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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的错。”
唐帆嘴角终于上扬一点了：“那你以后不去那些地方了！”
赵时想要是不应下，这张小脸又得皱起来，但是这要求不太合理。
半认真半调侃的问：“那我怎么解决需要，嗯？”
找个女朋友这种话唐帆自然说不出口，他不愿意他找女朋友也不愿意他去那些地方，情绪就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样……或者是是出口堵住了的迷宫。
唐帆知道，如果看问题先把答案肯定了的话，过程是没有意义的。
就像他先设定了赵时接受不了他是同性恋所以没戏的前提，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
他恢复理性在心里做题，关于得与失，他喜欢赵时，不说的话就是继续相处下去，他肯定，能相处到赵时有女朋友那一天，然后任何理由都不能支撑他继续和赵时相处，那一天是未知数，明确了心思的自己在这期间都不会是泰然处之。
他坦白的话，最差的结果是赵时转身就走，那自己无非就是淡忘这段时间的相处，淡忘这个明确的不可能的人。心态比起不坦白好像能更洒脱些。
赵时也不打断少年看上去很严肃的思考，拿出烟又收回了裤兜，没想到少年居然还分神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起身去拿了一次性纸杯倒了一点水进去递给他当烟灰缸。
等他抽完一支烟，少年终于小表情没那么严肃了。
“想好我怎么解决需求这个问题了？”赵时调笑他。
唐帆微扬下巴给自己壮胆把赵时扑倒在了沙发上。
“……唐帆。”赵时眼中晦暗不明，声音低了不少。他等着唐帆说，他怕他这一刻开口又被少年扣上‘不好好跟他说话’的帽子。
唐帆这个猛扑称得上霸气十足，也用尽了他所有勇气，导致他……没勇气开口了。
但还是紧紧抱住赵时脖子不松手。
赵时闻着少年身上的花草清香，迟迟等不到他说话，起了头：“我来说，你回答？”
赵时抬手抚上少年的后背，而少年没有抵触，他隐隐好像有答案了。
“嗯。”
“老君去了，晓北也去了，你不准我去。”
“嗯。”
“我刚语气不好，你哭了。”
“嗯。”
“你喜……”
“嗯。”不用等赵时把话说完整，唐帆知道他猜对了就行。
赵时沉默，唐帆手臂微微颤抖，缓缓松开他，坐起身。
他自觉太天真了些，怎么会第一次喜欢的人，恰好能接受同性又恰好也接受他。
“……能不说出去吗。”唐帆觉得至少想让自己高中生涯安静一些，“我不想在学校不好过。”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你了。”唐帆想这样也好。
然后他被抱住，很用力的拥抱。
赵时沉默时想的是，他凭什么能得到唐帆的喜欢，就算唐帆喜欢男孩子，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他，但是感受到唐帆颤抖的手和说出的话，他没有再去思考以后了。
“谁敢让你不好过。”赵时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寻到他白嫩的手握住，“我都不敢。”
唐帆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赵时的掌心有些粗糙，宽大温凉，手被他握住很舒服。
“唐帆，可我走不出这里，也不想走出去。”而你不属于这里，总会离开。
唐帆撇嘴，反手掐住他的手掌：“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如果一心追求高处，就不会来这里，说到底在省城的家待了十多年，为了更好的资源再忍几年有何不可？他不光长相随母亲，心态亦是，他更喜欢平稳温馨的地方与生活。
也可能是静时过多养出的性子，他喜欢听李晓北和瘦猴叽叽喳喳的，他从到这县城的第一天起，畅想过的未来就是扎根在这里的！而不是要去多先进的大城市打拼，他？除了学习全身上下有一丁点拼劲吗？
唐帆见把他手掐红了，松了力道，转过身面朝他：“……我要待在这里，有没有你，我都会待在这里！”
而不是因为赵时放弃前途什么的，他老实告诉赵时他没有多远大的抱负，他的人生规划大概就是考大学，毕业，回来考事业单位，平静安逸。
“以后我也不用你养我，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唐帆想着补充到，怕赵时觉得他很……烧钱。
“我……”唐帆半垂着头，赵时能回抱住他，还说了他们之间他所认为的问题，赵时是不是早就设想过什么？他不排斥甚至是喜欢他的……
