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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维尔的庄园(近代现代)——苍狼之鱼

时间:2021-06-30 11:41:22  作者:苍狼之鱼
  ——“这真是个鬼地方。”
  ——这里是巴黎的第十二区,这里是巴黎,这里又不是巴黎。
 
 
第38章 雾月·摩尔街的玛丽
  彼得老爹驾驶的马车驶过破旧的广场和街灯已经损坏的街道,到达索洛涅·格罗斯泰特在圣神庙摩尔街租住的地方的时候,路易从车窗里打量着马车停下的地方,非常迟疑地对阿尔莱德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阿尔,这就是你说的,‘跟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类似的三层小楼’?”
  这是一座由多栋有着老旧民宅组成的院落,或者说,第十二区到处都是这样的院落,因为建筑极度密集的缘故,这里的民宅都挤在一起,唯一能把它们分开的只有蜿蜒盘曲的街道和偶尔出现的广场,否则所有的房屋说不定都会为了节约空间而连成一片。这里的建筑密集到了屋顶石板上的青苔和藤蔓都长到了一起的地步,每栋楼房都有自己对应的邻居,楼房每一层的住户都能通过打开的窗户看到对面楼房里的另一家人,甚至还能探出身体彼此握个手。
  他们的马车停下来的地方的门牌上写着“摩尔街一百五十二号”的牌子,外墙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又黄又脏,有的地方已经脱落了,路易实在看不出这里和圣乔治街有任何可比的地方,别的不说,在圣乔治街七十九号能够享受的个人隐私在这里大概就是一个非常奢侈的事物。
  “咳咳,索洛涅租的地方在里面一些,那里比外面好一点。”
  他们下了马车之后,先是穿过了一条半明半暗的过道,这条过道在临街的一端还有一米多的宽度,到了尽头宽度看起来就不够一米了;过道的尽头是一块小小的空地,因为四面八方都被楼房包围的缘故,这里大概是常年晒不到太阳的,从这里再往右手边走,才是他们要找的索洛涅租下的带有一个小阁楼的整栋楼房。
  一楼的门是半掩着的,他们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无数堆叠在一起的袋子,多到中间只留下一条最多能让两个人通过的窄通道;地上铺了厚厚的沙子和锯木末的混合物,大概是拿来防潮的,但就算如此也无法消灭只有一个窗户的底楼特有的那种不见天日的潮湿感。
  在最靠近门的那部分地面既没有沙子和锯末,也没有堆放货物,而是在距离地面半米左右的高度斜着拉了一根足有手臂粗的粗绳,绳子的一头绑在门框上,另一头系在钉进了墙壁里的铁灯座上。地上坐着一个破旧的衣服上都是汗渍、搬运工模样的男人,他们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垂着手,把头搁在绳子上休息,看起来是劳累到精疲力竭的样子。
  “老板在三楼。”
  听到有人进来,靠着绳子休息的搬运工有气无力地说了这句话,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路易他们一眼。
  “我知道了。”阿尔莱德说,带着路易往里面走:“路易,这里的楼梯非常陡,你上去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呃……好的。”
  即使有阿尔莱德提醒,上楼梯的时候路易还是差点踩空了一级台阶,一半的原因是那级台阶比其他台阶高了一些,一半的原因是当时路易正好回头看了那个搬运工一眼——从楼梯上越过货物看下去,那个搬运工以那个姿势靠着绳子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刚进来的时候他有说过话,路易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二楼同样堆满了货物,不过大半都是用木箱子装着的,箱子上画了不同的记号,明白无误地表示出它们的价值比一楼像马铃薯一样堆放的同伴要高得多;三楼则是只有零星几个木箱子,这里才算是勉强能说得过去的住人的地方,窗子半开着,客厅里放着一张可以兼做卧榻的旧沙发,两把椅子,一张断了一条腿又接起来的方形小桌子和一个带抽屉的破旧立柜,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锁着门的卧室和一个通往顶上阁楼的狭窄梯子了。
  阿尔莱德和路易走上来的时候索洛涅正在吃着面包,出乎意料的是,三楼上除了他,还坐着一个正在喝酒的女人,打扮是路易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已经失去光泽的金发梳成高高的鸡心形,但因为没有足够的发油而显得有些蓬乱;裙子是一种脏兮兮的灰蓝色,前胸后背简直到了袒露无遗的程度;衬裙被拉了起来,露出了穿着吊带袜的大腿,甚至让人连吊带袜上的破洞都能看到。女人坐着时的姿势也很不正经,显出一种粗野的妖艳,只需要一眼,谁都能知道这绝对是个那种职业的女人。
  “哎呀,有客人来了啊!”
