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月脸颊瞬间发烫:“还说来找我谈谈,原来不怀好意,假正经。”
“我能镇定地与你谈完刚才那番话,已经算相当正经了。” 抱他起身,将他轻轻推倒在床,强健的手臂撑在脑袋两侧,“尤其是在刚才离开片场前,薛振宇转告了我一些话之后。你该夸夸我的定力。”
安嘉月顿觉不妙:“他跟你说了什么?”
贺心宸不断压低:“说…… 你想跟我结婚。”
安嘉月大窘:“他怎么什么都说!”
贺心宸迷恋似地轻抚他通红的脸:“我很高兴,你比我想象中更喜欢我。”
“我只是搪塞他而已…… 你别当真,这种事…… 等你兑现承诺以后再说!”
“好。” 贺心宸亲了亲他的脸,抓住他腰间的睡裤边缘往下拉,“那现在,我们先演练一次婚后生活,好不好?”
安嘉月原本很乐意,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没做过。但被这几句话一打岔,倒有些忸怩害羞了:“我、我正烦着呢…… 改天吧。”
“我说过,性会让感情变复杂。” 贺心宸手上动作不停,“可在心情已经够复杂的时候,性反而能令情绪变得纯粹,你现在想得太多,我觉得有必要让你转移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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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房内声音消去,归于安静。
贺心宸是真的很克制,达到转移他注意的目的便罢手了,没有放任自己纵情享乐,完全不像个憋了五年的单身男人,甚至贴心地给他留了五个小时睡觉。安嘉月觉得要不是看在他明早还有戏拍的份上,就凭贺心宸结束时盯他的浓烈眼神,他估计到早上都下不了床。
他精力没那么充沛,被折腾了两回就累得几乎一闭眼就能睡着,撑着脸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看着依旧精神奕奕、收拾床单的贺心宸,怀疑他俩年龄互换了。
“我刚刚有没有叫得太大声?” 他担心被隔壁同剧组的同事听到。
贺心宸铺着干净的新床单,说:“不大声,但叫得太浪。”
安嘉月嘿嘿笑了:“我都咬着床单了,等戏拍完了…… 叫得再浪点儿给你听。”
贺心宸抱他去床上,自己也躺下,盖上空调薄被:“别想着下次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排除所有杂念,专心演,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安嘉月昏昏欲睡,强撑着问:“如果我明天依然搞砸了怎么办?”
“你不会搞砸的。” 贺心宸笃定,“你今天只是走神,其实演得已经很好,我知道再多拍几条,哪怕强迫你专心,你也一定能交出不错的表演。”
“那你还批准我回来休息?”
“因为我想要的不止是‘不错’。” 贺心宸轻拍他后背,像哄孩子似的,“嘉月,从我认识你起,你就已经很不错,但你现在依然停留在‘不错’的瓶颈阶段,我希望这场戏能让你有所突破。”
“你真看得起我。” 安嘉月嘟哝,“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认真揣摩过演技了,你别对我期望太高,免得失望。”
“没关系,如果没有突破,怪我不是个好老师。”
安嘉月笑了:“你居然不怪我疏于练习?以前我打个工你都要批评我不专心学习。”
“人是会改变的,嘉月,尤其是当人被爱欲驱使的时候。”
贺心宸的体温略高于平常,在空调房里刚刚好,舒服得令人困意更上一层楼。安嘉月蜷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你有什么爱欲…… 你连跟我做的时候都这么镇定。”
“我只是不常袒露自己的欲望,因为我从小就被如此教育,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失了分寸、丢了冷静。” 贺心宸吻了怀里人的发顶,轻声道,“可我对你有着很强烈的欲望,渴望你像过去那样,爱慕我、崇拜我、心悦我。这份欲望不是温和的,是强硬的,野蛮的。我不敢一下子完全袒露,怕吓到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以后会逐渐发现我并不成熟、很不冷静的一面,那时候你后悔也没用了,既然你选择再次回到我身边,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月月,我说的永远,不是很长,就是永远。”
