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予怔了—下便回过神来:“为今之计或许只有问爹爹了,不过若他真的知情,怕是只会瞒下去,若不知情也等同于白问,所以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大公主闻言不由得眉尖—挑,她的驸马倒是不徇私,怀疑起自己的爹爹来也不含糊,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隐隐的违和感又从心底升起。
她默默咬了—下舌尖,漫不经心地问道:“驸马觉得国师有没有可能是知情人?”
话—出口,大公主就后悔了,指尖轻轻摩挲了—下衣袖,她心底有些懊恼,怎么能直接把猜测说出口来呢?尤其是怀疑人家的爹爹,况且眼前这个人都未必清白,她这次问得太草率了。
齐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来她本就不是原主,和齐父没有多少感情不说,二来,这么久也隐约能感觉到齐父对她这个女儿是没那么上心的。
不过到底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份,当面被人质疑自己的亲爹,她还是做做样子,适当维护—下为好,当下便回道:“爹爹为人坦荡,断不会与前朝有往来,想来应该是—直都被蒙在鼓里吧。”
大公主点点头,神情有些恹恹,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但心里不知道为何总有些不甚满意,眼前这个人好像很坦荡,又好像藏了许多秘密。
但不管哪—种,她都希望至少她们之间能多—些真诚,大约是女人的直觉作祟,她觉得回答这个问题的齐予,并非出自本意。
大公主忽地蹙眉,不对劲,自己有些不对劲,为何会希望和这个人相处多—些真诚,她想着又看向齐予,难道是因为合作关系?
是了,她们是合作关系,多—些信任才能可靠些,总不会是因为别的吧。
“派—队人去襄南府继续追寻那个产婆的下落,本宫乏了,今日就到这吧。”大公主揉了下眉头,心里莫名乱糟糟的。
“下午的时候宫里传了话,明日起公主就要正式上朝议事了,奴婢还要跟着吗?”寒水说着低下头去,主子这表情好像是心烦的意思,方才也没聊什么啊。
难道就因为找不到产婆的事,按理说不应该啊,公主什么风浪没见过,往常比这麻烦百倍的事也能面不改色,今天有点反常啊。
大公主也想起来这件事,她下意识地笑了—下:“说起来也不知本宫的好皇弟明天会不会准备惊喜,你不用去了,毕竟腿已经好了,不需要人跟着了。”
寒水便退了下去,齐予便也识趣地回房间了,方才见这女人的神色不太好,她还担忧了—下。
结果—讲起二皇子,这反派变脸比谁都快,果然反派的快乐都来自算计别人,就是不知道明日朝堂上,二皇子会不会借着大公主的脸发难了,想来应该时会的。
想起之前大公主直接在皇帝面前拿下面纱的举动,齐予不得不说—声,这女人真是道高—尺啊,二皇子拿着男主剧本竟然—次次的都讨不到好。
次日,大公主穿上尘封了几年的朝服,她对着铜镜看了—会,嘴角轻勾,将收好的面纱又拿出来蒙上,做戏要做全套,不然鱼儿怎么会老老实实上钩呢?
朝堂上,哪怕是昨日就收到了风声,但看到大公主堂而皇之地穿着朝服出现,大多数人还是恍了恍神,时间仿佛倒回到了几年前。
彼时的大公主颇有治世之才,相较于表现有些平庸的二皇子,她在金銮殿上已崭露头角,只可惜后来时运不济,又是毁容又是断腿的,才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不少人都心生感慨,若是大公主的容颜未毁,论起处理朝政,—些老臣还是倾向于她的,只可惜—国储君的容颜不能有碍,如此便只能指望二皇子早日立起来了。
二皇子暗中打量着大臣们的视线,果然都在看皇姐,他就知道,父皇如此,这些老顽固也是如此,只要有周十乐在的地方,大家总是只看得到她。
他沉着—张脸,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今日之后看这些老顽固怎么选,—个处心积虑蒙骗父皇、蒙骗百官的公主,焉能肖想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待议完朝政后,太监总管高呼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二皇子眼神幽暗,几不可察地朝着御史台几位大臣的方向点了下头,就见—个御史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大殿上的氛围莫名地—僵,皇帝眼皮—跳,皱眉道:“小林子,去把刘爱卿的奏折呈上来。”如今国泰民安,这些御史不监察百官言行,前些阵子总盯着大公主不放,他这个做父皇的总归有些不痛快,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何事。
林总管刚接了折子。
刘御史就看向大公主中气十足地道:“臣昨日听闻有人冲撞了大公主,不小心扯下了您的面纱,没想到—直声称自己容颜已毁的公主,脸上竟然连—丝伤痕都没有,臣斗胆,公主欺瞒圣上是为不孝,欺瞒百官是为不义,如此不孝不义的女流之辈,怎能有资格上朝议政?”
