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风评会下降,甚至有可能被封杀!” 陆修沐赌气道。
“所以呢?” 邱行风说,“如果你在乎这些,刚刚就不会说出想为你父亲做些事情的话。”
陆修沐沉默了。都说一个人下意识的行为和话语能反映出真实的内心,他的 “避重就轻” 已经令邱行风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心意。
“比起你的决定,我更想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邱行风问。
陆修沐僵直的脊背霎时泄了力,他有些颓废的瘫在沙发里:“除了演戏,我什么都不会。”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甚至还加上了一个 “一定会被封杀” 的假设,可邱行风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就休息一段时间,想想看自己想做什么。实在想不到,就继续念书吧,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陆修沐半眯起眼眸,在脑海里幻想曾经错失掉的 “大学生活”,紧接着又想到些什么,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我是有‘污点’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指点。”
邱行风却笑了,手指一下下点着陆修沐的唇瓣:“原来我们陆老师还在意他人的看法。你在这个圈子里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会——”
“为什么不会?” 陆修沐忽然打断他,“除非是受虐狂,不然不会有人喜欢听到谩骂吧。当初私生饭的事情爆出来后,我每天都能收到几万条的‘滚’和‘恶心’。”
邱行风哑然,他这才意识到陆修沐在他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捧到了邱行风面前。
公众人物必备的职业素养是拥有一个强大的心脏,他们要接受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敌意和指责,还要在人前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大度模样。
可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 “不在乎”,只有克制自我、一叶障目式的 “不去想”、“不去看”。
陆修沐表现得再强大,心里也有一个地方在隐隐担心着那些即将到来的污言秽语。
邱行风心疼坏了。
“别怕。” 他说,“不管谁骂你,我都帮你骂回去。”
他许下了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承诺,却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立场——他愿意和陆修沐共同面对未知。
他就站在陆修沐身边,会为了他成为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
陆修沐无声的笑了下,也许是因为事情过于糟心,又或许是有人愿意替他清扫障碍,他莫名有些眼热。
“我还没有钱。” 陆修沐狠狠地闭了下眼,声音是不自然的哑,“赔不起违约费。”
而这一点恰好是邱行风最不在乎的事情:“幸亏我存款够多,并且未来的影途不可限量。”
陆修沐被他 “自卖自夸” 的形容逗笑了,他似是自我放纵一般大笑着,然后笑声渐渐走了样。最后陆修沐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宝贝,谢了。”
他看着邱行风:“你是不是进修过‘说话的艺术’这门课程?怎么你随便安慰我几句,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邱行风不满地皱起眉:“不是随便安慰,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陆修沐将他拧成一团的眉头抚平,“我做的决定,没道理让你替我赔违约费。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邱行风:“你——”
陆修沐没等他说完,站起身将合约收好:“还有一件事,我想这段时间搬回去住。我们现在不能公开,万一被拍到就完蛋了。等到课程活动结束后——”
“陆修沐。” 邱行风沉着声,反常地喊了他的全名。
陆修沐知道这是他生气的信号,当即回过身子,想给他一个讨好的吻。
没想到邱行风直接偏过脸避开,他问:“你知道谈恋爱意味着什么吗?”
陆修沐怔住。
“它意味着——” 邱行风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缓慢道:“我愿意为了追上更好的你而努力,因为我想陪你一起登上灯光闪烁的领奖台,同样,我也会为了你自折双翼、同坠深渊。”
陆修沐错愕地张了张口,似乎想找到一个不可反驳的理论,去驳斥邱行风的 “不计代价” 和“不求回报”。
这是不对的,恋爱也不应该这样谈。
可陆修沐感觉大脑是空的,他的语言系统错乱了。
而邱行风拿起手机敲下几个字,接着调转屏幕对准陆修沐:“别再纠结了,因为你也会为了我这样做。”
几秒钟前,大影帝终于想起了落灰的微博账号——
邱行风 V:男朋友 @陆修沐
第50章 研讨会 今天双更,其实是昨天我应该更,但是忘了 - - 看文的时候别看漏了~
如沐春风公开得猝不及防,邱行风用简单明了的三个字说清了他和陆修沐的关系,然而粉丝均是一脸 “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就连热评第一都是——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这是真的吗???
