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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山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听他哥语气平静又说，“你要是敢退学，哥绝对不考。”
夏山白彻底闭上了嘴，眼巴巴地望着他哥，夏山青放狠话他总是很怕。
哥俩一时无话，夏山白懊恼不已，背对着他哥缩在床边翻手机，夏山青又看了会儿书。
暖黄色的灯光并不能是房间里更暖一点，反而随着夜的更深，吃饭时的热气也散去了，气温越发低了，夏山白睡前洗漱完，将热水袋又充了一次电，塞到夏山青的被子下面捂着。
睡得时候夏山白左翻身右翻身将自己裹严实，他哥却突然掀开他下边的被子，握住他的脚,夏山白吓了一跳,“你干嘛？！”他下意识想把脚收回去，却被他哥抓着不能动，下一秒却贴上了一个暖烘烘的东西，夏山青将热水袋放在了他脚上。
“……”
“脚这么冰，当心着凉。”
夏山白一时语塞，干巴巴地说：“你，你放脚上你，你再不用？”
“怎么，哥还嫌弃你不成？”
“……”夏山白撇撇嘴，“我嫌弃，我还用呢你就放脚上！”
“那你就嫌弃吧。”夏山青将夏山白脚边的被子重新掖好角，躺回自己那边。
“睡过来点儿，挤一挤暖和。”夏山青招呼着弟弟，可是夏山白丝毫不领情，蒙着头也不理人，他哥扯他被子，他也只是“哼哼”两声说不冷。
夏山青看着将自己裹成蚕蛹的夏山白无法，将自己的一半被子搭在夏山白被子上，才倒头睡了，嘴里责备道：“晚上有你冷的。”
夏山白抱着手臂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本以为自己不容易睡着，不成想躺了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他哥说的没错，晚上气温愈发低了。
夏山青在被旁边的人拱醒来的时候，看了下时间，凌晨3点43分。
本来夏山青的被子有一半就是搭在夏山白身上的，这会儿大半夜过去，夏山白自己裹的“蚕蛹被子”已经散开了，而人顺势就滚进了他哥的被窝里。
“……”夏山青在黑暗中顺了顺夏山白睡乱的头发，不自觉的弯起了眼睛，微微欠身起来一点，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两人身上。
窗外的细风刮着，扣在并不厚实的毛玻璃上，细碎作响，夏山白穿着单薄的毛衣站在夜晚空无一人的陌生街道上，心慌不已，远处只有一盏老旧的木质路灯连着微光，他着急向前跑去，走近后才看见，夏山青站在等下，敞开手冲他笑着，夏山白笑起来，朝他哥再次跑起来……睡梦中的他无意识呢喃出声，“哥~”
夏山青掖着被角的手僵了两秒，而后笑起来，“小混蛋还有点良心……”
新年的第一天，夏山白在半边凉快半边温热的被窝中醒来，脑子里还残余着些荒唐纠缠着的乱七八糟的画面，睁眼便是他哥贴得极近的侧脸，他登时心头一惊，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像一只壁虎一样死死地扒在他哥身上，并且感觉到某个不太妙的部位不太对经……
“！”
夏山白登时脸上像是着了火一般烧起来，满心都是“要死了”，一边死死盯着他哥的眼睛祈祷“不要醒不要醒”，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冲动，轻手轻脚地将自己挪开，跳下床踮着脚跑进了卫生间。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咔——”
卫生间的门锁轻扣一声之后，躺着的夏山青睁开了眼坐起来，揉了下自己酸困不已的肩膀，苦笑一声，“小兔崽子真是长大了。”
☆、第 13 章
不巧的是梧城的天又下雨了，这一个月没几日晴天的“雨城”兢兢业业，即便是在欢腾喜庆的新年也不会例外，夏山青倒本也不是喜欢玩的人，自己并没所谓，只是他看着夏山白脸上几分失望的神色不舒服，好在夏山白也乐得跟他哥待在一起，出不出去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算很扫兴。
小雨接连下了三天终于有停住的迹象，第四天的早晨，虽然没有放晴，好歹是不再下了，夏山白难得没有赖床，一大早收拾好就拉着他哥出门了。
夏山白只要跟他哥在一起总是话很多，街边有意思的招牌要指一下给他哥看，好玩的要拉着他哥看一下，就连地上松动的砖都要向夏山青小小抱怨两句……哪里都值得被分享。夏山青总是在这叽叽喳喳的声音中眯起眼睛细细听着，偶尔配合地应几声，他被夏山白拉过来又扯过去，在街上兜兜转转，无奈又无比宠溺。
“哥你中午想吃什么？”夏山白手里拿着一袋油炸小吃，用小签子插了一个递到他哥嘴边。
