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正面的回应,一切都说得明白清楚,证据也一目了然。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坚持认定,监控里的人就是温涯,一定是他拉了几个朋友和老板给自己作伪证,合影也不是那晚的,不过这种看法很快就被打了脸,因为老板见有人居然质疑他造假,于是怒而找出了当晚几人进店离店的监控放出作为证明。
这下网友彻底迷惑了,如果温涯没有跟粉丝约P,那监控摄像里的那个“温涯”又是怎么回事?明明监控摄像里的那个很像温涯。总不会是筷手里的那种山寨明星吧……仔细看看,监控摄像里的人好像比温涯矮一点。
不过不论他们怎样猜测,却再也没人敢像先前那样信誓旦旦地说监控里的人就是温涯,如果不是就直播吃X了。而大多数先前跟风骂过温涯的路人,也都默默删掉了微博,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跟着骂“造谣的人太恶心了”。
黑木崖超话的CP粉在痛骂造谣者之余吃到了一颗大糖,对此深感震撼——两个人一起工作也就算了!私下还约饭!一起去喝酒!我们小野弟弟甚至都没有圈内好友这种东西,这么多年来社交圈子里只有经纪人、助理,小叶总和那个传说中的gay圈名媛!现在却肯在工作时间之外出来跟牙牙一起喝酒,四舍五入这简直就跟他俩doi差不多了!而且合照里弟弟虽然没有像Alex那样跟牙牙搭肩膀,但是他居然朝着牙牙的方向歪头了!牙牙也笑得好可爱!
不止CP粉震撼,牧野的粉丝也很震撼,虽然她们可以嘴硬说这只是一个剧组的成员关系好,但其实自己心中却隐隐清楚,跟牧野关系密切的不是Alex,而是温涯。在此之前,牧野从没有跟同剧组的同事单独出去小聚,更不会与人坐得这样近,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他对人的距离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而现在,他却与他坐在一起喝酒,拍照时下意识地朝他靠近,虽然脸上没有在笑,却神情柔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连唯粉都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二人关系不错,吃瓜路人自然也能get到,纷纷直呼上头。因此痛骂过造谣者,盘了几遍这波造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便又有不少粉丝前来高调入股黑木崖,CP超话的帖子一夜之间多了许多。
在这个腥风血雨化解于无形的夜晚,温涯和血煞宫的男人们从沙发上挪去了四方小桌,态度严肃端正地开始探讨究竟怎样文明合法地送某娄姓反派去蹲大狱或者回老家。
胡涂涂充当会议记录员,认认真真地用狗爬字在A4纸上写了一个“方案一”,说:“左侧开始发言。”
温涯说:“说实话,我觉得,除非他想送我回老家,否则没有办法送他蹲大狱。”
“如果想人为操作,那就索性彻底激怒他,然后想办法提前知道他预备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送我‘回老家’——”
牧野直接打断,“不行。”
胡涂涂一挥手,说:“没到你发言,先听一号把话说完!”
牧野:“……”
叶扉摇了摇头,也插嘴说:“我觉得也不行,现在你是凡人肉身,皮脆得很,这种事情没有万无一失,就为了他犯不上冒险。”
温涯叹气道:“我最近也在想这件事,除了这个办法,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娄琛这个人,就我对他的了解,做过的恶心事不少,但大奸大恶,确实没有。”
“他的公司也许有漏税,但只要补齐交罚款,事情也就了了;他也没少睡过刚进公司的男孩,可也不算是强迫谁,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丑闻,就算拿到了证据,那也顶多就是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让他混不下去,不难,可只要他这个人还在这里,咱们将来的几十年就都难高枕无忧,是不是?”
胡涂涂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记了两行,抬起头来,忽然把笔一丢,说:“那也不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来换今后高枕无忧。与其这样,我倒是宁可忍他几十年,回去再算账。”
叶扉说:“一样。底线就是不能让你冒险。”
牧野也点了点头。
温涯在开口之前,便知道很难说服大家,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待说再讨论讨论,便听见胡涂涂说:“好了,三票对一票,你不许再说……想都不可以再想了!右侧呢,你有什么看法?”
