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哥？给你哥打电话用得着那样？”方程不相信地摇摇头。
“哪样？”夏山白不解。
“就那样，那样这样，这样那样……”卫钊边说边比划着，夏山白顿时觉得有点辣眼睛，一手捂脸，一手忍不住抬起制止了他，“停，这不至于！”
正说闹着，夏山白手机响了，其他三人立马伸长了脖子瞧八卦，却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三个字：［夏山青］。
“真是你哥啊？！”
“没劲。”
方程和卫钊没看到意料的“夏山白对象”，讪讪地离开了。
夏山白走去阳台上，划过接听键，语气里还带着点刚才的笑意：“哥！”
“什么事这么开心？”
夏山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哥你刚才在干嘛？不接电话……”
“没干嘛，就是手机没在手边，没接到。”夏山青轻描淡写道，又问，“问你呢，什么事那么高兴？”
“哦。也没什么，我们今天军训完了。”夏山白顿了片刻，犹犹豫豫，有点别扭，又带点试探意味地，小声开口，“哥，刚才他们说我……说我有女朋友。”
夏山白说完话便噤了声，安静等他哥说话，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兜不住了，对面的夏山青却像是愣了片刻，才笑着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说……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像跟女朋友打，可……可我只跟你打电话。”夏山白别扭着，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话说出来了，对面的夏山青却笑得更厉害了。
夏山白被他哥笑得有点面红耳赤，急道：“你笑什么？”
“没……”
“你别笑了！哥！！”夏山青笑得莫名其妙，夏山白更急了，冲电话嚷起来。
好一会儿，他哥才像是笑够了，停下来，“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夏山白无语地嘟囔着，他哥却说，“我想想你以后真有了女朋友的样子，就是你得宠着人家了，看你这么多小脾气往哪儿发？”
夏山青笑着，这头的夏山白却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
“哎？”
“夏山白？”
“小混蛋？”
“……”
夏山青看看手机，还是在通话中，正疑惑着：“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夏山白突然出声了，“夏山青你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我没有！”
夏山青一愣，“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我没有女朋友，以后也没有！”
“哥没说你有，哥就是假……”
“假如也没有！”夏山白打断他哥的话，语气突然加重，把他哥吓了一跳，夏山青停了片刻才又开口，依然扯起一点笑容温声说道，“好好好，没有没有，夏山白长大了，哥不管你个人的事。”
夏山白一听这话，突然怂了：“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小声道着歉，“对不起哥。”
夏山青笑出声来：“哥没生气……阿白……”停了片刻又说，“好不说这个了，你打电话还想说什么？”
“哦……”夏山白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哥我们今天军训结束了，我拍了照片……想发给你你都看不了。”
夏山青的手机上是有聊天软件的，平时也和夏山白发消息，但是看不了图片，夏山白发的图片一律按[图片]显示，夏山白显得有点失望，夏山青笑笑说：“你发呗，哥想办法看！”
“真的吗？那我发了！”不开心的一页很快被揭过去，夏山白高兴起来，听到对面说，“发吧，哥看你有没有晒黑。”
“那肯定没有！”夏山白神气道。
“哦，是吗！”夏山青哥哥表示很捧场，“就你最白了！”
“那是！”
夏山青又想了想问道：“马上十一了，你放假的吧？……回来吗？”
夏山白当然是想回的，但想了想还是说：“就，不回了吧……才离开一个月不到，没那么娇气。”
对面的人听到好像轻呼了口气，“那就别回了，你刚好跟同学出去玩。”
