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血……”喻苏喃喃。
神思清明后,他意识到初初亲昵时的自己显然不对劲,想起那股腥甜的味道,他仍会不受控制的颤栗。
犹豫间,喻苏抬起手。
试图通过指尖充作媒介去回想方才恍然的感觉。
不过还未触到唇瓣,便被宓葳蕤拉住在手背烙下一吻,“是生辰礼,会害怕么?”
喻苏摇摇头。
刚刚他哪有半分害怕,分明差点入迷。
说来奇怪,以往不管是闻到血气,还是衣衫上沾了血都会让他心生戾气,今日却没感到任何不适,莫非是爱屋及乌的心思使然。
想到这,喻苏自顾自笑了。
自己这样的人竟也能得偿所愿,如此看,也算是上天眷顾,今后应当知足些才好。
“又哭又笑的……”宓葳蕤有些好奇。
可惜任凭他怎么绕弯子,喻苏就是不说,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捏了捏喻苏的耳垂,叹了一声后,回到正题,“此前出宫消除混沌后,有幸得了些生气,这东西于你身体有益。”
“那你呢?”
喻苏还记着宓葳蕤之前说曾被下过蛊。
虽然没提蛊毒多久发作,发作时如何,但想来也知道不会好过,他的身体如今经过调养愈发康健,倒是宓葳蕤,之前为救他便中过毒。
每回提起,却总说无事。
“炼化时,我便汲取了一部分生气。”宓葳蕤扯了扯喻苏垮下的嘴角,“知晓殿下惦念我。我可没忘记与殿下的承诺,自然不会拿假话去骗你。”
“你都这样说了,我若再不信,倒像是在庸人自扰。”许是患得患失的情绪在作祟,喻苏按下难解的不安。
宓葳蕤见喻苏眉头仍不舒展,也沉默下来,兀自思索片刻后,似乎琢磨出了些喻苏纠结的因由。
“阿娆,你怕是在拿常人与我相较。”
喻苏疑惑地看过来。
“你忘了,我的本体可并非为人,乃是幻化为人的狐妖。”宓葳蕤动了动耳朵。
亲眼看到银白色的发丝间冒出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喻苏成功呆愣在原处。
宓葳蕤见此,侧过脸干咳了几声。
自从修为能够维持人形后,他可是再未在人前单独露出过耳朵与尾巴,便是在长洲山,师祖和尊上试图用灵宝哄骗他,都没能成功。
今日,可谓是抛却羞耻心,豁出去了。
感觉到耳尖尖被捏住,宓葳蕤惊讶地看向喻苏,两人一时间尴尬地面面相觑。
“我,我不是有意的。”喻苏眼神无处安放。
宓葳蕤汗颜,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喻苏也会言不由衷,松手前,他的耳尖尖可是又被秃噜了一下。
“你想摸便摸吧。”宓葳蕤微微弯腰,将耳朵凑到喻苏面前。
狐族的天性,唯有对待伴侣,才会如此。
看到喻苏亮晶晶的眼眸,宓葳蕤突然就释然了。
本还担心如何说才能化解喻苏的忧虑,没想到只是露出耳朵和尾巴,便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也不知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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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补全)
两只尖耳朵吸引了喻苏的目光, 是以他并未注意到,藏在宓葳蕤身后白绒绒的毛尾巴出于本能的占有欲悄悄将他圈在了其中。
耳朵上触碰的力道很轻。
宓葳蕤低垂着头, 这个角度看不到喻苏的表情,纤细脆弱的脖颈却近在咫尺,他仰头凑近,留下一串轻柔的啄吻。
周遭泛滥着温情,喻苏手中的动作微顿。
随后指尖变作梳篦,从耳尖尖向下,穿过倾泻如银缎的发丝。
宓葳蕤舒服地眯了眯眼。
即便维持人形, 身为异兽, 到底难改与生俱来的天性。
屋外, 庄子里的管事匆匆而来。
宓葳蕤听到响动,虽然心中遗憾,仍警觉地收起了耳朵尾巴,喻苏见此, 猜到是有人靠近。
庄子的管事走到近处,见房门紧闭, 便靠近门边低声道:“主子,唐家的人来提醒, 说时辰差不多了。”
喻苏看了看宓葳蕤,才应声道:“一刻后出发。”
“哎, 那老奴稍后再过来。”管事来得快, 也去得快。
等脚步声离远了些后,宓葳蕤开口询问:“你出宫, 唐家也知晓?”
