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言琤爱他。可是,言琤会爱他吗?
早高峰早已过去,宽敞的道路畅通无阻,只是雨下得太大,难免阻碍视野,让两人心中都有些毛躁。
沉默之中,言琤郁闷地想,这样的情景仿佛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他似乎正在把荆棠从身边越推越远。昨晚睡前明明已经想好,要哄一哄荆棠的,可是眼下这种氛围,实在是令他难以开口。
结果从上车到回家,两人之间就真的一句话没说。
荆棠换完了鞋,飞快地跑回卧室里躲了起来,速度快到本想拉住他的言琤都脱了手。进了卧室之后,荆棠立刻就从里面把门锁上了,依旧是拒绝交流的姿态。
早上发现荆棠手机忽然关机之后,言琤就急得到处找人,被大雨弄湿了裤子和鞋袜,本想回家之后先把衣服换一下,结果卧室被荆棠抢先占领,他拿不了换洗的衣物,就只能继续穿湿的。
言琤无奈地站在卧室门口,抬手叩了两下门,放低姿态问:“小棠,能不能先放我进去换裤子……?”
这么正当的理由,荆棠总不能拒绝吧。言琤想。
总之,要先混进卧室去,和荆棠面对面。
作者有话说:
言叔:竟沦落到进不去自己房间的悲惨境地(……)
第34章 心声
荆棠逃也似的跑进房间里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刚在车内的氛围实在是太窒息了,让他觉得好难受。现在这道门把他和言琤隔绝开了,他才感觉好一点。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荆棠把它掏出来查看消息。
金慕淮:你回去了吗?
荆棠:嗯,回家了。
荆棠盯着金慕淮的名字,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太气愤了,好像……忘了拿上金慕淮借给他的伞。亏金慕淮还嘱咐他要去还伞,结果他直接把人家的伞给弄掉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歉了。
荆棠:对不起……我把你的伞弄掉了。
金慕淮:
荆棠:抱歉啦,我赔你钱吧,或者再给你买一把。
金慕淮:算了,我不要你赔我。我要你欠我的人情。
荆棠:?
金慕淮:现在你对我有亏欠了,以后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荆棠:??
这人居然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实在令人震撼。荆棠正要回个表情包骂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言琤的声音。
“小棠,能不能先放我进去换裤子?”
那声音的源头听起来极近,似乎就在十几厘米之外。或许言琤现在正站在门口。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听起来很是谦卑,让荆棠不禁有几分心软,接着又想起在医院看到的言琤湿透了裤管和脏兮兮的皮鞋,心便又软上几分。
言决说,言琤联系不上他之后就急疯了,一直在找人。看来确有其事。
荆棠吐了口气,暂且把金慕淮的消息抛诸脑后,先打开衣柜给言琤找了条裤子。不过他并不打算放言琤进来,只准备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把裤子递给他。
“……给你。”荆棠把门锁打开,正要把裤子递出去,就骤然被门外的言琤拽住了手腕。
言琤用脚卡住了门缝,趁荆棠还没反应过来,直接侧身挤了进去,然后又用脚踹上了门。
“喂……你!”荆棠眉毛一挑,正要指责言琤不讲武德,就被扯着手腕径直拉进了对方的怀抱之中,侧脸撞在了那片宽阔的胸膛上。
结果手里的干净裤子也没拿稳,就这样落在了地上,无人在意。
荆棠还没完全消气,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出,立时便不甘心地挣扎起来,想从言琤的怀里挣出去。可言琤这次却是打定了主意不放手,双臂死死圈在荆棠腰上,硬是把人锁在了怀里。
荆棠当然不可能挣得过多年以来都保持着锻炼习惯的言琤,只好放弃,五指抓着言琤胸前的衣料,攥得很紧:“你、你到底要干嘛啊!”