不怪大众存疑,除去 CP 粉挖出来的 “蛛丝马迹”,大部分人对他们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炒作伙伴” 的层面上,甚至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公开了。
邱行风没心情管粉丝们的看法,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如何 “说服” 江随接受自己的做法。他尽可能在脑中分析江随的反应,连对方会骂什么语气助词都想好了,结果根本没等到经纪人的“山呼海啸”。
邱行风不由心凉了半截,心说江随不会真的气死了吧……
他忐忑地拨通江随的电话,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居然是平静的询问:“行风,有事么?”
邱行风默了两秒,把他的温和错当成神志不清。念着有错在先的是自己,干脆利落道了歉,然后详尽地描述了他和陆修沐沟通的细节,试图拉回几分江随的理智。
江随有些好笑地打断他:“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想吃狗粮。”
邱行风:“……”
江随又说:“事情我已经听高哥说了。”
邱行风一言难尽,经纪人此时的态度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产生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不是自己疯了,就是江随疯了。
“你不骂我?” 邱行风迟疑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对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我是有些不满意你的做法,突如其来的公开浪费了我之前所有的‘铺垫’,但说到底,你和修沐有权利选择公开的时间点。”
邱行风觉得他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有转折,所以战术性地闭上嘴。
可怎么都没想到,江随竟然笑了一声:“作为经纪人,我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你和修沐的想法。可我不仅仅只是经纪人,至少在我心里,已经非常不要脸地把自己当成了你的朋友。”
他说到这里咳了一声:“哦,如果你觉得我在自作多情,请闭嘴,我不想知道你的想法。”
根本没想反驳的邱行风:“……”
“高哥想让我劝劝修沐,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江随说,“我还记得你刚患上紊乱症时的情境,这几年我也总在后怕,要是聂医生不是你的发小,我们现在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在这讲电话了?”
邱行风懂江随的意思,他们都认为让大众了解 “紊乱症” 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我没想到你会支持陆老师。”
“我不是支持他,而是感谢他。” 江随叹口气,突然开始追忆曾经:“你一出道就是我带着,当时我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经纪人,说实话那会儿我根本不觉得我们可以走这么远。但是你红了,然后代言和剧本一个接着一个往我们怀里塞,就当我以为下半辈子都能靠着‘吸血’你这颗摇钱树过的时候,你又突然病了……”
他似是感慨命运的反复无常,不耐地轻嗤一声:“我作为一个 Beta,这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病。聂医生说紊乱症不是疑难杂症,只要定期和契合度高的 Omega 进行信息素交换就可以。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懵了,满脑子都是我特么上哪儿给你找个 Omega。”
“结果聂医生紧接着说,他们有自愿进行安抚疗程的志愿者。”
江随说不下去了,他没法用三言两语概述清当时复杂的心情,他那会儿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听力幻觉,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心甘情愿进行这种摆不上台面疗程的 “傻子”。
后来他从邱行风口中得知,那个 “傻子” 竟然是陆修沐。
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冉冉之星。
江随在那一刻懂了,人的追求真的是不一样的。有人在搏事业,有人在追感情,还有人在努力扮演着众人眼中不被看好的 “傻子”。