“只有外祖与跟来的亲随知晓。”喻苏顺着宓葳蕤的力道,站起身,“前几日外祖不知如何求得父皇, 说想为我庆生,父皇竟然允了。”
宓葳蕤没避讳,直说道:“唐家能有这般好心?”
提起几个时辰前在唐家过得那场不尴不尬的生日宴,喻苏原本是有些烦闷的,可宓葳蕤一开口,倒是让他憋不住笑了。
“你怎么这样讲。”
“只是发现了唐家的一些小心思罢了。”宓葳蕤隐瞒了自己是从记忆中寻到的蛛丝马迹。
如今,还没到将前世种种与喻苏和盘托出的时候。
“唐家所求,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心思便能说得过去的。”喻苏神情淡淡,“虽不知我外祖是如何说服父皇答应的,今日生辰宴只是他寻的借口,想趁此私下叮嘱我一番。毕竟年满十五仍未封王开府的皇子,宫中唯有我一人,外祖他忍耐许久,终于坐不住了。”
“能让丞相着急,也算是皇上的本事了。”宓葳蕤开口并未谈及封王等事,他并不会因此感到慌乱,看喻苏淡定的样子,应当也心中明了。
这不过是惠仁帝的惯用敲打人的招数罢了。
“他生怕我再在朝堂上贸然出头,引得父皇继续不满。”
喻苏说着,倒了杯茶给宓葳蕤。
两人甫一见面便光顾着其他了,是该喝杯水润润喉。
“丞相还将殿下当孩子呢。”宓葳蕤笑说。
其中讽刺意味更重。
唐家还真是想将喻苏培养成一代傀儡皇帝,且不说喻苏本就心思清明,若真能如唐家所愿,伽邑国不出二十年,必然覆灭。
为帝者与为臣者所求本就不同。
唐家之中,唯有唐景昇眼光还算高远。
可即便如此,他仍忘了,他在时还可约束子孙,待他死后,由其子接手唐家,会生出怎样的乱象。
“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我不会动唐家,但再多的,就是奢求了。”喻苏神情冷漠,“唐家如若以为我会像母妃那样,为家族昌盛,便是身死也心甘情愿,那便是大错特错。”
“时间久了,外祖可能忘了。即便我再恨父皇,我也姓喻,这江山可是喻家的天下。”
汹涌澎湃的紫气带来无形的威压。
这是在隔绝于尘世之外的长洲山所体会不到的。
喻苏尽显理智,但宓葳蕤却深受震荡。
“殿下会是个好皇帝的。”
“没影的事,你怎知道。”喻苏转过头。
宓葳蕤笑而不语,他不善相面,但单看聚拢在喻苏身边的不断回流的紫气,也知非帝王之相不能有。
但命数一事,不可言说。
余下的时间本就不多,喻苏扯了扯方才揉皱的衣衫,不再追问。
“一会儿你从后山先走。”
“嗯。”宓葳蕤并无异议,“皇上那,你可有打算?”
喻苏胸有成竹,扯出点睥睨的笑,“总归不会这么继续下去的。”
*
日子一晃而过。
立冬之后,再遇小雪大雪,待到冬至,宫中的风言风语已甚嚣尘上。
要说喻苏不招惠仁帝待见,最高兴要数谁,除了死对头贤王,端王也不遑多让。
不过这两人最近暗中斗得厉害,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意思,倒是还没顾上到喻苏面前幸灾乐祸。
有喻苏的话在先,宓葳蕤冷眼看着宫内宫外有些人上蹿下跳。
往来间,天也彻底凉了下来。
厚实的冬装外,还需罩一件斗篷才能勉强抵御刺骨的寒风。
宓葳蕤走在宫道上,路遇的宫女太监纷纷停下行礼,他揣着手炉,步子并未停顿。
近来惠仁帝时常召朱济善与他去永华宫。
今冬的寒冷似乎让惠仁帝觉得格外难熬。
前些日子,惠仁帝夜里突发高热,用药后热度不退,差点让一众太医慌了手脚,最后还是朱济善做主,请来宓葳蕤,丹药配着金针,不出半个时辰,便让惠仁帝清醒了过来。
宓葳蕤这一出妙手回春,倒是镇住了不少人。
不过他在意的却并非这些。
惠仁帝的身体已被裴子坤掺了料的丹药毁了七七.八八,能活到今日,全因他贵为天子,有龙气加身,这也是为何朱济善未曾察觉惠仁帝已是强弩之末的因由。
原本宓葳蕤还担心有龙气护体,惠仁帝会成为喻苏登位最大的阻碍。
如今再看,那残存到一打就散的龙气,已不成气候。
此事之后,惠仁帝倒是对宓葳蕤信任了不少,兼之宓葳蕤有心取信于惠仁帝,裴子坤所留下的阴影日渐消弭。
隔着老远,李忠便眼尖着看到了宓葳蕤的身影,“国师您来了,朱院使也刚刚到。”
“有劳李公公相迎。“
宓葳蕤虽不带笑面,说出的话却很客气。
李忠连称不敢,“皇上今日心情不错,气色看着也比昨日好了不少。”
