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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玉堂,世子好南(近代现代)——阳叮叮儿

时间:2021-06-30 11:53:08  作者:阳叮叮儿
  黑影问道:“你去整治时,可发现安王有何异常?“
  周龄颔首道:“少主所料不差,我反复整了多次脉,又以金针刺穴,只怕这安王是中毒才对,有一种叫蛇荇草的植物,服后的症状与中风无异,若是常人根本不会看出来。”
  黑影道,“那你就干脆帮安王瞒住吧,呵!这棋,是越下越有意思了。”然后伸手对周龄道:“我要的东西呢?”
  周龄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银面人:“少主,这是刚配好的佛戾散,您收好。但是您还是尽量不要依靠佛戾散来提升内力了,您的心脉本就受损,如此,百害无一利啊……”话未说完,黑影已经掠出去了。
  此时天已经快要放亮,月光隐去了,城北的那座小院里,一抹黑影立在门口,门内赵夫人披衣坐在凳子上,秦九伺候在旁。
  赵夫人对着门口黑影道:“天麟,你说北狄人刺杀燕天宏?安王此时又中风了?”
  赵天麟道:“此事孩儿也在查,只怕安王中风没那么简单,孩儿问过周龄了,安王的症状,倒有几分似中毒。此时北狄又攻厍水城,怕李焱要寝食难安了。”
  “纵然李丹国没有中风,李焱本就生性多疑,也是决计不可能让他带兵出征放虎归山的。国无良将,恐怕能出征的还是只有燕天宏了,这一来也刚好遂了我的意。”赵夫人曼声道。
  “安王的事情孩儿会查出来的,母亲不必忧心,按计划行事即可。只是请母亲行事的时候务必不要伤了燕瀛泽。”
  赵夫人道:“放心,他们父子可是我们最大的王牌,我自会小心,既然事情发展至此,我们干脆帮李焱添一把火,让凉州的人马李焱挠挠痒。秦九,既然安王请了我们,我们也不好太懒惰不是?。”
  秦九躬身道:“许多年不走皇宫内院,倒是有些想得慌呢。”赵夫人听了满意点头,又对赵天麟道,“你行事要万分小心,十八年前燕天宏虽没有杀了我们,可是谁知道十八年后他会否一片丹心。你想法子试探一番他们父子吧……”
  “母亲……”
  赵夫人摆了摆手制止了赵天麟的话语。
  梅苑中,白泉的脸色非常不好,冷着脸把药端到白子羽面前道:“公子,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明知道使了修罗自己会受伤,还去救不相干的人。为了那个纨绔子弟,你还要不要命了……”
  白泉兀自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此时估计若是惹祸的人在他边上,白泉会拿剑把他戳个十个八个窟窿来。
  风流纨绔么?白子羽笑了,谁知道呢。只是觉得自己当时未免心急了些,明知道他能躲开的不是么?居然还一时冲动使了修罗,最后反倒是把自己的陈年内伤带出来了。白子羽自嘲一笑,自从跟燕瀛泽扯上边,自己便没有消停过。
  可若是再来一次,他想他依旧会伸手。白子羽倒是想起,该去看看他了。
  白子羽到平南王府的时候,燕灜泽正在哀号,小泥巴捧着药碗正殷殷劝药。
  “不喝不喝,打死本世子也不喝,又苦又涩,不喝。”燕灜泽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他这毛病是自小养成的。从小体弱多病,被逼着服了不少的药,所以心里对药有了不由自主地恐惧感。平南王在床边柔声哄道:“燕儿啊,良药苦口,你喝一口?虽然你的伤口不大,好歹也喝点药,好得会更快点。“
  “燕老头,说了不喝啊,这点小伤又不会死。再说,喝了也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燕灜泽躲在被子里闷声反驳道。
  白子羽无声接过药碗,燕王爷一看,国师大人亲自驾到了,正准备说话,白子羽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都出去。燕天宏好奇了,这国师什么时候与燕儿有了交情了?自己的儿子不是提到他都牙痒痒么?
  燕瀛泽半天没有听到动静了,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往外看,一个人没有,他把脑袋拿出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憋死爷了。”
  “原来堂堂世子殿下,可以把胳膊伸到刺客剑下,牡丹花下死都不眨眼的人,居然会怕喝药?”一个声音云淡风轻的道。
  “子羽?”燕瀛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怎么会是你?我,嘿嘿嘿,今日天气不错哦,阳光明媚。”某人妄想着糊弄过去自己刚刚那般丢脸的行为。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他来,自己喝了不就好了,这下脸丢大了。
  “今日天气是不错,乌云压顶,估计是下大雪的兆头。”白子羽直接戳破燕瀛泽不想喝药又不想丢脸的谎言。顺手递上药碗,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燕瀛泽无语,知道这次被白子羽踩住痛脚了,小心翼翼商量:“可不可以不喝?”
