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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弱反派后(穿越重生)——木漏日

时间:2021-07-08 08:53:55  作者:木漏日
  “如果你要骗我,就不要解释。”
  “我……不骗你的。我以前骗过你,但是我现在不骗你的。”
  楚歇听着他凉凉的语气,将他湿透的头发拨到一边,说,“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倒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怎么好像有一点点……阴阳怪气。
  楚歇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真的有些困了。”
  “困了。”
  身后的声音清淡地传来,“那就睡吧。”
  楚歇闭眼,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棺椁中,动也没法动,紧紧地贴着一团冰椁,寒意侵入了骨髓。
  再醒来时,天已是大亮。
  昨夜的喝醉了的江晏迟真的很奇怪,楚歇一大早地把小喜子喊来了,问昨夜他怎的不来伺候。小喜子说是昨夜陛下支开了人,说只想和娘娘两个人呆着。
  楚歇招招手,小喜子凑了过来,他道,“给陛下送一碗醒酒汤。还有,要他以后别夜里喝那么多。”
  “这后头这句奴才可不敢说,娘娘自己和陛下说吧。”
  小喜子笑得十分讨喜,问,“娘娘今日想吃些什么,小厨房备了粥,要用一些吗。”
  “嗯。”
  楚歇摇摇头,将那异样的感觉抛之脑后,“陛下上朝去了。”
  “陛下未曾去上朝,陛下出宫了。”小喜子一边招呼人上着粥菜,一边说,“午后应当会回来的。”
  ***
  昭狱。
  青黑的石砖地上再次溅上几滴鲜血,挥鞭声停下后,拐角处身披玄色大氅的人曲起指节,在桌案上稍稍扣了两声。
  “还是不说吗。”
  眼光低垂,轻抿着嘴,羽扇一般的眼睫轻抬些许,只用余光看着身侧的人:“那就继续。”
  鞭声再一次响起,那人本就是跟随许纯牧打了十几年战的都尉,跟了许家二十来年,江晏迟猜想是轻易不会开口的,故而找人那鞭子沾了盐水,昨日连夜审了五个时辰硬是没撬出一个字。
  狱卒上来提醒,再这样审问下去,只怕是还没问出什么,人就要先断了气。
  此人看着就像个硬骨头,不怕这些皮肉之疼。不如先灌一些混乱神志的药物,再行威逼利诱。
  皇帝摩挲一下指腹,叫停了鞭子。
  很快一碗乌黑的汤药灌了下去,连夜的疲惫和失血后,那人眼神渐渐涣散起来。
  江晏迟缓缓站起身来,“四个月前,长野郡那一场和谈,到底是怎么来的。”
  “臣……真的,不甚清楚……”
  “你要是再想不起来,那我要换许小侯爷来问问了。”
  那人脸色霎时一变,江晏迟冷笑,“不知这位小侯爷,能不能吃得住这昭狱的鞭子。”
  “陛……”
  “说。”
  皇帝冷冷淡淡地瞥了眼那带血的鞭子,“那一场和谈,是不是许家逼迫楚大人去的。”
  “到底是谁的主意。你说清楚了,朕谁也不怪罪。”
  那人歪过头忽的咳出一口血,眼神愈发涣散了:“此事……本就,与许家无关……”
  “哦?”
  “是楚大人,自己要去和谈的。”
  江晏迟稍稍退了半步,坐回了椅子上,沉声道,“平白无故地,他去和谈做什么。”
  “当日长野郡……只有长明军骑兵三千,驻军二万五。小侯爷……小侯爷……”
  他好似迷茫着,又用力摇了摇头,不愿再说下去。皇帝又叫人抽了几鞭子,待到药效渐渐起效了,那人的神志才进一步涣散,喊着:“别打了,我说……”
  “小侯爷……小侯爷当时重伤未愈。楚大人说他不能再上战场,要他好生养伤……他说,他可以去和谈……”
  桌案上,宣纸上的手渐渐收拢,不自觉将其揉皱。
  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地说,“继续。”
  “楚大人……他拖了几日,还有本事哄得北匈连退九十里。他又偷来了玉牌……然后,我们小侯爷才能夜袭粮草军队……”
  袖中指节发青,江晏迟始终低垂着眼光,又问,“那许纯牧呢,他就不管楚歇的死活了吗。”
  “怎能不管……为了能提前一刻钟回营,他奇袭时采取风险较高的火攻。自己手臂上都烧伤一大块,他说再晚片刻,只怕楚大人会没命……幸而小侯爷平安无事,否则,我要如何与老侯爷交代……”
  “那濮阳郡一事,楚歇到底有没有参与。”
  “……没有,濮阳郡谋反,与楚大人撞上……是意外……”
  一个眼神下,狱卒再挥动两下鞭子。
  “真的是……意外……”
  “楚歇没有参与谋反,那怎么会江景谙刚死,许邑恰好就赶到?”
