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我醒来,小橘猫身体里就一直是……”郁斐有些难以置信。
魏泯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对啊。”
郁斐:“……”
“本来我就打算在你回到自己身体后,从我们道观里带一只小鬼过来,让它附身在小猫身上,谁知道你醒得那么突然……当时家里就只有一只鬼……”说到这里,魏泯也不由有些心虚。
当时家里就只有一只鬼。
只有一只鬼。
一只鬼。
鬼。
……
想到自己可能和一只鬼共同待了不少的时间,郁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是怕鬼吗?我要是说了你不得被吓死?那我肯定不能说啊,你放心,小鬼一直都待在客厅里,不会看到你和陆之眠的……咳,比较私密的事的。”魏泯显然还觉得自己很体贴,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郁斐:“……”
有什么不犯法也能让魏泯变鬼的办法吗?急,在线等!
小橘猫……或者说小鬼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圆溜溜的猫眼渐渐湿润,却又硬忍着不掉下泪来,委委屈屈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郁斐:“喵?”
它还举起两只山竹般的前爪合在一起,向郁斐挥了挥,像是在祈求什么。
明知道这身体里是一个可能血肉模糊的小鬼,但郁斐看到它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问道:“它说什么?”
“它说它没地方去了,能不能让它留下来?”小橘猫的情绪感染到了魏泯,让他的声音也不由低落了下来。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客厅里有些安静得过分。
小橘猫似乎知道了郁斐的答案,它没有再祈求,只是在一旁魏泯的手上微微蹭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跳下了沙发,迈着并不轻盈的脚步打算往门边走。
直到它路过郁斐的脚边,一双温暖的手掌突然将它抱了起来。
小橘猫顿时僵住了身体,直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映入它的绿瞳。
面对着小橘猫湿漉漉的眼眸,郁斐最终还是狠不下心:“那你就先留在这里吧。”
毕竟是自己亲自吃胖(?)的小橘猫,怎么能忍心让它去外面流浪呢?
浅绿色的猫瞳挣得更大,直到过了三秒小橘猫才反应过来——
它从郁斐的手上挣脱下来,一个飞扑扑进了郁斐的怀里,在他的脖颈间又是蹭,又是喵喵叫,看上去开心极了。
郁斐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摸了摸圆润的猫头:“好了好了,别舔了……等等,怎么你口水一股猫罐头的味道?魏泯!你又偷偷喂它吃猫罐头!说多少遍了,再吃就成肥胖症了!你们两今晚都别想吃晚饭了!!”
温馨感动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鸡飞狗跳的熟悉剧情再次在客厅上演……
*
“叩叩叩”
陆之眠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到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他擦着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么晚了,难道是……郁斐?
想到这种可能,陆之眠的动作顿时利落了起来,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搭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把微湿的头发往后拨,然后整了一下浴袍,尽量能达到“欲而不露”的状态。
直到一切准备完毕,陆之眠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不急不缓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面带讨好微笑的魏泯。
陆之眠:“……”
眼中的惊喜一秒内消失无踪,面无表情的陆之眠一边把原本有些敞开的浴袍领口拉好,一边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什么事?”
“表哥,小橘猫被小鬼附身的事情被表嫂知道了。”关键时刻魏泯的求生欲还是很足的。
比如说,本来应该训斥魏泯办事不靠谱的陆之眠在听到那两句悦耳的“表哥”“表嫂”后,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立马转了个弯:“那他是什么反应?”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魏泯竹筒倒豆子般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陆之眠。
“……那就先这样吧,下次做事仔细点。”
“是!”
陆之眠刚关上房门不久,房门便又被敲响了。
他皱了皱眉,这小子又忘了什么了?
放下手中的水杯,陆之眠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一边打开门一边不耐地问道:“又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门外站着的并不是魏泯,而是——
郁斐。
领口几乎把脖子都要盖住的陆之眠:“……”
郁斐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陆之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开一个身位,“没什么,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先进来吧。”
“……哦。”郁斐原本只是打算站在门口跟陆之眠说一下今天的事,但既然陆之眠都邀请了,那不进去好像有点不给面子?
卧室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动,甚至连郁斐曾经用过的那个平板和专门定制的粉红色键盘都好好地在床头柜上放着。
陆之眠带着郁斐来到了阳台上。
阳台做了可移动的封闭设计,由全透明的玻璃从顶上封到四周,天气好的时候按下按钮便可享受沐浴在美好的秋日阳光中,不过现在是晚上,陆之眠也只是开了一扇小窗,徐徐凉风便微微吹了进来。
阳台上放置着竹编的桌椅,竹桌上还放着一个自带加热器的茶壶。
郁斐在桌边坐下,仰头就是满目星空。
陆之眠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罐红茶,揭开茶壶的盖子,拨了一些红茶进去,又倒上水,放在了已经开启的加热器上。
白色的水雾笼着微微的茶香在这一小方的空间里弥漫,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魏泯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陆之眠此时的声音和语调都和刚才截然不同,低沉优雅的声音犹如一个个跃动的音符手拉着手钻进了郁斐的耳朵里。
他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伸手摸了摸耳朵,说道:“今天我从魏泯这儿知道了一些事。”
听到他这句话,萦绕在陆之眠脑内的旖旎情绪顿时散去,心中警铃大作,这是来质问自己吗?
小橘猫的事情陆之眠的确早就知道了,也默许了魏泯提出的做法,虽然他用意是好的,但毕竟瞒了郁斐……陆之眠脑内心思急转,想着该怎么解释,然而——
“谢谢你做的这些。”
陆之眠瞬间有些难得的呆滞,他慢慢抬起头,目光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怪我?”
