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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话就在嘴边，夏山白望着越来越靠近的身影，却如鲠在喉，根本发不出声音。
“小白？”方程见他这副样子，大概是知道了，他扯了扯夏山白的袖子，感觉气氛十分微妙，“那我就先回去了？”
夏山青走到夏山白面前，仔细端详眼前的人，仿佛要把两年来没看的都补回来一般，沉默良久，他才再次喊了一声：“阿白？”
“哥……”夏山白终于叫出声了，嘴唇微微颤抖着，不过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见，可夏山青能感受到，他何尝不是这样！
夏山白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好吗？”于是夏山青没话找话，“好像，长高了些。”
“嗯……”夏山白控制这自己的声音不变调，在心里叹了口气，“哥你，这两年去哪里了？”他还是失败了，在话说一半的时候便哽咽起来。
电话号码换了，也不在家里，夏山白打电话给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找不到夏山青的踪迹。
夏山白话音里委屈不已，夏山青心疼得不得了，“我……哥错了，哥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极力止住自己想把夏山白抱在怀里揉进心里的冲动，抬手揭掉了夏山白脸上的泪珠，轻声哄着，央求着，“哥知道错了，阿白，原谅哥好不好？”
“哥我……”夏山白话刚出口，就被门卫打断了。
“同学，要锁门了，还进来不？”
夏山白看向他哥，夏山青比他先开口，“跟哥走吗？”
夏山白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嗯……”
夏山青领着夏山白回了住处，与分开之前带夏山白一起过年时的场景大相径庭。
“进来吧。”他开了灯，略显窘迫地笑笑，“有点乱。”
其实并不乱，只是这里很破，就比起之前那个并不十分好的那个，都差了很多，夏山白没有说话，进了门。
夏山白曾幻想过再与他哥见面时自己有多少话想说，可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夏山青也是，他斟酌着怎么开口，会不会吓到夏山白，于是两人相顾无言了片刻。
最终还是夏山青先打破沉默，“阿白……”然后夏山白几乎同时开口，“哥你这次，回来多久？”
夏山青愣了一下，回来多久？自己还没有再离开的打算，他正要解释，就听夏山白又说，“算了，哥，我有点困了。”
“啊那先睡吧。”他起身铺了下床，叫夏山白先去洗漱，想着有话再慢慢说吧。
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却愈发显着安静，夏山白洗漱好出来，看着他哥铺好的单人床和一个简单地小地铺，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夏山青也简单冲了澡，出来就看见地上的夏山白，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只，他叹了口气，走过去，“你睡在地上做什么？”
“……”夏山白没说话。
“起来，地上潮，哥给你铺好床的，上去睡！”
夏山白出声了：“那你也睡床上。”
夏山青听到这样熟悉的别扭语气，不禁笑了下，“床那么小，睡不下了。”
“……能挤。”夏山白僵持着。
“听话……”
“哥我不那样了！”夏山白闷声说出这句，打断了他哥的话。
夏山青心里瞬间不是滋味，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自己……他沉默片刻，答应了，“好，知道了，上去吧。”
夏山白这才从地上起来，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各被复杂的情绪充斥着，直到后半夜才逐渐睡去，贴着熟悉的温度，一夜意外安眠。
第二天一早夏山白先醒来的，夏山青的胳膊箍着他有点紧，他背对着他哥，没敢动，良久，才慢慢确信这是真实的，他哥真的回来了，不再是他老做的白日梦。
他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咬了咬嘴唇，慢慢偏了一下头，轻声叫道，“哥。”
夏山白并没有完全转过来，他只喊了一声，片刻之后，夏山青睁开了眼睛，目光先扫了一下自己搭在夏山白身上的胳膊，随即落到了前面人脑后的发旋上，慵懒地应了一声，“嗯，醒了？”
“哥……你先松开手……”
夏山青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松开，他斟酌了一下，对夏山白说：“还那样吗？”
夏山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件事再被提起会是这样轻易开头，而他哥一开口他就明白说的是哪样，他窘迫不已，神色空洞的，盯着前面，“不了，哥，我……我已经改好了，我……”说到一半，夏山青的手紧了紧，夏山白顿了下，随即央求道，“哥，你信我，我改好了……你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夏山白否认了，他幼稚地想着，至少现在他可以藏的很好，好像就能把这两年完全忽略过去一样，夏山青还是他哥。
房间里静谧无比，夏山白屏着呼吸，好久他哥都没说话。
“哥……”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又是片刻沉默，夏山青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可是，哥改不好了……”
夏山青原本设想过，假如夏山白无意，他便不提这事，哪怕做一辈子哥哥也没有关系，但是这时候，他拥着夏山白一夜，便再也不愿意放手，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偶尔会炸毛的小动物，他已经丢过一次了，怎么再舍得把他丢掉！
夏山白懵了一下，他没明白他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可是？什么改不了？他完全想不来。
“哥？”
“嗯。”
“你说……什么？”
“我说……”可夏山青还没说完，夏山白又像是突然懂了一般，他心里“嘣嘣”跳起来，使劲从夏山青手里挣脱出来，跌到了床下，回过头看见了他哥微红的眼眶。
“哥，你……”夏山白又开始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他变得有点语无伦次。
夏山青从床上下来，将夏山白拉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微微张开双臂，轻声说，“阿白，让哥抱下。”
夏山白终于，像是破堤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扑到他哥怀里，哭着还坚持说：“哥……我，我骗你的，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你，你一走没了消息，我找不到你，我……呜……”
他哽咽起来，眼睛蹭着夏山青的肩膀，哪里的布料没一会儿就湿了一小片，夏山青环着他的后背，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一样，轻轻安抚着。
还好，他的小混蛋，还没有丢。
☆、第 17 章
