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卫大伯因为受了板子,缺乏救治,不过几日就断了气,阿秀知道后给了牢头几十个铜板,让人找地方葬了,没运回家里。
卫子清这几日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胃口,许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起床也起不来,整日窝在床上也不动弹,手里的活计也停了,作坊也任着胖婶去摆弄。
阿秀还埋怨着:“你这样跟病了似的,今儿起床吧,带你看看大夫。”
卫子清摇摇头:“病没病我心里清楚,就是累的狠了。”
卫大伯的事处理干净了,作坊也正常运行,他心里轻松,反而之前的累劲儿上来了。
“那也不能连躺好几日,饭也不吃?身体可受不了。”
“不动,自然是不饿的。”
“不行,今儿花婶送了点排骨来,我给你炖汤喝?”
卫子清一想到排骨,就想到了生肉的样子,瞬间联想起来那日卫顺儿的腿,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趴在床边干呕了好几声。
阿秀忙去端了茶水过来,喂他喝了,看清哥儿躺回床上,喘着粗气,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阿秀脸色古怪起来。
“你,你这几日一直恶心?”
卫子清精神确实不好,闭着眼低声说道:“对,要不吃不下饭,不吃没劲,吃了恶心,难受。”
阿秀脸色越来越诡异:“宋泊明走了几日了。”
卫子清皱眉睁眼:“怎么想起来问他了?这都快年底了,他走了怎么也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啊——”阿秀拖长了声音。
卫子清无奈的看着他:“你这怪声怪气的,到底想说什么?”
“恶心,没力气,嗜睡,两个月,你猜我想的是什么。”
卫子清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想说我是猪?呸,你给我过来。”
阿秀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来气,把茶水往桌子上一扔。
“你自个想吧,我不管你了。”
卫子清莫名心虚,脑子里想了又想,恶心——恶心——
我去!
“我不会是???”
阿秀脸色不好:“走,去找王大夫。”
卫子清疯狂摇头:“我不去,不可能,我是男——不是,反正不可能!”
阿秀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怎么,你还能说你是个男的?你腿上的红痣我从小看到了大!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俩和离前一夜还做,做了那种事,你心里没点儿数?”
不怪卫子清第一时间没往那方面想,他虽然温柔小意,爱打扮自己,爱擦脂抹粉,可这他前世是个男人的时候就这般,到了这世还算收敛着呢!更不觉得自己跟能怀孕的生物有什么联系。
想起分别前的那一晚,他就想锤爆自个的脑袋。
“不,不可能,我们俩那是第一次!不可能有孩子的!”
上辈子听人说过,第一次女人是不会怀孕的,这边的郎君应该是同理吧?
阿秀根本就不信:“你们成亲这么久,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卫子清想说他们就是!可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回想起那晚——
宋泊明只要了他一次,他就痛的哭哭啼啼的,男人心疼自个,抱着他说不做了,偏偏他跟脑子有坑一样,抱着人家亲了又亲。
所以,一次是假的,大概有两、三、四次吧——我滴亲娘!还都全进去了,他还没经验,不知道清理里面,第二日自个才彻底弄干净。
也就是那些东西在里面存了一夜——
卫子清双目失神,脸色惨白:“完了,完了。”
阿秀也怒其不争:“你说他都要和你和离,你还和他做这种事!现在好了,有了孩子,没了爹!看你怎么办!”
卫子清下意识反驳:“怎么没有爹!”
阿秀等瞪他:“他都有了外室,怎么,还会回来跟你养孩子?”
卫子清这才想起自个在外边给人家戴的帽子,有些心虚,又不敢反驳。
阿秀也不等他回话:“我去请王大夫给你把脉,看看怎么好好养养身子。”
卫子清慌了,忙拽住他:“别,这事不能让人知道!”
想他这种风流倜傥,如花似玉的人,在县城里名声又不小,这要是和离后怀孕的名声传出去,真是不用做人了!
卫子清犹犹豫豫的接着说:“这孩子,别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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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一碗红花
阿秀瞪圆了眼:“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你的孩子!”
卫子清挠挠头,有些苦恼:“难不成你要我生了他?”