  白子羽似笑非笑,给了一个“你认为呢”的表情。
  “那,可不可以只喝一口?”再次小心翼翼的商量。
  白子羽再次的挑眉。
  “算了,死就死吧,拿来。”某人认命,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一大口死命咽下,忽然挺奇怪的对白子羽道:“子羽,这个药好奇怪,你尝尝看,怎么是酒的味道?”
  燕瀛泽把碗里剩下的一半药汁递到白子羽跟前。
  白子羽接过药闻了一下:“明明是药,怎会是酒?你莫不是还记着那杯七花酒吧?还是不想喝,故意撒谎?”
  “不是,你尝尝看?”白子羽听罢又闻了闻,见燕瀛泽神色无比认真,不疑有他,一口喝下碗中剩下的汤药,苦得皱了好看的黛眉。
  燕瀛泽在床上乐得打滚,脸上是一脸半真半假的笑意:“子羽啊,怎么办,我好想要建一座金屋。”
  白子羽指了指书架道,“那世子该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两人正在房间里闹得欢的时候,外面唱诺声起:“圣旨到。”
  前院忙着摆香案接旨,白子羽已经从后门离去。恒帝猜忌心本就颇重,若是知道他与燕王府走的近,指不定会想到什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大总管刘青拿着明黄的圣旨站在院中,一双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能从前朝混到现在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一望便知此人不简单。
  平南王跪地接旨,刘青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狄犯我边城,国家安危系于一线之间,平南王燕天宏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朕特命你统帅三军,速速前往厍水,收复边城,扬我国威,不得有误。另,特令王爷留下骁风骑以卫丰羌边境安宁。钦此!”
  该来的逃不掉,平南王伸手准备接旨,燕瀛泽拉住了他道:“刘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燕老头身体不好,还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收了他的骁风骑,让他赤手空拳去杀敌?”
  刘青清了清嗓子道:“世子殿下这话咱家就听不懂了,燕王爷乃是国之股肱,皇上最为倚重。如今国家有难,皇上不依靠王爷,还能依靠谁?难道世子殿下认为,王爷不该为国效力不成?再者说,咱家是奴才,皇上的意思又岂是我们可以揣摩的,您说呢,燕王爷?”
  这番话明明是对燕瀛泽所说,却是句句针对了燕天宏。
  燕天宏止住了燕瀛泽,接旨谢恩,亲自送了刘青出去。燕瀛泽气结垂头沉默许久,一捶砸到了地下恨声道:“他打的好算盘,一手捏着我的命威胁你,一手收了你的骁风骑,还让你去为他卖命。”
  燕天宏拍了拍燕瀛泽的肩膀:“燕儿,无妨,没有什么军队是真的无坚不摧的。没有骁风骑我依旧是燕天宏。”
  燕瀛泽放低了声音:“实在不行,我替你去。”
  燕天宏叹了口气:“燕儿,莫说你是他最保守的锋刀利剑,此刻,还不是出鞘的时候。皇上没有下旨让你出征,便是他下了旨,我又如何忍心。你本就身子不好,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亲人。”
  “若真是无路可走大不了便不走了,你锦衣玉食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亏了。”燕瀛泽垂眸,“反正有揽月,我不担心你跟二娘膝下无人。”
  燕天宏看着这个让他头痛的儿子,一巴掌拍过去,“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离蛊……总会有办法的。”
  紫艳堂外,燕王妃抹着眼泪,谆谆叮嘱着平南王边疆苦寒,须得小心身体,刀剑无眼,要注意安全……紫艳堂内,燕瀛泽盯着前王妃朱氏的灵位久久不语。只有燕揽月,稚子无知,还在天真的玩着乳母手腕上的玉镯。
  良久良久,燕瀛泽踱出堂外,对着平南王语气郑重道:“燕老头,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娘亲的忌日了,到时候你肯定不能回来的,让二娘与弟弟去宁远寺为娘亲点长明灯吧。许久没有人去看她,她定然也孤单了。”
  宁远寺住持觉远在许多年前,与平南王有旧,故燕门朱氏的骨灰放在宁远寺中。
  平南王点了点头,叫过来王妃,吩咐下人收拾行装,让她准备着与大军一同离京,前往宁远寺。
  
 
  ☆、乱世杀
 
 
  大丰十八年冬,腊月十八。
  百姓家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而皇城点将台前,平南王燕天宏一身戎装,风姿仍旧与当年相差无多,只是眼角多了些风霜的雕刻。他双眼扫过校场,征战沙场多年,身上的气质不怒自威。
  燕天宏双手接过恒帝手中的帅旗,跨步上马,挥动手中帅旗,身后三军威风凛凛,纵然燕天宏业已年过五十,但是众人还是从心底感叹,豹子纵然老了,依旧还是只豹子。
  燕天宏的大队人马在三通鼓后整齐划一的出了邺城,燕瀛泽站在城楼上看着老父亲略显苍老但是仍旧直挺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视线中,蓦然的就低了头。白子羽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旁,负琴而立,“放心吧,王爷会平安归来的。”
  紫衣少年抬起头,眸光迎着阴云,笑得眼角飞扬:“我在想,我是否该换一种活法了?”
