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让叶天邺怔愣了一下。
但随即他想起早上刚见面那会儿,他和秦介洋、程六逸都说过。
而邬白槐只是安静地在座位上坐着。
安静得他都快忘了这个少年也是曾在他和秦介洋打闹的时候问出“为什么不带我玩”的人了。
因为感觉到他的变化,所以连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能说出口。
直到他和他单独出来,直到他先耍小脾气,他才把话说出来。
小心翼翼得让他心疼。
邬白槐对人太好了,眼里只有对方,所以根本注意不到自己。
“你要多爱你自己啊。”叶天邺小声嘀咕道。
邬白槐没听到叶天邺说什么,他低头凑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叶天邺猛地对上邬白槐的黑色眼眸,话都噎住了,最后只吐出几个字,“……好久不见。”
傻子。
大傻子。
你别喜欢我啊,你喜欢一下你自己好不好。
叶天邺心道离别真是个小妖精,搅和得他心乱七八糟的,还这么……多愁善感。
委屈得叶天邺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直到两人的饭被送上来。
叶天邺发泄似的把肉都往邬白槐的盘子里舀,舀完觉得不够还把饭也分了一些过去。
邬白槐也不去阻止他,任由他做主,安静地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叶天邺没吃饱。
然后假装淡然地和邬白槐走出了人气小店。
还是邬白槐在临近校门的小摊上给叶天邺买了个手抓饼才挽救了叶天邺即将崩溃的表情。
叶天邺一边小口咬着一边走,他其实有点抗拒继续走下去,因为越拖他就越难说出口,尤其是在这学校里面。
这里是他们结识的地方。
怎么可以用来告别呢。
叶天邺悄悄去观察邬白槐的表情,然后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接着他!就!走!到!学!校!里!面!去!了!
再走下去就要走回教室了,叶天邺在教学楼下拉住了邬白槐的衣袖。
邬白槐停下来看他,“怎么了?”
“我……家里有点事,有一段时间不会来学校。”叶天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退学了”这四个字到了嘴边会变成这样,他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邬白槐的眼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严重吗。”
叶天邺咬了咬唇,说:“不是大事,就是有点……费时间。”
“嗯。”邬白槐伸到半空中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是落到了叶天邺的头顶,“会好的。”
“……那,那我先回去了。”叶天邺小声说道。
见邬白槐没什么反应,叶天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手被人拉住了。
邬白槐目光闪烁,最后还是低着头说的:“有东西想给你,可以来我家一趟吗。”
叶天邺张嘴想拒绝,“好。”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情绪控制在鼻头酸,而不是接下去的别的什么。
跟着邬白槐来到教师宿舍,叶天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看到墙上挂着一把吉他。
吉他没什么特色,普通至极。
唯一让它不一样的地方是底下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叶天邺想走进去看清那行字,但邬白槐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
邬白槐把纸袋递给他,说:“这个送你。”
叶天邺低头打开一看,是一件外套。
想了想,他把纸袋塞到邬白槐手里,然后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换上了新外套。
“好看吗。”叶天邺问。
说完叶天邺笑了,接着说:“肯定好看。”
“嗯。”邬白槐说:“好看。”
叶天邺轻轻抱了抱邬白槐,邬白槐迟疑地把手搭到叶天邺的背上,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叶天邺说:“吃饱累了。”
邬白槐笑着摸了摸叶天邺的头,“小少爷。”
“嗯,小少爷吃饱就累,娇生惯养得没法没天啦。”叶天邺说。
抱了一会儿后,叶天邺拿回自己的外套和邬白槐一起往回走。
邬白槐把他送到了校门口,叶天邺摆摆手让邬白槐赶紧回去学习。
回到家后,叶天邺把外套脱下来,躺在沙发上举着它发呆。
手臂传来酸胀感,他便任由外套盖在脸上,一动不动地瘫着。
刚才在校门的时候,邬白槐说“早点回来”。
他都没敢回答说好。
“唉。”叶天邺叹了口气。
他把外套拉下来一点,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和客户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16分钟。
早知道就再待一会儿了。
比如问问邬白槐,吉他上写了什么。
或者问问他,现在学会了几首曲子了。
甚至可以问问他,能不能给他唱歌。
任由自己又躺了半小时,叶天邺挣扎起来换了衣服,出门时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叶天邺其实是更习惯自己开车去谈生意的,但现在这具身体还不到拿驾照的年龄,只能请个司机才能出行。
毕竟挤公交地铁去见客户会降低可信赖度。
啧。
公交地铁才是人民灵魂好吗!
