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柳喑一眼,长得自然是极好的,不然不可能瞬间大爆,只是……
比江随风还是差远了。
“孙叔,”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孙唯铭:“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孙唯铭笑着说:“你们小年轻的谁不爱玩儿?又能玩到一起……”
“您这样,引着我染上不良嗜好,”路西野打断他的话,说:“我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孙唯铭笑道:“这哪是不良嗜好啊。”
又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男人嘛,谁不玩儿啊,你马上二十了吧,你爸还管你交朋友不成?”
“我可不玩儿,”路西野说:“我还是个小孩儿呢,平时只知道学习工作,哪有时间去玩儿。”
他这话说得孙唯鸣又笑了起来。
柳喑身上有很淡的香水味,薄薄的甜,一点点地浸过来。
路西野要起身,不防一只雪白的手按在了他手臂上,柳喑靠他更近了一些:“对不起,路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认识您。”
“认识我干什么?”路西野没动,神色平静,甚至含了一点很柔和的笑意问。
“我……,”柳喑耳际泛出一点薄红来:“我以前一直想学医,后来虽然进了娱乐圈,但却一直关注着医学方面的发展,您就像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清:“像我求而不得的理想。”
路西野把他的手拿开了。
他理解很多人想往上走,想走捷径,或者也因为他最近在公众场合露脸太多,真的得到了一些特别的喜爱……
但他不喜欢任何人拿医学当工具,来谋取其他方面的利益。
“谢谢。”他说,抬腕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路少……”孙唯铭追到了屏风外,有点忐忑。
像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了一般,他自嘲着为自己找了个台阶:“小孩儿才十七八岁,我觉得……”
“您觉得怎样?”路西野问。
“嗐,这样的极品可不好找,您不知道,有多少人追这小孩儿,”孙唯铭尤不甘心,想说服路西野:“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路西野本不屑于再和孙维铭敷衍下去,闻言却不由喃喃了一句:“我喜欢什么样的?”
“嗯。”孙维铭连连点头。
路西野沉思了片刻,然后他说:“我喜欢外面有些冷,但内里却又热又软的。”
江随风那样儿的。
上车离开时,恰好收到助理发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乐队在表演,不过今天的鼓手换成了林放。
江随风没有去。
路西野将照片切换下去,拨了江随风的电话,铃声一声声响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被人接起。
他又点开他的社交软件,发了那张照片过去:今天没过来?
但直到车子驶到目的地,都没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复。
*
江随风背着书包走出来,反手关上了门。
地下室里的一线灯光亮着,打在他脚边。
他被江莹赶了出来。
和小时候一样,一旦他“不听话”,就会挨打,罚跪,关进卫生间或者赶出家门。
然后她再抱着他自责哭泣。
一紧一松,让他从没怀疑过她对他的爱。
不过不同的是,小时候,他的“不听话”是江莹刻意引导出来的,而现在,他的不听话,却是真的了。
不过,在不听话的基础上,他又适当地对她服着软。
同样的一紧一松,让江莹以为他还尚在她的掌心里。
他笑了一下,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笑容有多冷漠。
生活真是有趣,闭合成了一个有趣的循环。
外面的风很大,寒意迅速刺透了衣物。
他身上还穿着江莹口中所谓的“罪证”,路西野的衣服。
有一点大,但很舒服,可惜依然挡不住冬日凌冽的寒风。
江随风低头把手伸进包里,摸出一个玻璃罐来,里面还有半罐雪花酥。
他用冻僵的手指拧开盖子,倒了一颗出来,用牙齿咬住。
腮边很快鼓起一个包来,他低着头重新把盖子拧紧了,再小心地放回包里去。
他将那颗糖慢慢吃光了,然后才又返回去,蹲下身在地下室窗口喊了一声:“妈。”
里面没有动静。
江随风站起身来,决定去林放那里住一晚。
他弯过楼角,顶着风走向大路。
路口停着一辆车,即便在暗夜里看过去也有些眼熟,很像今早送他的那辆。
他的脚步顿了顿,想凝神看清的时候,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腰从里面钻了出来。
风吹起了他的大衣衣角,像扬起的翅膀。
他像拥有魔力的黑天使,一步步走向他,带着强大的安全感,将他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干燥而温暖的手掌包住了他的手,他说:“好凉,出来很久了吗?”
人在遭受极恶劣的对待后,对温暖的渴望会不由自主地呈直线上升,即便只有一丝一缕,也极难抵御。
这一瞬间,江随风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回答:“没有,刚出来。”
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来看看你,但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一栋。”路西野把声音放低了一些:“就停在这里抽了支烟。”
这样的话也是温暖体面的,给对方留了足够的空间。
江随风点点头,低头要走。
路西野探手握住他的手腕:“这么晚了,你去哪?”
