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很不对劲,他想,刚才他和德拉科起冲突的时候里德尔并没有现身,想必他不打算暴露自己。可当他——当他吻了他以后,他就出现了。这很奇怪。如果他没有把握将自己杀死,那么现在暴露就是愚蠢的行为,当然他毫不怀疑伏地魔的能力,但他不认为这是个好时机——在霍格莫德之行结束的夜晚,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有人闯入的盥洗室,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秘密杀死大难不死的男孩。相比较于四年级和五年级时的谋划,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临时起意。
也就是说,因为一个吻——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谁知道——善于欺骗和伪装的汤姆·里德尔浪费了长时间的潜伏,打算现在就铤而走险。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吻带有某种他不理解的黑魔法的话,那只能是因为——
“你们其实是——”
德拉科皱了皱鼻子,有些不耐烦:“我们是情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情侣?”哈利的语气有些古怪,胸口仿佛挤着一团酸涩又干燥的雾气,这让他喉咙着火了似的疼痛,“……你和他?你确定没有搞错?”
“你想说什么?”
“如果他觉得让你相信这是爱对他有利,他会这么做的。他在利用你,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蔑视这种情感,也蔑视你,马尔福!”
“说够了吗?”许久没有说话的里德尔抬起眼,目光冰冷。他轻轻挥了挥魔杖,周围霎时沉寂下来,门外的风声和喧闹声都消失了,只有盥洗室里细细的水声在涌动。紧接着又一道红光印在了门把手上,盥洗室的门一震,自动上了锁。
“很遗憾,这里没有更多的观众,让你失望了。”他讥讽道,“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波特……钻心剜骨!”
他的动作太快了,哈利条件反射地向右躲去,但依然被击中了上臂。火烧火燎的疼痛蔓延上来,勒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押在行刑台上……一切仿佛回到了那片阴冷潮湿的墓地,他被拎出来面对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敌人,一群藏在黑斗篷底下的食死徒围着他大笑……但这次没有食死徒,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德拉科。哈利垂着头,深深地喘息,努力扭头去看德拉科。后者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打湿了一半的袍子紧粘在身上,看起来糟糕至极。
他为什么不笑?哈利胡思乱想着,他被吓坏了……这多么奇怪,他们都很奇怪……如果可以,他会安慰他,告诉他不要怕,不用担心……
钻心咒的阵痛还没有散去,又一道红光落了下来,重重压在他的背上。哈利呜咽了一声,后退一步,单膝跪在地上,痛得浑身直冒冷汗,大脑轰轰作响。他依然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德拉科,一眨不眨,后者也不由自主地看着他,那张脸如同惨白的石像。
德拉科晃了晃头,他感觉脑袋隐隐作痛。这并非着凉时的发热,而是另一种令人心悸的变化……被吞噬的错觉涌上来,他一阵恶心,干呕了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大脑深处飞出来,旋转着,尖叫着,和面前的景象重合在了一起。
“很痛,是不是?”里德尔低声说道,“不希望我再继续,是吧?”
哈利没有回答,潮湿黑发下的那双浓而亮的绿眼睛仍看着德拉科,仿佛想要对他说什么。他向后退去,无端地颤抖起来。不……
“很痛,是不是?”男孩冷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么近,那么清晰……他就坐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站成一排的斯莱特林,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阿布拉克萨斯。”
没有人敢说话,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跪在中间的男孩缓缓抬起脸,他的五官和德拉科有些相似,休息室暗淡的光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灰色。他没有哀求也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看着德拉科。
“你之前给我提供过很多有用的帮助……但我必须得得让所有人知道我是公正无私的。有些错误,即使犯错者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也不会轻饶……”里德尔继续慢慢地说道,站起身来到金发男孩身边,“只要你承认错误,你还能回到我们中间来。
阿布拉克萨斯依然紧盯着德拉科,没有反应。他的目光已经开始让他感到不适了。
“我没有错误,”少顷,他开口了,“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钻心剜骨!”
刺眼的红光闪过,阿布拉克萨斯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他霍然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察觉到了他的动静,里德尔转过头来,用一种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他。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说道,“你来告诉他,德拉科……告诉他,你不需要他所谓的‘帮助’。”
他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里德尔抬起手阻止了他。
“用你的魔杖告诉他。”他残忍地说道。
他身体一颤,几乎不敢置信。
“……什么?”
“把你的魔杖拿出来,德拉科。我不想再重复一次。”
他呆了一秒,颤抖得更厉害了,摇着头哀求道:“不,主人……求你……”
“我给过他机会,但他执迷不悟。”里德尔冷冷地说道,“快一点,还是说你更希望我来动手?”
听到这句话他连忙摇头,眼眶发痛。他不敢再拖延时间,只好慢吞吞地取出魔杖,恍恍惚惚地走下来,站在里德尔身边。后者看向他,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拍了拍他的后背。
“开始吧。”
他吞了口唾沫,望着倒在地上的金发男孩。后者也看着他,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不要怕,德拉科。他无声地说道,这是我该做的。
“我猜你还是想问那些问题。”哈利的声音将德拉科的意识拉了回来。他抬起头,发现他正浑身湿透地站在墙边,眼镜碎了半块,头发看起来比平时更像鸡窝了。
“一个只有一岁的婴儿,为什么能打败这个世纪最强大的黑巫师?为什么他能一次一次从他手中逃走?”哈利说道,目光灼灼,“我猜你想让我回答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无关紧要。我随时都能杀了你,波特。”
“不,你想知道。”哈利说道,“因为你不懂,你不明白我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你还在疑惑,那只能证明你对马尔福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是你用来迷惑他的伎俩。”
德拉科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到他。他在说什么?……他喜欢里德尔,深深地迷恋他的强大、神秘和温柔,这有什么不行?的确,他对他有所隐瞒,他的许多所作所为令他害怕,但他依然无法控制地被他吸引。至于里德尔对他是什么感情,德拉科发现自己一直在试图逃避去想这个问题。他们接吻、上床,他的索求他都会满足,这样就够了……难道还不够吗?他还想要什么?
