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夫太郎扯了扯自己的黑衣还在说着:“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换衣服……你在看什么?”
“嘘,别出声。”
街道的尽头一前一后你追我跑奔来了两个身影,前面作游女打扮的女人他并不认识,而追在神色惊慌的游女身后的那人,可不是见过一面的鬼杀队的水柱么。
……这都快到过年的时节了,鬼杀队又开始冲业绩了?
第94章
下意识地将门扉合上, 而就在零将门关上后没多少时间,门外就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
要不是他手劲够大,那显然并不会是人类的游女早就冲进来了。
“放、放我进去——呃……”
隐约听见了水声涛涛的特效声, 三两下地, 门外还在敲门的鬼好像没了动静, 妓夫太郎也品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紧紧抿着嘴将头贴在门边侧耳听着。
他低声道:“那是兰子的声音……我还记得。”
兰子便是那个抽足离开的游女的名字, 莫名其妙消失在楼中谁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抽足, 她的事迹即使是松井屋的楼主严令禁止讨论, 还是拦不住其他游女的窃窃私语。
未等零想好怎么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就听得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水柱的声音了:“请问,能开一下门吗。”
要是这么问吧,零还真不太想给他开门。
就算他现在的打扮和当初已经不同了,稍许改动了的浮浪人的衣装让他在这吉原看起来并不出挑, 换了挑高的发型也还戴着面具, 他有这个把握水柱也不会将他认出来。
就是再和鬼杀队扯上关系这件事吧, 能不能和想不想, 还真有很大不同的。
零很有劝退意味地说:“抱歉我们这边不再接外客了,想要进门……咳,明夜趁早。”
然而门外的水柱却很出乎他意料:“……是你?”
“……什么谁是谁啊。”在妓夫太郎望过来的眼神里零真的很想装傻,“我不认识你啊,不要用这种办法套近乎好不好。”
“我记得你是叫上……”
“嘿,欢迎光临欢迎光临,这位先生想约哪位姑娘?我给您去叫!”
“我不约姑娘。”水柱无语地看着门扉在自己面前敞开, 解释了一句的他抱着日轮刀也没走近, 只是那么平静地望进来, “调查一些事, 请你帮我通告一下这座游女屋的楼主吧。”
妓夫太郎看了看他挺拔的身姿和一副看起来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没兴趣地撇过脸:“啧,我帮你去叫。”
“诶,也好……?”
见着妓夫太郎的身影消失在了楼上,零才转头和水柱对视,低声好奇问:“怎么你来江户了,最近……业务繁忙?”
“业务?”水柱想了想点点头,“嗯,最近四处都有鬼在活跃,整合情报后发现,貌似源头是出现在江户。”
零见他看上去也不着急走看上去并没有同伴在身边的样子,估摸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问:“你就这么一个人来调查?!”
水柱探究地看了过来:“……怎么了?”
啊,只要他离自己远点,好像倒也没什么事。
要是眼前鬼杀队年轻的水柱是带着兄弟一块儿来出任务的他可能还会思索一下,而瞧着月色下的年轻剑士形单影只的样子,零只想随口打发了他让他赶紧走人。
无他,在大概见识过十二鬼月的实力后,单独的一个柱拎出来,就算是打上弦陆的童磨估摸着都费劲。
想到这里零就直白地和他说:“这座游女屋里应当是没有鬼了……你刚干掉的那个,之前就是潜藏在这松井屋里面吧。”
他想了想又说:“好像鬼都挺有地盘意识的,你在这家店里应该是找不到啦。”
水柱听闻后没急着多思索,他将刀刃一翻往后一指,偏头退后了一步问:“是这样吗?”
看着他的动作零感觉忽然不妙了起来,果然借着道旁两边挂着的角灯,还剩半个身子瘫在水柱身后的鬼正在逐渐化作灰飞。
只是她的眼珠尚还在挪动,血丝漫布的竖瞳无意识地听着水柱的话看了过来,只瞧见了半只绘有芒上月的花札耳坠伴着墨色的长发闪躲进了屋内。
“……你没将她直接斩首?!”背靠着门扉零气急败坏地压着声音,他没法保证对方听见了多少,毕竟就算外形能换,他还没有精致到连声音一起伪装。
“你好像对鬼很了解?”水柱不紧不慢地追问,他看着直至消散了干净也没吐露一句信息的游女,便也走了进去。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懂鬼了好不好。
嗯,没人。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零也是真的累了,犹豫着在连夜走人还是再苟一苟看看情况的两个选择中纠结了一会儿,他就听见水柱说:“似乎下手有些重了……也是,低级鬼即使能多撑一会儿再消失,本也只是弥留,已经没有意识了吧。”
“……所以你既然已经动手了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点?!”