叶扉捡过胡涂涂的笔,在A4纸上写了个“方案二”,描了半天,才说:“其实我刚刚本来想说查查他的公司,或者看看他睡过的,有没有人想告他……但温涯说的对,这样很难,很可能只是不痛不痒,充其量只是让他没办法拍戏混演艺圈,但是只要他人还在这里,我们就只能防,不能出手,除非拿我们自己人冒险。”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拿一把火柴棍来抽,抽到短的开车去撞他?回头大家再帮忙请律师?难道还真能这样做吗?”
这当然行不通。
牧野摇了摇头,眉心叠起一道淡淡的褶皱。
胡涂涂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忽然有点丧气,只好把叶扉手底下的A4纸抽过来叠小船。
见三人都未开口,温涯想了想,继续尝试说服道:“娄琛是个不□□,就算咱们一直盯着他,也难免有疏忽漏神的时候,如果他在这种时候炸了,后果难以预料。与其这样,倒还不如让我看到引线有多长,倒数需要几秒,提前有所准备,把这一炸过了,今后就都不必悬着心。”
“只要咱们提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阿野——”
他伸手过去,在他的掌心轻轻捏了捏。
“如果你不放心,就陪我一起。”
牧野没有说话。
他不能答应,可又不习惯拂逆他。
有了爱人,便如同是掌心捧着一块柔软的豆腐,即便是他,也没有勇气这样去与人交锋。就算只是损伤它一处边角,都足以让他如同在心口剜去一块血肉。
当天稍晚些时候,温涯洗过了澡出来,见牧野枕着手臂躺在灯下发呆,便凑过来低头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牧野闭上眼睛,把他抱过来,牢牢地抱在自己的胸口上,任由他发梢上的水渍在身上沾湿了好大一处,也没有松手。
温涯在他的身上趴了一会儿,想了想,轻声说:“等我把《枕戈》拍完,就不拍戏了。”
“咱们找一个地方住下,去那种没什么名气,但风景好的小城市,找一份工作,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到时候就算娄琛发疯,他也不知道咱们在哪儿,你也不必再担心他来伤我,这样好不好?”
牧野知道他是喜欢拍戏的,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大家今后都可以安生度日,不由喟然,说:“不好。”
他坐起身,去拿吹风机,“我说过要去学导演,把你从三十岁拍到一百岁,是认真的。”
他开了最小的暖风档,熟练地开始帮他吹头发,在呼呼的风声里,低声说:“我希望你能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涯在暖灯下枕在他的腿上弯着嘴角瞧他,说:“我胸无大志,这辈子第一想做的就是跟你一起老成白胡子老公公,为了这个,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排一排,没什么可惜的。”
牧野关掉了吹风,摇了摇头,说:“不可以。”
“你想做的事,不需要往后排,每一件都要做到。”
温涯怔了怔,坐起身来,轻声说:“好。”
“狐狸的事,就按你说的做。”牧野不错眼地注视着他,“我不会让他伤到你一分一毫。”
温涯认真道:“我也不会让他伤到我一分一毫。”
这是个承诺。
温涯的命从不是他一个人的,上面系着一个牧野。
他知道。
翌日清早,自从上次之后一直沉寂无声的祝愉再次给温涯发来了消息。
“现在你愿意信任我了吗?”
温涯想了想,回复:“信了70%。”
祝愉那边输入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发了过来新的信息。
“我知道也许我应该耐心等等,但我是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或许你愿意帮我一个70%的忙?”
温涯回复:“可以考虑,但你要先告诉我,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第121章
祝愉回复了无比简短的两个字:“借钱。”
温涯有些意外,但还是问:“借多少?”
祝愉那头似乎又有点犹豫,输入了一会儿,才回复:“二十五万。”
第一次在选秀初评级时见到他,温涯只觉得这小狐狸的模样虽像温祝余,但又比温祝余白皙富贵,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不像是温祝余,大约是结丹时身体没有养好,相貌便长久定格在了身形单瘦、有些孱弱的青年人的模样。他的五官调整过的地方很多,虽有疤痕,但大致效果却很不错,能看出做的手术和医美一定不会便宜,如今却开口问他借钱,而且还不是什么惊人的大数目,不由得叫温涯也糊涂了几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以。”
祝愉问:“你不问我原因?”
温涯想了想,回复说:“凭你自愿,愿意说就说,不说也没事,我没那么八卦。”
过了一会儿,狐狸发过来几张照片,照片上印的都是文字,温涯点开看了一眼,是病历。
性别女,年龄四十五岁,姓晁,肝硬化。
温涯问:“是家里人?”
