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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维尔的庄园(近代现代)——苍狼之鱼

时间:2021-06-30 11:41:22  作者:苍狼之鱼
  “从巴黎回来之后,我认为这件事情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必须有一个人来帮助他,保护格朗维尔家族的产业不至于落到那些放高利贷的犹太人手里。考虑到年轻人的叛逆心和你们在寄宿学校里结下的深厚友谊,我认为你是最适合代替我出面的人选,所以我才给你去了那封信。”
 
 
第5章 葡月·父亲的愿望
  “大人,您在巴黎的时候看到阿尔莱德做了什么事情,乃至于让您如此生气?”
  “如果你说的是他的所作所为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多了!”
  在谈到暗访巴黎阿尔莱德住处那段时间的经历的时候,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实在是无法压抑,费尔南伯爵从牌桌边站了起来,在壁炉边背着手踱来踱去。
  这么一来,路易也只好站了起来,毕竟阿尔莱德可是在信里不止一次说过费尔南伯爵站着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能坐下的,不管是出于礼仪还是为了稍微能平息伯爵的怒气,路易觉得自己还是也站着比较好。
  不过这一次伯爵完全没有注意到路易的举动,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种被寄予厚望的儿子背叛的愤怒之中了。
  “您可能完全不会想到,阿尔莱德刚得到我赠予他的财产的时候,他给我写的家信的地址还是一处租金每个月50法郎的住宅,那样租金的住宅在巴黎算不上豪华,但也不致于丢人现眼,符合他现在的收入和身份;可是您能想到吗?仅仅过了一年,虽然寄来的家信上的地址还是原来那里,实际上他却是搬到了每个月租金150法郎的圣乔治街去了——您瞧,这是个多么荒唐的事情!”
  “圣母玛丽亚在上!”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路易还是被伯爵说出的这个金额吓了一大跳,“您说的是真的吗?天哪,这么一来,他单是每年的住处这一项就得花掉1800法郎了!”
  就算是年景最好的时候,路易自己每年的净收入也不过是3500法郎,这是去除了各项开支之后的金额,在外省已经算是一个能够过上体面生活的数字了;作为比较,一个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工作的青年女工的收入也不过是在300到400法郎之间而已——还不算上开支。
  “我派人询问过附近的人家,非常确定即使是按照最低的标准,阿尔莱德也得每年支付1500法郎的租金;除此之外,他还租了一部带车夫的双座四轮轿式马车,养了两匹马,一匹纯血马,一匹矮脚马,这又是一笔每年至少需要2400法郎的支出——我的孩子,你能想象吗?就算是已经如此奢靡地拥有了自己的私人马车,他还不满足。据说为了取得那位玛格丽特小姐的欢心,他还曾经打算以每个月200法郎的价格长期租用一部有蓬双轮马车,目的只是为了平时带着那位小姐四处兜兜风。”
  即使是再不精通数学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样可怕的花费对一个一年只有6500法郎收入的年轻人到底意味着什么,更遑论在父亲去世前就开始自己打理家业,深知每个法郎的利润都来之不易的路易了,他几乎立刻就理解了费尔南伯爵愤怒非常的心情。
  “这样的花费简直太可怕了,圣母玛丽亚在上,阿尔莱德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在巴黎就没有一个考虑长远的朋友劝告他吗?这样的花钱速度甚至都不需要持续一年,他就必然得动用到存款本金了。”
  “这不是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愿景,而是已经要即将发生的事情了。我的老朋友已经警告我,如果就这么放任阿尔莱德荒唐下去,用不了多久,格朗维尔家族好不容易积累回来的那一点根基就会被他毁个干干净净,甚至可能带来更大的灾祸。我的孩子,你既然自己打理家业,就该知道想要积蓄起一点金钱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想要败掉一份家产却是非常容易的。”
  路易环顾着他所身处的这座公馆,旧时代的辉煌和突然的落寞岁月带来的痕迹都被记录在这里了,墙壁上还挂着珐琅外壳的挂钟,却因为没有钱维修而听不到钟摆的声音;壁炉架的材质是刻工粗糙的石料,本应鲜艳的窗帘颜色已经开始褪去,在壁炉火光摇曳之中,这座旧时代的建筑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在历史的暴风雨里勉力支撑的悲凉之感来。