郁斐回敬的是更加诧异的目光:“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啊,为什么要怪你?”
他的话说得那样真诚,真诚到让陆之眠哑口无言。
“啊,”郁斐面上闪过了然的神色,故意揶揄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吗?”
“当然不是!”陆之眠思考都来不及,直接脱口而出。
“那不就好了,”笑意绽放在郁斐的眼尾眉梢,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做一些决定时,可以提前告诉我,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但是有时候有心理准备会让我觉得更踏实一些。”语气很认真,也很温柔。
陆之眠深黑的眸子里满是对面那人的倒影,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被人全然信赖的感觉真好。
“那……我先走了?”郁斐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别走!”陆之眠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便伸手按在了郁斐搭在竹椅扶手处的手背上。
温暖的触觉让两个人同时一愣,但谁也没有移开自己的手。
两人双手交叠处慢慢升温,连时不时吹拂在脸上的微凉夜风也像是带着对方的体温,暧昧的气氛逐渐笼罩了阳台上这并不大的空间……
直到加热的茶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郁斐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盆栽上,清了清嗓子:“咳,水开了。”
“哦,好。”陆之眠这才回过神,用另一只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香四溢的红茶,将其中一杯推至郁斐的面前,“红茶暖身的。”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陆之眠又急忙补上一句:“尝尝味道就行了,不然会影响睡眠。”
郁斐点了点头,拿起桌上那只红陶制成的茶杯抿了一口。
明明锡兰红茶应该是口感偏苦涩的茶种,郁斐却莫名觉得这杯茶格外的甘甜。
虽然很不想破坏现在的美好氛围,但是陆之眠想起刚刚郁斐希望自己有事不要瞒着他的话,顿了顿还是开了口:“郁斐,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魏泯:这文里最惨的就是我了吧?
王少:我不配拥有姓名?
第62章 六十二只猫
厉君醒了。
这个消息对于郁斐来说不算好消息,当然也不算坏消息。
然而陆之眠接下来的话却不得不让他凝起了心神——
“不久后我们应该就能拿到厉君手上厉明远的把柄了,你……有什么打算?”
原本陆之眠是准备在拿到把柄后直接收拾厉明远,把一切都处理完毕再告诉郁斐,但是两人刚刚的谈话让他明白,无论自己是不是好意,坦诚都是很重要的。
郁斐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才开口道:“如果这些东西真的能证明厉明远……害了我母亲,我不会手软的,他该得到他应得的惩罚。”
对厉明远仁慈就是对他母亲的残忍。
“好,我明白了,”陆之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你当初的车祸我也查到一些眉目了。”
“大卡车的司机原本在榕城有个情人,他们两还有个儿子,在车祸发生后,情人和他们的儿子都凭空失踪,前不久刚查到这两人在蒙特利尔露了面,而Abyss的总部就在蒙特利尔。”
“Abyss?”郁斐皱起了眉头,有些迷茫地看着陆之眠,像是不懂自己的车祸怎么就跟国外集团扯上关系了?
陆之眠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厉君在回国前曾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吗?”
是多伦多。
“还有上次慈善拍卖会上Abyss国内办事处负责人曼德尔来找厉君以及厉君的反应,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当时厉君脸色的突变实在很诡异,郁斐印象深刻。
“其实一开始我就在查厉君和那个卡车司机之间的联系,但是一无所获,直到曼德尔突然出现在榕城,后来又和榕安达成了合作协议才让我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Abyss在北美的名声一直不太好,他们行事手段霸道血腥,很多和他们作对的人后来都莫名其妙死于意外事故,”说到这里陆之眠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我想厉君应该是听说过Abyss的事迹,又在某种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曼德尔,才有了后来的……车祸。”
郁斐虽然一直讨厌这个便宜弟弟,但对他也一直停留在有些小心机但人并不坏的印象上,而刚刚陆之眠说的话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忍不住开口:“会不会弄错了?我觉得我的车祸更有可能是厉明远下的手吧……”毕竟他都能对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动手,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郁斐越是这样,陆之眠就越发憎恨那个还躺在病房里的人:“不止是你,你忘了上次魏泯说的吗?厉君他背上趴着一个摔得血肉模糊的女人,我派人调查了厉君从小到大的事情,尤其是身边的一些自杀或者意外身亡的事件,能造成‘血肉模糊’结果的我只查到了两件——”
“一个是在厉君小学时,他的女同桌横穿马路不慎车祸身亡。”
“而另一个则是,”陆之眠抬头看了郁斐一眼,接着说道,“厉君的母亲在他成年那天跳楼身亡。”
受到车祸调查结果冲击的郁斐一开始并没能明白陆之眠的意思,直到他仔细地思考了三秒钟……
郁斐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的惊骇几乎能把他淹没:“你是说,厉君母亲的意外是厉君……”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两人都明白这个意思。
……所以这些年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面兽心的怪物?!
郁斐胸口起伏不定,他伸出手拿起桌上已经变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指尖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陆之眠看出他情绪的不对劲,从桌椅上起身,走到了郁斐的面前,半蹲了下来,他握住郁斐冒着冷汗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郁斐,都过去了。”
温暖从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脏的深处,郁斐努力压制内心恐惧的情绪,但是不行,他忍不住开口:“陆之眠,我害怕。”
一想到从小陪伴着自己长大的父亲居然是害了母亲的凶手就害怕。
一想到看着乖巧天真的弟弟处心积虑地谋划了他的车祸就害怕。
而且,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事……让他以后还怎么相信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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