“听云姐姐说,云家郎君你要在望仙乡长住?”
云翊道:“正是,家父令我主持修葺老宅,另外建造祠堂,所以会在此多待一段时日。我想,这段时间恐怕还需叨扰两位道长。”
钟初鸢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只需记住,别操劳,多锻炼,注意饮食就行了。”
云翊微笑着应下,目光一瞥,忽然看到背篓里被石头压着的一沓纸,他好奇地问:“道长何以放一沓纸在背篓里?”
钟初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将背篓挑过来,拿出那沓纸,还有笔墨,道:“这是问诊记录。”
云翊问:“我的病情无需记录吗?”
“你的情况我早已编纂在上册里了。”
云翊闻言,十分诧异,又颇感兴趣地道:“道长竟然将诊治的情况编纂成册了?”
钟初鸢心中一动,她编纂医书之时只有她娘、姐姐与云姐姐过目,所得到的意见也十分片面,因此这本医书未必能为读书人所接受。——虽说她编纂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读书人,可谁让有条件买书看书以及推广书籍的只有读书人呢?
云翊是读书人,她可以征询他的意见,或许能得到新思路。
想到这儿,她便将自己编撰成册的书拿了出来给云翊过目。云翊抬头看了眼天色,道:“我能拿回家拜读吗?”
“可以,不过别弄丢了。”
这是她耗费了不少心血才编撰出来的,他自然不敢随意对待。
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书页,上面是一行行娟秀又有骨有形的字。别的不说,这一手字就让云翊再生出不少好感来。
再往下看,这上面除了整理的一些药方之外,还会以她所诊治过的病证为例。看到瘴疠之疫,他才知道原来她曾远游到岭南。
两个弱女子,没有侍从,没有亲卫,就这么出门云游,深入蛮夷之地,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可真是奇也!
云翊看完这上半部书后,并没有着急将书返还,而是心有所感,提笔写了几篇观后感以及表达他对姐妹俩的敬佩之情后,这才交还给钟初鸢。
系统本来还暗暗期待气运之子跟男二能有什么发展,结果发现这俩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钟起渊一点撮合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云翊也一直以为钟初鸢已经出家,钟初鸢更是只将对方当成一个校对她编纂的医典的工具人。就这,怕是摩擦一万年也擦不出什么火花来。
好在任务的进度条一直都在以缓慢的速度增长着,系统虽然不理解,但只要最后能完成任务,别让它沦为系统之耻,它就满足了。
原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下去,然而随着魏王逼迫皇帝迁居洛阳后,钟起渊她们也有了新的麻烦。
皇帝迁居洛阳,魏王屠杀了许多代表世家势力的朝臣,然后安排自己的势力上位,又将剩余的朝臣赶到洛阳。
钟造身为户部尚书,自然要跟着石洪到洛阳去办公。在洛阳,他跟云鼎成了邻居,然后一次雅集上,他意外得知云翊的病被钟初鸢治好了。
这件事连石玄微都知道,身为钟初鸢亲父的他却对此一无所知,他在同僚们面前丢了脸,心里越发恼怒发妻嫡女。
但他意识到发妻嫡女对他还有用处,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要让孟氏跟钟初鸢来到洛阳。
以前的他重心在家国大事上,又为了名声,所以没花什么心思去对付孟氏她们。云翊此番回乡修建祠堂给了他启发,他想到了一条既能保住名声,又能让孟氏、钟起渊她们吃瘪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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