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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维尔的庄园(近代现代)——苍狼之鱼

时间:2021-06-30 11:41:22  作者:苍狼之鱼
  “没门儿,我的先生,没门儿!”
  车夫座位上驾驭马匹的彼得老爹连头都没回一下。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因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门儿,先生,车后架放了行李了。再说了,我的马车不是给这种人坐的!车后架也不行!”
  “……”
  奔跑着在前面带路的卖报童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过站到马车座后架上指路的办法,他带着法朗坦家的马车从越来越多车马行人的繁华街道离开,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巷子,七折八转,最后重新出现在一条可以容纳三辆马车并行的大街上。
  光是看街道两边各式漂亮的独栋建筑就知道这是一片高尚住宅区,卖报童带着主仆沿着街道一路往下走,最后在快到街尾处一栋两层的米白色小楼前停了下来。
  “先生,这里就是圣乔治街七十九号了!”
  停下了脚步的卖报童喘着气,眼巴巴地看着彼得老爹,后者看了看小楼门牌上的数字,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铜币抛给了他。
  卖报童非常敏捷地接住了那个小小的铜币,就像饥饿的猎狗抓住主人丢出的骨头;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把那个铜币藏进怀里之后,他居然从挎在身上的报兜里抽出了一份报纸,然后蹿到马车车窗边。
  “好心的先生,买一份报纸吧!只要两个苏一份,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求求您,发个善心吧!”
  “喂,喂!小子!”彼得老爹一手拉着缰绳正准备从车夫座位上下来,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对他的主人这么无礼,一下子就怒了:“当我不识价吗,两个铜子儿的东西你敢卖十个子儿?走开走开,不然我就喊巡警把你抓进违警法庭里去了!”
  小个子的卖报童滑溜得就像水里的泥鳅,将自己藏在了彼得老爹的鞭子够不到的车窗底下:“好心的先生,我一份报纸只能挣一个子儿,要不是给你们带路,我的报就不会卖不完;我的报今天卖不完,明天一家人就都得饿肚子了,行行好!”
  “走开走开!”彼得老爹暴躁地喊着,甩了一个响亮的鞭子。
  男孩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死死扒着马车的车窗不肯离开,车厢里的路易则是无奈地扶了扶额角。
  “老爹,你不要这么大声,会吵到别的人家的——给我两份报纸吧。”
  他给了卖报童两个十生丁的铜币,后者拿到手里,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生怕他反悔一般将手里的报纸塞进了车厢里,然后飞快地矮着身跑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笼罩下的建筑阴影中。
  留在路易手中的则是一份纸质和印刷都非常粗糙的街头小报,离得很远都能闻到刺鼻的劣质墨水味儿,路易还没有拿到眼前看一眼就先被那味道呛得打了个喷嚏,一时间把这报纸放在车厢里也不是,从车窗里丢出去也不是。
  眼瞅着自己的主人做成了一笔赔本买卖的彼得老爹则是哀叹了一声:“圣母玛丽亚在上!我的先生,都说了不用理那种小无赖了,他们滑头得很,就知道到处骗人!”
  “我这不是……这不是,不知道会这样嘛!”
  花了十倍的价钱只买到了一份劣质小报的路易·杜·法朗坦因为心虚,连说话都不怎么理直气壮了。
  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看门人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走了出来,先是把整部马车和马匹都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这是一部普通的库普式马车,彼得老爹穿的也不是大贵族家的仆人们穿的那种带家徽的号衣,再微微一仰脖子,显出一种巴黎人特有的那种就是贵族也不放在眼里的傲慢来:“先生,您找谁?”
  他问的是车厢里的路易,但是回答他的是彼得老爹。
  “这里是圣乔治街七十九号阿尔莱德·德·格朗维尔先生的住处吗?麻烦通报一下,路易·杜·法朗坦先生前来拜访。”
  在听到来客名字中间是“杜”字而不是“德”字的时候,看门人的语调拖得更慢吞吞了
  “啊,德·格朗维尔先生确实是住在这里,但是先生来得真不巧,德·格朗维尔先生到布洛涅森林散步去了。”
  “散步?”
  车厢里的路易和正准备为他放下马车台阶的彼得老爹隔着车窗面面相觑。
  路易设想过很多次见到阿尔莱德时的场景,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奇怪的可能性——这个时候,去散步?天已经黑了啊!