  坐在索洛涅对面喝着廉价黑茶蔗子酒的女人看到从楼梯走上来的阿尔莱德和路易,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女人笑起来时胸前的衣服看起来都快要掉下来了,路易只看了她一眼就赶紧转移开了视线,看向索洛涅·格罗斯泰特:这是个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有着强健的身体,棕色短发、灰色眼睛,穿着方便干活的旧衬衣,袖子挽了起来,耳朵后夹着一只记账用的羽毛笔。奇怪的是,这个人年龄并不算很大,容貌谈不上英俊,气质也说不上正派,但就是给人一种“他什么都搞得定”的感觉,如果只看气质的话,简直不能想象他的年龄其实和阿尔莱德相仿。
  “玛丽,好久不见!”阿尔莱德相当随便地和女人打了个招呼,在路易惊讶于这个女人居然也叫做玛丽的时候,他对索洛涅说:“索洛涅,这是我的好朋友路易·杜·法朗坦,他前几天从马贡过来巴黎游玩,我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索洛涅·格罗斯泰特打量了一下路易,然后伸出手来和路易握手,非常简短地打了个招呼:“您好,杜·法朗坦先生,我是索洛涅·格罗斯泰特,您的朋友的大学同学。”
  “您好,格罗斯泰特先生。”
  索洛涅·格罗斯泰特比阿尔莱德还要高出一个头,当他和路易握手的时候,因为身高上的差距,路易有种微妙的被压迫感,那感觉就像普通人对上了巨人国的巨人一般。
  “路易啊……是每个值二十法郎的金路易的那个路易吗?”大概是不甘心被忽视,和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玛丽同名的女人以一种妖娆的语气插话进来,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着路易吃吃地笑:“这孩子真漂亮,真招人喜欢……给我一个金路易吧,五十法郎的最好,二十法郎的也行,我可以陪这个路易睡觉,保证把他的另外一个路易也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
  路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玛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到底听到了什么样的露骨话,他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索洛涅,又看看阿尔莱德,然后默默地往阿尔莱德那边挪了一步,把自己和这位女性之间的距离拉得远了一点。
  “玛丽,你又喝醉了。”面对摩尔街的玛丽说出的这种下流话,阿尔莱德倒是相当的淡定:“你该少喝点酒,留点钱买面包的。”
  “谁说我喝醉了,这种掺水的劣酒怎么可能让我喝醉!”玛丽说着,仰起头打了一个酒嗝:“怎么,我还不配和你的金路易睡觉吗?往前两年,我可也是……歌剧院的……头牌!每年要花一百万法郎的头牌!要还是那时候,给我一千个金币我都不会搭理你们!”
  阿尔莱德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可不止两年,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不过索洛涅还是看了路易一眼,然后对阿尔莱德摇摇头,于是阿尔莱德就不说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索洛涅问,“我记得你那位马车夫可不喜欢到这里来,是有什么值得你特意跑一趟的好消息吗?”
  “啊,那当然是好消息了。”阿尔莱德说着,对约瑟夫招招手,于是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楼梯边的约瑟夫马上走上前来,把用信封装着的布戈涅府邸邀请函交给索洛涅。
  “这是子爵夫人给的?”索洛涅看了一眼信封封口蜡泥上的布戈涅府邸印记,将封口拆开,把那份精美的邀请函拿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他思考了一会儿。
  “这份邀请函应该值不少钱,我觉得至少能卖个两百法郎。”他说。
  “……等等,这是夫人给你的邀请函啊?”
 
 
第39章 雾月·索洛涅·格罗斯泰特(上)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索洛涅?”
  即使是阿尔莱德,也被索洛涅突然冒出来的异想天开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代表雾月社交季正式开始了的舞会,很多贵族都接到了邀请,这份请帖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都拿不到呢,你却想把它卖掉?”
  “那不就正好了,越多人拿不到,越多人想要,这份邀请函就能卖出越高的价钱。”
  “你真的越说越荒唐了,请帖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能卖给谁呢?就算真有人买了,到时候子爵府邸的人一核对请帖,名字和人对不上,这可怎么说?”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担心,那种场合,负责迎接客人的人只要看到是真的请帖就会让拿着它的人进去——如果他们阻拦了真正的客人,而对方又恰好身份尊贵的话,整个子爵府邸的脸面就被丢尽了。这个后果他们承担不起,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去核对拿着请帖的人是不是真正被邀请的人。”
  索洛涅说这话的时候可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考虑把请帖卖掉的可行性,阿尔莱德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试图打消他疯狂的想法。
  “夫人总归知道自己是邀请了谁的,就算有人能拿了你的请帖混进去,那他总要和主人打招呼的吧?你准备让夫人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拿着给你的请帖走到她面前吗?”