  “真的是巧合……许侯爷好像知道楚歇要杀江景谙,兴许,是上京城里的许大人告知的吧……时机掐得极准,就是为了……利用郡王之死和西境战事,逼迫太子废位,亦或者,调北境之兵南下……”
  “扶持……江似岚,登上皇位……侯爷说,太子心术不正,手段狠辣,绝不可登基为帝……”
  听到此处,江晏迟喉头挤出一声冷哼。
  “若是巧合,楚歇是怎么在濮阳郡活下来的。”
  “是……是小侯爷救了他……”
  江晏迟眼中暗光渐甚。
  “小侯爷因此惹怒了侯爷,侯爷下了令,不伤小侯爷性命即可……一定要杀了楚歇……小侯爷为护楚歇被刀剑所伤,跌落悬崖……侯爷又后悔了,撤了追兵,说小侯爷性子倔,再追不得了……”
  小皇帝呼吸声渐渐粗重,手背颤了一下。
  深深呼吸两口气,然后才一字一句问:“楚歇,和许纯牧,到底是什么关系。”
  “臣……真的不知……“
  说着说着,一偏头又吐出一口血。江晏迟道:“拉下去吧。”又吩咐寻个大夫来看看,别叫人死在狱里。
  又在昭狱一坐一上午,看着那小小窗口处透进的日光,只觉得刺眼。
  苏明鞍甚至将那村落里救助过楚歇的妇人请进了京中,就安置在顺天府里。江晏迟凭借两张画像一问那妇人立刻认出二人。
  ”记得的,当时我瞧着二人眉眼都很清秀,还以为他们是兄弟。”
  “但那位受了伤的小郎君说,他们是夫妻。”
  江晏迟多问了两句,那妇人还能答得出许纯牧和楚歇的举止特征,惟妙惟肖,不像作假。
  苏明鞍为了保这赵灵瞿,也算是诛心之举了。
  说到底。楚歇到底是苏明鞍一手养大的。猜度人心的本事,如出一辙地精准狠辣。
  苏明鞍,楚歇。
  两个人嘴里都是七分真,三分假地编造着谎话。各有图谋,意有所指。
  苏明鞍要保赵灵瞿。
  楚歇要保许纯牧。
  同一段过往,在两个人嘴里说出来,就像截然不同的两个故事似的。
  哪一分真,哪一分假,扑朔迷离,是非难辨。
  可真有本事。
  江晏迟暗下攥紧了手,掌心掐出几道青紫的印记——他不在乎苏明鞍的谎。
  楚歇的,才是一把刀子刺入他的心口。
  而在楚歇的说辞里,许纯牧被完全隐去,欲盖弥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楚歇身上暗藏着不能与他说的秘密,可是不管他如何将一颗心剖开捧到他的面前,却始终换不来他真正的坦诚。
  他甚至天真地以为,就算是千年的寒冰,也总是会有融化的那天。
  可不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从未想过真正接纳自己。
  因为。
  他心里有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值50%~
  看评论说很多人担心江崽被骗,不会的。
  江崽其实一直很聪明,他甚至比楚歇更有远见。除了楚歇,他不曾轻信过任何人。
  有时候他看起来有些笨拙,是因为从始至终他从没算计过楚歇。他只想拿真心换真心,也正因如此,一旦遭受反噬他受的伤会很重,会渐渐疯批。
  楚歇正好相反,他的聪明能发挥出来是因为他没有对任何人动心。但他一旦动心了,他就无法那么游刃有余地撒谎,会变得破绽百出。
 
 
第73章 首发晋江
  小喜子果真说的不错,午后时分江晏迟便回了宫。楚歇远远地瞧见那长街之下玄衣猎猎的身影,昨夜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现。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烁烁,洞若观火。
  小喜子接过他的衣袍,楚歇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问,“你去哪儿了,不是要你多睡一会儿吗。”
  “嗯,有些旁的事儿。”小皇帝看着他始终揣着暖炉的手,伸出手捏了捏那白玉般细腻的柔夷,“此处是风口,不要久站。”
  说罢便拉着楚歇进去,又吩咐了谁也别进来伺候。
  二人刚一进屋,楚歇便将手中金丝暖炉放在进门处的方桌上,又将桌上没吃完的糕点端了过来,“你吃过了吗?”