祝愉回复道:“对,我妈。”
温涯怔了怔,忽然心中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悯,暗自道,是了,他来到此世,也是托生于母亲的腹中,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像牧野、像Sharon、像老叶和老胡他们那样。
他们前生都与爹娘缘浅,像长风,几乎从降生的那一刻便在世上漂泊,直到许多年后才知生身之人是谁;像依霜,自己保护着自己长大,妖印解封后便亲手弑父,以报母仇,彻底了结了这一桩旧怨;像老叶,幼时白天在魔域闹市中吃百家饭,夜里幸有几个妖妓容他睡在妓院;像老胡,幼时生母尚在,却很少与他相见,只因他生着一张与父亲太过相像的面容。
而今生他们却有了家人,除了牧野,幼时未曾得过几分爱怜,少年离家在外,与父母的关系淡些,余人各自心中都有所依恋。今年过年时他听见老叶抱怨回老家陪祖父母,老人给他安排了七场相亲,逼他一定要系红腰带,他还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喜感,如今仔细想想,却又恍然,像他们这样的人,能重新做回孩童,受父母亲人庇护疼爱,必定是比寻常人更加珍惜。
他们如此,那个还在襁褓中时便被族长带走的小狐狸想必也是。
只是可惜他的阿野还是没能体验过这些。
温涯问:“要手术?有□□了?二十五万够?”
祝愉又过了一会儿才回,“对,有,够。”
“谢谢你。”
温涯经历过一样的事,便也没有过分纠结狐狸是不是唬他,虽然多少有些没能想通,祝愉为什么会借钱借到他的头上,不过想想自己如今不同当年,钱财于他而言,不过一衣一饭,被骗大不了自认倒霉,可如果小狐狸是真的逼不得已,求救无门,这钱却很要紧,便当即办了转账。
当天稍晚的时候,小狐狸又发了消息过来,“温仙长,你是个好人。”
温涯收获好人卡一张,又见到了一个好像有几辈子那么久都没有见过的旧时称呼,不由有点好笑,心说他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管他叫什么“仙长”,回复道:“祝她早日康复。”
“钱我会在年底之前还你。”
温涯想起了自己从前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一门心思急着还清家里的债务,那时他还没有签公司,还在某宝当模特,恨不能一块钱掰成两半用,剩下的钱全都弄回家里,可刨去日常花销,一年也不可能赚得出二十万。他这倒霉催的,进了个公司,出道都是内定了别人,娄琛也未见看在同族情谊上优待他两分,年底前哪能那么快就弄出这么一笔钱来,便回复说:“允许你分期。”
小狐狸说:“我写了欠条。”
他发了图过来,温涯点开了大图,发现落款写的是他的本名,晁钰。
他还拍了身份证过来。
温涯叹了口气,说:“名字不错。”
晁钰:“我妈找我们家楼下刻印的老头给取的,就是字典随手翻的字,但比祝愉好。”
温涯说:“是,比祝愉好听。”
祝余只是阶边小草,钰,却是珍贵的宝物的意思。
晁钰问:“你不会觉得我为了救一个凡人大费周章可笑无聊?”
温涯有点没懂,“那是你妈妈,你要救她是人之常情,为什么无聊?”
晁钰说:“她是凡人,我就算一时救了她,她将来也会死,所以我浪费的精力和感情没有任何意义。”
温涯:“?”
这都是什么歪理,是谁教给他的?
温涯回复:“当然不是这样,世上的事物,有很多都不需要衡量得失,也不必追求意义。”
人的感情也在其中之一。
晁钰说:“你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
温涯好笑道:“那说明你交友不广,我们这些凡人,大多数都是这么想。”
他想了想,解释说:“感情这种东西,在我们的世界里,通常都不会有一个完美的善果。人类的年寿有限,又有方方面面的原因阻隔,分别在所难免,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都迟早要分开。”
“对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记忆,你们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五感里储藏着关于彼此的方方面面,那才是他留给你的宝藏,你留给他的宝藏,这样将来就算分开,只要回忆起来,就都会觉得自己被人爱着。”
“如果硬要说意义的话,大概这就是意义,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这次晁钰的那边安静的时间有点久,久到温涯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他才忽然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他近期之内应该还有动作,可能会下猛药,具体暂时还不清楚,建议小心狗仔和代拍。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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