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他会累的。现在不过是他最后的冲刺而已,在终点之前是最累追累的,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训练官笑了,带着些许冷嘲热讽。而瑟兰迪尔没有予以回击,而是信心满满地站在玻璃外进行倒计时。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莱戈拉斯的确没有用三分钟来完成最后的路程。
他的记录版上是02min.53s,毫无偏差的停在榜首。
瑟兰迪尔侧过头对训练官笑笑,像是证明了自己对莱戈拉斯的了解。他不会用看待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莱戈拉斯,纵然不知道莱戈拉斯身上背负着多少秘密,可瑟兰迪尔不会低估他。
“您看,我说得对吧。他甚至没有出汗。”瑟兰迪尔笑得张牙舞爪,挑衅显而易见。训练官被嘲讽的脸色发白,这还是其次,他是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瑟兰迪尔让他只要盯着莱戈拉斯就好了。
“没错,您是对的,瑟兰迪尔教授。”训练官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一个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而瑟兰迪尔当成是对自己的恭维,欣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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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戈拉斯能够迅速捕捉到所有关于瑟兰迪尔有关的信息,这近乎是一种变态的本能。从他幼年时期开始,Ada的一切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而终于有一天,他和瑟兰迪尔都发现联系他们的已经不仅仅是亲情,而是更进一步,蒙上了禁忌色彩的爱。他们都是无所畏惧的战士,却又对这份爱排斥而畏惧,这种可怕的本不应存在的感情令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那是一把快刀,利的不能再利,他们手握刀柄彼此折磨砍杀凌迟直至血肉模糊,丧失理智。但莱戈拉斯依旧下意识地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寻找瑟兰迪尔的声音,恍如依赖空气的细菌,一旦失去就无以生存,在迅猛的阳光下变成浮尸。
他在嘈杂的训练室内听到了瑟兰迪尔的名字,只是几个简短的音节,跳入他的耳中,占据了他的一切思绪。
低声交谈的话语无法躲过莱戈拉斯的刻意窃听,他不费多大力气就知道瑟兰迪尔来了,就在外面。这对莱戈拉斯来说是一个惊喜,他想尽快完成仅剩的任务,然后假装这是一个巧合。
每一个世纪,每一次轮回,这一招都百试不爽。
这一次也是如此。
莱戈拉斯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连记录版上的成绩都懒的去看。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这里透露他的超人天赋,然后又继续藏起来,假装自己不过是热爱极限运动的普通大学生。
矛盾赤裸裸地摆在研究他的人的面前,但谁都不想事先揭穿。
训练馆外只有低低的交谈声,莱戈拉斯出来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他,眼神复杂,带着很多不同的情绪。瑟兰迪尔的目光直直地穿过人群,莱戈拉斯非常不自然地转过头,故作惊讶地说道:“您好,教授。”
他想自己应该笑了,腼腆而又惊喜。
瑟兰迪尔终止了和训练官们的谈话,他朝莱戈拉斯走来,姿态并不像是一位老师,反而有些刻意地想要拉近他和莱戈拉斯的距离。
“你完成训练真快。”瑟兰迪尔和他并排走出训练馆,莱戈拉斯放慢了步子,与瑟兰迪尔的步伐一致。
他身为王子时只被允许跟在国王身后,往前走一步都是礼节的僭越,是对国王权威的挑战。莱戈拉斯喜欢看着瑟兰迪尔走在自己前面,哪怕他获得的只是一个高傲的背影,但终究有一天他获得了与国王并排而行的权利了。并非来自精灵王的恩赐,而是他自己的伟大功勋。那把莱戈拉斯与瑟兰迪尔拉得更近,同时心里的隔阂却更加遥远了。
瑟兰迪尔觉察了莱戈拉斯的小动作,也就顺着莱戈拉斯的意思,问:“你是要去食堂吗?真巧,我也是。”
“是啊,一起吧。”莱戈拉斯语调欢快,丝毫感受不到剧烈的运动之后的困累,那阵难闻的汗臭味也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他像是刚刚散步归来,胃口正好,不慌不忙。
食堂在第一实验室大楼的地下第二层,他们走进电梯,遇到了其他去吃饭的科研人员,一同问好。莱戈拉斯知道那没自己什么事儿,别人问及身份时也就说他是过来参加实验的。
食堂今日的主打菜色是土豆泥,在战争时期,土豆一跃成为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人们的餐桌上永远不乏它们的身影。厨师们绞尽脑汁地想要把这些土豆变成美味佳肴,只为骗过自己挑剔的胃。