 
 
第7章 葡月·不像女仆的女仆(上)
  总体而言,外省的人们规规矩矩地遵从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规则,除非是有难得一见的在晚上召开的舞会,或者是哪家富裕的女主人突然一时兴起想要举办沙龙,否则一般而言小城镇的晚上是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活动的,在天黑以后出去散步这种事就更加不用说了。
  而巴黎的习惯看起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站在台阶上的看门人高高抬着头,神气得就像个站在高台上检阅士兵的将军:“看车轮上的泥巴,两位是刚从外省过来的吧?啊,这样不知道也就不奇怪了,这个点儿正是散步和散步后吃饭的时间,巴黎人都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路易隔着车窗问。
  “那可就说不准了。”看门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掌心大小的厚壳铜表,那块表的盖子已经在时间的氧化里变成了黑色,看门人用大拇指推开了表盖,借着苍白的煤气街灯的光将表凑到眼前,眯着眼睛使劲地瞧现在到底是几点钟。
  路易从自己的外套口袋中抽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银表盖上G和H的镂空花纹交织在一起,那是他们从圣埃蒂安寄宿学校毕业的时候,阿尔莱德送给他作为纪念的。
  “现在七点钟了。”路易说。
  “先生,看来您的表不够准,现在是七点十分。”看门人得意地说着,将自己的表收了回去:“这个时候布洛涅森林的散步已经结束了,但是德·格朗维尔先生接下来会去哪里,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天已经黑了,散完步之后他还不回来的吗?”
  “哎呀,先生,天黑就回家是那些小市民才会做的事情!”看门人夸张地耸了耸肩,“一位贵族怎么可能没有社交呢,那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德·格朗维尔先生和他的朋友在饭店吃完饭就回来,那您可能要等到九点钟;如果他去看个戏剧顺便吃晚餐,那就可能十点钟;如果是去参加哪位夫人家的舞会,那就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了,一两点钟都有可能——总而言之,一切都看德·格朗维尔先生的心情,但如果您想要马上见到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我就是想要今天就能够见到他,哪怕是等一下我还得去找旅店呢,也得让他知道我已经来到巴黎了。”路易隔着车窗,打量了一下圣乔治街七十九号小楼,“你能不能派人去告知他一声,就说马贡来的路易·杜·法朗坦正在他住的地方等他,我相信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都会赶回来的。”
  “先生,我这里能跑腿的仆人跟着德·格朗维尔先生出去了,没人能为您跑腿儿。”看门人说着,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冲出了一口气,“您可以留下名片,赶明儿再来,我会为您转告我家先生的。”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拿着蜡烛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了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门里边。
  “通萨尔老爹,你在跟谁说话?是有来拜访的客人吗?”
  “哎呀!玛丽,你不用出来,今天的风有点大。”门房回头对那拿着蜡烛的姑娘这么说,“是一位从外省前来拜访的法朗坦先生,但是谁叫我们先生不在家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门里边的人停了一会,快步走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瞧着苍白的煤气街灯照亮下的马车上法朗坦家的家徽。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姑娘,身姿纤细,穿着一件蓝色的棉布裙子并披了一条棉披肩,棕色的长发打着卷儿散落在肩上。
  在她打量着路易的马车的时候,路易也在打量着她,令他迷惑的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女仆,神态气质反而比较像他遇到过的一些小商人家还算娇养的姑娘,带着一种不知世事险恶的娇憨——可是,阿尔莱德的住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女子呢?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从马贡来的路易·杜·法朗坦先生吧?”
  被称作玛丽的姑娘这么说,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就像春天里啼鸣的鸟儿一样。
  这回连路易也惊讶了。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阿尔莱德先生经常提起您,而且我见过您送给他的法郎盒子,那个盒子上的徽章和您的马车上的徽章一模一样。”
  路易立刻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他从圣埃蒂安寄宿学校毕业那一年,阿尔莱德送给他一块带有格朗维尔家族徽章的勃雷盖造银怀表,不管从心意上还是从价值上那都是一个非常贵重的礼物;作为礼物的交换,路易把自己祖母传下来的一对珐琅法郎盒子中的一个送给了阿尔莱德,那对盒子同样带有法朗坦家的家徽。
  路易不自觉地摸了摸外套右侧的口袋,另一个法郎盒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里面装着四枚五法郎的银币。虽然非常担心阿尔莱德在巴黎的所作所为,但不管怎么样,玛丽的话证明了阿尔莱德还没有把他们的友谊忘到脑后去,这至少让路易在一路的疲劳之后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这样一来,他对这个姑娘的身份就更迷惑了,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
  “我从马贡过来探望我的朋友,但是他今天并不在家。”路易斟酌了一下词语,“我希望今天就能见到他,玛丽小姐,您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阿尔莱德吗?”
  “啊!您叫我玛丽就好,阿尔莱德先生不知道您今天会来,否则他就是让玛格丽特小姐不高兴也不会出门去的。”玛丽脆生生地说,“您既然要等阿尔莱德先生,那不如进到里面来,休息一下吧,就算是现在立刻派人出去,他也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呢!”
  接着她转身看向看门人:“通萨尔老爹,你找个人去跑个腿告诉先生一句吧,就说路易·杜·法朗坦先生在等他,我敢说他肯定立刻就会赶回来的!”
