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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办公室门口有人敲门的动静，这两人同时向他和叶晚桢望来。
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刻，楚亦星在心里默默爆了句粗口。
即使多年之后，楚亦星依旧忘不了当时那浅浅一眼，顾仟所带给他的震撼与憋屈。
不同于他们这些还未长开，充满着男孩气的脸，顾仟的轮廓已经极其分明，英挺的五官立体到自带阴影，眉宇间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气稍稍中和了那如刀刻般的线条，削减些了凌厉。这混着男人沉稳英挺和男孩青涩的气韵，让顾仟要了命的好看。
张秃子向来单调朴素的办公室，在这一刻竟然因为他的存在，突然闪着光。
凭良心而论，他楚亦星从小到大都是属于扎眼地好看那种人，唇红齿白大长腿让他像被打了聚光灯一样，丢人堆里也能一眼被揪出来。然而站在眼前的这人让他突然有种黯然失色的感觉。
这种感觉，楚亦星以为一次就行了，却没想到这才是刚开始。
他一个男的看顾仟都这么大反应了，更别说一旁的叶晚桢了。
紧张地侧头看去，叶晚桢那张白皙的脸此刻红的像苹果一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顾仟，手中抱着的作业被她用力抓的都快对折起来。
楚亦星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他最近和叶晚桢已经有些暧昧，两人每天的聊天短信越来越腻歪，按他以往丰富的经验，等再过些日子，两个人就要水到渠成了。
关键时刻，怎么能杀出来一陈咬金？
好在，顾仟就跟看他时一样，目光淡淡扫了一下叶晚桢，就移开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叶晚桢看看就看看呗，谁不喜欢欣赏好看的东西啊。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外中的学长，顾仟，人家高中三年来一直是年级第一哦，厉害吧。”张秃子说时嘴角带着自豪之情，好像顾仟的年级第一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楚亦星偷偷翻了个白眼。
难怪进来时，笑得满脸褶子，大概是觉得外中第一名亲自给自己送教案，倍有面子吧。
外中是N市最好的高中，甚至在全国都数一数二。想进外中，要么成绩好到一骑绝尘，要么爹有钱有势到能付得起关键是有门路给你付200万起的一个赞助名额。
真是没见过世面，要是外中老师来，他是不是要去门口拉横幅，放礼炮了。
不同于张秃子满脸自豪，被夸的人就淡定多了。
没有假意的谦虚，更没有不得体的得意， 顾仟只是淡淡笑了笑,对于这种夸奖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尽管如此，楚亦星后来告诉顾仟，他当时觉得顾仟十分的BKing，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讨厌怎么油腻。
楚亦星看不得那笑容，于是就把目光转移了，很快，他的目光就被顾仟脚上的那双鞋吸引去了。
刚刚张秃子说的成绩好没打击到楚亦星。他自小就不怎么花精力在学习上，成绩却一直不错，他所在的高中是N市四大名校之一，他没怎么努力就考进来了，还进了最好的实验班，全靠得是他的聪明。
打击到他的是这双鞋子。
那是X牌与X奢侈品的联名款，当时图片一出，楚亦星就沦陷了。
这双鞋本身价格不算太贵，楚亦星家境优渥，虽然比不上富二代，但买一双一万出头的鞋子，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
他之所以得不到这双鞋，是在它的定位。它是全球限量，只有品牌的顶级消费大户，才有预定的资格。现在市场上已经炒到六位数一双，还是有价无市，就算是肯砸钱，没有渠道还是拿不到。
这已经不是经济差距，而是涉及到阶级差距了。不像其他家里有点钱就飘上天的傻逼，楚亦星对自己位置还是有个清楚认知的，再加上他身边也没有人能穿上这种鞋，所以当初那种抓心挠肝想要的感觉也就渐渐淡了。
谁能想，有一天，只能在图片上观摩的鞋，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他面前了，而且还是被穿着上学。
楚亦星从小到大累积的优越感被狠狠地重锤了一下，如果说刚刚只是出现几道细长的裂痕，现在就是演变成了蜘蛛网状。
最后让楚亦星的优越感几乎碎成渣的，是来自叶晚桢的会心一击。
从办公室出来，叶晚桢，当着他的面，一路小跑，在楼道里追上了先行离开的顾仟，满脸通红，喘着气，小心翼翼地问顾仟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楚亦星当时在后面看的，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到不全是因为吃醋，他对叶晚桢并没有多深的喜欢，叶晚桢对他也是，不然也不会在看到顾仟时立刻变心。两人在学校都是属于目光焦点那类人，互撩更多的是出于虚荣心。
他更多的气是，叶晚桢对这人又害羞又主动的态度。
这都是叶晚桢不曾对他的！