  “其实,你这样便很好,少了许多烦恼。人,都是为别人而活。帝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家人,又有哪个人真的为自己活过?所以,你该庆幸。”白子羽声音淡然。
  “如此听来,倒是子羽伤感了。只是,我这样,便是为自己而活么?”燕瀛泽迎着风,风吹起额前碎发,邪魅而张扬。
  “或许。”白子羽的声音随风而逝。
  “那子羽又是为什么而活?”燕瀛泽没有错过风扬起他的黑发时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寂寞,问道。
  “……宿命……?”风大了,撕碎了白子羽的低语。
  “哦?哈哈哈,看来我与子羽还真是有缘,我活着也是为了宿命呢。”
  “咦,你们在这里啊,倒叫我好找。瀛泽,听说你受伤了,可好些了?”太子在陪着恒帝下了点将台后就迫不及待的寻找燕瀛泽。
  “殿下。”白子羽微笑见礼,燕瀛泽仰头装无视,太子叹气:“瀛泽,好心问候你呢,怎又不理我了?”
  “不想理便不理,还要理由?我燕瀛泽做事情一向无理,要不要你给我定个罪,直接叫你皇帝老爹把我咔嚓了泄愤。”燕瀛泽语气不善。
  白子羽知道燕瀛泽是在生气,生恒帝的气,走来打圆场:“你不是还要送王妃么,还不回去么?”
  燕瀛泽往城楼下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李玉霄呆呆立在那里,心头掠过一丝愧疚,人家是好意,他老爹做过什么,与他无关,于是开口:“我没事了,刚才对不起。”
  太子愣了一下,眉开眼笑:“就知道你还是不会不理我的,好好养伤吧。”
  燕王府门口,王妃携着两岁的揽月坐在马车上,燕瀛泽半个身子都探进车里了,揽月与他感情甚好,知道要出门,非得拉着哥哥一起,燕瀛泽只好耐心哄着他,好容易把揽月哄好了了,抽出身来对站在旁边的小泥巴道:“好好的照顾二娘他们。”
  王妃拉着他的手一脸的担忧:“燕儿,自己一切小心。”
  “知道了,二娘,您照顾好弟弟就好,不用管我,告诉了悟那个死秃驴,叫他好好给本世子等着。哼。"
  车辙压过路口,走向了城门口,向着宁远寺进发,棒槌骑着马悠然的跟在身后,手里抱着那把破剑打瞌睡。他的使命就是把王妃母子安全的送到宁远寺去。燕瀛泽送他们出了城才晃晃悠悠往回走。天空很阴沉,入冬以来没有降过大雪,照目前的天气来看,这场雪怕是不远了。
  这几日的城外与往常有些不同,多了许多的流民,衣衫褴褛,这一年本就天灾颇重,许多的地方颗粒无收,边疆又战事纷乱,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老百姓。燕瀛泽站在路边看了许久,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他们,可是他没有料到,因为这一点点的钱,却让流民发生了哄抢。幸好守城兵就在前面,过来帮忙止住了这场混乱。
  等在城门口的白子羽看了眼前的一幕,抬头望天,清幽淡然的眼里,有了一丝迷茫。
  燕瀛泽与白子羽进了城,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家里空落落的。春风楼?不要,似乎自从他遇到了白子羽,便极少去那些烟花之地了。至于潇湘楼,更不要去了,要是再来一个灵儿,不好收场。
  这么一走就走到了城西,听涛崖的风很大,卷起两人的衣袂如飞。燕瀛泽看了看并肩而立的白子羽一眼,感觉缘分真是奇妙,二人不过是相识短短一个多月而已,竟然像多年的至交老友。他暗搓搓坏想着,若是他能命长些,未曾被锁在这樊笼中,定要缠着白子羽一辈子才成。
  静立良久,白子羽取下负于身后的琴缓缓坐在崖边巨石上:“要听琴么?”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相伴,自是要听的。”某人一贯的痞子表情又上来了。
  琴声飘渺而起,燕瀛泽闭目细听,是上次在崖边见到白子羽时他弹的那一曲,低沉呜咽复转金戈铁马,倾天覆地。
  良久,琴声寂灭,白子羽抬头:“你听到了什么?”
  “几多离人泪,一曲乱世杀。”燕瀛泽睁开眼睛。
  白子羽问:“那,该如何终结?”
  “以杀止杀,不破不立。以今日的血腥奠定明日的安稳。”燕瀛泽挑着眉头答得郑重。继而又道 :“其实乱世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若没有权力,若没有贪欲,何来乱世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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