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暗投他人,未免会给人一种两面三刀之感, 又怎能取信于人。
这局面本是无解,却未曾想贤王有意挑拨, 可谓正中唐景昇下怀。
唐景昇对唐文瑞房中那名良妾的身份假作不知。
如此, 便可营造出一种唐景昇亲近五皇子,但私下其子却因不满其做法, 有意与贤王交好的假象。
说是假象,其实在唐景昇点破唐文瑞之前,唐文瑞也算是假戏真做。
他始终觉得喻苏的那张笑面里带着股瘆人的寒意。
这感觉让唐文瑞下意识对喻苏心生防备, 而跳出来的贤王自然而然成了首选的退路。
只不过唐文瑞城府不够深。
为表忠心,他光是一心想着劝唐景昇私下站队贤王。
殊不知唐景昇一眼便看穿了贤王的企图,根本没上钩,才有了今日书房这一番对话。
总之,唐文瑞此番也算是如愿以偿,是以忍不住心中窃喜。
无独有偶。
宫中门庭冷清许久的长乐宫,今日难得热闹了几分。
许清雅借着准备冬装的机会,将红玉与红豆唤到长乐宫,询问过驿站那晚的细节后,摆摆手,让人退了出去。
“母妃,为何要让红豆去色.诱国师,儿子以为无需如此。”喻轩说着,掩住嘴咳嗽了几声,看着风寒似乎还未痊愈。
“又没成,你急什么?”许清雅瞥了喻轩一眼,遂朝着玲珑道,“去把小厨房温着的川贝雪梨取来。”
“奴婢这便去。”
玲珑福福身,走了出去。
殿门被轻轻合上,许清雅抬了抬眼。
“再过些日子,我便会求你父皇给你赐婚,娶妻生子方为正道。若你喜欢,私下里找个小倌玩玩便是,万不可放到明面上。”
“其他人怎能与国师比。”在自己母妃面前,喻轩倒是没有隐瞒,“等喻苏的紫气耗尽,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何况父皇都封了侍君……”
许清雅听着收起了慵懒的神色,她并未告诉喻轩,所谓命定之人,便意味着命数相连,若一人身死,另一人也无法独活。
失了紫气的喻苏必死无疑,宓葳蕤的下场会是如何由此可见。
喻轩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许清雅觉得应当无关其他,多半源于宓葳蕤出尘俊逸的那张脸,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是以继续隐瞒道:“宓葳蕤可不是裴子坤那个傀儡,你也并非你父皇。轩儿,成事前,这些多余的心思先收起来罢。”
“儿子知道了。”喻轩到底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过母妃,既然红豆引.诱未果,国师那便不要再派人去了。”
许清雅见他答应了下来,露出些笑意。
“你当母妃是傻得不成。既然国师无意,我又怎会强按头。”
悄声入内的玲珑将雪梨汤轻轻放在喻轩手旁的小桌上,汤匙与瓷碗发出脆响,也让喻轩与许清雅结束了这个话题。
“轩儿你快尝尝看,这汤我让小厨房的人煨了好些时辰。据说止咳的效果极佳,你喝着若是好,让德全抄了方子带回王府去。”许清雅的表现就像一个关心儿子身体的母亲,温柔的态度让喻轩有些羞赧,“劳母妃费心了。”
“你试试味道如何。”许清雅柔声道。
喻轩点点头,拿起汤匙慢慢地喝着,许清雅坐在一旁,目光慈爱,待看到喻轩透着病色的面容时,笑意不禁淡了些。
雪梨汤入口温热,喝下去确实让喻轩舒服了不少。
离开时,喻轩让德全揣上了方子。
直到喻轩迈出长乐宫的殿门,许清雅才收回视线,“端王府里的那两名侍妾可还老实?”