随口的一句话,倒是让宓葳蕤听出了不少东西,“人逢喜事精神爽,公公可知是何事让皇上这般高兴。”
“哎,还真不巧。”李忠面露难色,“老奴那会儿被皇上打发去了偏殿,再过去,只听着似乎与五皇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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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宓葳蕤适时地表现出些许惊讶, 但心里想得却是另一回事。
隔着老远,他就听到惠仁帝大笑着与朱济善说着什么, 宓葳蕤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惠仁帝如此高兴。
李忠侧开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宓葳蕤微微颔首,抬脚走进殿内
“皇上,臣知晓这是喜事,可您身子还未痊愈,切莫大喜大悲。”朱济善劝说道。
一句话的功夫,宓葳蕤也走到了近处。
“国师来了。”惠仁帝神采奕奕地看过来, “快起身, 不必多礼。”
“谢皇上。”
“皇上身体还未痊愈, 这是臣昨日回青云阁后,连夜炼制的健体丸,皇上每日可在饭前服用一粒。”宓葳蕤取出装了药丸的瓷瓶递给李忠,由李忠呈给惠仁帝。
宓葳蕤并未提及其他, 恪守着应有的本分。
李忠心道,这才是聪明人该有的态度。
皇上高兴不高兴, 为臣者理应操心,但若是直接开口向皇上询问, 那便是着相了。
毕竟有些事皇上想说自然会开口,就如今日, 宓葳蕤一字未提, 惠仁帝反而主动说起:“李忠,你听听, 这国师和朱院使说的话都一样。”
“可不是。两位大人有心,都顾念着皇上您的身体呢。”
李忠的话,即顺了惠仁帝的意, 又捧了在场的宓葳蕤和朱济善,可谓面面俱到。
“国师也来看看。”惠仁帝朝宓葳蕤招了下手。
宓葳蕤走到书案边,低头看去,只见十来尺长的粗布上,除却开始由县令执笔,后面密密麻麻皆是人名。
“万民书。”宓葳蕤说了句,接着又仔细看了看内容,才说道,“皇上明政,百姓知礼,乃伽邑之幸。”
惠仁帝听罢,刚落下的笑又去而复返。
纵观历朝历代,上呈万民书的情形数不胜数,但这些万民书中,唯有惠仁帝眼前的这份,是在感念皇上恩德。
此前减赋拨粮,惠仁帝其实心中是有些不愿的。
若不是喻苏开口,又有宓葳蕤帮腔逼得他下不了台,他还想借此事拿捏一下秦越,免得秦越常年驻守边关,把心养大了。
可惜情势所迫,惠仁帝也只能顺势而为。
好在能以此笼络一下朝中武将,也不算白费功夫,且之后派去盯梢的人回禀,五皇子与国师并未私下勾.结。
这才让惠仁帝心里舒坦了些。
原以为此事已告一段落,谁知还会有这样的惊喜。
要说惠仁帝登基至今最大的遗憾是什么,便是他只能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守成之君。
可如今有了这万民书,便意味着他也能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留在惠仁帝心里最后的那点小疙瘩也随之消失。
“朕能得到这份万民书,国师与五皇子功不可没。”惠仁帝把话说得很漂亮。
“臣不敢当。”宓葳蕤不敢居功。
“国师自谦了,朕知晓你心性淡泊,但有些事合该赏赐。”惠仁帝不容反驳道,“至于老五,没有母妃看顾,朕平日事务繁忙了些,竟是无人提醒朕封王一事,他就是太老实了。”
“若说心性淡泊,臣远不及五皇子。”宓葳蕤意外开腔。
“哦?”惠仁帝提了几分精神,看过来,“朕还是头一次听到国师夸赞朕的皇子。”
“微臣不过是有感而发。”宓葳蕤坦然对上惠仁帝的目光,毫不避讳道,“臣平日虽慎言慎行,但既堵不住耳朵,也管不了别人的嘴。近来宫中的风言风语频频入耳,臣置身事外都觉得颇为心烦,更不用说处于风口浪尖的五皇子,而五皇子却能如此豁达,实在令臣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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