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他喝掉它的意思吗?德拉科觉得有哪儿怪怪的,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有点苦。
“嗯……非常荣幸,”他低声说道,将喝完的瓶子放在一边,坐起身看着他,“对了,主人,我想知道我的计划有没有什么问题?”
伏地魔靠在窗边没有动,似乎在走神。德拉科正寻思着自己要不要重新问一次时,他慢慢地开口了:“你的计划,我只看到了一个开始。将食死徒引入霍格沃茨后,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在邓布利多离校的时候把他们放进来,这个学期他经常不在学校,时机并不难找。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他单独引到一个地方,比如用黑魔标记之类的,然后——嗯——然后就动手。”德拉科快速地说道,这些他早就想好了。
伏地魔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让德拉科有些不自在。他到底认同还是不认同?主人的心思太难猜了……他很想发问,但又不敢,只好纠结地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对于你来说已经够了。”男人说道,慢慢朝他走来。德拉科连忙抬起头,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他在他面前停下来。
“很害怕?”
“没有——”
“你很紧张,”他指出这一点,低声说道,“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德拉科有些呼吸困难,喉咙动了动:“……感谢主人的信任。”
“你肯定想过,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伏地魔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觉得我只是为了惩罚你……惩罚你的父亲……”
“我——我没有这么想过,主人——”
“说谎……我看得出来。”他冷酷地说道,“你不需要对我隐瞒,我很清楚。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止了。德拉科浑身僵硬,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呆在这里,简直像一个笑话。他软弱的小心思、自欺欺人的念头,在他面前毫无遮掩。他想马上从这里逃出去,逃回霍格沃茨,和里德尔呆在一起……不,不能想,他会知道。他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他是生气了吗?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如果他生气了,他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德拉科焦虑不已,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我的确这么想过。”
他一顿,索性豁出去了:“在我发现我根本修不好消失柜的时候,我觉得我办不到。而且我知道,就算我把食死徒引进学校里,我能杀死邓布利多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他不可能会被我杀死……他就算没有魔杖也能施展魔法……”
德拉科不敢去看伏地魔,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梅林啊,他都说出来了……他会怎么想?
“我想——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想听这些,我会好好完成任务——”
“继续。”男人命令道。德拉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很讨厌邓布利多,但他的魔力确实比我强得多,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我在暗处,想要杀死他也几乎不可能……我觉得主人肯定也知道,所以我认为你只是想惩罚我爸爸。”他艰难地说着,暗暗祈祷伏地魔不要再问下去了,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哀求,“我会努力的,主人……”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保证,德拉科,而是你的心里话。我相信你会努力……把头抬起来……说出这些没有什么值得耻笑的地方,我希望听到……”
他在他旁边坐下,德拉科大气也不敢出。他几乎不敢想象这样的场景,他和他的主人坐在一块儿,手被他握着……他是什么时候握住他的手的?他不知道……他的手有点凉,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里德尔。
“你太紧张了,德拉科。”男人说道。
“我控制不了,”德拉科说道,放下设防和无意义的骄傲后,坦白内心似乎变得容易起来,“我怕会让你不满意,主人。”
“你不需要刻意讨好我。”他简单地说道。
德拉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不是讨好,因为我——我觉得自己任务完成得很糟糕。”
握住他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似乎意欲让他放松下来。德拉科的后背绷得僵痛,他轻轻活动着肩膀和手臂,稍微调整坐姿,长久以来的恐惧不知何时消去了不少。
伏地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次德拉科没有躲避。他发现似乎没有那么难,只要他不恐吓他、折磨他,单独和他见面也并非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才刚成为食死徒,有很多时间去学怎么让我满意……我现在只需要知道你的想法,德拉科。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心里所想的都告诉我……”他紧盯着他,德拉科深呼吸着,仿佛被吸进去了似的无法逃开。
这种感觉很熟悉,贝拉特里克斯曾训练过他,但他的大脑封闭术在伏地魔面前不堪一击。无数记忆不受控制地从眼前掠过,仿佛被吸进了黑洞。恐慌感从背脊升上来,他无意识地向后退去,男人控制着他,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推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是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模糊又清晰。他将刀刺进哈利的后腰……他在盥洗室哭泣……他在里德尔的进攻下惊叫颤抖,达到顶点……不,他不能看这个,不能——然而这段记忆却被停了下来,放慢了一寸一寸细细咀嚼。他的茫然无措,趴跪在床上的羞耻姿势,沉浸在欢愉中的迷乱神色,他被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切开了,操刀者把他最不堪的一面挖掘出来展示在他们面前。
铺天盖地的耻辱感淹没了他,德拉科恨不得马上就消失。他试图将男人赶出自己的大脑,可他已经进得太深了,失去了控制……他甚至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混乱的一切终于潮水般退去了,他猛地清醒,喘息着,擦掉嘴角的唾液。伏地魔仍坐在原处平静地看着他,他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主人……”他缓缓坐起身,难堪得不知该怎么开口,“我——”
他完蛋了,简直无可救药……
