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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星之诗(近代现代)——露木七月

时间:2021-07-14 10:27:39  作者:露木七月
  
  如今的向诗并不认为这种行为叫做原谅,他开始意识到在整件事情里,本来就不存在单纯的正确与错误,理解与误解,信任与背叛。
  
  付晶离开之前,他一直以为,和自己在一起的那部分就是这个人的全部;而当付晶离开之后,他又以为,自己没看见的那部分才是这个人的全部。
  
  要么只看到相交的部分,要么只看到不相交的部分,永远看不到完整的并集。
  
  ·
  
  第二天,提前一小时到达公司。
  
  打开电脑后向诗立即发现,内部使用的聊天软件里躺着阎辰发来的几条留言,篇幅很长,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连去自动售货机买提神饮料的闲情逸致也没有了,他皱着眉头,马上认真阅读了起来。
  
  几条消息里一项一项罗列出了PPT的修改意见,细枝末节忽略不提,最大的问题在于:向诗没找出支撑论点的关键数据——或者说他自以为找到了,不过在阎辰眼里不能用。
  
  不仅如此,结尾处还上纲上线地附了一通措辞严厉的说教。
  
  “你最好学会独立思考,而不是等着我来告诉你该做什么。”
  
  “不要目光短浅地只盯着眼前的任务,多想想自己的工作到底是在为谁提供价值。”
  
  他读着读着便泄了气,心想虽然我知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就算让我重做一遍,你提到那些要求,以我目前的经验和能力而言就是在强人所难。
  
  打开共有文件夹,想着尽快把PPT改了,结果文件的最后编辑时间显示为凌晨三点多,版本编号从0.1变成了0.2。
  
  怀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飞快点开了幻灯片,光标轻轻向下一滑——果然,PPT已经被阎辰彻底大修过了,甚至,其中有好几张是直接重做的。
  
  这一瞬间,向诗忽然感到一切都特别可笑。千里迢迢地从松市调职过来,被当成新人随便使唤就算了;先有提案书,后有PPT,既然自己所花的心血在上司和前辈眼里几乎毫无价值可言,那么调职的意义何在?
  
  不过是看准哪里空着,就把人往哪里填罢了——也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根缺乏自我意识,不懂反抗的萝卜。
  
  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向诗掏出来划开消息提示,是微博的私信。
  
  -妙妙-
  [小姐姐好,演出是17:30开场,我们17:15在蜃气楼门口碰头可以吗(OvO)]
  
  方才还饱胀在胸口的复杂情绪宛如被戳破的气球,他就这么对着手机,忍不住笑了出来。
  
  -努力奋斗的小飞象-
  [可以,那麻烦你了。]
  [还有我是男的。]
 
第4章  第4章
  向诗关注了妙妙,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发现:这个账号的主人竟然是付晶的粉丝。
  
  她的个人简介里写着:关于沙利叶&J的一切,同担拒否——J是付晶作为主唱时的名字,这是向诗搜索了沙利叶的官网以后得知的,想来是取了“晶”字的首字母。
  
  他特地去查了同担拒否的意思,明白了这是在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独占欲,表明她不喜欢与别人分享同一个偶像。
  
  至于微博的内容,倒是恰如个人简介中所写,记录着有关付晶以及乐队的一点一滴:演出中发生的小插曲、唱了哪些歌、新专辑或是新造型的感想、签售会时回答了哪些问题,甚至还有她和付晶之间的互动。
  
  关于最后那部分的微博被设置成了仅对粉丝可见,而妙妙似乎是个心理活动很丰富的姑娘,动态更新得特别频繁。
  
  周末向诗在家闲来无事,居然像看小说似的,按照时间倒序一口气捧着手机看了半个小时。
  
  妙妙眼中的付晶,用她本人的话来说,是个“在台上邪魅狂狷,在台下天然呆萌的小可爱”——向诗在看到这行描述时,直接笑得呛了个半死。
  
  如果说后半句尚且能够勉强接受——毕竟付晶的性格比较坦率,在有些人眼里可能会认为这是一种“天然”的表现,那么前半句则是彻彻底底的胡说八道。
  
  虽然属于向诗的那部分时间仍旧停留在过去,但他所认识的付晶,是个很有自己主见却从不狂妄张扬的人;他在最叛逆的青春期都没有飞扬跋扈过,如今二十好几了来的哪门子邪魅狂狷?
  