水柱不解地看着他十分后怕的样子,眼神游弋到了他身上的佩刀:“抱歉,你好像很怕鬼?”
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水柱这个总能将天聊死的性子,没法解释的他只能胡乱点头:“是啊是啊我宣布在上次我见过鬼之后就得了PTSD了,所以请您办完事就赶紧走行不行?”
正巧这时妓夫太郎也脸臭地领着楼主走了下来,零一把将水柱推给面带严肃被打断了工作看上去不那么好说话起来的楼主,自己带着小孩就往屋里走。
妓夫太郎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到底是什么人?”
零咂摸这不想让小孩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一个做着全年无休昼夜颠倒工作的……好人。”
妓夫太郎抬头看了眼他,虽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但也没追问,随口回应道:“那听起来可真惨。”
零:“是吧是吧,而且工作还挺危险的却连五险一金都没有……”
少年摇了摇头,抢答说:“明明重点是……在这世道,做个好人才是最惨的吧。”
牵着妓夫太郎的不似少年那般粗糙的手,听了这句话零品了品,对他肃然起敬。
“你说的有道理。”
*
不算特别好的天气,阴沉沉的屋外扬着雪,覆在长青的树叶上挂得枝头满是雪白。
而白天里的吉原也是没什么动静,楼里的游女多在补眠,而像他们这样的工作人员也多是一觉睡到下午才会醒来办事。
而年纪尚小一些的孩子就没这样的标准了,如今松井屋里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也就只有小梅一个人,当零打着哈欠洗漱完站在檐下看了一会儿雪后,点着炭炉的屋里小梅早就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册了。
“快来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字怎么念!”
披覆着新衣的小姑娘还不喜欢好好穿袜子,仗着屋子里有烧得暗红的炭火能取暖就总喜欢将白净的足袋给蹬掉,赤着脚踩在榻榻米上也不怕着凉。
她理直气壮地将书一推,零也就顺手接了过来。
一看他就乐了:“这个字念梅……就是你的名字啊。”
别人就算不识字,好歹最起码也得认识认识自己的名字吧。
小梅这倒好,真就是从头开始补习功课啊。
“啧。”小梅不高兴地侧着头,又欲盖弥彰般仰着脖子急急说:“我的名字我当然知道怎么写,是后面,后面那个!”
“后面啊我看看……”对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当然是她说什么都是对的,零收回了自己宠溺的目光,视线在往后挪动后又微妙了起来,“是花魁的魁字。”
小梅:“……”
“整句话连起来的意思是,梅花是在百花开放之前独自盛开的。”零干脆给她念了起来,“乃是花中魁首,因而最早的花魁之名,便代表着梅花。”
“诶?花魁是这样来的呀!”听着这话小姑娘就得意笑了起来,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的自信之色盛放开来,“难怪哥哥突然和我说,我的梅,是梅花的梅!”
零有点意外:“妓夫太郎是这么说的?”
“嗯!”小梅还顾着高兴呢,“我将来一定会成为花魁的,能穿最漂亮的衣服,天天收礼物放到屋子里也摆不下!”
“呃……”听着小姑娘的豪言壮志,零倒是觉得这大可不必。
两人年纪尚小,而他还没存到足够的钱带他们离开这儿,因而往后的事他也没和两个孩子提起来过。
而在离开了吉原之后要去哪儿,他也没想好。
总之也就一个字,烦。
目光不经意瞥见了他纠结的神色,小梅挑着眉想了想,又拍拍胸脯说:“放心啦,等我成为花魁,我不会不见你的!”
“到时候你就和哥哥一样要风风光光的……走出门去可不能给我丢脸!”
“到时候的事那就到时候再说。”看着小姑娘畅想未来的样子想了想零还是没给她泼冷水,没将话说死的他只是看着窗外,“你还是先慢慢读书吧。”
有还未迁徙的飞鸟迎着风雪落在檐下,张开翅膀抖着落在其上的雪花,它好似是在这风雪中迷失了方向,因而显得狼狈极了。
只有那黑豆般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
小梅不太满意他这样的态度:“喂!你难道对我没信心吗!我一定会成为花魁的!”