“在害羞?”男人调侃道。
德拉科的脸更红了,摇了摇头闷闷地不说话,目光不知道该看哪儿。他低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睡一觉,德拉科,”他懒懒地说道,“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他满意什么?德拉科迷迷糊糊地想,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完成……魔药似乎生效了,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头不自觉地往下垂。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不耐烦地脱掉外套,这花费了他很大的意志力,因为他想直接倒在床上睡觉。然后是裤子和衬衫,他摸索着解着扣子,胡乱拉扯着,怎么也解不开,有些烦躁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拨开了他的手,利索地解开三颗扣子,将他的衬衫脱下放在一边。德拉科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哆嗦,连忙拉开被子躺进去,将自己裹成一团。
不一会儿,房间的灯熄灭了。他动了动,咂吧着嘴。床垫向下一陷,有人将他压在身下的被子拉过来。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那人靠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德拉科没有力气去看是谁,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德拉科打着哈欠坐起身,右手随意地摸索着自己的衬衫。有人将衬衫塞进他手里,他含混地说了句“早上好,妈妈”,开始磨磨蹭蹭地往上套。
“妈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了,德拉科僵硬地转过头,伏地魔正站在床边看着他。
“主人,我——”
“她来看过你。”他打断了他。
“——妈妈来过?什么时候?”德拉科下意识问道。
“你睡着的时候。”男人坐回了椅子上,低头看一本书。德拉科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裤,脸还在发烧。主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对,这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他们昨晚见面的房间……难道说……
他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心惊肉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男人手中的书上——他这才发现那不是书,而是一本黑皮日记本——和里德尔的日记本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心凉了半截,马上将手伸进口袋。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主人……”
伏地魔抬起头,随手合上日记本。
“想把它要回去?”他懒洋洋地问道,语气中的调侃味道令他不知所措。
“呃,那是我的,主人。”
“你从哪儿得到的?”
“家里的仓库里。”
伏地魔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兴趣,敲了敲手指,说道:“你很喜欢他?”
德拉科注意到他用的是“他”而不是“它”,心脏不由得悬了起来。
“嗯……”
“我说过了,隐瞒没有意义,德拉科。”他的声音有些危险。德拉科想起了昨晚的摄神取念,后背抖了一下。
“……我喜欢他,主人。”他自暴自弃地说道,“能把它还给我吗?”
伏地魔看了他一会儿,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日记本的书皮。德拉科的目光无意识地粘在了他的手上,提心吊胆。
“会用赤胆忠心咒和牢不可破的誓言吗?”他忽然问道。
德拉科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昨天他看到的记忆中应该没有这一段,只可能是里德尔告诉了他,可是——
可是里德尔不相信任何人,不可能会把这种信息告诉一个陌生人。
“如果不会,让他来教你。”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挥魔杖,日记本便出现在了德拉科手中。
“回去吧。”
哈利坐在装饰着五光十色的彩球和围幔的大房间里,目光心不在焉地在参加晚会的人群中掠过。
他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德拉科了。自从那天他被里德尔从窗户扔出去后,他就像从学校里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翘掉了所有课程,连魁地奇比赛也没有参加。
“他病了,”金妮这样说道,“他们换上了哈珀。我认识他,那是个大傻瓜。”
“他病了?——什么病?”
“这我可不清楚。”她耸耸肩。
他沉默下来,和队员们慢慢走进球场。当升上天空时,他回忆着从高空坠落的感觉。空寂又寒冷,星光裹着风,嗖嗖地在耳边穿梭。那一瞬间似乎有绿光闪过,他触摸到了卡在喉咙里的尖叫,断断续续的哀求……车祸?车祸怎么可能杀死你的爸爸妈妈!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恍惚又真实,很快便飘远了。只是一刹那,他没有感觉到痛,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草地上。他大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夜空,有些茫然。他是个巫师,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有无数人在另一个世界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活下去。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上地尘土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明白另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那场魁地奇赛他们取得了大胜,哈利在哈珀眼皮底下抢到了金色飞贼,将它高高举过头顶。观众席上响起排山倒海的尖叫,他盘旋着,高空俯视,试图从涌动的银绿色浪潮中找到那个人影。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惊呼,他扭过头去,金妮骑着扫帚径直撞上了解说台,全场比赛都在针对格兰芬多的解说员扎卡赖斯狼狈地倒在一堆碎木块中,半天都站不起来。
“对不起,教授,我忘了刹车了。”她轻快地对愤怒的麦格教授说道。
那是个热闹非凡的夜晚,所有格兰芬多都在休息室里狂欢。李偷偷走秘密通道去霍格莫德带来了一箱黄油啤酒,还有人从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那儿顺来了几乎吃不完的奶酪蛋糕。酒精、甜食、尖叫,哦,还有爱情——罗恩和拉文德在众目睽睽之下激烈接吻,纠缠在沙发椅上,几乎分不开彼此。为了避免尴尬,哈利和金妮躲开人群来到走廊上。夜晚的月光很淡,轻薄的一层铺在发尖和脸颊上。
“那个伪君子,”她咯咯地笑着,有一丝讽刺,“看看他自己是怎么做的,当初又是怎么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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