夏山白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夏山青你那如释重负的语气怎么回事？”
“什么？”
“就你刚才说那话，我感觉到了，你就是没想让我回去！”
“感觉到什么了？你那狗鼻子失灵了吧？乱嗅！”夏山青笑骂，“说什么呢，哥当然想让你回来了，你说的不回来。”
“……”夏山白没吭声。
“好了，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那边有人喊了，要过去了，挂了啊！”
夏山白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别别扭扭打开聊天软件，还不忘把照片发过去，想了想也感觉自己有点神经兮兮，他使劲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转移点注意力。
……
夏山青挂了电话，搓了搓手，一旁的小护士见状，过来继续替他看伤，随口搭着话；“电话打完了？”
“嗯。”
护士啧道：“你跟你弟关系是真好，都这样了还非得打完电话再弄！”
夏山青呵呵笑道：“也不怎么严重……那小兔崽子，不回过去回头又要跟我闹。”
“……”小护士听着这宠溺到不行的语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将手里的绷带打了个结，“大夫说不用上石膏，腿伤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得好好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夏山青点点头，正准备离开，那护士又拉住他胳膊，语气微重：“着急上哪儿去呢？”她向上扯了扯夏山青的左边袖子，示意他看，“这么长的伤口，看不见还感觉不到疼？”
一扎长的伤口大概是从高处掉下来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的，已经微微结了痂，血沾满了一只袖子，夏山青看得一愣，还真没感觉到，现在瞧见了，倒是刺痛起来。
小护士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清理起来，所幸伤口看着吓人，却并不深，也不是很严重。
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的时候，小诊所的门又被推开了，夏山青见来人，打招呼道：“万叔。”
“山青啊，怎么样？严重不？”万叔火急火燎，擦擦头上的汗，几口气喘匀，又接着说，“我这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万叔来啦，还好，养几天就没事了。”夏山青打着招呼，一旁的小护士一听这话又忍不住开口了，“虽然没伤的很严重，可也别不在意，弄不好可是一辈子的病根！”
“是啊是啊，山青，”万叔接过话茬，连忙附和道，“护士说得对，最近你都安心在家养着，别出来干活了，这个啊，是工伤，该有的赔偿我一定少不了你的！”
“谢谢万叔，您费心了！”夏山青谢过，拿了药准备离开，却又被小护士叫住，塞给他一根拐杖，“逞能人，您这怎么走啊？”
“哦……谢谢！”夏山青笑笑，冲她点点头，转身出了诊所。
☆、第 9 章
梧城还是流汗的季节，云翁山的风却在九月底就凉了下来。
夏山青拄着拐杖慢吞吞往家挪，身上的汗已经干了，露着的胳膊被风一吹，汗毛直起，夏山青停下脚步，手放在脸前呵了口热气，搓着胳膊准备继续往前走，一抬头被一家照相馆吸引了目光。
他兜里的手机刚才正响过，打开来看是夏山白发的消息：
[图片]
[图片]
[图片]
……
夏山青笑了下，改了方向走进照相馆。
“……好了，就这些吗？”照相馆里染着黄毛的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和夏山白差不多大的样子，流里流气地叼着根没点着的烟。
夏山青闻言，低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是夏山白笑着的脸，穿着军绿色的衣裳，背景是夏山青并不熟悉的大操场，他看来看去，挑了几张，又翻了翻，最终还是决定，“都洗出来吧！”
黄毛瞥了他一眼，嘴里的烟翘了翘，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让他等一下。
照片还没出来，倒从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中年模样，黄毛一见那人，忙将叼着的烟拿下来捏在手里。