“娘娘,有周嬷嬷管着,想必翻不出什么风浪。”玲珑回道。
“嗯,让周嬷嬷多注意着些,免得让那眼皮子浅地掏空了端王的身子。”
许清雅见喻轩总有些病怏怏的,心中隐隐不安,“找个机会将红豆处理了,连带她弟弟一道,本宫可没国师那么心善。”
*
宓葳蕤升任国师后,事情可见地多了起来,往返于白露山与宫中更是常事,与之相应的,在宫内宫外行走也方便了不少。
这日,他乘着马车途径此前坠崖所走过的官道,靠近京郊处,马车突然掉了个头,朝着南边驶去。
决明察觉不妥,起身便要推开厢门询问。
“你且坐下。”宓葳蕤出言阻止。
决明掀开窗扇,朝外看了看,压低声道:“大人,这条路并非回京的官道。”
“嗯。”宓葳蕤意味深长地应了声,“无事,不必惊慌。”
决明虽心中疑惑,仍适时地收了声,不再打扰闭上眼神色自若的宓葳蕤。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最终停在了一处极难寻到的山坳内,四周僻静,两侧视线被高耸的山壁遮挡,颇有些不见天日的幽深感。
“国师大人,您请下马车。”车夫靠近厢门,恭敬地说。
宓葳蕤听罢睁开眼,推门掀了帘子走下来,紧随着宓葳蕤的决明警惕地看着眼前说话的车夫,试图辨认这人之前是否从哪见过。
车夫见宓葳蕤看过来,便继续说道:“此处距庄子后门还有段路,马车进不去,还需您步行几里。”
“无妨,你在前面带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去医院耽误了好几天,从今晚开始补
第119章
山间小路崎岖, 步行仅能一人通过。
京郊靠近山中的地方已初见冬意,落叶飘零, 枯枝丛生。
带路的车夫说是需走几里,但宓葳蕤却感觉并未过多久熟悉的屋宇便映入眼帘,他默默笑了,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几分。
等靠近庄子的路途宽阔起来时,宓葳蕤已越过车夫与决明走到了最前。
决明看着宓葳蕤熟门熟路的样子,纠结片刻后,到底迟疑地叫了声:“大人——”
可惜这一声底气略显不足, 宓葳蕤的心思也早已飘到了别处, 是以并未听到。
庄子半掩的后门被推开, 宓葳蕤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决明与车夫面面相觑,半晌后,车夫干笑着找补道:“我家主子与国师是旧识, 想必无需我再带路了,不如你先随我去别处等等。”
对于车夫口中主子, 决明心中已有了答案,遂点点头, “也好。”
宓葳蕤的确清楚庄子的布局。
不光是记忆有中还存着对京郊这处温泉庄子的印象,上回翻窗而出沿着房梁离开, 视线所到之处也是一览无余, 走过一次,他便记了个七七.八八。
穿过月门, 视线豁然开朗。
园内诸多树木花卉凋敝,但设计园子的工匠独具巧思,使得枯萎的花木这会儿看过去仍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感。
不过宓葳蕤此时并无赏景的心思, 他几乎是抄着最近的路直奔着某处走去。
仔细算来,自秋收祭起,他与喻苏已有近三月没能私下相处。
原本此前回宫,宓葳蕤打算夜里照旧跑去羲和宫。
谁知不过在朝堂上帮着喻苏说了一句话,就惹得惠仁帝又往青云阁与羲和宫派了五六个暗卫盯梢。
见此宓葳蕤自然不可能再贸然行动,喻苏也有所察觉,两人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这段日子,也就是凑着每月例行给各宫请平安脉,才得以正大光明地见了一面,但未免盯梢的人看出端倪,两人言行举止可谓相当克制。
直到近来他要去白露山讲习,惠仁帝才撤了蹲守在青云阁的暗卫,想来喻苏那里也是如此。
方才车夫一拐道,他便知晓了是喻苏的安排。
无他,今日立冬。
去年这时,白露山正在落雪。
今年却是不同了。
不多会儿,宓葳蕤已走到了此前喻苏带他来过的屋子前,门开着,他抬脚走了进去。
喻苏甫一听到脚步声,便撂下了手中毛笔。
书案上铺散的几张素笺上,落下的墨点比字还要多,可见落笔之人心不在焉。
宓葳蕤还未见过喻苏这般跳脱的时候,见喻苏跑过来,他下意识敞开手将扑过来的人揽进了怀中。
屋内徒留适才掀起的帘栊晃荡着“啪啦”作响。
漫长的拥抱将两人的气息相互糅杂。
许久过后,宓葳蕤才低头耳语道:“殿下如此热情,臣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说着仍将喻苏紧紧箍在怀中,倒打一耙的功力可见一斑。
喻苏如今也算是摸清了宓葳蕤的路数。
若因此恼羞成怒,那便正中了宓葳蕤下怀。
是以对宓葳蕤的调侃,喻苏恍若未闻,只抬起头,毫不忸怩地亲了亲宓葳蕤唇角,脸上的喜悦不带一丝掩饰。
宓葳蕤看在眼中,差点被晃了神,他低声笑了笑。
“多日不见,殿下愈发勾.人了。”
“这话对你讲更合适些。”喻苏功力见长。