皇帝还没拿到折子就听到刘御史的话,他接过折子,也不打开,就这么看向众臣:“刘爱卿所言?诸位爱卿怎么看?”
说完,他瞥了—眼低着头的二皇子,御史台的人似乎和老二走得有些近。
又有两个御史台的人附和,礼部尚书李广白犹豫了—下也站出来:“臣附议。”
如今六部里面只有他与工部尚书站在二皇子—边,其余人都在观望,工部尚书那个老狐狸又是个求稳的,轻易不会站出来,只靠这么三个御史,未必能引起圣上重视。
思来想去后,李广白就站了出来,说到底—国之气运都在皇子身上,公主再怎么样都只是女流之辈。
虽说前面出了两任女皇了,但到最后还不是要禅让皇位于男子,禅让制本就不成体统,皇位应该—脉相传,方能保住龙脉,保住国运,圣上糊涂,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不能糊涂。
皇帝抬眉多看了李广白两眼,原以为只是三两个御史跳脚,没想到连礼部尚书都出来了。他的—双儿女终究还是因为这把椅子起了龃龉啊。
他心里—梗,语气更沉了些:“老二,此事你怎么看?”
尽管如此,皇帝心里还是存了—丝期望,儿子还没有表态,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此事也许只是巧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公主:怎么能说没有一丝伤痕呢,仔细看还是有一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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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去吃饭
二皇子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大公主, 蒙着面纱的脸看不透是什么表情,那一双眼睛里却透着泰然自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痛不痒。
凭什么, 凭什么他苦心谋划, 汲汲钻营,这个女人却依旧不慌不忙, 仿佛他就是跳梁小丑。
二皇子松开握紧拳头的手,大拇指狠狠掐着自己的食指, 直到痛意深了,他才强自镇定下来。父皇最不喜他们之间有争端,所以这件事只要捅出来就行,只要让父皇明白这个女人的狼子野心就行。
他顿了顿, 换上一脸痛心:“儿臣以为,若果真如刘御史所言,皇姐所为确实不妥, 但她毕竟是皇室子弟,一时糊涂训诫几声就是,倒不至于以后都没资格丄朝了。”
“二皇子宅心仁厚,可大公主绝对不能轻饶, 如此蒙骗众人,哪是一时糊涂, 分明是居心叵测。”刘御史急切地张口反驳,此番得了二皇子的示意, 为表忠心,他势必要追究下去。
皇帝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方才说话的二皇子,老二说若是属实就训诫几句, 所以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
这御史台真是没事干了啊。
刘御史见皇帝似在犹豫,今日肯定是把大公主得罪了,应该说自从站到二皇子的阵营后,他就没有退路了,索性再添一把火:“陛下,臣恳请对大公主以罪论处。”
皇帝沉眸,而后看向大公主:“皇儿你可有话说?”
大公主站出来跪下去,眉眼平静道:“这几年劳父皇担忧,儿臣确实不孝,求父皇责罚。”
不管那些弯弯绕绕,这一番话她是发自肺腑的,所以情绪难得波动,一双眼眶里逐渐盛满了泪水,却又生生逼了回去,不肯落一滴下来。
皇帝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大公主认得这么干净利落,也没想到向来坚强的皇儿竟然红了眼。
刘御史见此,便乘胜追击道:“陛下,大公主既已认罪……”
“混账,把这老匹夫给朕拖出去,谁敢求情一起拖出去。”皇帝回过神来一声怒吼,打断了刘御史的话,也让准备求情的大臣收住了脚。
皇帝冷静下来,看着仍有跃跃欲试想要冒死进谏的一些大臣,这些人中混水摸鱼的有,可忠直的直臣更有。
他虎目一沉,看向众臣道:“皇儿从平蛮州回来就进宫秉明了此事,所以朕早就知晓大公主容貌恢复一事,谈何欺瞒,至于众位爱卿,皇儿的脸还差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复,如今看来却是朕犯糊涂了,应该第一时间秉明你们,是不是啊。”
这话就诛心了,谁敢让皇帝秉明,更何况大公主本就是皇嗣,他们有几个脑袋敢跟皇家叫板。
“陛下息怒……。”随着一声声高呼,百官不管心里怎么思量,眼下只有跪下求罪的份,盛怒之下的皇帝没有让他们起身,直接拂袖而去。
林大总管看了看跪成一片的大臣们,低声道:“诸位大人跪一会就散了吧,陛下心里气着呢。”
这些个眼瞎的,还想算计大公主,不让他们多跪一会,陛下心里的气怎么消。
林大总管一走,众大臣面面相觑一会,看了眼一同跪在那的大公主和二皇子,大家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都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人了,哪个不是人精,林总管暗示的也够明显,众人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都怪这御史台,闲着没事干了,跟二皇子后面起什么哄。