为什么要瞧不起它们!
在创业起步阶段就不得不多付一个人工资的叶天邺表示非常痛心。
好在痛心过后,叶天邺渐渐地迎来了转亏为盈的日子。
而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月内的事情。
叶天邺对此非常满意,如果忽略掉那一大笔债权融资的话。
不过不忽略也没事,因为按照当前的进度来看,在原来世界的创业经验作用比预计还要大,他可以提前还完。
就是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叶天邺甩开这种想法,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在又谈成一笔生意的情况下,叶天邺终于决定租个地方招收员工。
毕竟生意是谈不完的,他一个人做也太浪费这绝世才华创造出来的公司品牌了。
在叶天邺的创业之旅又步入下一个阶段时,一中也结束了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秦介洋在班会课上举手发问:“老师,叶子怎么一直没有来?”
“请假了。”对着曾经的班长说谎,齐星星感到非常愧疚。
4班冲刺班的班主任本不是他,但因为原来班主任收受学生家长的贿赂所以被学校开除了,然后就把他提溜过来临时任命。
当时他接手4班的时候,一同接手的还有叶天邺的退学申请书,貌似是原班主任还想去劝说一下叶天邺所以扣着。
齐星星也觉得很可惜,但他觉得期末分班考试的成绩是叶天邺在向他证明:只要他想做的没什么做不好。
学生这么优秀,家长也是同意的,他没理由再去劝说。
但他还是把申请书扣下来了,他想等到最后期限再交上去。
万一叶天邺想回来了呢?还可以省点手续。
班会课结束后,齐星星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就看见班上的学生在敲门,他说:“白槐啊,有什么事吗?”
邬白槐这一个月里无数次看着叶天邺的灰色企鹅头像发呆,想点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询问又怕冒昧。
但是刚才齐星星回答秦介洋问题时明显有些不自然,也就是说叶天邺极有可能不是请假,而是……
“老师,天邺他是退学了吗。”
齐星星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叹了口气,说:“他的申请书我扣着还没交上去……你之前和他关系不错,如果能把他劝回来……地址、地址我明天去教务处看看,它现在应该关门了。”
邬白槐点头,退出办公室。
然后给邬明葵发了条消息:我晚点回去。
邬明葵回复很快:太晚的话可以发消息给我,我去接你。
邬白槐看到哥哥的消息神情松懈了不少,回复:没事,很近的。
叶天邺的家离学校不远。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他现在只是去确认这件事情而已。
可以的话,再见他一面。
和他说上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开始写毕论了!我尽量更新哈,宝宝们别等~(可以一个星期过来看一次!虽然我会有点寂寞……)
第23章
邬白槐按照叶天邺发给他的那张星空照,找到了那个比星星还亮的存在。
叶天邺从车上下来,看到站在他家附近的邬白槐面露惊讶,“你怎么来了?”
