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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淡淡现耽小甜文(近代现代)——二九撼灯

时间:2021-07-19 07:38:18  作者:二九撼灯
  “嗯。”蓝瘦使劲点点头,看景灼的眼神闪着光,“哥你是老师啊?”
  “是的。”景灼起身,“就是来坐坐,其实我住隔壁间……”
  “哥,隔壁是特聘讲师间。”蓝瘦说。
  宿舍另两个人站在一边儿吃瓜。
  景灼现在很想念吴老师,跟老头儿睡一屋也不是不行,打地铺呗。
  蓝瘦巴巴地看着他:“哥,我叫陆浩阳。”
  -
  听课、开会、参观校园,陆浩阳一直粘他屁|股后头,寸步不离。
  景灼对湿漉漉的大眼睛这种长相实在不感冒,假装很忙,这一天下来旅游跟团似的,哪个老师出去他都跟着。
  “小景,是不是跟小孩儿一起住别扭?”开会的时候,吴老师非常善解人意地小声问他。
  “没有。”景灼摆摆手,不能让人家看出来。
  手机掏出来八百遍,偏偏今天没什么可处理的,话痨家长也都集体歇了。他机械地点进这个对话框再点进那个对话框,假装回消息在屏幕上戳戳戳再删删删,一不留神还差点儿手滑把“的大菜刀怪事屋刚起步山工程部入耳意外唛”发给布偶猫头像。
  晚上老师们都休息了,也实在没什么可忙的事儿,景灼绝望地待在宿舍。
  “哥,我挺喜欢你。”陆浩阳当着两个舍友的面,语出惊人。
  “别……”景灼真败给他了,“你找错型号了。”
  “哥你没试过当1?”陆浩阳说,“可以找我试试。”
  大志和另一个舍友躺床上边打游戏边起哄。
  景灼突然发现自己还没关注过宿舍床位,这会儿看另两个才知道陆浩阳睡他对床。
  半夜爬床这事儿陆浩阳应该干得出来。
  被扯着问东问西,景灼实在待不住,决定去吴老师屋里坐会儿。
  刚一起身陆浩阳就跟了上来。
  宿舍一楼几乎都被老师们占了,这个点走廊几乎没人。声控灯不灵敏,陆浩阳一直嘚叭嘚说话也没能唤醒它。
  “哥,你家住得离这儿近吗?”
  “哥,你是教什么的?”
  “哥,你喜欢小雏菊吗?”
  不喜欢小雏菊,喜欢大猪笼草。
  景灼在心里粗俗地回了一句。
  走廊幽长黢黑,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努力回忆吴老师宿舍是哪间的时候,手冷不丁被人拉住。
  小学玩丢手绢围圈圈的时候景灼都没跟人拉过手。
  敏|感的反射神经终于没压住,扬手甩开了。
  走廊里气氛凝固。
  让景灼震惊的是,陆浩阳好像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委屈地往他身上贴,扁着嘴泫然欲泣。
  别哭别哭眼泪是金豆阿弥陀佛米西米西阿拉丁神灯……
  景灼僵硬地杵在黑暗中,脑子整个儿不转悠了。就在陆浩阳栽进他怀里的前一刻,身旁的门突然开了,一道强光照射过来。
  程落逆光站在门口端着杯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一时间竟然没看出来是怎么个人物关系怎么个剧情。
  这俩人面对面站着,男生噙着泪好像谁欺负他了似的,景灼的表情却比他的更惊恐。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怎么又碰上了?猫薄荷招野猫也没这个效果吧?
  上次答应好彻底消失不再跟他眼前晃悠的。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程落缓缓关门。
  “哎!”景灼回过神来喊住他,使劲一咬牙,“程哥。”
  谁还不能逮人就叫哥了是怎么着!就你能当弟弟是吧!
  内心是这么叫嚣的,其实他那声“程哥”叫得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跟被人一巴掌扇碎了似的。
  好在走廊足够静,陆浩阳和程落听得清清楚楚。
  程落的杯子被这一声“程哥”吓得差点儿蹦极,他半空捞了一下才不至于让它粉身碎骨。
  在路上能碰见程落,在医院能碰见程落,在学生家能碰见程落,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医学院也能碰见程落。
  景灼已经顾不上震惊了。
  他只觉得程落是一个土地爷爷一般神奇的男人。
  程落感觉到景灼向他发出求救信号:“在这儿干什么?”