这不过是波特的诡计……他想离间他们,他才不会上当……
德拉科下意识看向哈利,他被钻心咒折磨得几乎站不稳,挣扎着,像一条即将溺死的鱼。他想做什么?他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能帮他活下来吗?他看着自己,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那些目光化为沉重的石头将他压进地狱里。
够了,他不需要,他不想要……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他只是出生在那个家庭,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种痛苦?
“看得出你喜欢逞口头威风,”里德尔低声说道,“既然如此……灵魂出窍!”
德拉科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在他忘记的岁月里,他曾无数次使用过这个咒语,只为了发泄取乐。他在带毒的蜜罐里堕落至深却毫不自知,那个男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鼓励他、纵容他,任他坠落。他们折磨麻瓜,折磨每一个反抗者,最后互相折磨。
无数碎片在脑中一闪而过,像掠过黑夜的鸟,倏忽消失了,怎么也抓不住。德拉科大脑剧痛,不,不……不想看,不想知道……盥洗室的气氛令他缺氧,喘不过气,他崩溃般地喊了一声,转身向外跑去。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德拉科!”
“马尔福——”
“别碰——”
在听到那句几乎变形的吼叫之前,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一层血红刺眼的光瞬间亮起来,裹住了他软绵绵的身体。仿佛有一只锤子对准他的后脑重重敲了下来,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哈利挣扎着向前跨了一步,踉踉跄跄地朝德拉科跑去。然而里德尔的速度比他更快,他反手朝他发射了一道钻心咒,趁他躲避之时冲到德拉科身边,搂住他的后背和膝窝将他横腰抱起。哈利依然不肯放弃,狼狈地朝这儿跑来,一道竖起的透明屏障将他挡在了后面。
“你要对他做什么?”他大喊道,声音被冰冷的水冲散了,“放开他!”
里德尔冷冷地看着他,手指微微动了动,一根凭空出现的绳索缠上来将哈利绑得严严实实。他低头吻了吻德拉科的额头,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中施展了一个驱逐咒,哈利的身体径直撞碎玻璃飞了出去。
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里德尔最后看了一眼,冷着脸抱着德拉科大步离开。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度过了一千年。
梦始终是阴郁的紫色,他在安静的海中沉浮,偶尔能感觉到一丝阳光透过波澜照在眼皮上,但更多的时候只有浑浑噩噩的黑暗。
梦里有无数张陌生的脸,他一一清点他们,像坐在岸边数过河的白色石头。他时而肆意地大笑,时而恐惧地颤抖,时而飞奔在漆黑的迷雾之中……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地哀求,别这样,别这样……两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孩无动于衷地看着面前徒劳挣扎着的麻瓜们,发出低笑。他凑过去吻他,得到了冰冷而深浓的回应。他月光下的笑容邪恶又美丽,如同一杯兑血的红酒。
德拉科猛地睁开眼,喘息着,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片刻,他转过头,正对上里德尔深不可测的目光。
他停了一秒,蓦然向后退去,然而床边没有扶栏,他的手找不到支撑点,眼看着就要从床上摔下去,里德尔伸手扯住了他,将他拉了回来。
他跌进他怀里深呼吸着,吸了吸鼻子,用力推开了他。
“……你到底是谁?”德拉科看着他,抿着嘴唇。里德尔的目光很平静。
“你想问什么?”
“密室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到底和波特发生过什么?还有——”那段混乱的记忆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德拉科脸色一变,没有再说下去。
“你相信波特的话?”里德尔扬起眉。
“我看不出他在撒谎,”察觉到他又要开始隐瞒,德拉科只觉得胸口窒闷,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咳嗽起来,“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汤姆?我那么相信你,什么都告诉你,可你却——”
“你真的什么都告诉我了吗?”里德尔漠然地打断了他,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你告诉我你讨厌波特,但今天你们做了什么?”
“……什么?”德拉科仿佛一脚踏空。
“那天在图书馆里他也像这样吻你,是不是?”他的声音阴冷得可怕,危险至极,德拉科下意识地向后挪去,里德尔一下子握紧了他的手腕,“他一直在护着你,德拉科……我想象不出他为什么要护着他讨厌的人。”
“他——我——他没有护着我,他一直都多管闲事——他只是在纠缠我,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德拉科终于找到了解释的渠道,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和你说过,他之前发现了我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后来又跟踪我到车厢里,我根本不想理会他!”
“就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
里德尔看了他一会儿,将他拉得更近了一些,低头重重覆上他的嘴唇。他凶狠地噬咬他,勾起他的舌尖粗暴地吮吸,拼命攫取他的每一寸呼吸。德拉科几乎缺氧,神志恍惚,连自己什么时候被压到枕头上都不知道。衬衣被撩到了胸口,对方毫不温柔地抚摸着他,手掌所过之处无不浮起触目惊心的红痕。
德拉科勉强承受着,又痛又痒,但也不敢反抗。里德尔将他翻过身,伸手揉捏着他的后背,然后是挺翘的臀部,德拉科一口咬住了手臂,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里德尔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松开嘴,看见手臂上浮起的牙印后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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