别无选择的就餐者只好仍有自己的餐盘里是满满的土豆泥土豆块土豆片炸薯条。莱戈拉斯也是如此,这是对他来说不新鲜,过去经历的饥荒时期仅凭土豆充饥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他从新鲜感到厌恶再到麻木花了挺长的思想,现在倒回忆起往事来了,感慨万千。
瑟兰迪尔没有和其他科研人员热热闹闹地坐在一桌,他端着餐盘有礼地询问莱戈拉斯是否允许自己坐在他的对面。莱戈拉斯又惊又喜,当然求之不得,但表面上只是克制地点头了。
“你吃的可真够少的。”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莱戈拉斯餐盘里的菜肴,比正常男性的饭量要小得多,简直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就和阿拉贡的联名论文里说的一样。
“我没什么胃口。”莱戈拉斯如是解释。
瑟兰迪尔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不久之前才剧烈的训练了一番,换谁也不会暴饮暴食去考验自己脆弱的胃部是否经得起土豆泥的摧残。何况食堂的初厨师并没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好手。
“老实说,你们都不太喜欢这个实验,对吧?私底下对我的抱怨可是很多啊,据我所知。“
瑟兰迪尔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让莱戈拉斯握刀的手停了停。他抬起头来露出笑容,”大家都很辛苦嘛,但是教授也是为了能够完成实验……我们都会理解您的。“
“但愿如此吧。”瑟兰迪尔没有一点失落的表情,而是优雅地拿着刀叉切开特供给他的牛排,把其肢解成均匀的一片一片。
“说起来,恕我冒昧……”莱戈拉斯说,“您最近都很少露面啊。我们还想着能看到您呢。“
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瑟兰迪尔清楚得很。莱戈拉斯能看穿他的想法,他有着远超外表的睿智与成熟,即使他在瑟兰迪尔面前行为举止与青涩少年无异。莱戈拉斯话里有话,瑟兰迪尔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对一个实验参加者大吐苦水痛骂高层的愚昧无知,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这个话题,转而询问莱戈拉斯近来的休息如何,有没有想念自己的朋友。
实验不允许参加者们接触外界,一来害怕走漏消息给某些人权团体闹得沸沸扬扬,二来是为了保密,不让他们的竞争对手知道实验的更多细节。这是障眼法之上的又一个障眼法,真正的目标永远只有处于迷雾中心的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回答了瑟兰迪尔对自己生活的关心,他认为这是真心的。
结束了用餐后又一起走回了宿舍楼,那时天空中飘散着雪花,风吹过落在他们的肩头。瑟兰迪尔仍旧保持着对莱戈拉斯的好印象,他心情愉快地为莱戈拉斯把肩上的雪拍去,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莱戈拉斯渴望这样宁静的时刻永无终止,不需要让他去揣测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也不需要担心未来会如何。他只想动脑筋去让瑟兰迪尔接受自己略带逢迎的话语,把那当作无伤大雅的调侃或是真心假意的情话,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但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他们在房门前互相道别,祝愿对方有愉快的一天。
Chapter 9
对于生物学莱戈拉斯最大的苦恼就是解剖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对各种生物的了解以及战斗经验能支撑他成为一位出色的解剖学家,至少不会落后于他人。但很可惜的是,莱戈拉斯的解剖学一塌糊涂,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连解剖刀都握不住。他当然不像瑟兰迪尔,能够精准的划到每一毫米,握紧解剖刀时,泛着寒光的刀刃总令他错乱分神。但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好朋友格洛芬德尔时,格洛芬德尔笑得停不下来,他回忆起以前和莱戈拉斯在雪地中狩猎的经历,说莱戈拉斯只适合当一个屠夫,去肢解尸体。
他们的狩猎极为血腥残酷,精灵甚少做出这样的行为,但他们隐藏在人群之中,必须顺从集体意志。那是个冷得不能更冷的冬天,原野之上是厚重却柔软的白雪,漫山遍野全是刺目的白色。
体力不支的人都回到营地去了,只有两位同伴还在,但也接近崩溃,被饥饿折磨疯了。人类就是如此脆弱,只要失去一点点的能量来源,就会产生强大却不堪一击的意志,随时都会被暴风雪踩得粉碎。
