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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远道被刘万林牵着手，两个人一起在街上逛来逛去，最后见太阳下山才往宿舍走。
“万林哥，那些人是在盘查吗？”
刘万林看了看正在盘查的人，点点头。
“应该是有人混进来了。”安全区各部门工作井井有条，盘查工作有专人负责。
暮色里，原远道看了看路边开得热烈的黄色花朵，松开了刘万林的，走到花圃处，四处看了看，见是个无主花圃，才动手采了一大捧，握在手里，花杆用细韧野草系住。
明艳的黄色花朵衬得他白皙的脸也有了几分生机，他闻不见香味，心想这么漂亮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就伸手递给了刘万林。
“我平时见花都不采的，总觉得花长在那里就很好很漂亮了。”原远道脸上带着一抹腼腆的笑意，眼中是真挚的情意，“但今天我看这些花很漂亮，我就很想送给你。”
“虽然你也看到了……”
“我总想送些东西给你，但是又不知道送些什么能讨你欢心。你总是很少笑，把事情都闷心里，谁也看不懂你。闷葫芦一个，问不出什么来。”
原远道在夕阳里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A市，单元楼门口，一个英雄突然出现，像是一道光，骑着摩托车载着他冲破末世的雾霭。
时间过得那样慢，慢到他现在想起老原大叔小灵还是会走神；时间过得这么快，快到他们牵手了还觉得不曾细细体会内心的欢喜。
“你是我的英雄……”
“……又不仅仅是我的英雄。”他走上前，像是要望进刘万林的眼里。在里面他找到了星星、太阳和月亮，它们散发着或炙热或柔和的光。
刘万林握住了他的手，他们的手握住了黄色花束，像握住了彼此的一片情谊，散发出热烈的、微涩的清香。
原远道轻轻道：“生而为人，真的很累，但是我想跟你站在一起。就像以前一样，我想跟你一起打丧尸，可你把我当小孩子。我没有怪你，万林哥。我的意思是，我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喜欢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情……”
“无论晴天雨天，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原远道展颜一笑，恍惚间又是那个坐在摩托车后座唱歌的男孩，笑得刘万林的心忽上忽下，不得安宁，他继续道，“刘万林……”
他狡黠地笑眯了眼睛，把话止住了，吻了一下刘万林，继续道：“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说了，唔……”
刘万林把他抱在怀里亲吻，热烈的、细致的，一寸一寸描摹。他越吻便越觉得心动。
怎么能这么好？
怎么能这么喜欢？
“小孙呐？”
一个老妇人手里挎着一个篮子，敲了敲车库的门。
这车库里住着她家的邻居，平日里沉默寡言，衣着也是破破烂烂，但心地却是很好的。她一个老婆子，平时有什么重活儿都是这个孩子帮忙做的。
可能是还没回来吧。老妇人将篮子放到门前，刚才在食堂没看见他，就帮他把饭菜领了。只能这么吃了，总比饿肚子的好。
老妇人看了眼篮子，走回自己家里，把门关上，窗户处露出了一地暖黄的灯光。
而车库里一片漆黑，她的邻居正躺在地上，整个人不断颤栗着，腹间血液变得深黑，在地上晕染开来。
“咯咯咯……”
他用力咬住嘴唇，不能这样，还不到时候。
嘴唇被咬破，血液流进嘴里，是难得的香甜。
他有些恍然，在破烂的衣服里袋里摸出一支针剂来。
暗黑色的液体在针管里荡漾。
随着液体的注入，他慢慢地平静下来。车库外没了声响，老人应该早已离去，他艰难地起身，打开车库门，拿起篮子。
隔壁楼窗户被人打开，露出老人的脸。老人戴着老花镜，只能看见车库下一个模糊的人影，但这并不妨碍她认出这个孩子，笑道：“你回来啦，今天有点晚啊。”
男人用篮子遮住腹部，喉间腥甜，含混着应了句，正打算进门，却又停下脚步。
老人本想关窗户，见他这样有些奇怪，毕竟她这邻居可不怎么爱说话，但能和他交谈她还是很开心的。
“你……”
老人用慈祥地目光看着他。
男人认真地回想着脑中飞逝的字句，道：“……晚安。”
说完，便进了车库，拉下了门。
窗口的老人笑着把窗户合上，她就说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明天再找他聊聊天吧。
而夜色下，紧闭的车库门后，传出一阵阵呕吐声……
第二天，男人恍恍惚惚地看着被打开的车库门，一个人影走过来，整个人嵌在逆光中，看不分明。
男人嗅着血香味，彻底尸化，张牙舞爪地爬过去，结果被人一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后，一把匕首插入颅骨，男人喉间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彻底死去了。
老妇人一早起来，见车库门开着，地上有一滩沥青般的水迹。
那个孩子并不在家，而这个车库正对着门的那座墙上，画着一大片形状诡异的花。
花瓣细而长，花枝纤长，无叶。
墙角有一行花体英文：For D
第51章 杀了他
窗户里透出几分薄光, 天际隐隐发白。
原远道看了看一旁睡得正熟的刘万林，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又等了一会儿，见刘万林没反应, 才起身, 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吻, 这才穿上外套离开。
天色模糊，介于黑夜与白昼之间。
薄雾笼罩下, 整个安全区都陷入沉睡中。
原远道快步走出宿舍楼。他没有停下, 直到他看见了那抹纤细的身影, 这才开了口：“你约我干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柳六走近, 短发下那张面孔让原远道抿了抿唇。
“你是小……”