  为了重新支撑起大/革/命以来风雨飘摇的家族,费尔南·德·格朗维尔伯爵将自己的生活水准降低到了和路易·杜·法朗坦这种发家没多少年的小地主一样的地步。作为伯爵,他的身边只有一个照顾他起居的老管家和一个照顾他饮食的厨娘,只有一部代步的库普式马车和一匹老马,甚至连烧火的木材和一日三餐的份量都要经过仔细的计算——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路易还是知道不论是哪户人家,用来招待客人的饭菜份量“刚刚好”都是有些失礼的。
  而在伯爵如此窘迫而倔强地为了家族的荣光奔波的时候,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却在巴黎大手大脚地挥霍着他辛苦积累下来的金钱,照他那个花钱的速度挥霍下去,伯爵多年来的努力和期望就会如泡影一般烟消云散了。
  “阿尔莱德做的太过分了,他已经忘记了学校曾经教导过我们的克制和节俭的原则,也许不仅仅是那位玛格丽特小姐让他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举动,而是整个巴黎的奢靡浮夸环境腐化了他。他过的不是每年收入6500法郎的人的生活,而是一个每年收入六万五千法郎的人的生活,这样下去必然会出事的。”
  费尔南伯爵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位已经五十多岁了的老人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在他的继承人迷途知返之前,他还必须继续支撑下去。
  “我的孩子,如果阿尔莱德有你半分的清醒,他就不会做出租下不符合他身份的房子这样的事情来了。”伯爵说,“如果他是为了能够结交到身份高贵的贵族而这样做也就算了,可是他身边除了那位玛格丽特小姐,只有一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以及一些道德败坏的女人。我没有在他们中间找到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贵族、法官或者商务法庭的庭长,只看到了一群被巴黎的浮躁风气驱使着的浪 荡子。”
  “可是您既然已经知道了阿尔莱德走上了歪路,又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继续下去的后果,您为什么不趁着那次去巴黎的时候直接找他谈一谈呢?对儿子来说,父亲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阿尔莱德敬畏您就如敬畏天主,否则他就不会把换了住处的事情瞒着您。如果当时您直接走进他住的地方去呵斥他,也许这个事情已经解决了。”
  对于这个问题,路易是非常的百思不得其解的。
  “这并没有好奇怪的,阿尔莱德已经是一个在法律上拥有自己的财产和地位的成年人了,如果他的父亲突然走进他的公馆里去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一顿,他的那些朋友和巴黎的贵夫人们会怎么说他呢?‘啊,那个被他父亲管着的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可怜虫’,我不愿意阿尔莱德继续那样的生活,但是我也不愿意他的名誉遭受一点点可能的耻辱。”
  伯爵脸上的肌肉痉挛似的抽/动着,即便是对儿子的作为非常不满,但是他的言语之间那种深切又复杂的父爱,只要是曾经体验过父子之间的亲情的人都会感同身受。
  “除了为他的名誉考虑,我同样也得为格朗维尔家族的名誉考虑,这个世界上,哪有一位贵族、一个父亲,是要屈尊降贵地去拜访自己的儿子的住处的?这世界上从来只有做儿子的到父亲的住处问安的道理,而没有做父亲的到儿子的住处问候的道理——从来没有!”
  “我明白您的意思和顾虑了,”路易往前走了一步,“所以这是您希望我来代替您出面的原因。”
  “是的,我的孩子,原谅一个无可奈何的老父亲将你牵扯到这件事里,但是综合考虑下来,我想不到比你更加适合出面的人了。”伯爵说着,直直地盯着壁炉中跳跃的火焰,仿佛有什么还没说完的东西梗在他的心口,既令他不愿意说出来、却又不能不说。
  路易安静地等待着伯爵没有说完的话,直到费尔南伯爵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尔莱德是我唯一的儿子,可是我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的,法朗坦先生。”他颤抖地说出了如刀扎一般令人痛心的话来:“我还有一个小女儿,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未考虑过将以后的指望都放在她的身上。您明白我的意思吧?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如果他真的无可救药,为了家族的延续,即使再不愿意我也只能将他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了。”
  “圣母玛丽亚在上,大人,那种可怕的情况不会出现的!”