他还没做好生一个孩子的准备,说到底,他一直没把自个当成一个能生孩子的郎君。
因为郎君和男子构造上区别不大,出了郎君稍微柔美些,且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被破了身后红痣会变浅,直到怀孕后,红痣会慢慢消失,等生育完又会浮现出来。
想到这,卫子清掀开被子,把裤子脱下来看了一眼。
阿秀吓得尖叫了一声捂了眼:“你干什么突然脱衣服!”
卫子清没理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自个翻开大腿,瞧了一眼——
他的红痣,浅成了一抹粉色,几乎淡的快要没了!
这下彻底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卫子清盖上被子,瘫靠在墙上。
“我现在孤身一人,这孩子生了,估计也要惹人笑话,我没能力给他一个安全温和的环境,生不得啊。”
阿秀其实也想到这了,故而刚刚也沉默了。
随即他坚定的说道:“还有我呢——我可以不嫁人,和你一块守着这孩子,我不信了,没了男人咱们教不出一个好孩子出来!”
卫子清闭了眼,有些疲惫:“我也不想生,你听懂了吗阿秀,不是不可以,是我不想。”
先不说他是否能接受去生育一个孩子,光说这孩子的父亲——他是喜欢宋泊明,但这个喜欢,可能只限于——
他身上的气息,他所给的温暖,他眼神中的热烈,他嘴中真诚的情话,甚至可以说他喜欢他身上的肌肉,可若你说,让自个给他生个孩子!他觉得自己被绑死了一样,好像就被牵扯住了,一辈子就得跟他连上线,成了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这个认知让他又一次的恐慌起来,他没这么伟大,他怕这份责任,也怕自己的不自由,所以他退缩了。
而且宋泊明现在处的环境,危险到要和亲友断了所有联系,他怎么敢给他生孩子?生出来,明眼人都知道这孩子是谁的,难不成还指望瞒过他的敌家?
卫子清心里想的复杂,阿秀自然不懂,可这孩子是在卫子清肚子里,不是他肚子里,所以阿秀虽然刚刚态度坚决,可也不会去强求卫子清去生。
一个孩子,如果父姆都不期待他的到来,又有什么用呢?阿秀心里只觉的有浓浓的悲哀之情,更是不相信什么婚姻与爱情了。
阿秀也似乎默认他的说法:“那——你打算?”
卫子清低声说着:“你去找王大夫,就说家里有个亲戚,实在养不起孩子了,不想生,找他拿一副堕胎药——算了,我自个去吧。”
阿秀一个未婚郎君,去买堕胎药,虽然王大夫绝不是乱说的人,可万一被有心人看见,阿秀的名声可要毁了。
阿秀和他两个年轻郎君单住,又白手起家弄了这么一份产业,难免不会有人眼红盯着他们,所以他一直很注意维护阿秀的名声,就是怕被人抓了把柄。
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只能自个去了,只怕王大夫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说谎,他也认了,豁出去被人笑话几日,反正自个也没打算再嫁一个什么人。
说着一刻也等不得似的,卫子清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衣服找鞋。
阿秀犹犹豫豫的,脸上净是难受的表情:“现在就要去啊——这么急?”
卫子清白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等大了肚子再去?”
阿秀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看卫子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要出门,转身看见床上的白狐毛披风,急得跑出去拽住了他。
“回来穿好衣服!”
外边挂着唿唿的北风,跟冷刀子似的有些刮脸,卫子清也反应过来了,笑嘻嘻的缩回迈出门的脚。
“忘了忘了。”
这件白色绣金色暗纹的披风,周圈围着厚实的白狐毛,没有一丝杂色,是刘霖琦叫人送到了钱记,又由张掌柜亲自交他手上的。
当时张掌柜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连卫子清自个都觉得这刘霖琦有些古怪,对他好过了头似的,不过他给刘霖琦干活,累死累活的,又觉得自个受得起;只当不清楚这白狐披风的价值,笑嘻嘻的硬接了,不要的是傻子!
“做什么这样高兴。”
阿秀帮他系好了披风绳子,卫子清巴掌大的脸在毛茸茸的领子中显得格外乖巧。
“有吗?那我不笑了。”
卫子清嘀咕着,搂紧了披风冲出了门外,阿秀倚在门框,难过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凭什么这样好的清哥儿,要受这样的苦,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卫子清的进了药房,打了个冷颤,许是天冷,街上的人不多,但药房的人却是挤满了,多的是伤害发热的。
王老大夫领着几个学徒,在病患间穿梭着,小童看见他了,笑呵呵的把捣药的手放下来了。
“您是哪不舒服?”