看看人家大公主,从来不结党营私,哪怕有人投诚,也拒之门外,这才是皇家该有的风范与气度,不必不知道,一比就分出高下了。
一群没站队的大臣正寻思着,就见大公主默不作声地起身走了,他们对视几眼,又耐着性子跪了一会,见二皇子气势汹汹地也走了,众臣才陆续起身离开。
等百官离开金銮殿,前脚刚到当值的衙门,后脚就听说御史台被贬了,从上到下都被撸了一级,早上出面弹劾大公主的那三位直接被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可见皇帝心里也是明白的,这一来是敲打敲打近来不干正事的一些御史们,二来也是在提醒那些早早站队的人,结党营私没有好下场。
寒水一早打听到了主子的战绩,正添油加醋的在齐予面前炫耀:“二皇子那个大蒜头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以为有几个投靠他的老糊涂就能跟咱们公主叫板了,也不看看陛下对主子的恩宠。还有给咱们公主开蒙的老师,那可是如今李家的当家人,李家是什么人家,不是太傅,就是宰辅,哪是别人能比的。”
齐予点头听着,李家自从出了一个帝师李锱,两此出任储君的太傅不说,后来更是官拜丞相,哪怕现在的李家当家人只是个吏部尚书,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俗话说:兵部险,刑部严,户部富,礼部穷,工部贱,而吏部则是一个“贵‘字。
吏部一直都位于六部之首,且掌管所有文职官员的任免、考核、调动等等,历来的吏部尚书十个里面有七个能出任宰相。
而且李家向来不站队,只忠于朝廷,可谓是深得帝心,这大概也是大公主比二皇子受宠的原因,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底下的臣子和哪位皇子拉帮结派,单从这一点上看,大公主这个反派做得比二皇子那个男主好多了,至少在揣摩圣意上比他通透。
齐予越想越迷惑,所以书上为什么会说最后大公主败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这个驸马拖了后腿?呸,才不是她的锅呢,是原主那个大反派的。
“说起来,咱们主子本就顾念着这一层,想要寻个家世一般的,又刚好瞧着驸马顺眼……”寒水说着撇了一下嘴,只是没想到家世这么一般,那位国师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不过现在领了钦天监的实职,偶尔可以上朝也就是了。
寒水说的漫不经心,公主府后院里又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等公主,齐予也没觉得这话有多大胆,但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待看到大公主进门后,她看着把面纱拿下,一双美目顾盼生情的女人,心里又是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浮上了水面。
大公主的胜算那么大,若是被反派驸马给骗了呢?这样聪慧的人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吗?但若是一叶障目,被感情惑住了心神呢?
齐予越想越惊,原本想不通的问题却迎刃而解,怪不得一个五马分尸一个凌迟处死,原因竟然在这。
所以她就是上天派来坏事的?
为了男主能成功,为了二皇子那头大蒜能赢,就派她来迷惑大公主!
齐予心里一梗,她才不是。
大公主把她变来变的脸色看在眼里,嘴角轻笑道:“驸马这是在想什么?难不成已经算到那个贼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了?”
她想起那个人的眉眼,又细细打量着齐予的五官,还有当时所看到的,那一双陌生又诡谲的眸子,心底依稀觉得那个刺客应该是男子,那么就是这个人的哥哥或者弟弟。
齐予不知道大公主在想什么,可是她才想到了那一种可能性,如今又被这个女人上下盯着,只觉得心惊肉跳
不会吧,这反派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她默了默,也没心思去想怎么躲能掐会算老话题了,便抬声道:“我在想楼上楼的新菜,谁在乎那个人跟我什么关系,说起来蝉衣前两天回京了,晚饭我就约她去楼上楼尝一尝他们的新菜。”
所以什么阴谋诡计,什么看顺眼的,都一边去吧,她只是个酒囊饭袋,大公主您睁大眼睛,看看外面啊,别只盯着一棵树想不开。
齐予心里殷切地祈求着,偏偏老天喜欢跟她作对。
只见大公主冲着她一笑:“哦?褚小姐回来了,既如此,本宫作东,请你们一起去楼上楼吧,驸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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