  小皇帝没有接过他手中的盘子。
  只将眼光一点点地往上抬,也没直视,偏用余光扫着,好一会儿才说:“吃了些,眼下不大饿。”
  楚歇凑近着闻了闻,笑道,“你如今酒气倒是散了,昨夜——”
  江晏迟猛地蹙眉,立刻质问:“你怎么的会有昨夜的记忆。”
  楚歇自觉失言心下一惊,蓦然间哽住喉头,一时间没了应对。
  小皇帝却转头看着那只喝完还没来得及撤走的药碗,再转眸望向了眼那人,像是琢磨着什么,倏然起身扣住他的肩问:“你昼夜的记忆混杂了,是不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上次看御医时你分明还否认……”
  忽的又将手松开,趔趄着退了两步。
  背靠着那张檀木方桌,震得身后杯盏叮咚一响。
  “楚歇,你对我,可曾有过片刻的坦诚。”
  楚歇看他像是真难过了,心底斟酌了一下,犹豫着承认:“是,我是有夜里的记忆了……我,对不起,我是怕你……太欢喜了,我怕你生出没必要的期待,我……”
  我迟早是要死的。
  我会离开这个世界。
  楚歇隐隐觉得这句话不能说出口,哪里知道这片刻的沉默不知踩着江晏迟哪一处痛脚,又让他瞬间怒火四溅。
  欺身而上扣住他的肩胛骨将人往窗阁处抵着,力道不大,却挣脱不得。
  “没必要的期待?”他笑了一声,听上去阴恻恻的,“在你看来,什么期待,是没必要的。”
  楚歇有些吃不消江晏迟这脾气,吃过上次的亏,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硬碰硬,只能先忍着火说:“你是不是昨夜的酒还没消,小喜子,小喜子!去寻一碗醒酒……”
  门扉刚有些要被推动的迹象,立刻被江晏迟一声呵住:“滚出去,谁敢进来朕砍了谁脑袋!”
  那外头的脚步声立刻远去,连带着几位看守在门口的侍卫也被遣走了。
  这皇帝果真喜怒无常。
  楚歇喉头一动,不说话了,只任由他攥着手腕。
  楚歇今日起得晚,如今还未绾发,江晏迟将目光往妆台上扫,又似是想起什么,拉着楚歇过来另一只手翻找着,好一会儿才找出那支红绒流苏簪。
  指骨发白,甚至微微颤抖。
  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记忆混杂的。送这簪子的时候,夜里的那个楚歇已经有了白日的记忆,是吗。”
  “所以他那时候也开始会骗人了,我竟从未怀疑过……红羽莺尾绒,取成双之意。楚歇,你真的想过要与我当真正的夫妻吗。”
  楚歇万万想不到小皇帝如此敏锐,一时间又是语噎。他似是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楚歇讷讷了半句“我不是真的要骗你,我也是……”话还未说完。
  江晏迟手中的簪子咔嚓一声被拇指折断。红绒一头坠落地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动。断口刺破掌心,有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滴答滴答,染在那熠熠的断簪上。
  手垂下,余下的半截也滚落在地。
  楚歇心里生出一些惊慌,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个小谎,竟惹的他生生折断簪子。
  他竟是如此生气。
  “我说过,我喜欢你,我将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尽数说给你听……”江晏迟满是鲜血的手抵在额头,眉尾,睫羽都沾着血迹,狼狈不堪地连退几步,如今再看面前人如桃花似的昳丽容颜只觉得扎眼。
  “是因为,我要你信我。”
  “不是——要你骗我。”
  小皇帝的眼圈一点点泛着红,良久,渐渐生出些骇人的阴郁。
  “楚歇,你是不是没有心。”
  他第一次见着小皇帝如此模样,想要靠近些,可是见着他脸上的血迹,闻着那人周身淡淡的腥气,脚却无法抬起。
  甚至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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