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惊月急急追赶而上。蓦然间周围明亮的烛火一灭,犹坠入黑暗地狱之中一般;惊月垂眸,忽见脚下一阵红光急速扩散,在他周围筑起一道透着血光的结界来,将他牢牢困于其中。
他抬手一剑,灵力自剑尖而出,撞击在那道结界之上突然反弹回来,霸道灵力变成更为强悍的攻击之势,悉数打回自己身体之中。
无论他如何改变招式,最后都会一一回报到自己身上。惊月胸中气闷,大口喘着气,额背上层层的汗水湿了夜行衣,卷翘的睫毛之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危如累卵,眼底血丝争现。
院中烛火再次燃起,惊月这才注意到阵法之外立着八个蒙面黑衣人,已自身为媒,控制着阵法运转;他们浑身是血,双瞳无神,似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如同被人提线操纵的木偶。
脚下鲜血已经聚成一个小水潭,倒影着他依然挺拔坚韧的身体。
这陆羽昶果然狠毒,竟然不惜残害别人性命也要将他斩杀。
已过半柱香之久,惊月仍然被困剑阵之中无法脱身,挥剑的手已见疲态。
失血太多,惊月意识开始涣散,脚下不稳‘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长剑插入石缝之中,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若不恋战,他想保命逃走易如反掌。
他不能死!
他一定要拿到血月魂!
“哈哈哈哈——”耳边一阵狂笑,陆羽昶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被困的惊月,道:“你以为,我世子府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对付你,若不是有万全之策,本世子可不敢冒险!你说对吗——百里将军!!”
“……”
陆羽昶的爆喝,将惊月有些游离的意识唤了回来;阵法于他来说并非强项,若要硬闯,势必两败俱伤。
“这阵法,以你的剑气为阵,你的鲜血为媒,再已八名高阶修士的灵力作为辅助;强崔灵力只会让你死的更快。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不知道百里将军做是不做。”陆羽昶看着惊月气息奄奄的模样,冷然道:“那日你拒绝我之后就该知晓,我容不得你!你该认败了。”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无认败之理!”惊月站起来,收剑到胸前,脚下一沉,浑身灵力逞暴走之势,势必要与外界八名修士鱼死网破:“无力抵抗的人,只能承受被撕裂的命运!全力一拼,尚且有一丝求生之道!”
“冥顽不灵!”陆羽昶欲图霸业,虽说少了惊月这个圣泽的半壁江山,可终究要比留下他成为后患来的重要。既然不愿归降,那就不必留下:“杀!”
一声暴喝,道尽杀伐果断,无情之气。
那八名修士忽然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出阵阵血光,鲜血流过身体,快速在脚下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水流,齐头并进冲向阵中惊月。
一股强悍反噬的灵气逼迫而来。
惊月剔尖横于胸前,强崔灵力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他想要的东西,死也要得到!
“浮生,召来!”院中烛火一阵轻跳,一道带着浑厚内里的声音划破夜空;茫茫月光之下,一道白色身影悬于空中,一头白色长发在空中飞舞,一滴血泪划过脸颊;手中拂尘一挥,一股劲风卷着竹叶,将它们生生撕成碎片。飞沙走石之下将那阵外八名傀儡修士卷入半空;几道金色剑影纷落而下,瞬息之间,结束了他们悲惨的一生。
八名修士一死,阵法摇摇欲坠;惊月提剑劈开结界,直直朝陆羽昶而去。霎时间,一抹黑影拦在他身前,一根闪着寒光的袖箭破空而出,直逼惊月眉心。
藏心快速从空中落下,在那支袖箭距离惊月眉心不足三寸的地方将它拦截下来,一掌击飞那黑衣人,回身搂住惊月,眨眼间消失在世子府的大院之中。
******
安国君府,晴天躺在床上,安静如斯;百里沐川守在他身边,不断的打瞌睡。
离陨撑着脑袋蹲在藏心门前,眼巴巴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打着旋儿的眉毛皱在一起。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道长同意他进屋睡觉呢?
第42章 花开逢君,风云暗涌:搜查
风,渐渐平息。
世子府被夜袭,老君上得知消息,垂死病中惊坐起,颤抖着手要求少君陆羽丞派兵围剿夜袭者;一盏茶的功夫,整座上京城从酣睡之中被惊醒,家家乎乎掌灯起身接受盘查。
藏心带着惊月悄无声息回到安国君府,将他带进卧房之中。百里沐川虽然在打瞌睡,但长久以来的警惕感让他微微皱眉,鼻腔里传来一似浓烈的血腥味,猛然睁眼就看见藏心托着一个浑身被鲜血湿透的人。
“兄长!”沐川上去接过惊月,眼中不乏惊恐之色:“道长,这是怎么了?”