叶晚桢是那种漂亮而自知的女孩，有着女神都有的矜持与高傲，就算是他，要她的联系方式，还是七拐八拐要的。
可是现在竟然，竟然！！
顾仟微愣，垂眸看了眼叶晚桢，随后视线跃过她，看了后面不远处的他一眼，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虽然那一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顾仟后来也说，他当时只不过是看后面有个人顺带看了一眼。
但在日后几天被楚亦星积累起来的怨气妖魔化后，当时的顾仟，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满脸鄙夷，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逼一样。
其实也不怪楚亦星反应这么大。他从小到大活的太顺，从没受过一点打击，一直是在被别人羡慕的眼光中长大的。
突然出现这么个顾仟，处处都压着他一头，虽然他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突然来这么一下，他心里落差接受不了啊。
至于他是怎么想到要去跟踪顾仟的，那得益于他哥们李荃。
他多年之后想起来，要是当初没听李荃的话，应该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了，有时候他也会恍惚，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应该感谢李荃还是埋怨他。
“这世上哪有绝对完美的人啊，人都是两面派，人前一套，当面一套。表面越是完美的人，他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就越是阴暗。”李荃说话时，头埋在悬疑小说里，翘着二郎腿故作老沉，“所以你啊，也别太和自己过不去了。”
楚亦星摸着依旧光滑的下巴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啊。
优点都给他顾仟占尽了，感情天下便宜都是他一家的啊。说不定他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面，白天在学校穿着校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晚上就紧身裤豆豆鞋精神小伙夜夜笙歌了，到时候他拍下来，转手发给叶晚桢，看她还眼不眼巴巴地一天到晚看着手机等消息了。
这，才有了这段孽缘的开始。
楚亦星回忆地有些出了神，偷着打量顾仟的眼神愈发明显。
似是能感应到一般，顾仟突然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就在电梯门的反射上相遇了。
第3章 进屋
偷偷打量人被发现，楚亦星如被电击了一般，身子一抖猛地将头转向一边。
顾仟勾了勾嘴角，视线一寸一寸地扫着楚亦星。
刚刚在巷子里，楚亦星被他的话吓得双眸圆睁，满脸涨红，双手紧紧扒着一旁的栏杆，不肯挪动步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像是被逼到了角落里的困兽，无力反抗，却又不愿屈服。
他不是个有施虐倾向的人，可是这小变态那神态配着那张好看的小脸，让他不由想看把这小变态再逼近一步会是什么样。
要不是看凉风吹过，小变态浑身湿透的身子控制不住打颤，他难得的于心不忍，他绝对不会解释，其实只是带他换个干衣服。
“你之前不认识我吧。”顾仟透过电梯门反射，看了眼楚亦星校服上的校徽，“是因为那次在办公室开始的？”
楚亦星一愣，回头惊讶地看向顾仟，“你还记得我？”
难怪他前面在巷子里说被高一小孩跟踪，原来是早就认出他来了。
顾仟笑了声，有些意味深长，“怎么会不记得。”
楚亦星有些得意，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扬。
也是，他这么好看，哪有人会记不住他的脸。
“你当时瞪我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尽管当时他都没正眼看这小孩，但这小孩灼灼的视线实在让人无法忽视，似乎是要在他身上射出两个洞来。
楚亦星一噎，如吞了个苍蝇一般，脸色涨红。
他尴尬地回过头，捂了捂眼睛。
他那天在办公室傻逼得那么明显吗！！
那么点大办公室，一起进来的一男一女都睁着大眼睛盯着他，妈的这场面，在顾仟看来得有多傻逼啊。
“叮，46层到了。”电梯内忽然传来报层数的电子音。
顾仟先出了电梯，楚亦星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因为是高级公寓，一梯一户的设计，所以出了电梯门正对着的就是自家房门。
顾仟俯身输房门密码，就在手指要碰到门上的按键时，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身面向楚亦星，冲他摆了摆手。
楚亦星没懂，疑惑地看着顾仟，“干嘛？”
顾仟啧了一声，慢悠悠开口道，“小变态，回避一下啊。要是密码都让你知道，万一你哪天耐不住寂寞，偷偷溜进我家藏在我床底，我报警都来不及啊。”
楚亦星又羞又恼，可是又不好辩解，“我他妈才不会那么做！”一把将身子转了过去，“还有，你别叫我小变态！”