  “找你玩会儿。”景灼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刚要往里走又惊悚地发现陆浩阳竟然要跟进来。
  情急之下,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程落的胳膊。
  这样显得亲昵吗?
  旁边两人愣了愣。
  景灼又犹豫了一下,然后顺着这个姿势,把胳膊缓缓放进了程落的臂弯里。
  就跟女孩儿间相互挽胳膊的那种姿势一样。
  景灼很满意自己的忍耐力,回头看了一眼陆浩阳:“今晚我睡这儿了,你们早睡,晚安。”
  程落好像明白过来了,非常配合,宠溺地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
  这样傻子也能看出来了。陆浩阳顿了顿,也小声道了句“晚安”,终于放过他。
  两人站在门口目送陆浩阳回屋时,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斜对门的一间宿舍开了门,十几个聚堆儿打牌的男生鱼贯而出,也不知道那么小一间宿舍是怎么坐开了那么多人。
  每一个出来的男生都好奇地看他俩一眼,排队参观珍惜动物似的。
  手挽手接受完十几号人的检阅,景灼终于想起来抬脚把门勾上。
  宿舍陷入沉寂。
  以及巨大的尴尬。
  程落叹了口气,抬起被他挽着的那条胳膊喝了口水,然后轻轻摸了摸杯壁。
  景灼松开他,尴尬地站着:“怎么了?”
  “你吓坏了我的小杯子。”程落说。
  对于程落不说人话他已经习惯了,没怼回去,一声不吭站在原地。
  翻脸让人家消失就是前几天的事儿,转眼再见面就又叫程哥又挽手了。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程落,一定当着陆浩阳的面儿把门甩上。
  半是0口脱险的劫后余生,半是对程落的感谢,景灼豁出老脸卖了个乖:“程哥。”
  程落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嗯。”
  “你这边……有几张床?”景灼艰涩问道。
  
  
第10章 一道身影极快地从上铺翻……
  程落这屋就一张床。
  但非常幸运的是,这是一张上下铺。
  “你怎么在这儿。”程落把杯子放到桌上,“是不是想这么问?”
  “特聘讲师。”他自问自答,“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讲什么。”
  “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景灼问。
  一般这种刚刚升本的学校开讲座,讲师要么是聘来的外校老师,要么是本校毕业又考研考博到双一流的优秀学长学姐。
  “不是。”程落说,“亲戚在这儿,就被拉过来了,正好这边帮请假。”
  一不小心又知道了挺多,景灼不再跟他唠嗑,打开门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拖了个箱子回来。
  “今晚真住这儿啊?”程落问。
  “……嗯。”景灼被他问得挺尴尬。
  这就是自己几天前说的让他消失,这就是他俩的井水不犯河水。
  道德良知让景灼知道他做得不妥,但道歉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
  于是道歉降级为示好,大志他们宿舍还有鲜花存货,刚才景灼回去的时候又买了一小束。
  花不仅是买给程落的,主要是买给陆浩阳看的。
  他把花扔给程落,进了浴室。
  这花扔的,比掷垒球还硬核。
  景灼草草冲了个澡,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该怎么度过。
  准确地说是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晚上该怎么度过。
  他就一个临时外调老师,出去学个习还不跟紧大部队非得搞特殊,那不太好看,矫情,出去找酒店住是不用考虑了。
  一边是粘了吧唧的陆浩阳,一边是欠了吧唧的程落。
  这个小县城太神奇,来这儿简直是捅了奇人窝。
  更难受的是没法跟程落开口在他这儿住着,也不知道程落在这儿待几天。
  一个澡洗得纠纠结结,打开浴室门,在洗手间翻半天才想起来宿舍没有吹风筒。
  顶着一头湿发出去,程落正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那束小花。
  “为什么是这种花?”程落问。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景灼反问。
  程落把手机举到他脸前。
  识花结果:狗屎花(五色梅)
  狗屎花为被子植物门木兰纲紫草科……
  景灼掐下一朵闻了闻:“倒是挺……香?”