唐帆勇气值再次蓄满，揪住了赵时衣领，凶巴巴的：“所以你……要不要我。”
赵时被他不安忐忑还奶凶奶凶的模样逗乐，抓牢他揪自己衣领子的手，眼底满是笑意：“求之不得。”
唐帆今晚的心情真就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好在终点是好的。
赵时见人儿终于开心了，说起他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男孩子。
还说起，‘喜欢’不光对他，对他那群兄弟也是稀奇的东西，县城里老光棍多的是，就算成家了的，也有部分还真就为了传宗接代，他有个比他年纪大上五岁的兄弟，二十六了，去年新婚，领了个证，酒席都没办，远亲给介绍的，他娶她的理由就是那姑娘安分不多事，娘家家里条件太差，盼着只要能嫁进县城，什么要求都没有。
前两个月那个弟兄还请了他和几个朋友去他家吃饭，那姑娘从头到尾都在厨房忙活，出来过一次，下楼扛啤酒上来的，然后继续回厨房烧菜了，招呼也没给大家打一个，那兄弟也没给他们介绍，就说是老婆。
唐帆听得有劲，他头回听赵时分享这些事，平时都是老君他们说，偶尔会有关于这些方面的。
都说男人谁年轻的时候不爱玩，混乱落后的s县就神奇在玩到老，成不成家的从来不是限定条件，或许大家野到大，思想偏差，一个二个，家庭都没有很重的占比，和时代无关，更多的是和生活环境有关，大多数的家庭都在不停的轮回，时代往前探索进步和这偏僻的县城没多大关系。
“那你呢。”唐帆现在说话那叫一个底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是谁刚才一下开心一下哭的。
“你原本会像你那个兄弟那样，随便结婚，然后继续玩吗。”唐帆可以加重了‘原本’二字，有意提醒往后想都别想。
赵时听出他的小心思，一下一下捋顺他的头发：“原本也没想过，不知道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还是算了。”
他没想过什么生命延续，说那么好听，他们这，瘦猴和李晓北家算是难得正常的，换别家，又是生出来一代放养，不闻不问。
唐帆眨了下眼没说话，他如果不知道赵时的家庭情况或许还能说上两句。
“我可是没人会催婚，你往后怎么面对你外公外婆。”赵时笑着，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了那时，不用管我。”
唐帆目光复杂的看着赵时，这话听着很刺耳：“因为你无所谓么。”
赵时有些无奈的面对少年的不悦：“因为我没办法。”选择权永远在你。
唐帆熄火了，哼了一声：“……想太多，我外公外婆早知道了。”
在成功看到赵时诧异的眼神时，继续丢下重磅炸弹：“你以为我为什么来的s县，连户口都迁过来了。”
“我告诉我爸，我喜欢男的。”
赵时确实无比震惊，想象不出唐帆那么大胆硬气的画面！他理解的唐帆是需要哄需要被宠着的性格，事实上也是。
“……被打了吧。”
唐帆泄气了，也不觉得丢人：“挨了一巴掌。”
赵时捧起他的脸颊轻揉，无言。
以后唐帆不会和女孩子成家，会在外公外婆的支持允许下，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这个认知让赵时有一瞬间的惊慌，如果没有直面对唐帆的心思，他是不是等于，错过了唐帆。
第13章
13
城区内就一个寺庙，在南门社区最边上的的一个公园顶上，要路过赵时家门前，路走到头进入公园路然后岔路开始上山。
早上五点唐帆就起来收拾香烛和贡品了，守夜失败，晚上聊着聊着还是在赵时身边睡着了，赵时熬习惯了少睡那么几个小时没有影响，在厨房煮面条当早餐，正月初一外边买不到东西的。
唐帆上楼换上一件外婆准备的新衣，听说是外边流行的新款，县城里都还没有，红色的呢面料大衣，长到大腿，双排扣，立领，搭条黑色的直筒牛仔裤，穿上洋气精神得不行。
唐帆面吃得很快，吃完把他和赵时的碗一收，洗都没洗抓着人就跑。
“这么急？”
“我要争头香啊！”
“没人会比你早了。”年轻人不太讲究，老人家又不会那么早去，就算老人家去得也挺早，爬上那个斜坡，也没他们速度快啊。
两人路过赵时店面的时候就看见门口蹲了三个人，老君、李晓北还有瘦猴。
前两个是放纵了一夜犯困的，瘦猴是没守夜睡了一觉刚醒的。
三人看见赵时和唐帆早上六点不到同时出现，惊到失语！
“赵，赵哥，你们两个往哪来啊！”李晓北瞌睡都醒了两分，“哇，唐帆，今天这一身超好看！”
赵时答非所问：“唐帆要去公园顶上归元寺上香。”
瘦猴精神好得很，忙说：“我也去！”
老君琢磨了一下人问打哪来，赵时答朝哪去……也不深想了，可能是去接唐帆所以一起出现的。