“嘘,”藏心示意他噤声:“去打些水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沐川刚走,门头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离陨哈着腰,只露了个头,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道长~我可以进来帮你吗?”
“进来吧。”他从来没想过瞒着离陨,他那嗅觉也是挡不住的。况且,现下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
剥去惊月身上血淋淋的衣衫,离陨伸手去摘他脸上面巾却被藏心阻止,从识海之中传信于他:“莫要调皮,处理腹部伤势便好。”
子时三刻,王宫禁军侍卫出现在安国君府门前;沐川开门,见到他少时同僚整装肃立,见了他也寒暄道:“这么晚了,什么风把我们李将军吹到这里来了?”
那人隐藏在盔甲之下的脸冷若冰霜,道:“世子府遭遇夜袭,君上挂念将军安慰,特派我等前来问候;烦请百里副将通传一声,见到安国君无恙,也好让末将好去君上面前复命。”
哼,好一个特来问候!
难不成方才兄长真的去袭击了世子府不成!
沐川冷笑一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作揖,道:“呵,劳烦君上挂念。兄长这些日子在盐田镇积劳成疾,一路回京又舟车劳顿,方才从王宫回来之后便已歇下了,明日沐川自当告知兄长进宫谢恩。”
沐川话已说明,但李玉一点没有收兵离开的意思,举起手中令牌,道:“君上手令在此,百里副将,大家多年前同僚一场,想必你是不会让末将为难的吧。”说罢,一挥手,两列禁军侍卫刷刷的涌进大门。
“喂!李玉,你可知这里是安国君府!”
“末将自然知晓百里将军乃是君上亲封的安国君,所以才要格外注意,莫让贼人有可乘之机。末将一番苦心,还请百里副将通融一二。”
“劳烦李将军跑一趟,百里甚为感激,明日定当入宫面谢君上厚爱。”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沐川回头一看,他兄长穿着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猩红的面具挡住那张惨白的脸,长发披散在脑后。
“兄长!”沐川想上去扶着,可跨出一步之后硬生生的停在原地。
见到惊月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李玉显然是没想到;踱步到惊月面前,冷哼一声道:“安国君无恙便好,末将也好去跟君上交了差事。只不过,方才世子府被袭,少君吩咐全城戒严,该搜查的,我们还是要走个过场。”说完一捧拳:“得罪了。”
“那是自然,李将军请便。”
李玉一挥手,身后禁军侍卫分成好几拨,分头进去搜查。他握着刀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观察一翻四周之后又道:“不知安国君从王宫出来后,中途可曾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惊月摇头:“不曾。”
“有谁能作证?”
“无人。”
惊月言罢,李玉握刀的手一紧,眼中尽是算计,道:“无人作证那便是说安国君去过别的地方了?”
“喂!”沐川气急,大吼一声道:“李玉,你什么意思,兄长说未曾去过便是没去过,你如此盘问,也是君上给你的权利吗?”
说话间,派去搜查的禁军侍卫陆陆续续回来,在李玉面前小声禀告;李玉不知听了什么,脸一阵青一阵白,随后一甩手,怒道:“撤!”
李玉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百里将军刚从盐田镇回来,可要时刻保重自己才好,万一沾染上疫症英年早逝,百里老将军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本非真诚,何必矫情。李将军慢走。沐川,送客。”惊月长袖一挥,转身朝内堂走去,步伐轻盈稳健,丝毫不见恍惚。
“走吧李将军。”
李玉脸一黑,气的不轻:“我就喜欢你这种装腔作势的态度,看上去让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你那副嘴脸。”
“啧啧啧,没有主人牵着的狗如今倒是敢随便出来咬人了。”
回到落雪院,一直绷着的惊月忽然泄去浑身力气瘫倒在床边,腰间白色衣衫已经浸出些红色?
“怎么都这么倔。”离陨噘嘴嘟囔一声:“先把药吃了吧,道长说过,不要再强崔灵力,不然你跟晴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惊月不说话,离陨也觉得无趣,放下药后就回去找道长了。
没有惊月的命令,沐川即便是再如何担忧,也不敢进屋去,只好安静的守在门口。
累极的惊月爬在床沿上闭上了眼……
******
天神殿,磅礴恢弘的金色大殿之中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一滴水沿着屋顶琉璃瓦流下来,带着阵阵酒香落入泥土之中。
晴天半卧在天神殿屋顶之上,身边三五个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正与困意天人交战之时,忽见数道银光自东方天际处拂掠而来!