  洗白成功,程落把花搁到窗台上:“还以为骂我呢。”
  那可不合适,寄人篱下的,这两天他得收着点儿。
  “你在这儿待几天?”景灼走到他旁边问。
  “一周。”程落说,“其实明天讲完就没事儿了,剩下几天权当公差休假。”
  “噢。”景灼捻着手里的小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被小孩儿缠上了吧?”程落笑了,“别让人等着,抓住爱情。”
  景灼懒得再跟他交流,拉开行李箱找换洗衣服。
  “我跟我对象就是大学认识的。”程落慢悠悠地说,“好像也是他追的我。”
  景灼从一堆衣服里猛地抬起头。
  “所以可以多接触一下,现在处不来说不定以后……”
  “你刚才说什么?”景灼盯着他。
  “可以多接触……”
  “上一句。”
  程落偏了偏头,好像寻思了一下:“我跟我对象是大学认识的。”
  “你他妈,”景灼咽了无数次的粗口终于爆了出来,“有对象?!”
  完全没被景灼整个人炸起来的状态影响,程落反手搭在窗台上,没吭声,嘴角没有弧度,一双眼却笑弯了看着他。
  景灼在差点儿冲上来跟他干一架之前才反应过来。
  被耍了。
  “好玩?”他扔了个枕头砸向程落,被他接住了,“乐趣何在?”
  “不知道。”程落把枕头拍松软,“喜欢看你被惹毛。”
  景灼实在没法理解他这个脑回路,憋半天没接住话。
  但莫名其妙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喜欢看人家漂亮小姑娘哭,扯人家辫子,被老太太拎回家痛骂。
  为什么喜欢看她哭来着?好像是因为睫毛打湿显得更长,好看。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落把手机放到床上的时候,景灼瞥到印着猫的半透明手机壳里边有张身份证。
  还瞥到了生效日期,今年8月12日。
  那他妈是夏天就办了的。
  “程落。”这会儿也不程哥了,景灼连名带姓地叫他,“身份证瞒着你自己把自己办了是吧?”
  “自己办自己体|位有点儿难度。”程落把手机翻过来放,被戳穿后依旧从容,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合着整天被逗呢,怪不得程落天天笑眯眯的心情那么好,没察觉的情况下可能已经被他耍过好几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两次床事拉进的细微距离骤然被隔远。
  他看着程落,表面温柔周到貌似没距离的一个人,表露出来的都是假的。
  就是这张嘴,整天真话假话混着说,不漏声色。
  景灼想起来他之前那句“记不清了”。
  撩过很多人,跟记不清的人说过许多记不清的假话。
  没由来的恶心,现在看程落很陌生。
  本来也是陌生人。
  景灼突然意识到,他跟程落见了这么多次面,聊了也不少,有的没的,最后他对程落的熟悉程度还是停留在是个医生、是他学生的哥这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层面上。
  最恐怖的是,他给了景灼一种他们在彼此互相熟悉的错觉。
  高手啊。
  脑子里这一通分析完,景灼全然没了寄人篱下的卑微,睡前这一个小时都没再搭理程落。
  不过借住于此,主动睡上铺的自觉还是有的。
  熄灯后,隔着一层床板,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勺。”程落叫他,睡前带点儿迷糊的声音低沉磁性,有些沙哑。
  景灼敷衍地动了动表示在听。
  “伤心了吗?”程落问。
  “我为什么伤心?”景灼很想连人带床板往下砸他。
  “觉得我很轻佻,是个渣货,骗你感情。”程落大言不惭地替他分析为什么伤心,末了顿了顿,“还是刚才听说我有对象伤心了?”
  景灼耳朵自动过滤了后半句。
  他发誓绝对没有一丝半点儿的伤心,但此时此刻就是有种被程落看穿的羞愤。
  总是这样,总是被程落轻易看穿。程落好整以暇,而他狼狈不堪。
  “我对你唯一的感情就是想把你轰轰烈烈地揍一顿。”景灼深吸一口气。
  “晚上特别适合聊天儿。”程落好像跟他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轻声说“勺,告诉你个事儿,其实我也不总是说假话逗你。”
  “我谢谢你啊。”景灼闭上眼睛,这天儿不聊也罢。
  “比如刚才那句。”程落说,“我真挺喜欢看你被惹毛,很可爱。”
  “我也告诉你个事儿,”景灼说,“我现在从上铺翻下来揍你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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