夏山青咬住签子“你想吃什么？”
夏山白眼睛一弯，嘿嘿一笑：“吃火锅好吧？”
“好。”
夏山白拉着他哥进了一家他从前和同学一起来去过的店，让他哥坐，自己忙来忙去拿东西，夏山青看他雀跃的身影，不由弯起了眼睛，他坐在窗边，看着梧城的街边，这里与云翁山全然不同，冬天的树不会落尽叶子，还是长青的，他看着街上说笑的人，想起北边的镇上积着雪好久不见一人的空巷，心底突然莫名落寞起来，像书里一段伤感的文字。
“哥！”
夏山青听到喊声，目光从外面收回，转头看向夏山白，那张咧开嘴笑着的脸是他在此处唯一熟悉的，像云翁山的风一样，一下子将他从落寞中抽离出来，夏山青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这样就挺好的，他笑着应了一声。
夏山白将他手中的一个料碗搁下，另一只递到他哥面前，脸上尽是得意：“我调的，绝对第一好吃！”
夏山青捧场：“嗯，知道。”
在学校的时候夏山白就不怎么好好吃饭了，这些天又是下着雨没出门，锅里滚起来的时候，牛油红汤的香味勾地夏山白直流口水。
夏山青将烫好的毛肚夹到旁边的碗里，看着夏山白吃东西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小混蛋，学校没饭吃？”
夏山白被他哥说得一愣，收敛了一下，干笑了两声：“没啊！我一天吃五顿！”
“是吗？”
“那当然了！，”夏山白心虚地夹了几片肉送到他哥碗里，“哥你自己吃，别老给我夹！”
打牙祭过了分的后果就是，经不住火锅诱惑的夏山白最终吃坏了。
下午回了房间就缩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消停，夏山青笑了他两句，又出了趟门买了药回来，烧了点水等水开，顺便继续打趣。
“肚子还疼？”
“疼……”夏山白咕哝着，有些气急败坏，“你别笑我！”
“好好好！”夏山青笑着答应。
时间一晃就到了夏山青在梧城的最后一天，关了灯之后，两人都没睡着，夏山白还动来动去不消停。
夏山白心里藏着事，夏山青也有话跟弟弟说，他想了想，斟酌着，轻喊了一声：“阿白？”
“……嗯。”
“睡不着？”
“睡着了！”
夏山青嗤笑了一声，翻身面朝夏山白那边，“那哥跟你聊聊？”
“……”
“说话！”
“嗯。”夏山白哼一声。
夏山青笑叹了口气，顿了顿，再开口：“之前，是不是因为哥说要结婚，你不开心？”
“……”
“又不说话？”夏山青拍了拍夏山白的被子。
夏山白往外滚了滚，抱怨着咕哝，“……别问我！不知道！”
“怎么呢？怕哥……怕哥结婚就不要你啦？”
“不是！”夏山白语气凶了起来。
“就是吧，小混蛋？”
“……”
“哥就你一个弟弟了，不要你还能要谁？”夏山青在夜里笑了下，“不管怎样，哥都是你哥，别胡思乱想。”
“……”
“有事就跟哥说，生闷气哥怎么哄你？啊？听到没？”
“……”
“说话！”
“哎……夏山青你烦不烦，大晚上不睡觉说这些！夏山白头捂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夏山青面朝着他弟的背影，半晌无声，又说，“睡吧……”
今夜里的月亮很好，夏山白其实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夏山青均匀舒长的呼吸声就在他身侧，搅着睡前说的那些话，像一根轻羽毛似的挠在他心里，扰得他愈发无眠。
夏山白干脆坐起来，屋里很凉，他打了个寒颤，手捂着嘴巴哈了口热气，回头看他哥。
月光在屋里上了一层清冷的颜色，夏山青的半边脸也被染了一层，另半边藏在阴影里。
他哥真好看，夏山白看着，想着，忽而一个大胆放肆的想法浮上了心头。
……
夏山白睁大的眼睛在他哥脸上移不开，感觉自己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蹦蹦直跳，弄得他心惊胆战，却又在不怀好意地不停怂恿着。
寒冷的房间里，夏山白战栗不已，汗毛直起，却在心跳如雷中面红耳赤，他踌躇着，却又果断而且飞速地低头，一个吻印在他哥唇边……
他捂着嘴巴直起身，那感觉真实又虚幻，带着一丝得逞的窃喜，正打算细细品味，然而就在下一秒，在这惊魂未定的黑暗里，他听见他哥的声音，平静而又沉重：
“夏山白，你在做什么？”
☆、第 14 章
“哥？！”
夏山白瞬间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停止了心跳，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瞳孔睁大猛地缩到床边，声音因为惊吓过度语调变得有点扭曲了，看着他哥在月光中睁开了眼睛盯着他。