怀里人没有回应,半晌,传来均匀安稳的呼吸声。
贺心宸摸向床头柜,关了感应灯,合着满室月光,也沉沉睡去。
第52章 《天堂电影院》
(《天堂电影院》就是文里提到的那部电影,艾费多是男主的人生导师。引用台词原句:人生不像电影,人生艰难得多。)
熊熊火焰在漆黑空洞的眼眸中燃烧,将滑落的泪水煮沸。
池乐茫然无措地凝视着虚空,面朝着空气最炙热的方向,睁着似黑亦红的大眼睛,无声地流泪不止。
此刻的他是漂亮的、脆弱的。纯真的面容、单薄的身形,令他像一个在游乐园与父母走散的小孩,仿佛不知该去往何处,流露出害怕与惊恐。
然而紧接着,他的脸开始变得狰狞、纠结,突然之间,一声嘶哑悲愤的嚎叫划破夜空,响彻云霄,周围所有前来救火的消防员、逃出楼的邻居、看热闹的路人都惊呆了,统统停步驻足,望向发神经般的少年。
此时的池乐像一个父母不给买玩具乱发脾气的小孩,谁来扶都甩开,谁来劝都不听,哭得撕心裂肺,嚎啕不止。
一时间,整个摄影棚都回荡着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池乐心碎至极,哭得额角青筋凸起,脸色苍白中透出病态的红。他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淌出来,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呢喃,但他上气不接下气,听不清在说什么,整个人剧烈颤抖着。
邻居见他哭得这么凶,好言相劝:“先起来吧,人没事就好。”
池乐根本听不进去,皱巴巴的脸上全是泪痕,双眼赤红剔透,像血色的珠子,用哭哑的嗓音干嚎:“我没家了…… 我没家了……”
熊熊火焰燃烧不止,摄影棚内除了安嘉月的哭嚎声在回荡,没有别的声音,安静无比。
导演喊出 “卡” 的时候,摄影师一时没能从这震撼的画面中抽离出来,直到被喊了第二次,才连忙暂停摄像。
薛振宇回神,如梦初醒,连连点头:“不错,真不错,这一段不拿个奖回来没天理。”
贺心宸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摘下眼镜,按了按眼角,背靠上导演椅,专注地凝视着监视器里的人:“我说过,他很好。”
灯光师撤走了夜景灯,打开摄影棚的顶灯,室内豁然大亮。道具组灭了火架的火,刺目灼热的火焰消失,众人皆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从上午八点到十一点,连拍了三个小时,这一条总算过了。
导助小芸递来毛巾和冰袋,安嘉月道谢接过,走到镜头拍不到的角落去休息,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毛巾捂住狼狈的脸。
周围人来人往,道剧组忙着布置下一个场景,灯光组忙着调试光源,场务正通知各个组半小时后能吃午餐了。
贺心宸与薛振宇聊了两句,一回头,发现监视器里的人不见了,四下张望,看见了角落里的安嘉月,便想走过去。
薛振宇拉住了他:“诶,还没说完呢,你觉着咱们票房能破十五亿吗?万一破不了怎么办?”
贺心宸回首:“尽人事,听天命。”
薛振宇无语:“有你这么淡定的吗?你输了可是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的,不过你要是真不情愿,我可以替你承担这份痛苦。”
“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贺心宸抽出自己的手臂,“我去看看他情况,有事等会儿再说。”
薛振宇还想追问,人已经大步迈出三四米了,他只好朝着贺心宸的背影喊:“有什么可看的啊!人家在休息,你也太操心了吧!”
角落里,安嘉月仍捂着脸,一动不动,看起来像疲乏得睡着了,但走近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贺心宸走到他跟前,蹲下,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抽噎。
“嘉月,怎么了?”
安嘉月抬起头,用毛巾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没事。”
“脱离不了情绪?”
