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祝余的眼睛一弯,轻轻笑了一下,“还能发光呢?”
傅辞洲轻轻“嗯”了一声:“就像现在这样。”
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放松又幸福。
如果祝余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祝小鱼,”傅辞洲垂下眸子,去看那一罐蓝色的小鱼糖果,“你喜欢吃糖我就买给你,你喜欢玩偶我也买给你,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什么都可以,我都买给你。”
祝余手上还捏着小黄鸭的帽子。
他握着一瓶水果味的硬糖,脚步顿了那么一下。
祝余不是很想要玩偶,也不是很想要糖果。
只是傅辞洲想要,连带着就认为祝余也想要。
他想要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好的就要拿来给祝余。
本意是对的,方向却错了。
十七岁不懂表达,把一句关心阐述得磕磕绊绊。
可是他又足够赤诚,让人足以忽略那些表象,直接感受到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心疼。
傅辞洲在心疼。
他在心疼那晚在祝余房间里看到的、猜到的。
他离祝余的过去越近,就越害怕祝余走不出来。
他的小鱼,不应该被别人那样对待。
“只要你别不开心。”
很多年后,傅辞洲回忆起自己的十七岁生日。
热闹的饭桌上,朋友的那些哄闹都有些模糊,可祝余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就像傅辞洲说的,那是一双看着喜欢的东西的眼睛。
就像在发着光。
第56章 未来 “我想和你考一所大学。”
五月算是一脚踏进了夏天,炎热的六月就急切地接踵而来。
学校在这一年装了空调,虽然每两节课的大课间就要开窗透一次气,但和以前相比,学习环境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下午,祝余抱着他的小鲨鱼趴桌子上打瞌睡。
他脸朝着窗外,看教室外的梧桐树上的蹦跶着的麻雀,突然想到一年前自己似乎还整天烦闷抱怨。
“蝉。”祝余说了一个字,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把脸埋进了玩偶里。
脊梁被人顺了一把,傅辞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节物理课,一会儿出去把脸洗了,醒醒困。”
祝余把脑袋转了个面向,看着身边的傅辞洲:“少爷,听见蝉叫了吗?”
“只听见你叫了,”傅辞洲的指尖转着水笔,“这么关注知了?”
祝余笑了笑:“它们太吵了”
知了再吵也没祝余吵,傅辞洲还记得去年的时候祝余嘴上得吧得吧没完。
今年话是少了那么一点,但是脸上的笑变多了,时不时就像个傻子一样眯起眼睛,看着就想伸手揉一把脸。
“再过几天高考了,”祝余捧了把水,泼在自己脸上,“明年就是我们了。”
傅辞洲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你害怕?”
“倒也不是,”祝余没傅辞洲那么细致,抹了把脸甩甩手指就往外走,“就是觉得有点快。”
傅辞洲笑笑:“还有一年呢,别着急。”
两人醒完困并肩走在走廊上,室外的气温很高,阳光刺眼,照得人皮肤发疼。
祝余把手往外一伸,手心朝上,就像接了一把日光。
没有窗户阻拦,室外的声音听得真切了些,还没到蝉叫的时候。
再过一天他们就放假了,高考前要布置考场,一共放三天。
“少爷,你有想考的大学吗?”祝余轻声问道。
傅辞洲想了想:“有几个备选,但没什么特别想考的。”
“哪几个?”祝余问。
傅辞洲报出了几所大学,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
祝余听完点点头:“阿姨给你选的?”