卫子清摇摇头:“我替别人抓副药。”
小童挠挠头:“那病人症状如何?”
卫子清又摇头:“我在这等会儿吧,等你师傅有空了。”
小童机灵,他跟卫子清熟,就先跑过去跟他师傅说了卫子清等着他。
王大夫想起来,宋家那小子跟他说过让他多照顾照顾清哥儿,家里就剩这一个郎君了,也是可怜。
于是他把能交给学徒的活先交给学徒,又安排好几个病人后,直奔着卫子清来了。
卫子清躲在角落里,正瞧着人间百态,病痛一事,真是最折磨人的,病人人人都面露苦色,可唯独一种来药房的人却面带喜意。
那个郎君的腹部微微隆起,许是第一次怀孕,小心翼翼的捧着肚子,他丈夫比他还紧张,张开手护着他所坐着的椅子,别个人也都理解,尽量远着,怕碰了孕夫,或者传了病气给人家。
卫子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个小腹,只觉得手摸到的地方热的发烫,似乎有心跳声似的。
“你是哪不舒服?”
卫子清被王大夫的声音打断了胡思乱想,忙站了起来,请王大夫坐。
尽管寒冬腊月,老大夫头上的汗,微微佝偻着腰摆手:“不坐不坐,太忙。”
卫子清一听,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耽误您时间了,但这事儿只能和您,可方便去个清净地儿说?”
王大夫理解的点点头,领着他去了后院。
尽管后院空荡荡的,离墙边都远,可卫子清许是心虚,总觉得有人看他似的,还是凑近了老大夫的耳边,把事情简略说了说,还是用了自家亲戚当借口。
王老大夫是什么人?自七八岁就去当学徒,如今已经六十高龄,什么人没见过?一般年轻郎君来说自个亲戚要打胎的,基本都是说的自个。
可他一瞧,卫子清行路歩稳有力,面色苍白却不浮肿,体态身形,都是正常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他没怀孕。
他进了自个的小屋,拿了一包药出来。
“这药勐,但下的净,不耽误下次生孩子,可这毕竟是伤身子的事,如非必要,尽量不要落胎。”
卫子清接过这包鼓鼓囊囊的草药,不知道为什么手有些抖,一阵邪风刮过来,药包跟长了脚似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药包顺势被地上的尖石戳破了,风一吹,扬的哪都是。
卫子清已经反应很快去捡了,可药包还是撒了大半。
王大夫摇摇头,只去屋里又取了一包。
卫子清尴尬的看着院子里的暗红色粉末,已经印在了泥土里,这可怎么收拾。
“好像扫不起来了……”
王大夫自然没怪他:“不用管,等会儿风就吹没了,你快回去吧,天也冷。”
卫子清哎了一声,付了两副药钱,这才把药包藏披风里,从后门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除了好几架子的草药,空无一人。
地上的红色粉末随着风,表面上的吹走了大半,但还有不少积存在石头缝里。
屋地上忽而跳下一灰色人影,伸手捻起了带着红色的泥土,怎么这东西这么眼熟呢?
想了想,随手从院子里捡了块破布,包了一捧泥土,小心的塞在怀里,随即纵身一跃,飞上了房顶,几个跳跃间,渐渐没了身影。
如果有人能注意到,并且能跟上这灰色人影的速度的话,就能看见他入了一处隐蔽在闹市中间的小院子。
灰色人影刚落这院子的房顶,就被一把明晃晃的飞刀插到了脚边。
“别,兄弟,自己人!”
随即生怕底下虎视眈眈的两个平民打扮的暗卫再动手,忙伸手拿了令牌出来,令牌上赫赫一个“暗”字,在阳光下闪着蓝色幽幽的暗光。
“见令牌如见暗使。”
二人立刻跪在地上:“大人有什么吩咐。”
灰衣人跃下房顶,忙请几人起身。
这二人和他同属宋暗使手下“暗影部”,职责是保护各路贵人。这两人是被分派给刘少爷的人员之一,估计是被留在这里传信儿的。
他从怀里取出那包混着药粉的泥头,递了过去:“听说你们这有懂药草的,能看看这是什么吗?”
其中一人恭敬的双手接了过来,捻起泥土闻了闻,心中已有了数,但因为面对能持暗使令牌的大人,他不得不再三确认,又尝了尝,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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