  “那就是愿意从我这里购买请帖的人要烦恼的事了,肯定会有人觉得就算是面临被夫人赶出去的风险,也总比被拒绝在门槛外连进都进不去要好;再说了,夫人也不太可能会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人难堪。”索洛涅说着,把请帖装回信封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跻身上流社会的诱惑的,这类人可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比如那些做梦都想成为某位贵夫人的情人的男士们,或者那些带着大笔嫁妆嫁给破落贵族只为了得到一个贵族头衔的商人的女儿们——老实说,我一直觉得那样的商人都很蠢,他们把自己的女儿送上了贵族老爷们的床还沾沾自喜,用自己的钱去肥他人的田,简直蠢透了。”
  这话听起来就有点过份了,要是有一位绝对保守派的大法官现在就站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认为这个索洛涅是个“支持拿破仑的自由派潜在危险分子”,从而当场就下令把他送到监狱里去。
  路易顿时觉得索洛涅不想去德·布戈涅子爵夫人的舞会也许是一件好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身为贵族的子爵夫人邀请的客人里肯定大部分都是贵族,要是这位先生在舞会上表露出了一点点对贵族阶层的不屑,事情可就大了!
  “索洛涅先生,我觉得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比较好,这要是被警察局的暗探听到你们可能就麻烦了。”路易想起那位和蔼可亲的贵夫人,觉得她要是知道她的远亲准备这么对待她的一片好意,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子:“至于这份请帖,要是被德·布戈涅子爵夫人知道了您的想法,她大概会很伤心的,她可是特意命人把请帖送到我们那去的呢!”
  “啧,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份邀请函是指明了给我的,也就是说,阿尔莱德自己也有一份邀请函,有他去就行的了。”索洛涅一边说,一边把信封封好收起来:“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和阿尔莱德一起去,他自然有办法应对夫人——相信我,到时候整个巴黎城的权贵能把布戈涅府邸塞满。在那么多人里面,德·布戈涅子爵夫人既不会注意到他去了,也不会注意到我没有去的,而且我对这种舞会既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够在那种场合穿的衣服。”
  在听到索洛涅说自己没有相应的衣服的时候,路易愣了一下,不过在环顾一圈这个简陋的住所之后,路易不得不承认索洛涅说的大概是真的——毕竟,谁也没办法想象贫民窟里会存在奢华的礼服而不沾满臭气和灰尘。
  “别这样,索洛涅,现在去订做衣服也还是来得及的,你之前才从茶叶里挣了好几百路易呢!”
  “可我也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挣到了那几百个路易的,阿尔莱德。”索洛涅的语气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否定:“花上一个路易的钱,我就能叫一个强壮的搬运工给我卖上两个月的命,给我带来十个路易的利润;花上一百个路易的钱,我能得到什么?得到那些互相惺惺作态的公子哥儿们一个晚上的友谊吗?那我得把我所有的钱都花光,配上十个仆人、两部马车,再养上五六匹马才行,毕竟他们可不会看一个没有马车的人一眼。”
  “……好吧,说到底那是给你的请帖,你有自己处置的权利。到时候夫人若是问起来,我就只说我和你是分开赴宴的,不知道你怎么还没到就是了。”
  说不过索洛涅的阿尔莱德只好耸了耸肩,放弃了说服他的念头。
  “容我插一句嘴,索洛涅先生,”路易问,“你们这个茶叶生意听起来真是回报丰厚得让人心动,我能询问一下详细的情况吗?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笔八千法郎的存款,一直存在法兰西银行里,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取出来买块地或者是做个小买卖呢。”
  索洛涅有点诧异地看了路易一眼,然后看了看阿尔莱德。
  “如果你是想从我们的上一笔生意中也分一杯羹的话,那你可能来得晚了一些,法朗坦先生。”索洛涅说着,走到那个带抽屉的破旧立柜前,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抽屉上的锁,顺手对路易和阿尔莱德比了个“请坐”的手势:“你来得正好,阿尔莱德,我正准备跟你说我们那批货的事情。那批货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但伯纳德先生说如果是一样的货色和价格的话,我们有多少他就收多少,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从印度商人那里进货,虽然他们奸诈了一些,但是茶叶的质量是还行的。”
  整个三楼能坐人的就只有那两把椅子和喝醉了的玛丽坐在上面的旧沙发,如果坐在椅子上,视线稍微往下一斜就能一览无遗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玛丽腿上的吊带袜和衬裙下若隐若现的风光;可是若是坐到沙发上,那位喝醉了的玛丽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坐在沙发另一头的人。
  注意到路易在沙发和椅子间游移不定的目光,玛丽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咯咯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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