还没等零想到什么来应付小姑娘这不依不饶的架势,门外就有人敲了敲门而后调笑说:“呦,小梅在里面?和时透说话呢?”
正好也是给他解了围,零从善如流地去将障子门拉开,和那见世番打招呼:“找我什么事?”
不是和他混熟的英次,只是大家有来有往的都挺熟悉,他看着那见世番一边招呼着身后的身影一边对他说:“来给你们认认脸,这孩子就是接下来预备的秃。”
秃就是楼里打算从小培养成花魁的小姑娘,零有点纳闷地看着那孩子慢慢走近:“英次不就是去办这事儿的吗,我记得他昨天才走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是凑巧,这姑娘家里人将她卖来了店里,楼主一看不马上就收下了?”
一听这话零大概也能猜出楼主这是撞见什么国色天香预备役了,他瞧着低头掩面的小姑娘踏着步子慢慢走过来。
一身深色曳地的小袖是时兴的款式,时兴也代表着许多姑娘或多或少都会去做那么一身,因而也无法从这个地方辨认出她的出身来。
他会这样想是因为零觉得他无论怎么看,眼前的小姑娘也不像是贫苦到要卖自家孩子的人家里走出来的孩子。
……别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孩子吧?那这他不掺和。
到时候奉行找上门来,可和他无关啊。
第95章
然而一边等着女孩走近, 一边零还是好奇起了小姑娘到底长得有多漂亮。
能让那个人老成精的楼主都甘愿冒着风险收入门下,那起码得是小梅那个级别了吧?
他随口问:“她的名字是?”
一提到这个问题见世番也就乐:“名字暂时叫做日暮,楼主正回头翻书呢, 都在想以后要是她成了花魁该用什么名字比较好了。”
而听着他们的交谈小梅可显得不那么乐意了, 她用着仇恨的神色气鼓鼓地跑过来抱住零的大腿,忍不住往外张望:“在哪儿呢!我告诉你——以后成为花魁的人一定是我!是我!”
“……嗯?”
柔顺的墨发盘在脑后, 而一直被他们谈论着的日暮也慢慢抬头。
那要论起来放电影里边儿一定是会给一个特写镜头般的慢动作, 一举一动仿若真正从书中走出来的京都贵女。
明眸皓齿的一张脸, 她定格在了微微抬起的动作上。
然后后退了一步。
又是一个稚气也无法掩盖其动人美貌的小姑娘, 日暮缩在衣物中露出来的那么点儿脖颈肤白如雪,即使面露不安,宛如点缀着红梅般的眼睛中的神色也不太灵动, 死死地正盯着自己的面具在瞧。
拢了拢自己今日穿的和小梅同款的深红色羽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日暮小姑娘在见到他后好似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 但是他能理解的!
一朝被拐卖还被卖来了花街,怕生也是正常的嘛!
只是低头看了看好似有些发怔的小梅, 零不得不沉痛地心想。
要是仅论长相的话——
小梅好像, 输了呀……?
“我还要带她去见其他人。”见世番向着他挤眉弄眼的, “晚点回头详细聊聊。”
弄不清楚他对着自己这番作态是什么意思,零也只是回他道:“啊, 回见。”
直到感觉到抱着自己大腿上的力一松,扭头就走的小梅算是给了这个理由。
好哥们,他下次一定请你喝酒!
“我宣布我不喜欢她!”
回到房里拉上房门的小梅直跺脚, 身着红衣在屋子里折腾来折腾去的样子活像一只精力旺盛过头了的小蝴蝶。
小梅还抬头警告零:“你也别去找她说话!知道吗!”
……还真是孩子气的发言啊。
零一把接住没听见他回复就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小姑娘,摸着她那银色的长发慢慢安抚:“好好好, 不找她说话。”
听了这个答复小梅还不满意, 抬头怀疑地望了过来:“也不准见面!”
“也行?”零顺口答应她, 替她将头上歪歪斜斜戴着的花簪重新戴好后,又像是调戏小朋友般用着玩笑的语气拉长声音说:“只是都在一个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我好像也控制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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