“对不起,小棠。”言琤稍稍低下头,把下巴抵在荆棠的肩膀上,低低道,“昨天是我错了。”
他心中有过很多的纠结,此刻终于决定要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口。
“我昨天忽然那样,其实是因为……我不想你和金慕淮讲话。看到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荆棠微微一愣。难道真如金慕淮所说的,言琤真的是在吃醋吗?可是、可是……言琤有什么理由要吃醋。难道他真的……
心里骤然冒出那个大胆的想法,可荆棠却又立刻把它压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言琤的理想型,年龄又差了这么多,甚至他还设计威胁言琤跟他结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是连之前言琤对他的一点点好印象都被破坏殆尽了。
言琤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或许言琤看见他和金慕淮说话觉得不舒服,感觉就像是在不爽养在身边的宠物忽然被某个人肆意地薅了几下,单纯只是出于占有欲。
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否则只会伤得更深——荆棠在心中这样警告自己。
趁现在还没有完全陷进去,慢慢地把和言琤之间的距离拉开吧。只有这样,等他还完了言琤替他垫的那些钱,就可以潇洒地和言琤离婚,然后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荆棠努力地稳住情绪,想让自己尽量看上去更云淡风轻一些,“我知道了,那我原谅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小棠?”荆棠的回答和反应都太奇怪了,反常得让言琤不明所以。他以为自己说出心声,就能和荆棠达成和解,可事实却并未按他所料想的那样发展,荆棠好像反而越来越抗拒他了。
左胸腔处的那颗脏器跳得厉害,言琤知道这是因为不安的情绪正开始在自己的体内蔓延。他喃喃着:“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挺好的,特别健康。”荆棠趁着言琤愣神的功夫挣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他还是在意言琤瞒着他悄悄找精神科医生的事情,所以刻意把“健康”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不想再说昨天的事情了。”荆棠垂眸道,“很多事情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他怕如果言琤跟他讲清楚了,他就会发现,言琤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那对他而言实在太残酷,所以不如就让昨天的情绪继续不明不白下去好了。
“好……”言琤抿紧了唇,“我明白了。”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内心的感受告知荆棠,可最终却得到一句这样的话,难免觉得失落低沉。
原来荆棠并不想知道他是怎样想的,看来的确是他做错了,最初他们设定的约法三章,或许真的是一条无法跨越的边界线吧。
这就是作茧自缚。
荆棠弯下腰来,将落在地上的裤子捡起,拍了拍灰,递给他,故作平静地说:“你快换吧,再健壮的身体穿湿衣服穿久了都要感冒的。”
难得的主动关心,可听在言琤耳中,却总觉得荆棠的话语中似乎藏着些许忧伤的情绪。
“我这人经常出各种状况的。突然发脾气不接电话或者手机没电关机之类的……”荆棠忽然道,“总之,你别太担心我,我都22岁的人了,还是男的,总不可能被人拐跑吧。”
“别总是找我了……言琤。”
作者有话说:
届不到,届不到x
再过三四章就甜起来了w然后会有一辆车车:3
(但甜只是一时的
第35章 生病了
结果那两天的事,真的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过去了。言琤见荆棠情绪不对,不敢贸然问太多,即便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荆棠会突然跑去医院,还偏偏是金慕淮所在的那家。
所以最后,言琤选择去问金慕淮。于是金慕淮就原模原样地把荆棠瞎扯出来的借口告诉了言琤:“他说他来看偏头痛。”
“偏头痛……?”言琤皱起眉。
“反正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后来他又跑来找我,说手机没电了,我就帮他充了下电。”金慕淮说完,正要进实验室,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言总,你有联系我表姐吗?”
他的表姐就是之前他推荐给言琤的精神科医生。
“没有,我已经找到医生了。”言琤道,“不过还是多谢你。”
金慕淮摆摆手,径直进了实验室。
言琤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微微皱眉。
那晚去酒吧找荆棠时,看到两人趴在吧台上头挨着头睡过去的情形之后,言琤就对金慕淮起了戒心。他总觉得,这个人的目的似乎不单纯,而且很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也因此,言琤不可能放心地用金慕淮推荐给他的人,而是另外托朋友找了精神科医生。
这几天来荆棠的状况也不是很好,虽然两人表面上十分和平,看似相安无事,但言琤却越来越感觉到荆棠好像在刻意躲避他,也不愿意跟他有身体上的接触,不仅如此,就连性格也越来越沉默了,除了必要的时候,好像都不怎么说话。
连续好几天,言琤起床的时候发现荆棠已经醒了,窝在客厅沙发里打游戏,等他下班回来之后,发现荆棠竟还是以相同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打游戏。言琤担心他又不吃饭,去问苗央,苗央只说:“饭是吃了,只是吃得不多,感觉他有点食不下咽。”
之后言琤又去问言决这几天有没有跟荆棠有过交流,言决却说现在荆棠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发消息也完全不回。
“荆棠应该真的生病了。”言决说道。
言琤把荆棠的这些异常的表现告知那位医生,医生说有可能是抑郁症,但是没见到病人本人,还是很难下诊断,要言琤想办法把人带去见她。
要把荆棠带到医院去,才能给他下诊断、开药,这点言琤当然知道,可是看荆棠如今的模样,恐怕不会听他的话。
现在已经是六月上旬,栎城的天气越来炎热,头顶的太阳十分烤人。黄昏时分,言琤从公司回来,推开门,看到荆棠正歪倒在沙发上,手里松松地握着手机,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茶几的方向看,眼神有些呆滞。
言琤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连忙问他:“小棠,怎么了?”