宓葳蕤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以往不善辞令的人突然伶牙俐齿起来,还真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今日殿下过生,殿下说如何便是如何。”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藏不住的梨涡泄露了喻苏的笑意。
有宓葳蕤揽着腰,喻苏的胳膊松松地搭在他的肩头,两人贴得极近,他发现喻苏又窜高了些,这么一衬,喻苏束着锦带的腰似乎愈发纤瘦。
“殿下近来又没好好吃饭?”宓葳蕤敛了神色。
对于宓葳蕤突然提起别的,喻苏有些莫名,但还是认真回道:“怎会。自从你给安顺嘱咐要盯着我好好吃饭,他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说到这,喻苏语气微微嗔怪,“现在我若是哪日稍微吃得少些,他便问东问西,气得我说要打他板子,他也不怕,就嚷嚷着要去青云阁告状。”
“怪我。”宓葳蕤看着喻苏气呼呼的样子,忍着笑,“不过安顺当赏。”
宓葳蕤说着仔细看了看喻苏的气色,发现确实不错,应当是到了抽条之时,所以身形难免单薄了些,而且喻苏周身的紫气可见地活跃了起来。
果然这所谓的双生蛊,在抽走他灵气的同时,也会影响到属于喻苏的紫气。
不过如今子蛊已然“物归原主”,喻轩连月病体缠绵便是被反噬的结果,待窃走的灵气彻底耗尽,许妃与喻轩定会发觉不妥寻到他这来。
是继续与两人周旋,还是撕破脸皮,宓葳蕤决定到时看情况再做打算。
“你们倒是串通一气。”喻苏的话有些酸。
宓葳蕤听出了其中话音,“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有关殿下的事,我可是半分都不想假手于人。”
“你说话一向好听。”喻苏不知想到什么,脸微微泛红。
“殿下觉得好听便是。”宓葳蕤忽地抱着喻苏,“站着太累,殿下还是坐下与我说话吧。”
喻苏瞅了瞅闲置在一旁的几张靠椅,坐在桌案上,看着宓葳蕤道:“好好的椅子放着不坐,偏把我放到这处…”
“也就这处我站着,殿下坐着,高度刚刚好。”宓葳蕤这话属实有些讨打,喻苏没好气,“你与我一同坐到椅子上不就行了?”
“那便不能抱着殿下了。”宓葳蕤说完,顶开喻苏的双膝,人紧跟着靠近了些。
喻苏语塞。
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宓葳蕤说得也没错,真是要命。
“殿下,今年的生辰礼。”宓葳蕤哪会由着喻苏走神。
“什么?”
喻苏收回看着桌案的目光。
下一刻,便毫无防备地被宓葳蕤灰蓝色的眸子侵占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变长,这可能需要一个特殊的魔法,今晚做梦的时候,猪猪牛奶会去找找?w?
第120章
咬破的舌尖向外渗着血, 血里含着宓葳蕤此前炼化好的生气。
喻苏初时有些抗拒,却被宓葳蕤扣住了肩, 动弹不得,随后渐渐泛上来的腥甜勾的他开始忍不住吞咽,甚至循着宓葳蕤咬破的舌尖疯狂吮.吸。
略显锐利的刺痛让宓葳蕤眉头轻皱,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掌心聚起灵气温柔地轻抚。
常人想用生气来滋养体魄,不仅要有修道者将生气炼化去除糟粕,还得耗费修道者的灵气,将融于舌尖血的生气通过灵气流转, 带至常人的四肢百骸。
且舌尖血即为精.血, 又叫真阳涎。
除去双修泄出的精.元, 乃是阳气最足,最能养护生气的存在。
是以“渡生气”于修道者其实损伤极大,搞不好还会跌落修为,也就是宓葳蕤仗着自己已臻至大乘, 又有妖丹护体灵气充裕,才敢如此。
急切的渴求逐渐变得缠绵起来。
一阵山风拍落了半开的轩窗, 巨大的声响也没能打断亲昵的两人。
含着生机的舌尖血不知何时慢慢淡去,灵气早已封住伤口。
如果说先前喻苏的情不自禁是他作为天地间生灵对生气下意识的追寻, 那此刻的欲罢不能便完全是出于难掩的爱意了。
早在渡完生气的那一刻,宓葳蕤就已心知肚明, 不过他所做的, 也只是将人拥地更紧了些。
随之,一道沉溺其中。
过了良久, 这所谓的生辰礼才堪堪告一段落。
殷红的唇吐露出气息难以成调,胸膛起伏,喻苏吻的不得窍, 抽空了呼吸闷得他身子发软,只能半倚着宓葳蕤慢慢地平复。
宓葳蕤克制地吻了吻喻苏迷蒙的眼,羽睫微颤,酝着的水光扑啦啦从眼眶滑落。
“怎么还哭了。”宓葳蕤轻笑。
换来喻苏软趴趴的睨视。
眼尾的薄红飞扬,直冲心间,宓葳蕤几欲不战而败,他仓促地将喻苏压进怀中,也自欺欺人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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