“一起吧。”
瘦猴看着老君和李晓北打趣道：“君哥，晓北，你俩刚沾染红尘俗事的凡人，污秽之身，就不要去给佛祖添堵了吧。”
李晓北想想还真是，不合适。
赵时把店面钥匙扔给老君就走，唐帆跟上，瘦猴也随后，三人一起朝着公园路走。
大概十分钟，大马路边有条岔道，弯弯曲曲的斜坡，往上走到顶就是归元寺了。岔道对面是栋烂尾楼，唐帆好奇问起。
“那是前两年外地来的开发商建的，烂尾了，现在是一些流浪汉和没地方住的，铺盖一铺就在里面住着了。”瘦猴嬉皮笑脸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也不怪李晓北在瘦猴嘴上就讨不到好。
“我们这老人常说，生不住庙前，死不葬庙脚，他修这里，别说本来房子就没什么人买了，就是有人买也不会买这个啊。”
唐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三个还真是最早的，也不急了，听着瘦猴说话，慢慢爬斜坡。
“哎，听我妈说年后就会押一批死刑犯出来溜一圈游街然后拖去马场执行死刑呢。”
马场在城北客运站往前六七里地的荒地，属于寨坪社区的范围，以前是个乱葬岗，□□十年代成了枪决犯人的地方，唐帆有听同学聊鬼故事的时候说起过，都是说那里怎么邪门，路过的司机都会撞鬼，例如半夜碰到头被子弹爆开花的人打车什么的。
“都是些贩，毒的，大桉乡的，去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我和晓北还有几个兄弟在二级公路附近坟地偷香瓜还远远看见过他们的窝点呢，香瓜地里针筒到处都是。”
唐帆都不知道该惊奇毒窝点附近针筒遍地的事，还是瘦猴他们去坟地偷香瓜的事了……
混乱野蛮的地方违法犯罪的多得很，大到贩，毒造枪，小到偷鸡摸狗，平常的就是聚众赌博、打架斗殴，不过都在城边上，影响不到南门社区和决诘社区，鸿湾会受些影响，毕竟小工厂小作坊多，龙蛇混杂的，另外两个本来就在城边的社区寨坪和石盘不用说，参与那些事件的都多得很。
唐帆外公还直接跟他说过，出门玩可以，但是不要去寨坪和石盘，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唐帆估计着等s县开发过后，上面应该会大力打击那些作乱分子的吧。
“我有个同学寒假前带我去他家玩呢，沙厂那边的，偏得很，日了，赵哥，帆哥，你们都不知道，家里什么都没有，我走到那本来就剩一口气了，饿得手软还要跟他去偷茄子，还被主人家一老太婆逮到，三米长削尖的竹竿乱戳，得亏我跑得快，要是戳到我得没命！”瘦猴的生活倒是丰富多彩……
唐帆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瘦猴和赵时他们见多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他想想，瘦猴的同学，和瘦猴一样大也就十四岁吧，沙厂在鸿湾，走到第二初中少说三四十分钟，路也坑坑洼洼，家里菜都没有得去偷，被发现了还有生命危险，三米长削尖的竹竿。
有些荒唐了，却又是事实。
“那你和他关系应该不错，能让你跟到沙厂那边去玩。”唐帆换了个角度说起。
瘦猴点点头：“是还不错的，他成绩在我们班挺好的，所以我总找他借作业抄，不过沙厂我真不想再去了。”
“或许他也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再去。”唐帆这话说得有意无意，瘦猴精明，听得懂，嘿嘿一笑没再应声。
赵时把唐帆从家里带出来的保温杯递给他，快到地方了，少年额头也走出汗水了。
唐帆早累了，只是不敢停下，停下再继续会更累，喝了口水缓缓。
“刚君哥跟我说给你准备了压岁钱呢唐帆，哈哈哈！”瘦猴羡慕嫉妒恨啊，“我怎么也叫他一声哥十多年，也没见他给我压岁钱呢。”
“噢……”唐帆拖长调子看向赵时，“这样啊，哥？”
赵时自然的掏出皮夹，整个皮夹都塞进了少年的帆布包里：“压岁钱。”
瘦猴想要抱紧自己，就因为我不是个俊俏乖巧惹人爱的弟弟吗？
唐帆眉欢眼笑的朝近在眼前的寺庙看：“别跟我抢吧，让我最先上香。”
“上！帆哥，去，把香炉插满，让别人无处插香！”
唐帆看了眼水缸大小的香炉……
俊逸少年拿着三柱香在炉火中点燃，檀香味飘散，跪在堂前的蒲团上，右手四指交叠覆盖在左手上，大拇指相对，抵住香尾，微微垂头，手中的香与眉头齐平，少年似乎对佛祖说好了所祈愿之事，三拜，将香插，入香炉，虔诚无比，让人看着心都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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