荆棠拿了个抱枕,捂住自己的脸,闷闷道:“学校通知去拿毕业证学位证……但是我不想去。”
荆棠之前还为了答辩那么努力,如今却连学位证都不想去拿了。言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荆棠带去医院。
言琤坐到沙发上,把荆棠脸上的抱枕拿下来,生怕他把自己捂断了气。
“不去就不去吧,让言决顺便帮你带回来也可以。”言琤伸手,想碰碰荆棠的脸,却被他偏过头躲开。
“……我回卧室睡一会儿。”荆棠坐起身,凌乱的碎发遮住大半眼睛,神色疲惫,整个人苍白得像张纸。他一眼都没有看言琤,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头发长这么长了都不剪,作息也完全混乱了。言琤捂住脸,吸气又吐气,然后起身进了书房,从抽屉里翻出一只药瓶。
前段时间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失眠,去医院开过安眠药,但是没有吃完。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荆棠回了卧室,拉上窗帘遮挡住浓烈似火的夕阳,歪歪倒倒地躺到床上。
他在言琤面前说出还完债就离婚这种话,现在本该振作起来出去找工作赚钱的,可是脑子和身体一个比一个不听使唤,实在是提不起劲出门,就这样在家里颓废了一个多星期。
处理和言琤之间的矛盾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现在他如愿把言琤从身边推开了,可是却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越来越消沉。这几天他和言琤依旧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却盖着两床被子,晚上谁不碰谁,单纯地背对背睡觉。他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噩梦,睡眠质量一落千丈,每晚都要醒上好几次,闭眼就是噩梦,最后折腾到五六点钟,实在不敢再睡了,就爬起来麻木地打游戏。
事到如今,荆棠自己也终于意识到他的确是生病了,可是他不想去医院,不想见陌生人,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便就这样拖着。有时他会悄悄望着言琤的睡颜想,他现在是真正变得“乖巧”了,不会再聒噪地缠着言琤矫情地发脾气,安静得像个哑巴。
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呢?
荆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只想快点结束这种折磨。
荆棠像具尸体一样在床上趴着。说实话这个时间他其实根本睡不着,只是不愿意和言琤待在一起,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间。
他睁着眼,脑袋空空,一味地发着呆,直到卧室门被人敲响。
言琤在门外说:“小棠,是我。”
荆棠没什么起伏地说:“哦。”
言琤推开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最近你好像总是睡得不安稳。”言琤把牛奶放在桌上,说,“喝点牛奶吧,助眠。”他没有逗留,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出门了。
荆棠盘腿坐在床上,盯着那杯牛奶发呆。不知为什么,被言琤关心,竟让他觉得好难受,胸口涨得发疼。
上次言琤给他冲牛奶,好像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好像就是那天晚上,他发现阮涟给言琤发信息,他以为言琤会去找阮涟,却没有,言琤最后还是留在家里陪他。
如果那天言琤去找阮涟就好了。荆棠呆呆地想,这样,他就能更早地对言琤死心,而不会因为言琤偶尔温柔的关心,就越来越动情。
荆棠揉了揉眼睛,拿起那杯牛奶,仰着头一口气喝完。
作者有话说:
父母突然离世+背债+被言语中伤+负罪感导致的抑郁,所以之前总是忍不住要哭、要跟言叔闹。
【明天休息一天,六月开始日更捏!w】
第36章 抑郁(上)
再睁眼时,荆棠已身处车内。他被横放在后座上,所幸脑后垫了软枕,所以脖子并不太酸。安眠药的药效使他久违地有了一次好睡眠,睡得很沉很深,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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