这些尽力拼搏的 “梦想” 不具有可比性,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唯一只有当事人心里的那份“值不值得”。
江随作为患者 “家属”,有那么点感同身受的微妙感。高鑫说陆修沐疯了,然而他却认为,陆修沐值得去 “疯”。
两人无声的安静片刻,邱行风沉着声率先开口:“谢了。”
“拉倒吧,谢个屁啊。” 江随语气随意,“等我和高哥控制好舆论后,你们请吃饭得了。当你俩的经纪人能短命十年。”
邱行风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的抱怨,问:“怎么控制。”
“先引导进来外网的言论,最好能找到知名度高的学者‘认证’志愿者是好事,实在不行的话——” 江随语气有点发愁,“就买水军、买通稿,铺天盖地给我吹‘修沐是最棒的’。”
不等邱行风吐槽这个办法 “傻到极致”,江随继续说:“行了,这也不是该你俩操心的事情。而且我和高哥的能力真的不错。”
邱行风麻木地切断通话。
自恋的人,永远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更会自夸。
—
一星期后,紊乱症学术交流会如期举行。到场的除了某某医科大的教授、医学杂志的主编和记者,还有三名娱记。
他们是江随和高鑫精心挑选出来的 “幸运儿”,三人的职业素养较高,不会“加油添醋” 瞎撰写稿件,也不会说些模糊不清的大话浑水摸鱼。
而此时,三人听着张琦院长的侃侃而谈,和大屏幕上的 “天书” 符号大眼瞪小眼。
其中一人余光扫到身侧医学杂志社的 “同行”,一脸呆滞地看着对方奋笔疾书,莫名生出些“不配做记者” 的羞耻心。
目光再一转,发现还有两个呆头鹅与自己作伴,那点羞耻心瞬间散了。
他们像是 “误入歧途” 的外来者,与现场浓重的学术气息格格不入。
“你们来之前知道这场活动是干嘛的么?” 一人半张着嘴,小声说:“上面那位教授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其余两人立即表示理解,附和着 “我也是”。
“高鑫只说陆修沐是这次活动的宣传大使,让我写些正面报道。”
“不过话说陆修沐为什么要接这种活动?听来听去,这‘紊乱症’不就是性 / 病么?”
“你以为真会有粉丝关心他到底接了什么活动?” 另一人掐着嗓子,“追星粉只会说,我家哥哥真棒,一起加油哟!”
剩下的两位娱记被他的公鸭嗓逗乐了,掩着唇小声发笑。
恰在这时,张琦讲到了紊乱症的治疗方法,这部分内容浅显易懂,三人收了声,将注意力专注到台上。
当听到 “交换信息素是最有效的治疗手段” 后,娱记咂舌:“医护工作者可真不容易,要是我媳妇和陌生人交换信息素,我非得疯了。”
这话立即引起了共鸣,三人多讨论了几句。
“我记得临时标记之类的‘性行为’治疗手段不被认可吧。之前陆修沐不就闹出来一次,强行标记发 / 情工作人员的事情…… 他怎么总和这类事儿扯上关系。”
“谁知道呢。” 最外侧的记者耸耸肩,“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治疗方法会和‘性’挂钩,不然就论高鑫那个精明劲儿,一定不会让他来。”
“那咱们怎么报道?这治疗方法到底说不说啊……”
三人还没讨论出来个所以然,陆修沐便上了台。
来了正活,几位娱记也再没有心情说小话,纷纷架好相机镜头。原本只是想拍几张照片,当陆修沐开口后,几人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像机调成摄像模式。
陆修沐浅浅鞠躬:“大家好,我是陆修沐。作为演员,我出现在这个活动上似乎有些违和,但我今天是以志愿者的身份站在台上的。”
全场哗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陆修沐继续说:“差不多三年前,我自愿加入‘信息素安抚疗程’的医学项目组,并且定期和患有紊乱症的病人交换信息素。”
陆修沐也知道自己的开场白过于 “惊悚”,但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引起大家的注意,这样他接下来的话才不会变成大众耳中的 “一听而过”。
他翻开聂尧提前准备好的 “演讲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紊乱症的成因、病症以及不及时治疗的后果。
他的演讲和张琦不同,他面对的不是献身于医学的无私奉献者,也不是正在饱受病情折磨的患者,而是与 “紊乱症” 这三个字离着十万八千里的普通群众。
他不惜用 “现身说法” 引起大众的关注度,哪怕他这颗小石子落入汪洋大海时,只能激起一层微乎其微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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