“去酒吧。”江随风说。
“酒吧都要下班了,”路西野又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去我家吧。”
然后他学着热映电影里的男主角,行了一个绅士礼。
电影里的男主角,对着女主角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十分宠溺地对她说着甜言蜜语:“请吧,我的小公主。”
而路西野说的却是:“请吧,我的小王子。”
口腔里还残留着雪花酥的味道,从没有哪一刻让江随风觉得,雪花酥竟然可以这么甜。
第17章 Chapter 17
江随风沉默了片刻,慢慢把手搭在了路西野往前伸出的手掌上。
路西野的手很热,像是和他生活在不同的季节里。
烫得他胸腔内部某个地方忍不住重重跳了一下。
想要收回来时,却已被对方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
路西野垂眸看他,又说了一句:“好凉。”
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掌心里的手在泠泠月光与残余雪光下白的晃眼,但也像那月光与雪色一样,冷的惊人。
像是将一块冰握在了掌心里,知道掌心的温度不够,便很想把他放进衣襟里,贴着皮肉与心脏,给他温度。
这是江随风第一次没戴手套,也是他第一次牵到他的手。
那只手指骨细长,掌心里有很厚的茧,因为紧张或者不自在而变得有些僵硬,往外散着丝丝凉意。
像上一世那一年,在海边找到他时的那种感觉。
察觉到那只手的犹豫和挣扎,他收紧了手掌,将他那些小动作全部镇压在掌心里。
“今天怎么没戴手套?”他问。
“忘记了。”江随风说。
他手往外挣着,回答问题却很乖,路西野不由地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低沉沉地,贴着江随风的耳廓,砸进他的心脏里。
他被人牵着坐进了车子,看着车厢之间的隔板降了下来,将他和路西野隔在了独立的空间里。
路西野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又很爱对着他笑,时常让他忘记上一世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怎么会那么不同?
有时候太累了也会忍不住向自己妥协,就算在路西野那里的保质期只有一年半载,或者更少,只有三四个月,其实也还可以接受。
但清醒了,又会将这种念头彻底驱逐出去。
车上开着空调,温度很高,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了捂自己冰凉的脸颊。
见路西野又在笑,便道:“你演得很好。”
“嗯?”路西野问:“好吗?”
“嗯,”江随风抿了抿唇,说:“比电影里的男主角演的要好。”
路西野笑了起来,专注地看他半晌,像是想看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片刻后他问:“吃晚饭了吗?”
江随风沉默了片刻,路西野便知道了,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吩咐了几句。
挂了电话又低头发了个信息。
到路西野住处的时候,望仙居的人已经带着食盒等在了门口。
路西野道了谢,将食盒拎了进去。
江随风洗完手走进餐厅时,他已将食盒里面的小食全都摆了出来。
每种量都不算大,但种类很多,足足十几种,用好看的盅碗餐碟盛着,像是艺术品。
桌角上还摆了一副崭新的手套,黑色的,叠得整整齐齐。
“晚上我也没吃太好,”路西野分餐具给他:“陪你一起吃点。“
江随风又说:“谢谢。”
路西野笑了笑,没发出声音来。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江随风问。
“你想说吗?”路西野抬起眼睛来,认真看着他:“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江随风咬着汤匙想了想说:“我被我妈赶出来了。”
他咬汤匙的样子有点稚气,说被赶出来就更让人觉得心疼。
路西野沉沉地看他,面目被汤碗里的热气遮住,有些模糊不清。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声音很低:“她经常赶你出来吗?”
“也不是经常,”江随风又用手包住了汤碗,暖着自己的手:“我自己住在这里,她只是偶尔回来。”
他又补充了一句:“她在别的地方住。”
“嗯。”路西野说。
“你有没有想过,”路西野慢慢说:“摆脱现在这种生活环境?”
江随风看着他,略带疑问地挑了挑眉。
“我可以帮助你,”路西野说,声音稳定沉着:“读书,工作,生活……,什么都可以,你需要什么,只要告诉我。”
“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都会支持你。”路西野又说。
江随风的手抖了抖,唇角沾上一点食物的残屑。
路西野探身过去,伸出手去,用拇指将那一点碎屑抹去了。
那一刻,江随风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一点极淡极淡的香水味儿。
很甜,很淡,很持久。
那不是路西野的味道,也不是路西野用的香水。
他记得他只用那一款香水,是乌木与玫瑰的香气,略带苦涩,唯有离的很近了,才从苦中透出一点点甜来。
不是这样纯粹的香甜气息。
“为什么”三个字被咽了回去。
问题出来,就会有答案。
答案来了,又能怎么样?换来三五个月的忘我欢愉?
可一晌贪欢后,路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走。
他已经比上一世幸运太多了。
毕竟,这一世,虽然拿着和上一世同样的底牌,但他多少已经知道了对方手里的牌,只要好好打,赢面就不会小。
所以不该再贪心,更不该再重蹈覆辙。
“谢谢。”他说,偏头躲开路西野要抚上他脸颊的手指:“其实没什么的,习惯就好。”
又对着他笑:“您已经帮我太多了,不用再为我费心了。”
路西野点了点头,将手收回来,垂下眼睛去。
许久以后,他才又慢慢说:“如果有需要,不要跟我客气。”
江随风笑着点了点头,他也的确没有跟他客气。
他已经偷偷用了他一次,要不然江莹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
不过气急败坏还不够,他还需要她狗急跳墙。
*
11.22日,是江随风名义上的生日,江莹没有回来。
他的生日一向是不过的,可这一天却过的精彩纷呈。
晚上到了酒吧,乐队成员们就拉着他庆祝,说他已经成年,硬是灌了他好几杯酒。
之后,林放又送了他礼物,是一双崭新的皮鞋。
这一天,一号房也开了,灯光大亮。
路西野并不是每天都来,来的时候也并不经常找他。
但只要他来,他都能知道。
因为一号房的窗口正对着舞台,只要抬头,他就能看到那人被投在窗上的身影。
表演中途,在去往休息室的过道里,他遇到了一个中年人。
那人应该是在等他,见到他便迎上来,并叫他的名字:“江随风先生。”
江随风顿住脚步,看那人取出一张名片来,并自我介绍道:“我是星传娱乐的,方便聊一聊吗?”
名片很简洁,没有头衔,只有一个名字:申落。
“有什么事吗?”江随风问:“在这里说就可以。”
“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谈,”申落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道:“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江随风仔细地打量他几眼,才道:“麻烦稍等一下。”
他去休息室取了钥匙,带人上了三楼。
12/108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