小变态三字难听不说，而且顾仟叫他变态时那调笑的语调，再结合前面顾仟对待他跟踪那不屑一顾的反应，听起来更像是在叫小傻逼，比小变态还侮辱人。
顾仟并不买账，见楚亦星完全背过身子，才重新开始输密码，“这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一言不发偷偷尾随了我快两个星期的人。”
楚亦星一愣。
是啊，尽管他心里对顾仟坦坦荡荡，从未没有任何变态思想，可是在顾仟的角度看来，一个陌生人每天都跟着自己回家，可不就是变态嘛。
说起来顾仟虽然嘴上缺了点德，对他讲一些污言秽语，但是行为上，不计前嫌地带他来自己家里换湿衣服。
这么一对比，还因为觉得被侮辱了跟人家生气的他，颇有点不是东西了。
伴随着“滴”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进去吧。”
顾仟站在门旁，冲楚亦星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4章 遗憾
顾仟打开鞋柜给楚亦星拿拖鞋时，尽管放在角落，楚亦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顾仟那天穿来他们学校的那双鞋子，或者说他就是在找那双鞋子。
看着那双让他朝思暮想的宝贝就这么被顾仟随意地放在鞋柜角落里，连个防尘袋都不套，楚亦星咬了咬牙，努力把那句我能摸摸吗，咽回了肚子里。
甩过头，踩着那双有些大的拖鞋，向房内走去。
房子装修以冷色调为主，意式简约风的家具让本就宽敞的空间显得更为开阔，客厅内一边由落地窗代替的墙，将屋子的采光度提到了最大限度，整个屋子看上去清爽明亮。
房子装的很漂亮，可环视一圈过后，楚亦星却莫名觉得房子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那什么，你爸妈他们在家吗？我来得这么突然，他们会不会介意啊？”楚亦星看向正站在玄关处换鞋的顾仟。
刚刚没想起来，他来顾仟家，万一碰上人家家长，到时候问两人不是一个学校怎么认识的，他该怎么答 ？总不能实话实说，我尾随你家儿子结果被发现了认识的吧，这不是找轰呢。
“不会，我一个人住。”语气淡淡，黑亮的眸子里没什么起伏。
顾仟关上鞋柜门，走向客厅，将肩上的书包随意地丢在沙发上，瞥了眼束手束脚站在客厅中央的楚亦星，伸手将他肩上的书包一举扯了下来，放在了地毯上。随后拖着步子，走向厨房。
楚亦星眨了眨眼，突然知道了他之前觉得这间房子缺的是什么了，是烟火气。
这间房子看上去，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装修精致，供人参观的样板房，漂亮却没有人烟味。所带着的冷清感不是因为此刻屋子里人少，而是从未有人暖过屋子。
顾仟今年高三，也就比他大两岁，怎么这么早就一个人住了呢。
楚亦星疑惑地想着，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顾仟家的厨房是开放式，所以他可以看到顾仟。
顾仟正站在银色双开门冰箱面前，挺拔的身姿此时微弓，手随意地搭在一边打开的冰箱门上。
也许是因为冰箱里打在他侧脸的清冷白光，再加上面上没有表情，此刻的他看上去冷漠疏淡，如寒冰般漠然，和那天在办公室的谦逊温和以及刚刚的轻佻散漫又截然不同。
楚亦星挠了挠头，这人怎么一会一个样啊。
正想着，顾仟忽然侧过头，看了过来，“小变态，你想喝什么？”平直的唇线此时微扬，眸中带着丝轻挑，前一秒的漠然荡然无存。
楚亦星恍了恍神，都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不渴，我等衣服干了就走。”顾仟又一句的小变态让楚亦星皱了皱眉，他愈加感觉顾仟其实在叫他小傻逼。
顾仟懒洋洋拖着语调， “别急啊，你连我的闺房都还没看呢。”
“我他妈一点也不想看你的闺房！”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总是想给人家看自己房间。还说成是闺房，难不成他每天还坐在里面翘着兰花指对镜贴花黄吗？
“真不想看？”顾仟合上冰箱门，“你这变态还挺特立独行。”
“去你的特立独行，我就不是变态！”楚亦星真是被顾仟左一句变态，右一句变态弄烦了，就算他干的事是挺变态的，但这人也不用像挂在嘴边似的一直说吧。
站在顾仟的立场，楚亦星这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活像死鸭子嘴硬。不过他也懒得和小孩儿争论，拿着两瓶纯净水走了过来，递了一瓶给楚亦星。
楚亦星这次不推拒了，接过，拧开瓶盖，直接往嘴里灌。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其实是有些渴的。
顾仟看了眼楚亦星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慢慢道，“你是弯的？”
“扑！”楚亦星口中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膛上下起伏着。
顾仟视线落在楚亦星被呛的粉红色脸颊，眯了眯眼，视线不动声色地顺着往下滑，带过楚亦星泛着粉红修长的脖颈，再想往下看，却被衬衫的领子遮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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