原远道话还没说完, 整个人都软倒在柳六的怀里。
柳六扔下空了的针-剂，把他抗在肩上，鼻子轻嗅了嗅, 飞快地在街道里穿梭。
在那里！
她钻进一条巷子，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路口处一片狼藉，血水在地上流淌。
血腥味扑鼻。
而那只丧尸已经不见了。
她把原远道放在地上, 血水迅速地沿着他白色衣角向上攀爬，开出了一朵朵肆意盛放的红花。
“你是个好孩子。”柳六从腰间掏出匕首, 在手臂处一划，血水流出, 滴落在原远道衬衣上。她把血水往原远道嘴里灌，差不多了才压好伤口, 道，“可这世上不缺好孩子，缺的是听话的坏孩子。”
一旁的楼房传来声响, 应该是主人从睡梦中醒来。
柳六站起来，弯起发白的嘴唇，没再看地上的原远道。
“你总得弄清楚，哪里才是你的归宿。”
柳六快步走到巷子里，满意地听见一声尖叫撕破凌晨的薄雾。
原远道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一旁停着几个担架，血水浸透了白布。
他挣扎着起身，视线里全是安全区的居民们愤怒又戒备的脸，有一些居民手上甚至还拿着菜刀。
文静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天还没亮朱为就跑她宿舍门口说出大事了，这一路赶来，还是敌不过居民的眼睛。幸亏许安等人护着，勉强将情绪过于激动的居民们控制住了，但也仅仅如此了。居民们同安全区众人对峙着，他们背井离乡都是因为什么？他们妻离子散是为什么？
因为这些怪物！
平时没机会也没力量报仇雪恨，但如今这个怪物居然进了安全区，不杀了它像话吗？
原远道看了看自己手上衣服上的血，一时有些不敢相信，看向文静：“这是……”
“我干的？”
这话一说出来，居民群情激愤。
“不是你还是谁！”
“偿命！”
“怪物！等会儿，他会说话！”
惶恐像是病毒一样在人群飞快散开，那些居民剥去了平日里和善的面目，竟然有些恐怖起来。
他们不知道原远道的经历，他们不知道原远道的性格，他们只相信他们的眼睛。眼睛看到了可怖的东西，怎么办呢？
毁掉吧。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杀了他”，紧接着人群便爆发了一阵口号声，他们从来没有这么齐心协力过。
——杀了他。
雾霭散开，天光乍破，在明亮的光线下，善恶无所遁形。
原远道有恍惚间的失神，仿佛又被推到了以前，佐藤推着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刺入他的腹。
可此时，明明没人捅他刀子，他却觉得全身都痛起来。
不是真的，他告诉自己，这些不是真的……
如果告诉他们……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真的哦，你看看那些人的脸，你听听他们的声音，不过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可以把他们杀了……哦，你好像不喜欢杀人，那我们就杀几个，然后其他的人留着喝血好了。在绝对力量下，他们又会是一种样子的，那种恶心的样子可比现在的顺眼多了……
隔着原远道没多远的刘万林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梦境，那个顶着自己枪口的原远道，那个最终被自己杀害的原远道，和现在这个独自站着浑身浴血的青年渐渐重合起来。
“……万林哥。”
他在叫他。
虽然只是嘴唇张合几下，但刘万林确定，原远道需要他。
他脑海里文静萧晓交替着，用最恶毒的语言质疑着、阻拦着，甚至还有许安出来打个酱油。
他们说着，你不该救他，第一次没出手的人有什么资格救？！
是的，他没有资格。
所以痛苦的应该是他，遭报应的人应该是他，而原远道是一个羽毛似的轻吻、是一捧热烈的花、是一句烫人的情话……是他遇到过最美好的人，他没资格拥有，但他有必要去挽救。
原远道就该是天上月水中花，意义美好纤尘不染。
许安看着刘万林走向原远道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
居民渐渐安静下来，他们等着事态的发展。
原远道看着刘万林走过来，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沉稳？
那他可不可以把自己交给他？
废话！当然可以了，他可是万林哥啊，他独一无二的英雄。
于是居民们震惊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青年伸出手，眉毛微微皱着，委屈得很，朝着那个一看就不是很好惹的男人道：“万林哥，我难受。”
刘万林走到他面前，回握住他的手：“哪里难受？”
原远道皱皱鼻子，把头抵在他肩窝处，声音都有些嗡嗡的：“哪里都难受。”
“怎么办啊万林哥？”
刘万林扬起嘴角，揉揉他的头发，问道：“今天早上为什么要出去？”
原远道郁闷道：“柳六呗，约我出去。”
“你喜欢她？”刘万林看了看外围的居民们，视线挪到许安时，许安叼着一支烟，示意他继续唠，哥们儿挺你。
“不喜欢，我只喜欢你啊万林哥。”原远道想起柳六撇撇嘴，真没想到她居然出手了，道，“她长得像小灵，特别像。”
刘万林无奈地叹口气，下巴放在原远道头上，两人惬意得就差摇来摇去了。
被强塞狗粮的居民们：“……”
这到底什么情况？还有孩子在这儿呢说好的处理丧尸呢？好像变成了一个了不得的画风了呢。
“小道，信万林哥吗？”
“信的。”原远道将头在刘万林肩窝蹭蹭。
人群里一个男人按捺不住了：“他们这有完没完，要杀赶紧杀，耽误大家时间！”
许安听了，吼回去：“催什么催催什么催！看肥皂剧还得等十几分钟的广告呢！”
还挺有道理的，男人没说话了，继续等。
“上次那个问题……”
“我现在告诉你，萧晓……”
文静听到萧晓的名字眼角一红，这多长时间了，刘万林从未主动提及过萧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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