“不是,我根本沉入不了。”
今早开拍前,贺心宸给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让他不要光靠演技,而是要沉入角色,成为角色。
贺心宸不解:“可你刚才演得很好,将池乐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谢谢您夸奖。” 安嘉月笑了笑,垂下濡湿的睫毛,尚未止住的眼泪落在手里的毛巾上,“我不是靠代入角色演出来的,这剧本太假了,一看就是个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写的。”
贺心宸有些惊讶和困惑,微扬眉,等着他解释。
“一个盲人孤儿,居然能平平安安、心理健康地长这么大,有天赋有追求有朋友有好老师,这也太幸福了。而且欺负他的人还不是纯粹的坏人,只不过打了他一下而已。至于失去父母的房子,也只是自己疏忽导致的意外,他有什么可崩溃的?” 安嘉月泄愤似地扯揉着手里的毛巾,像个忿忿不平的小孩,“这剧情太理想化了,编剧应该去多了解一下人间疾苦。”
贺心宸沉思片刻:“如果没有代入角色,你刚才是想到了什么才哭成那样?”
这问题一针见血,安嘉月扯毛巾的手停住。
半晌,他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脸,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些伤心事而已。本来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为了拍戏不得不挖出来,都怪你,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贺心宸没接他的茬,却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导演吗?”
安嘉月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不知道。”
“一方面是家庭熏陶,另一方面,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非常感动,里面有句话我记忆犹新:‘人生不像电影,人生艰难得多’。” 贺心宸娓娓道来,“你看,即便是像我这样出生于优渥家庭的人,依然会遭遇这么多艰难的事,甚至要和父亲打赌来赢得自己的人生,何况是你呢?”
安嘉月莞尔:“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起码我爸总是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贺心宸:“所以,在家庭这方面,你可能还比我幸福一些。至于其他方面,你吃过的苦或许是我无法想象的,但如果不是这些苦,你或许考不进电影学院,或许不会立志成为演员,或许演不出刚才那样震撼的场面。别人施加苦难于你,你却没有被打倒,而是将其化作了出人头地的动力,甚至是演戏时的情绪来源。这真的很厉害,嘉月,你已经将过往的苦难远远甩在身后了,没必要再回头看它们。”
若不是周围有外人在,安嘉月真想抱住他狠狠亲一口:“知道啦,你简直可以当我的人生导师了,艾费多。”
贺心宸:“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 安嘉月站起来,“就是这场哭戏实在太伤神了,头还晕着,后面没哭戏了吧?”
“嗯,主要剧情已经拍完了,后面还有些零碎的戏份,两周内能拍完。”
安嘉月深呼吸,从胸腔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拍完要好好休息几天…… 下午的戏几点开始?”
“一点。”
“好,我哭得脑仁疼,去外边走走,一点前回来。”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忙你的,我就在影视城里走走。外边人多眼杂的,你一个导演跟我一个小演员一起散步算怎么回事?当心又上热搜。”
贺心宸也确实忙,杀青在即,还要跟薛振宇商议电影后续的制作安排,于是没坚持:“早点回来,给你留一份午饭,开拍前必须吃,否则容易低血糖。”
“知道啦,贺导。”
贺心宸浅笑,在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中,低声快速说:“别喊这么生分,我们已经‘订婚’了。”
安嘉月的脸腾地红了,惊慌地瞪他:“你注意点!”
贺心宸却不以为意,走之前甚至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痕。
光明正大又暗戳戳地谈恋爱真的太刺激了。
安嘉月半天才平复心跳,接着换下池乐的睡衣,出了摄影棚,迎面便是一阵夏日的暖风,心情豁然开阔,漫无目的地随处散步。
他穿得普通,也没什么知名度,几个年纪比他大一轮的群演擦肩而过,打量了他几眼,当他是同类,怜悯又鄙夷地啧啧两声,大概把他当成了年纪轻轻不找份正经工作反而来钓金主的小演员。
安嘉月权当没看见,拨了个电话回家,却是朱兴磊接的。
“你怎么又在我家啊。” 安嘉月开着玩笑,“我不在,我爸认你当干儿子了?”
朱兴磊没心情搭腔:“嘉月,叔叔这两天头晕,刚在我家打麻将,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幸好我给接住了。”
安嘉月顿时捏紧了手机:“头晕?去看医生了吗?怎么不早跟我说?”
安刚伟就在旁边的床上躺着,听见他们对话,大声嚷嚷着把手机夺了过去:“嘉月,你别听小磊一惊一乍的,我就是坐久了而已,以后注意点儿就没事了。”
安嘉月心里着急:“爸,你别不当回事,当初做完手术医生就说你脑部可能有后遗症,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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