  “我也只能祈祷那种情况不会出现。”
  伯爵说着,对路易伸出了手。
  “我的孩子,我相信您的品行,我希望您能代替我劝导阿尔莱德,让他离开那位玛格丽特小姐,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脱离那种毫无意义的奢靡攀比,重新回到谦虚、谨慎的正途来;我希望他认清自己的责任,保护好格朗维尔家族好不容易重新积聚起来的财产,特别是那座绝对不能易主的庄园;我希望他克制、适度地在巴黎生活下去,谋求一个体面的职位,获得一位有着高贵身份或者足够陪嫁的淑女的欢心。”
  “他的作为将决定格朗维尔家族的未来,别忘了,除了他的老父亲,他可怜的妹妹也只能指望他来获得一丝结婚的机会。那个孩子六岁就被送进了修道院,如今她已经十四岁了,我很快就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是让她在修道院里将一生的时间都奉献给天主,还是让她能够享受戴上香橙花环走入婚姻的快乐。这一切,可能都取决于阿尔莱德的决定和您的一句话。”
  “您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向圣母玛丽亚发誓,我将竭尽我所能来达成这个目的,大人。”
 
 
第6章 葡月·圣乔治街七十九号
  从夏布利通往巴黎的路途不算遥远,但是糟糕的路况却能让旅人们疲惫非常。
  夏布利盛产口感清淡的葡萄酒,虽然因为纬度太高的缘故,每年的葡萄收成都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一场豪雨、一次阳光就能让当年葡萄减产或者丰收,但是良好的葡萄品种和与巴黎恰到好处的距离让这里能够稳定地将葡萄酒、马铃薯和其他农作物供应给巴黎城里的人们。
  也因此,巴黎与夏布利之间的道路在日复一日中,被来往的堆满马铃薯、荞麦、燕麦和葡萄酒桶的运输马车碾压出了深深的车辙,一些最糟糕的地方甚至变成了能够让整个马车陷进去的大坑,让人毫不怀疑雨天里那种上下两层的公共马车从这里路过的话,哪个不小心从车顶上摔下来的乘客必然得倒霉地在泥水里游上一圈才能挣扎出来。
  路易·杜·法朗坦和他的车夫彼得老爹在格朗维尔公馆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就从夏布利出发,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远远看到巴黎的影子。马车排着队进了巴黎城后,一群又一群为旅店拉拢客人的男人、女人和小孩们就瞅准了这些从外地来的马车涌了上来,招呼声不绝于耳:“住店吧!住店吗?给我三个子儿,我带你们去!半个法郎一晚的公寓,提供蜡烛和热水!”“先生,夫人!绝对符合两位身份的旅店,包晚餐和早餐,还有干净的热水,只需要两个法郎和两个苏!”“让开让开,两个法郎就能住高级的公寓喽,什么都有,什么都有!还有漂亮的女佣人!”
  在一片呼喝声中,甚至有些男人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大胆地拦在马匹前不让看中的客人离开,各种马车和人群挤在了一起,有的还差点撞到一块,结果引发更大的混乱。
  这种嘈杂、喧嚣甚至堪称混乱的场面路易还是第一次见到,幸亏为法朗坦家服务了十余年的彼得老爹以前跟着吕西安·杜·法朗坦先生到过巴黎,知道这些掮客说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相信。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围过来,他就先威吓性地挥了一个响鞭,作势要打过于靠近马车车窗的人,那些招徕客人的贫民们不由得吓了一跳让开了一点,彼得老爹趁机抽了马一鞭子,轻巧的库普式马车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将那些人和其他的马车甩在了后面。
  马车顺着街道不停地走,渐渐地,面前的路况越来越好,街道两边从看不到街灯到能看见破败的灯杆,再到还没有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就已经点起了煤气灯的宽阔街道,步行的行人、叫卖的小贩和粼粼轧过的各种马车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外省,不管是马贡还是夏布利,这个时候的城镇和村庄都应该已经进入了一片夜色初降时的沉寂之中了,但是在这帝国心脏的巴黎,一切都还是活跃的、活泼的、清醒的、嘈杂的。从外表上看上去黑黝黝不知年岁的老房子,到有着底层商铺和出租房间的多层公寓,再到独栋的巴洛克式精致小楼和气派非凡的大饭店;从包着头巾的卖花女郎,到路边支起小摊子叫卖牡蛎的妇女,再到拄着手杖一身黑色礼服的小职员;从上下两层都挤满了人的双层公共交通马车,到宽裕体面地坐着市民阶级去看戏的太太小姐的出租马车,再到必然是有权有势的人们才能置办的豪华私人马车,这一切贫穷的、富裕的、低贱的、高贵的种种逐渐通过街道这一城市的毛细血管混合在一起,交织出了一种令人目眩的五光十色来。
  这是一个奇特、混乱而又遵循着看不见的规律而运行的巨大城市,她的美丽和活力让外省任何一座城镇都黯然失色,但是敏锐的人却也能从进城到城市中心的不同街区的所见所闻中,嗅出这种繁华的下面被遮盖住的一点苦难血泪的味道来。
  在路易隔着车窗惊奇地观察这座城市的时候,前边车夫座上的彼得老爹喊了一声。
  “先生,我们是找一家旅店住下来,还是直接去找格朗维尔少爷呢?”
  路易本来的计划是进城之后先找一家旅店住下来休整,第二天再按照费尔南伯爵给出的地址去找阿尔莱德,但是巴黎的繁华出乎他的意料,在这个外省已经为晚上的睡眠做准备的时候,巴黎的人们晚上的生活看起来才刚开始一样,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老爹,我们直接去圣乔治街吧!你知道怎么走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有法子。”
  坐在高高的马车夫座位的彼得老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四周,然后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喂,那边的小子!”他对着街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卖报童喊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晃了晃。
  身材矮小的卖报童马上跑了过来,眼睛紧紧盯着那枚5生丁的铜币。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圣乔治街七十九号怎么走吗?带我们去到那里,这个苏就是你的了。”
  “没问题,先生,我知道那在哪儿!”
  彼得老爹“吁”了一声,小小抽了个鞭子,已经奔波了一天的马儿不满地打着响鼻重新慢慢迈开步伐,车厢里的路易侧头看了看在前边小跑着带路的报童,叫了一句:“彼得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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