  大概在很久以前,不知道是谁曾经提到过,说以后别人会羡慕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跟付晶说上话。当时的向诗完全没当真,今天算是多少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妙妙另外写道,他对待粉丝十分温柔。比如有一次签售会,工作人员明确说了不允许提签名以外的特殊要求,付晶还是在歌词本上偷偷给她画了个小兔子头。
  
  又比如她曾经递过手写信,在信中提及,希望能在live上唱一首许久没有演出过的曲子,对方同样满足了这个愿望。
  
  如此这般种种,皆是向诗所不曾目睹的,属于付晶的另一面。
  
  微博里也会经常转发一些live上的抓拍,以及与其他乐手的合照。
  
  看着他在不同的后台背景下,与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勾肩搭背的样子,向诗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或许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已经不可逆转地被彻底割裂开了。
  
  ·
  
  上次的PPT完成之后,需要与客户当面进行汇报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向诗久违地迎来了清闲的日子,终于可以按时下班了。
  
  小组的其他同事也一样,纷纷从之前忙得七窍生烟的极限状态回归到了普通节奏,连脸上的表情都变柔和了。
  
  上午,打开电脑确认过日程表,向诗发现老板为了参加其它项目的会议,居然一整天不在办公室。他登时松了口气,索性悠闲地处理起这段时间没工夫沾手的杂事来。
  
  阎辰的座位在斜对面,是能够隔着桌子听清楚彼此说话的距离。
  
  自从被膈应过后,向诗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距离。并非刻意疏远,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天没有特别紧急的工作,他把邮件和需要提前安排的会议邀请全部发送完毕,看一眼时间差不多是十一点,正想给邵珂发消息问午饭去哪儿吃,屏幕右下角突然蹦出了阎辰的头像,提示框里写着: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明明气温也没那么低,向诗竟然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冷颤。
  
  于是当两人结伴走出办公区时,他的余光准确无误地瞥见了脖子伸得奇长无比的邵珂。
  
  跟在阎辰背后,向诗小幅度地转过头,瞪了自己的同期一眼,而对方则回敬了个眉飞色舞的假笑。
  
  为了避免尴尬,他若无其事地搭起了话:“前辈有想去的店吗?”
  
  阎辰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有家店中午一直排队,平时都没空去,反正今天领导不在,去那儿吧。”
  
  听到这副毫无顾忌的口气,向诗愣是给噎得没说出话来,暗自腹诽这人怎么跟我想象得不一样。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到了店门口发现果然排着不少人,顾客多是来自附近写字楼的上班族。
  
  “现在算是人少的了。”阎辰取完号,和向诗在等候区并肩坐下。
  
  “前辈经常来这家店?”
  
  “嗯,这里的星鳗盖饭特别好吃。”
  
  说着,他划拉了几下公司的手机,似乎是在确认邮件。
  
  第一次和工作模式以外的阎辰接触,向诗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不说话,只好干巴巴地接道:“我到这里才一个多月,从来没在这一片吃过饭。”
  
  “老板在的时候没人有空好好吃饭,正常。”他边说,边见缝插针地回复起了邮件。而直到对方放下手机,向诗都知趣地没再搭话。
  
  其实,他觉得阎辰很能代表这个行业里中坚层的普遍状态。新人能干的活有限,老板普遍不干活,于是真正挑起大梁的永远是这些被夹在当中的人。既要负责管理下属,又要负责应付领导,简直就是腹背受敌。
  
  而如果继续在公司里干下去,那么他现在的模样,就是自己未来的写照。
  
  眼前的阎辰头发乱糟糟的,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白衬衫上布满了褶皱,黑眼圈浓重到了一看就知道最近都没有好好睡觉的地步——当然,向诗有自知之明,他本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大家的日常,就是被时间表上一个接着一个的截止日期不停地追赶,所以只能不眠不休少吃饭。
  