  “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了,我哪里走得开啊,总不能把你一个姑娘家丢在家里吧!而且这个点儿,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看门人很不情愿地抱怨。
  “他应该是在里什尔咖啡馆,不然就是在牡蛎岩饭店,反正总不过是那几个地方。我给您几个苏,您去找个人跑腿吧,我知道您肯定找得到的。”玛丽说。
  那一边,彼得老爹为路易放下了马车台阶,听到这话惊讶地对路易挑了挑眉,后者什么也没说,自己跟着玛丽走进了圣乔治街七十九号。
  玛丽拿着蜡烛在前面引路,他们走进了这座小楼的一楼客厅,客厅里的壁炉没有烧起来,导致了里面的光线只能依靠窗外的路灯,非常昏暗。靠近街边的窗子窗帘拉开着,一缕街灯的光芒透进来,照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上面堆着几块布料,看起来在走出去之前玛丽正在为布料商做刺绣之类的女红活儿。
  “您请坐!”
  玛丽匆匆忙忙地整理好椅子上的天鹅绒坐垫,将烛台安放好,点起另外两只蜡烛,然后匆匆走出了客厅。过了一会儿,她抱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进来。
  木盒子晃动的时候发出了钱币碰撞时特有的那种金属声,玛丽将盖子打开,烛光下只见里面是散乱的大小银币和铜币,看起来这是个零钱盒子。
  这时候看门人也走了进来,他紧紧地盯着那个装着钱币的木盒子。
  “我给你四个苏,您拿去隔壁邻居家找个仆人去告诉阿尔莱德先生吧。”
  玛丽说着,从盒子里数出了两个十生丁的铜币,拿在蜡烛前看了看,确定没拿错才给了看门人。
  “我也得跑腿,还得传话呢,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苏吧!”看门人说。
  “啊呀,您也就从这里走到隔壁去!”玛丽撒娇地说着,但还是多数了一个五生丁的铜币给他。
  看门人接过那三个铜币,正准备走的时候,玛丽喊住了他。
  “等会儿,通萨尔老爹!”
  接着她转身看向了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房子内部摆设的路易。
  “法朗坦先生,您来之前吃过饭了吗?”
  路易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肚子,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呃,啊,还没有呢。”
  “您稍等,我等会给您拿一点面包来,让您先吃点垫垫肚子。”玛丽说着,将已经合上的木盒子重新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两枚两法郎的银币:“通萨尔老爹,麻烦你,等下去德尼老爹饭馆买两份晚餐回来,四十个苏一份、能选三个菜的那种套餐,一份要莱茵鲤鱼、鲜菌烧鹧鸪和萝卜烧鸭,一份要葱头烤羊腿、胡萝卜炖鲜牛肉和橄榄烧鹅;汤要牛肉汤和百合浓汤,甜点要布列塔尼小蛋糕和玛德莱娜小蛋糕。”
  这回看门人没有接那两枚银币。
  “小费,小费哪,玛丽!”看门人嚷嚷道,“我跑个腿儿就算了,有客人来跑腿儿也不算什么,但是你不能让我跑腿还得赔钱啊!这价钱刚刚好,难道要我自己来给饭馆出小费吗?”
  “你又不是在饭馆里吃,哪里需要给小费。”玛丽说,“至于你跑腿的小费,每份套餐不是会带一瓶红酒吗?阿尔莱德先生和法朗坦先生喝一瓶,还有一瓶是你的了。”
  看门人犹豫了一下,讨价还价:“如果他们不喝,两瓶都得给我。”
  “成,你快点去吧。”
 
 
第8章 葡月·不像女仆的女仆(下)
  在看门人走出去之后,玛丽拿起了装着钱币的盒子,对路易说:“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便也走了出去,留下路易借着蜡烛的光芒打量着这座自己朋友的住所。
  和夏布利格朗维尔公馆比起来,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新”,一切都是崭新的。客厅四周的墙壁本来已经铺上了细木护墙板,可能它的主人认为护墙板上的灰漆不够好看,于是又在板上加上了色彩艳丽的葡萄蔓纹墙纸来让人心情愉快;没有烧起火来的壁炉边是洁白的大理石壁炉架,上面挂了一面闪闪发光的铜镜,镜面向内扣着;客厅正中垂下一个玲珑的水晶分枝吊灯,椅子和长沙发上包裹着崭新的天鹅绒罩子;一只透明喷泉造型的镀银挂钟愉快地在墙上滴答滴答地走着,椅子和沙发边的小桌子上摆着细白的塞弗勒瓷希腊式女郎雕像作为装饰,就连摆在窗边被玛丽临时拿来放了布料的桌子都是涂着清漆的胡桃木打造而成。简而言之,如果在路易自己的家里因为“不应该糟蹋任何东西”这个原则而多是保养得当的旧家具的话,那么在这里,你就看不到任何一件那种经过时间打磨的家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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