镇上的人大部分彼此相识，这个照相馆是却不久前才开在这里的，来的外地人，没人熟悉。
“小兔崽子，又偷我的烟？”黄毛没躲过，那人早看见了，一进门就冲他吼。
“我又没抽！”黄毛试图狡辩。
“没抽你手里是啥？”
“就……就拿着玩儿……”黄毛摊开手心，里面是那支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烟，中年男人一把夺过去，嫌弃地拧着眉毛。
“舅我走啦！”黄毛趁人不注意，掉头就跑，男人在后面抬起头，追了几步抬起一脚踹了个空，嘴里咕叨着骂人，转身再回来店里像是才看见夏山青一样，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来照相？”
“哦，不是，等照片。”夏山青说着看了看黄毛跑走的方向，“应该是已经做好了。”
那人又顺着夏山青的方向看了看，再回头看看电脑，找出洗好的照片，递给夏山青，“弟弟吧，长得真俊！和我那外甥差不多大。”
“嗯。”夏山青应了两句，便离开了。
方程被卫钊忽悠着一同出去玩儿了，陆谦也回家了，只有夏山白一个人选择留在寝室，看书睡觉打发时间，或是和夏山青聊电话。
假期的最后两天，方程和卫钊提前回来了，到了下午，陆谦也回来了。
“哟，小谦子，家里不好待？不是说不到上课绝不回来么，怎么还提前了？”方程看着进门来的陆谦打趣道。
陆谦在他肩膀上怼了一下，反问：“外面不好玩？你们怎么也提前回来了？”
“嗐，玩累了！”
“彼此彼此，待烦了！”陆谦收着带回来的东西，看了眼夏山白，“山白呢，假期怎么样？”
“还好还好，吃饭读书睡大觉。”夏山白语气有点羡慕回了家的人。
陆谦听出他的低落，转头安慰道：“哎，我看你整天把你哥挂嘴边的样子，肯定想家了吧？”
夏山白没有说话，陆谦接着说，“还是别想了，就是在外面想得紧，回家就不一样了，两天就被嫌弃地简直不是人了都！”
陆谦一脸痛心疾首地列数了他这次回家的惨痛经历，寝室几人都被他逗笑了，夏山白跟着笑了两声，心里还是想他哥想得受不了。
“我哥才不会嫌弃我！”他在心里默默说。
夏山青自然不会，家里的小混蛋突然出门了，他也时时会想起，想小混蛋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挂念得很。
拿回来的照片被他贴在了夏山白房里，十几张相片占着一小片墙面，夏山白冲他笑着，却听不见笑声，更没人时时粘着他，夏山青觉得家里过分冷清了，根本待不住，伤了的腿还没养几天，就拄着拐整天在外面溜达。
做不了什么别的，夏山青就在一家小便利店替别人看店，每天也可以有几十来块的工资。
他坐在柜台的高脚椅子上翻书，店里的门帘被掀开，夏山青一看，面熟，是之前替他包扎伤口的诊所护士，他笑了下打过招呼，进来的人冲他点点头，在不大的便利店里转了好几圈，什么都没买又出去了，夏山青莫名其妙，摇了摇头继续低眉看书。
又过了两天，夏山青一进店，店里的老板便笑着拉他先坐下，寒暄着：“山青来啦，先别急着干活儿，来来来坐，婶儿跟你说点事！”
“王婶儿怎么了？”夏山青将拐杖放在一边坐下。
“山青啊，你今年又二十多了吧？”
“马上二十一了。”
“哦，那也不小了吧，婶儿问你啊，山白出去上学了，你自己有啥打算没啊？”
“让山白读完大学，暂时也没想过别的。”
“哎你也真是，到哪都念着山白，你这当哥的都快成爹了！啥时候为自己打算打算啊？”
夏山青抓了抓耳朵，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婶儿更加笑了起来，问夏山青：“你还记得咱镇上诊所那个小护士不？叫谢晓玲的！”
“嗯……”夏山青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还绑着的绷带，有点意外，“记得。”
“人姑娘看上你了，托我来问问你什么意思！”
“啊？”夏山青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婶儿你搞错了吧？”
“瞧你说的，这事哪能弄错啊？”
“那我家里……”
“嗐，你说那？人姑娘也知道，条件啥的人不图，就图你踏实能干！”
夏山青犹豫着：“山白还在上学，婶儿，我还是……”
王婶急道：“山白都上大学了，就你还当小孩子养，别说没用的了，晓玲啊是个好姑娘，你可别错过了！先处处看呗！”
“……”
夏山青还欲推辞，王婶一拍大腿，先替他做了一步决定：“就这么先说定了，你不处处怎么知道呢？过两天我让她来店里，你们年轻人聊聊就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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