面前的人身着西装,给人感觉很陌生。
但对上那双眼睛,邬白槐就又不怕了,那是叶天邺。
鲜活温暖的,在他的世界跃动不止的光芒。
“外面挺冷的,进来吗。”
叶天邺久违地看到穿着校服的单薄少年,眼里尖锐的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澄澈又柔和的暖意。
邬白槐看着叶天邺没说话。
叶天邺也就静静等着,本来就是他撒谎,如果邬白槐生气要兴师问罪他也欣然接……受。
他被邬白槐抱住了。
少年的心跳,少年的体温,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叶天邺的目光闪了闪,把头靠在了邬白槐的颈窝处。
伸手回抱,拍了拍少年微微发抖的身体。
还未完全入春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一切似乎都有些暗淡,唯独少年是清晰明亮的。
叶天邺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在这城市流淌着冷意的空气中,被热度包围。
完蛋。
再这么下去,他就推不开眼前的人了。
叶天邺没法再淡定下去,双手抵在邬白槐的肩上拉开距离,“太冷了!我们进去说话。”
说罢,顶着一张微红的脸慌张地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给邬白槐倒了杯热茶后,叶天邺才在沙发上坐下。
他清了一下嗓子,随口问道:“学校怎么样了?”
问罢,叶天邺终于想起了被他遗忘掉的事情。
他没有和秦介洋、程六逸告别。
他甚至连企鹅都没有登过,从他建了个工作号以后。
嗯……应该没事吧。
毕竟学委那么善良,秦介洋是个憨憨。
“他们都挺好的。”邬白槐说:“介洋他今天在班会上问了齐老师,老师说你请假了。”
“齐老师怎么会在你们的班会上?”叶天邺那一个学期里,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位老师。
对教学热情,对学生一视同仁、视如己出,恨不得每个学生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总是用饱含爱意与鼓励的眼神对他的考后反思进行反馈。
“原来的班主任因为收受家长礼物所以被撤了。”邬白槐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什么个人情绪,措辞用的也是“礼物”这样温和的词,没有一丝“活该”或者“幸灾乐祸”的感情在。
对待势力的老师邬白槐尚且这么温和,那对喜欢的人他又该有多深情。
现在表现这么淡然,又该花了多大力气。
“我……”叶天邺眉头微皱差点没心疼哭,但这些他藏得很快,仿佛那个快哭的人只是错觉。
邬白槐垂眸,冷淡中透着温柔的声音娓娓道来:“介洋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热心地帮助班上的同学,有他在,班上大家的关系好了很多。前两天月考结束,大家一起去KTV唱歌了,他拉着我合唱,让六逸录了小视频给你。”
叶天邺听得眉开眼笑,切了生活号,果然看到了数字庞大的红色小点。
秦介洋和程六逸都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程六逸雷打不动地给他发笔记和作业。
而秦介洋发的大多是些有的没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叶子!今天物理男神也是爱我的一天!】
【英语老师还是很容易生气,我和橙子差点被丢出去。】
【今天战友他特别帅,老师不会的题他都解出来了!】
然后就是几天空白。
【害,我本来想给你拍战友的英姿的结果手机被收了才拿回来。】
【星星崽他今天没打领带就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出题太累了睡过头】
【橙子说想去看你被我拒绝了,毕竟叶子你是个很有安排的人,我等你安排】
“智障吗这是。”叶天邺坐到邬白槐旁边,把消息给他看,笑道:“等我安排这话他也想得出来。”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邬白槐有些不适应,他低头看着身侧笑得东倒西歪的人,眼尾也噙上了笑意。
他怕手里的茶会洒出来烫到叶天邺,轻轻地将杯子放到桌子上。
叶天邺笑够之后才发现自己半个人靠在邬白槐身上,坐得特别没有形象。
按理说他现在发现了就应该坐好,但是他觉得这样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影响他光辉的个人形象。
所以他干脆往下一滑,枕在邬白槐的大腿上。
躺在别人的大腿上对上当事人的视线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完全仰视的角度也让他无所遁形,叶天邺的心脏越跳越凶,脑袋就要当机。
自作孽不可活。
事到如今叶天邺再跟自己说那次心动只是因为对方做了件很撩人的事……已经行不通了,那怎么也得是:对象是邬白槐。
有了特定对象的心动那还只是被撩到不好意思吗?
这个问题就算是丢给原世界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被男生追过的自己来回答,答案都是否。
叶天邺捂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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