“没有,”傅辞洲道,“我自己选的。”
下午的物理课订正了前几天的模拟测试,祝余比傅辞洲的理综成绩差了两分。
“最近看你不怎么在状态,课不想听,人也不精神。”
傅辞洲两人的试卷对照了一下,发现祝余的化学方程式中少写了一项催化剂。
祝余蔫蔫叽叽趴桌子上,刚洗完脸又一副犯困的样子。
傅辞洲在他后颈上捏了捏:“你期末再不考回第一,老陈又要喊我去办公室谈话了。”
祝余闷闷地笑了两声:“我成绩退步,老陈为什么总是找你?你又不是我爸。”
一说起这个,傅辞洲心里就有点得意:“他说班里咱俩关系最好。”
祝余听着这话耳熟,仔细一想,当初傅辞洲过生日的时候王应也这么说过。
说完就把买蛋糕的差事直接扔他头上,和老陈还真不亏是师生。
“在想什么?”傅辞洲把祝余的思绪喊回来。
祝余眨眨眼睛,拿回了自己的理综试卷:“没什么。”
物理课烦闷且枯燥,祝余懒得听,但是傅辞洲在听。
他不好去打扰,于是偷偷拿出手机搜索傅辞洲刚才提到的那几所大学。
历年分数线都很高,但对于他们俩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
想和对方考一个学校,可是这样…算不算又是另一种复制粘贴。
高中眼见着就要结束,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还有一年就要告别了。
之后要去哪里,又将面临着什么样的人生?祝余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让别人去安排,生怕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误。
小学是,初中是,就连南淮一中也是中考后尉霞让他填的学校。
那大学应该去哪?
接下来又要怎么办?
祝余不知道。
高中太快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才刚和傅辞洲开始认识,可是还有一年他们就要分开。
“上课别玩手机。”傅辞洲推了一下祝余耷拉着的脑袋。
祝余半合着眼睛,抬头看过去:“傅辞洲。”
他很少叫对方的全名,连名带姓喊出来,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正式感。
“嗯?”傅辞洲特意低下头来,似乎有在认真等着祝余说话。
祝余看着对方的耳廓,犹豫几秒后说道:“我想和你考一所大学。”
-
傅辞洲最近心情特别好,每天乐呵呵的,走路都哼着小曲儿。
钟妍觉得好奇,旁敲侧击地问他有什么喜事。
傅辞洲隔空打了个响指:“问你个问题。”
“你说。”钟妍洗耳恭听。
“有人说要和我考一所大学,”傅辞洲唇角一勾,眼睛里遮不住的都是笑意,“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哟,看你嘚瑟成这样,”钟妍看着自己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差点没直接笑出来,“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先不说,你对人家就有意思吧?”
傅辞洲一挑眉梢,没有回答。
“你老实说,是不是上次生日送你娃娃的那个。”钟妍一针见血。
“是,”傅辞洲承认得大大方方,“那又怎么样?”
“你挺嚣张啊,”钟妍指着他,语气却没多严厉,“没高考前少给老娘搞早恋。”
“还没追到呢,”傅辞洲一耸肩,转身回房间,“成了再通知你。”
钟妍在他关门前喊了一声:“高考完了再追!”
傅辞洲就当没听到这句话。
他可等不到高考完,他现在就要追。
床上的大鲨鱼还躺在枕头边,傅辞洲靠在床上,一只手划开手机给祝余发信息,另一只手就搭着鲨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它的牙齿。
祝余没回复,估计是睡了。
傅辞洲放下手机,对着鲨鱼拍了一巴掌,关灯睡觉。
可是他又不太睡得着,便枕着手臂盯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傅辞洲只觉得祝余不一样,自己想对他好。
可是现在似乎确定了,那种“不一样”就是喜欢。
虽然只是一种认知的改变,但是这种转变却带着一大串连锁反应。
傅辞洲是个男生。
他喜欢的人,也是个男生。
“唉…”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也曾产生过“如果祝余是个女生就好了”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傅辞洲直接否定。
如果祝余是个女生,他们两人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最起码老陈不会拜托他去看着祝余,而祝余也不会对他掉下那滴眼泪。
祝余看着性格开朗,与人友善,但对待他人就是外热内冷,压根就没暖进过心里。
即便是傅辞洲,到现在也没听祝余提起过他心底里藏着的那些往事。
或许是谁都不愿意说吧。
傅辞洲翻了个身,有些揪心。
如果他猜的都是真的,的确也不好说出口。
可祝余那么多的欲言又止,眸子里都要藏不住的压抑。
还有那次酒醉后趴在自己后背说的胡话。
傅辞洲又翻了个身,把鲨鱼压在了胳膊下面。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辗转反侧,满心装着一个人,心疼的怎么躺也不舒服。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傅辞洲就像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来。
是祝余发来的信息。
-你还不睡啊少爷?