“哥，哥你……”夏山白语无伦次，“我，你……不是，哥……我，不，不是……”他捏着被角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着抖，身体也止不住地战栗，试图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夏山青坐了起来，眼睛依旧那么盯着夏山白，本来他也是一夜未眠，夏山白翻来覆去的小动作他都知道，只当是离别之际夏山白又在耍脾气闹别扭，并未多想，也根本想不到别的层面上，可是最后……
震惊之余，夏山青也是手足无措，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遭，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夏山白开口。
夏山白小小的影子在床边缩成一团，夏山青看不清他现在的神色，却似乎听到了他的心跳如雷。
“山白，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他想确定一下，可接着又试图证明自己想的是错的，“说什么哥都信你，你说。”
他抬起手想碰一碰弟弟，可刚抬到一半，夏山白猛地一躲，整个人跌下了床，在地上一声闷响。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哥，你别打我，哥……”夏山白哭泣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夹杂着抽噎，他跪在床边，惊慌又害怕，不停地哀求。
夏山青从床上下来，想弯腰将夏山白扶起来，可夏山白瞬间伏得更低，他跪伏在夏山青脚边，抓着他哥的裤脚，呜咽声不断。
“山白，你先起来……”夏山青弯腰，拖着夏山白的胳膊，费了好大力才将弟弟从地上弄起来坐在床沿上。
屋里灯没开，夏山青在黑暗中摸索着擦掉夏山白脸上的眼泪，房间里呜咽声不断，夏山白吓坏了一般，喃喃着重复着就几句话，夏山青无奈不已，心乱如麻，顺着他的头发安抚了好久，才无奈又无力地问起，“山白，你……”
“是不是……做什么梦了？”夏山青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还是怀着些许侥幸地，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夏山白情绪没有那么失控了，他目光涣散着盯着前方，虽然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嗓子里还是控制不住地一下一下抽噎着。
“哥……对不起哥，你，你别生气，你打我吧！”
“怎么……？”夏山青愕然，他仿佛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里轰乱一片，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最终只是麻木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他觉得这辈子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夏山青机械般地动了动手臂，麻木地哄夏山白再次躺下，盖好被子，他兀自转身。
“哥你去哪儿？”夏山白任其摆布，乖乖躺下去，但马上又见他哥要离开的样子，心里一紧，急忙喊道。
夏山青回头看向弟弟，嗓子有点干哑：“你先睡觉，哪儿也不去，哥坐一会儿。”他说着，走向了角落里的小沙发，背对着床的方向坐下，再一动不动。
剩下的夜其实很短，夏山青所在的小沙发被笼在一片阴影之中，月光照不到。夏山白躺在被子下盯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一小片黑影，慌张惊骇之后只剩下空洞与木然，就那样没有任何思想地躺着，甚至出乎意料的，在天亮之前睡着了一会儿。
再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夏山白睁眼的一瞬间，眼神立马在房间里扫寻了一番，看到他哥的身影才安下心来，但是随即又立马消极下来，他轻轻地拨开被子下了床，向沙发走了两步。
“哥……”夏山白站在他哥身后，小心地叫了一声。
夏山青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坐了几个小时，才仿佛终于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了细细的一根线，他听到夏山白细若蚊吟的声音，动了动冰冷僵硬的手指，站起来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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