  “你以前在松市挺有名的吧。”等到手指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身边的人这才转过头来直视他,“听老板提过,前几任领导对你的评价都很高。”
  
  向诗一时没听明白,方才那句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即使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找数据那块你该来问我的,不用一个人花那么多时间,那天熬到挺晚的吧。”
  
  向诗紧绷的表情刚刚有些松动,立马被下一句话给生生憋了回去。
  
  “我要是你,莫名其妙被调过来肯定烦得要死。如果这个项目做得不顺手,我建议你马上跳槽,没什么好犹豫的。”
  
  “……”
  
  这个话题不容易接,于是他原原本本地踢了回去。
  
  “前辈是应届还是跳槽?”
  
  “跳槽。不过我之前那份工作和现在做的事情区别不大,就是换了个环境而已。”
  
  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
  
  向诗心底有千万个念头涌了上来,表面上却不置一词。因为阎辰好歹算是他的小领导,而且两个人并没有那么熟悉。
  
  好在这之后,星鳗盖饭的美味弥补了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亏待的胃袋。软嫩的鱼肉入口即化,甜咸浓郁的酱汁又十分符合松市一带人的口味,最后配上一碗热乎乎的鱼肝汤——虽然只是一顿平平无奇的午饭,却让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放下筷子的时候向诗不禁感慨,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自己最近的生活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幸福”这种感觉。
 
第5章  第5章
  9月28日,重要的日子终于到了。
  
  向诗做贼心虚地在网上搜索了诸如“站在台上的人看不看得清观众”之类的问题,虽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依然决定戴上帽子口罩,穿一身黑去看演出。
  
  选了最简单的卫衣和工装裤,用渔夫帽遮掩住眼睛,最后把脸埋在口罩下面;向诗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毫无特征,能够不露痕迹地淹没在人群里。
  
  演出的场所,选在了可容纳500人站立观看的小型livehouse,蜃气楼。
  
  17:10,向诗到达了目的地。他是生平第一次参加此类活动,忍不住要东张西望地左右观瞧,颇感新鲜。
  
  名为蜃气楼的livehouse并不拥有所谓的门面,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到可以忽略的狭窄入口,一块字迹斑驳的招牌勉强维持着此处稀薄的存在感,用乏善可陈的白底黑字写着“蜃气楼since 1997”——他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块潦草的招牌。
  
  门口竖着一块站立式的展板,上面记载着今天演出的阵容、详细时间和注意事项。向诗拿出手机,冲着写有付晶乐队名字的展板拍了张照。
  
  附近已经聚集起了一批等待的人群,与想象中不同,这些前来观看演出的人并没有打扮得如何特立独行,倒是大多规规矩矩地穿着印有乐队logo的普通T恤,或是在随身的小挎包、脖子上搭一条同样印有logo的毛巾。
  
  他自然也发现了沙利叶的粉丝,并且还不占少数。他们的logo正是付晶手机的待机图片上所绘制的那个:白色羽毛飘落在一轮倒挂的弯月上,靠近下方用哥特体写着Sariel,浪漫中掺杂着一丝诡异的锋利。
  
  因为需要排队入场,人流被引向了附近的一个开放式公园。向诗抬眼望去,目之所及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年轻女性,不免产生了些许不自在。
  
  他给妙妙发了私信,简单描述了自己的位置和着装,对面立马回复说已经在找过来了,向诗便好整以暇地双手揣兜,耐心等待起来。
  
  在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除了从付晶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以外,他几乎从未和眼前的这个世界产生过现实交集。
  
  甚至,因为组乐队的事,两人还曾大吵一架;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让向诗觉得颇为苦涩。
  
  就像是在玩一场自己当鬼的捉迷藏,他闭上眼睛耐心地数完了数,兴冲冲地开始了一个人的游戏。他找了又找,从最初的兴致勃勃逐渐变得精疲力竭,直到最后才迟钝地发现,答应他要好好躲起来的玩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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