备注上的蓝色小鱼像是在摇头摆尾吐泡泡,傅辞洲看着,心上突然就软了那么一块。
-在想考什么学校。
-想出结果了吗?
-没有,你有想去的城市吗?
祝余很久都没回复过来。
关了灯的卧室一片漆黑,只有床头还亮着一片微弱的光亮。
这样很伤眼睛,傅辞洲以前从来不关灯看手机。
但是现在看了。
过了会儿,祝余连着回复了两条信息过来。
-我没什么想去的城市。
-你去哪我去哪。
第57章 担心 “叔叔,你就不怕他出事吗?”……
祝余发完信息,整个人也有点恍惚。
他看着那一句好似表白的跟随,突然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点击,撤回。
-靠!我看到了!
祝余“啧”了一声,手机往枕边一扔,抱着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自己是不是睡傻了,都在说些什么啊?
手机还在震动,祝余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响,一拍被子拿起来看。
-祝小鱼?
-你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表白呢。
祝余眉头拧老高,大拇指按着手机屏幕,指甲都按白了。
“有病。”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不知道回复什么。
-别不好意思。
-说句话啊。
-恼羞成怒了?
-搞得就跟真有什么一样。
“有病吧这人?”祝余没忍住直接骂了一声。
傅辞洲这嘴怎么就跟个喇叭似的,没吵着他耳朵吵着他眼睛了。
可是他说话却又是带着笑的,就像是平日里的打闹吐槽,没真动气。
还“真有什么一样”。
有什么?能有什么?
他恼羞成怒什么?难不成还是真的表白?
拉倒吧。
以前祝余还时不时爱一下傅辞洲呢,也没见对方这么敏感。
现在两人关系越来越好了,对方倒成了小姑娘了,挨一下碰一下都要跟你掰扯掰扯三纲五常。
-你有病。
他回了条信息,彻底把手机给扔桌子上。
-
隔天大早,天还没亮,祝余的手机开始在桌上疯狂震动。
他顶着一头乱发,在枕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手机,眯起眼一看,距离他的闹钟还有半个多小时。
傅辞洲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给他连着发了一传信息。
祝余掐了昨天的那些,从今早的日期开始看。
-醒了没?
-吃早饭了。
-来学校不?
-想吃什么?
-快乐转圈.jpg
祝余看着最后原地转圈的长草颜文字,把手机关了继续睡觉。
现在六点刚出头,一向压着上课铃去学校的傅辞洲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大清早就来骚扰自己。
“嗡嗡嗡——”
手机还在继续。
祝余暴躁地捶了两下枕头,拿过手机发了条语音。
“你是不是有毛病?”
然后关机,睡觉。
-
另一边,傅辞洲在校门口卷着煎饼。
他把祝余的这声骂反反复复听了好几次,最后点了收藏,再听一次。
刚起床的声线比平时沙哑,带着烦躁和气急败坏。
闷闷的,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猫崽子,挥舞着软乎乎的肉垫跟你耍奶脾气。
可爱得要死。
傅辞洲想象着祝余现在睡不醒的模样,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他抬头往学校旁那条街口里面看,忍着没直接冲到对方家里去。
想看祝余刚起床的样子。
傅辞洲只是随便想想,但是四十分钟后,他的愿望似乎是成真了。
祝余压着早自习的上课铃跑进教室,像是赶了十万八千里,一屁股把自己砸进了板凳上。
“卧槽…”他往桌上一趴,喘了口气,“还好老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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