未及看清来人是敌是友,就闻见云端之上传来一阵激昂高亢的琴声;琴音阵阵,似是杀机四伏,实则暗流涌动皆是试探。未见兵刃,却似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晴天猛然起身,一丝酒意瞬间清醒。等那光影离得近了,才发觉竟然是一群御剑而来的仙家道着。
为首一人,发色乌黑拢在脑后,额前坠着一水滴状红色额坠,湛蓝的双眸冷淡如冰,不带一丝情绪,直挺的鼻梁凉薄的唇。
生的极为俊俏,面容尤为深刻。
那人怀中抱着一架古琴,琴声一起,琴头之上红色流光蔓延,似是艳丽的红色花朵争相开放,花开正艳却不见花叶相衬。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平颤动的琴弦,垂眸看着房梁之上的人正用一种不可一世的笑容看着自己。
第43章 花开逢君,风云暗涌:前世
晴天仰头,忽略周围仙者,眼中只有那人绰约的风姿;挑眉一笑,道:“仙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薄酒一杯,略表歉意。”言罢,晴天手腕一翻,提功入掌将自己还剩半壶的甘冽抛向那人。
肃穆而立的仙者一凝神,那上等寒玉所制的酒壶凝空而滞。
“尔乃何人,擅闯仙界问道山,是何居心!”
闻言,晴天朝着那喊话之人看去,对方一脸怒容,手中长剑直指自己。
“啧,”晴天咂舌,颇有些不耐的扣了扣耳朵,道:“饮多了酒,迷路了而已;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我这便离开。”
说要走,却没怎么动,依然看着那冷若冰霜的人。
“笑话,仙界问道山岂是你说来便来,想走便走的!这要传了出去,我问道山脸面何存?!”
“我不过是迷了路,仙者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晴天起身,脚下微微踉跄,抬手凝力,一阵寒光闪过,从掌心之中逼出一柄通体玄黑的长剑在身前一横,笑道:“若是非要打一架才能走的话,晴天奉陪。你们是一个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简直狂妄至极!”抱琴之人未动,其余一行仙者一拥而上,形成一个剑阵将晴天团团围住,包围圈渐为逼仄。
“诛仙剑阵?哈哈哈哈……”晴天狂笑一阵,浑身血液开始沸腾:“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阵法,只不过威力如何,还有待考究!”
晴天淬灵入剑,自体内扬起一阵罡风,掀起他颈间红色围巾随风飞扬,长身而立。四下散着剑气,所到之处将破空袭来的剑灵纷纷撕裂斩杀。
冷静迎战之间,犹留三分收势。
仅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仙家道者开始有些脱力;原以为是些厉害角色,没成想竟然都是些花架子。
晴天一剑挥去,将剑阵劈开一个缺口,灵动的身姿像是不受拘束的光线一般,快速窜了过去,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将手中长剑架在那最先挑衅的仙者脖子上。
“你们输了哦~”
“天,天尊!”那人颤抖着,为何天尊不出手救他们?
天尊?
晴天仰头看着立于云端的人,手指覆上琴弦,‘铮——’一声嗡鸣,琴音带着杀意迎面而来。晴天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给他踹了个趔趄;挥剑挡住那道弦杀之术,自腰间抹了一把凌空一挥,撒豆成兵。
小豆人叽叽喳喳的叫着,挥舞着手中长剑短剑缠住地面那些人,晴天得了空当,握紧长剑迎面而上。
对于猛然袭来的剑气,云端那人不慌不忙,一股夹带着浑厚内力的灵气覆上琴身,冷着脸一拨琴弦,弦杀之音与晴天的剑气在半空之中相遇,顿时金光爆裂,火星私下飞溅。
晴天一扬手,衣摆猎猎。
仅瞬息之间,几乎贴到那人脸上。
那人凌空一掌,借着掌风一步后撤数丈,眼神一凛,收起古琴,抽出背后长剑,剑指划过剑身,口中念念有词。
悬于空中的人衣袍翻飞,长发随风起舞,额间红色额坠隐隐散着红光,犹如地狱红莲灼灼盛放;劲风又起,犹如万千无影之刃扑面而来。
晴天魔剑在手,上下翻飞舞成一片残影,将对方剑气悉数阻挡在外。
双方剑气一触,问道山间大地一颤,周遭狂风不止,气流涌动。两股剑气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片甲不留!
地上众人与那些小豆人缠斗之余,望见空中两人,脸上尽是错愕之色,相比之下,他们的功力当真是捉襟见肘。
晴天持剑掠过,追着那人而去;‘呛’一声,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过一尺;离得近些,才觉得这人生的似妖精一般,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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