五月底的时候，夏山青搬进了另一间出租房，比之前更大一点，离夏山白的学校也更近一点，然后夏山白也搬过去了，方程他们几个三脸震惊地看着夏山白开开心心地回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搬出去住，之前商量好的安慰已无用武之地。
新房间的条件要好太多，房主是之前夏山白做过家教的一家主人，由于正好人要搬家房间暂时空着，知道他们在找住处就先低价租给了他们。
夏山青还在盘算房租的时候，夏山白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是夏山青每月给他打生活费的卡，他拉着他哥去楼下的ATM机，看余额是一个还很可观的数字，夏山青惊讶不已，“你攒的？不对，你根本没取？那你……”
“哥！”夏山白翻了个白眼，打断他哥说的话，“我不是小孩子了！”
夏山白大一就开始一些兼职了，赚的钱逐渐可以负担生活费，再后来，甚至还能多出来一点，他都存到了这张卡上，攒了两年，攒到了这么多。
夏山青垂眸盯着他，良久，才勉强地笑了下，带着点自嘲意味地说，“我确实不该走了两年不管你。”
“……”
“你是不该丢下我两年不管，但才不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夏山白撇撇嘴，“夏山青，你养孩子的方式，没把我养成个小废物也是个奇迹！”
夏山青转过头，面无表情，“哦，那以后不惯着你了。”
“那不行！”夏山白急道，“我都习惯了，你该惯还是得惯着！就算是小废物现在也有人管了！”
夏山青笑了，“这么没羞？”
“就没有，怎么着？”
“不怎么！”夏山青停顿片刻，“我也不习惯。”
不惯着你，我也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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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山青带着的书和笔记什么的都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书架上，夏山白还带他到书店里买了最新的习题以及复习资料，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哥的肩膀，学着高中班主任的口气对夏山青说，“夏山青同学，高考在即，坚持就是胜利，你，有没有信心？”
夏山青看着他搞怪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夏山白红了脸，气急败坏，“跟你说严肃的呢，夏山青，别嬉皮笑脸的！”
“好好好，老师说的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嗯……咳，知道就好，你……”
“我说夏老师，我准备的是明年，你这么早急着做什么？”
“这还早？”夏山白一脸恨铁不成钢，“同学，你看看时间，你只有一年了，还不着急？今天的懈怠就是你明天的后悔……”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戏精上身一般，却又很认真，夏山青无奈不已，却又一句不落地听着，有点好笑，却也跟着，真有了那种备战的青春感觉似的……心里像是有朵花要开了。
晚间夏山白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夏山青正倚在床边看新买的资料书，鬓角的头发还渗着水汽，夏山白心里一动，凑过去跟他哥挤在一处一同看，还时不时伸手点点书，说上几句。
“明天就是周末了，真好！”夏山白欣喜感慨。
夏山青眼睛看着书，嘴里跟了一句，“嗯，真好。”
夏山白不说话了，兀自赌气一般，不过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了，指着夏山青手里的书上一行，“这里，这里不对！”
“嗯？”夏山青闻言看了看，“怎么不对，”
“……”夏山白语气不善，“不知道，反正不对！”
“……”
“那我再看看。”夏山青说着，稍坐起了点，仔细研究起来，夏山白在他背后看着他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不过他躺得也并不老实，翻来覆去，有意无意就踢到旁边的夏山青。
夏山青翻着书，逐渐注意到不安分的某人，他垂眸顿了片刻，将书合上放在了一边，转身将夏山白从被子里翻出来，“在做什么？”
“什，什么？”夏山白被突然靠过来的夏山青吓一跳，他显得有点紧张，想躲开一点，可夏山青摁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哥……”他弱弱地叫了一声，好像是求饶的意思，却又像是带点什么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样，令夏山青喉咙一动，有点火烧起来了。
“到底做什么？”夏山青又问了一遍，语气有点威胁。
什么也没啊，夏山白下意识想说，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哥，我说过，你忘啦？我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
“所以……”夏山白有点僵硬的胳膊，环上了他哥的脖子，稍稍用了点力，“你往下来一点……”
他轻声说着，然后声音消失在下一秒。
与那年的偷吻不一样，夏山白触碰到，徘徊着，然后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得到了回应，令他有点惊慌，又欣喜满足。
夏山青加深了这个吻，在静谧的夜里，像是柴火点着的噼啪声，灿烂又热烈。
“就这样吗？”不知过了多久，夏山青才稍稍移开一点，还是几乎贴着人低声问，他眼里的人却攥着他的衣角，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微重的喘息声。
“……”
夏山青再次动作起来，这次，连手也没闲着……
……
……
夏山白贴着他哥，到难捱处，感觉像是一大片白桦林着起了火，仿佛他都能看见，而云翁山的风也没闲着，一阵接着一阵，吹得那火势更盛……哗哗直响……
……
清晨的鸟叫很早，夏山白也跟着醒来了，纵使他有点疲惫，可还是睁开了眼睛，微微一偏头就是他哥，他觉得耳根有点红，还有点心慌。
“怎么了，不舒服吗？”夏山青见他这样不由着急了点，然而好久，才听到夏山白闷闷出声，“哥，我……有点害怕……”
夏山青闻言摸了摸他的头发，往前凑了凑，隔着被子抱紧夏山白，像哄孩子那样拍了拍，笑着说，“哥在呢，不害怕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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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的云翁山下了一场大雨，红色大巴车停到镇口的时候，下半边车身沾满了泥点，夏山白率先下了车，踩在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回头冲夏山青一笑，示意他哥跟上。
这时雨停了好一阵儿了，太阳已经从乌云中露出一缕金光，透过白桦树的叶片在地上投出一排斑驳影子，夏山青抓着夏山白的胳膊，在泥泞的路上挑着没有积水的地走，左一下，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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