在茫茫雪原中莱戈拉斯和格洛芬德尔花费了五个日夜去追猎一头驯鹿,它有一双非常惹人怜爱的眼睛,直到那双眼睛流出混杂着血液的泪水时,他们都这么认为的。莱戈拉斯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划开了驯鹿的腹部,温热的血水汩汩流出,在冰层上迅速凝结。那样的场景不应该发生在两个精灵的身上,可他们的确做了。事后带着那具尸体回去时,营地的人们都喜出望外,夸赞他们高超的狩猎技巧,是天生强大的猎人。闻言莱戈拉斯与格洛芬德尔相视而笑,不忍与愧疚都被深埋在眼底。他们终究是没有吃那头驯鹿身上割下来的肉,哪怕杀死它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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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那本字迹工整的笔记对瑟兰迪尔来说是一种享受,手绘的血管脉络清晰地呈现在洁白的纸页上,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着注意事项,简直认真地就像是把书本抄一遍具有欣赏价值的手抄本。这本笔记是餐厅工作人员送来的,他们说有一个参加实验的大学生漏在了餐桌上,被人发现后就送给负责这一实验的瑟兰迪尔教授。
令他惊异的是这本笔记的主人就是莱戈拉斯,他书写名字的字体是瑟兰迪尔从未见过的,就在本子的右下方的角落,用非常细的笔写着,而翻开第二页,才能看到用圆体书写的名字,古老的如同旧世纪贵族用鹅毛笔写下的书信。
从头到尾通读一遍瑟兰迪尔发现了一些细微之处的错误,看起来就像分心在其他事情上,却又不完补上了笔记。他想这样的笔记本应该属于某一位特别出色的学生,可他在帝国大学内从未听说过莱戈拉斯的名字,,即使见过也不会去问他的姓氏,他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那一类人,中规中矩,淹没在人海之中。
他拿着笔记本回到了宿舍楼内,见到莱戈拉斯背着背包从食堂里走了出来,一脸心急如焚。瑟兰迪尔大致也猜到了原因,他叫住了莱戈拉斯,把手上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本子?……”莱戈拉斯站在楼梯口惊喜般地接过笔记本,激动的语无伦次,“教授您……是您捡到了吗?真是谢谢您!”
“不,是别人交过来给我的。我看了看名字,写的是你,就顺手拿给你了。”瑟兰迪尔笑笑,与莱戈拉斯并肩走着。
“在哪儿?”
“食堂。”瑟兰迪尔说,侧过头观察了一下莱戈拉斯的表情,“你吃饭也在学习吗?怎么会把笔记本都放在桌子上忘了拿。”他的语气里稍稍有老师指责学生的态度,毕竟莱戈拉斯也是他的学生,只不过不引人注意罢了。
莱戈拉斯把本子放回背包里,有些难堪。
“我的专业成绩不太好……所以经常会看看笔记。”
“是吗?”瑟兰迪尔微微挑眉,颇有兴致,“我的专业课吗?”
“呃……是的。”
“我看你的笔记有很多地方都写错了,就帮你改了改,可能还是说的不太清楚,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我。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间,对你来说很方便的。”
担任教授这么几年来,他也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教师,纵然学生提出来的问题都让人觉得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瑟兰迪尔还是会耐心地讲解。但其实没有多少学生是有勇气去问他的。
“啊……有错的地方……我还真没有检查过……“莱戈拉斯愣住了,他对专业课其实完全不上心,如格洛芬德尔所言他只不过是想找借口去接近瑟兰迪尔。那些瑟兰迪尔教导的知识莱戈拉斯学会的仅有格斗技巧,但他从未胜利。此后的每一次转世中,他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欲以及那些经不起推敲的借口。
“有问题的话就来问我,随时欢迎你。”
“这算是……私人辅导?”莱戈拉斯感到口干舌燥,一时间脑子当机了。
走到房门口的瑟兰迪尔把饭卡插了进卡槽,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柔和的灯光落在的脸上,令人失神片刻,“没错,而且仅对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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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院近期举办会议非常频繁,媒体不断爆出新的消息,而最新的消息令人不敢置信。帝国首相要清晰出席科学院的常规会议,内容是关于奥克实验室的评级更改以及他们的新药物研发,如无例外,第一实验室会找到史无前例的猛烈批评。作为第一实验室的代表埃尔隆德自然难逃其咎。
一场将有帝国首相出席的会议必然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科学院中枢最重要的两个实验室的勾心斗角也会被摆在台面上,到时候胜负输赢高下立见。
富丽堂皇的会场里有来自不同研究院与实验室的工作者们的低声交谈,埃尔隆德刚刚从尸体解剖室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解剖后留有的冰冻以及尸体解冻后的特殊臭气,看望他已经来不及洗澡更衣了。他早就应该给自己准备几瓶古龙水的,或者把凯勒布理安送给他的古龙水放在汽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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