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说…”祝余低头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我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即便说出来了,也没什么用。”
“你心里会舒服一点?”傅辞洲皱眉,“或许吧?”
傅辞洲是个从小就藏不住事的人,一旦有什么好玩的,他能嚎一路到家,嚷的所有人都知道。
长大之后和父母沟通的次数少了,但是他也没太多烦心事,有什么说什么,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潇洒。
所以他特别看不了祝余这样,仿佛肩上压着两座大山,把人都累得喘不过气。
“祝余,”傅辞洲抬手捏住祝余的后颈,往前压了一压,“老陈说班里我俩关系最好。”
祝余抿唇笑了:“少爷的垂怜罢了。”
“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就跟我说。”
在碍于少年对情感的羞于表达,这大概是傅辞洲最直接的心里话。
祝余垂眸看着地面,和傅辞洲一起进了学校。
他像是轻轻笑了那么一下:“少爷,你觉得我怎么样?”
傅辞洲被这话问的一脑门问号:“什么你怎么样?”
“昨天褚瑶说喜欢我的性格,还喜欢我的长相。”
“……”傅辞洲喉结一动,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你在我面前炫耀呢?”
“没,”祝余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说如果要是有一个长的差不多,性格也不错的另一个人出现,她是不是也喜欢?”
傅辞洲眉头都快皱出了三川五岳:“你这是什么逻辑?”
“就突然觉得这样不是没有道理,”祝余语气轻松,像是无所谓,“难道不是吗?”
“你脑子有泡啊?哪儿来冒出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人?她喜欢你,你说她也会喜欢别人,听着就跟吃醋似的,恶不恶心?”
祝余按照傅辞洲这个思路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拒绝她了,不是吃醋。”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拒绝,”傅辞洲上下一打量祝余,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拖泥带水,不干不净。”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好巧不巧,和正往外走的褚瑶遇了个正着。
褚瑶背着书包往外走,似乎不准备继续上接下来的晚自习。
发生了中午的事,再见面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褚瑶眼睛还红着,看到祝余后抽了抽鼻子,低头走得更快了些。
祝余掏掏口袋,手指间拿着一包纸巾。
两人擦肩而过时,褚瑶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祝余抬了抬手上的纸巾,褚瑶没有接过来,飞快地跑远了。
“你们俩,”傅辞洲看的牙都要酸了,“演情深深雨蒙蒙呢?”
祝余把纸收起来:“她是个挺好的姑娘。”
“挺好的你不同意?”傅辞洲扭头去看褚瑶的背影,“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算了,”祝余拍拍傅辞洲的胳膊,感情充沛道,“好姑娘我不能耽误。”
傅辞洲鄙夷地看着祝余:“我明白了,你就是一渣男,做什么事情犹犹豫豫留有一线,让别人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你这不就是欲迎还拒吗?拒绝都不拒绝彻底。”
祝余抬起下巴,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似乎格外受教:“那少爷,您觉得我该怎么拒绝?”
傅辞洲想了想:“你跟她说的多,她可能就觉得你内疚舍不得,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可以再接再厉。想断了对方的念头,就直接就我对你没意思。”
“好残忍啊…”祝余感叹道,“那她要是不信呢?”
“你管那么多干嘛?”傅辞洲道,“你说你的,她信她的。”
祝余:“她要是不信,不还是不放弃吗?”
傅辞洲一脸不爽地看着祝余:“你是不是喜欢她?”
“真没有,”祝余拇指一搓,对傅辞洲比了个心,“我比较喜欢你。”
傅辞洲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嘴都快撇到下巴了:“卧槽…”
祝余笑眯眯道:“感觉如何?”
傅辞洲感受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我突然想到,拒绝的话…你可以说你喜欢男的。”
祝余福至心灵:“那我能说喜欢你吗?”
第10章 擦擦手指 “你是不是吃糖了?”……
傅辞洲沉默片刻,冷着脸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祝余笑嘻嘻地去搂傅辞洲,被他带着往楼上走:“我觉得这样更可信。”
“算了吧,我觉得她已经死心了。”傅辞洲看着祝余眼睛下方的一片青肿,即便如此还能笑得灿烂。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抬手用大拇指往上面按了一下。
没使多大劲,手掌扣着祝余左边耳朵,但还是直接把人给按跳起来了。
“你干嘛!”祝余“蹭蹭蹭”往旁边窜出几步,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疼啊!”
“哦,”傅辞洲把手一收,淡淡道,“我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祝余当傅辞洲脑子有病,回教室后还干嘛干嘛。
桌上瘫着刚发下来的试卷,几张叠在一起,语数外物化生一科不落,铺满了整张桌子。
祝余随便理了理,把它们拦腰一折,全扔进桌洞。
“你不写?”傅辞洲拉开凳子坐下。
“啊…”祝余靠着椅背,踩住桌子下的横杠翘起前边凳腿。
他晃了晃,像是回过神来,“写!”
傅辞洲眼睛一眯,转过脸阴森森地盯着祝余。
祝余往后仰了仰,用下巴看着傅辞洲:“咋?”
傅辞洲深吸一口气,垂眸慢条斯理地整理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期中考试,你还准备那样?”
祝余动了动唇,似乎在思考自己要说什么。
傅辞洲:“语文就考了120,你作文又玩屎了?”
“123,”祝余强调道,“顺子。”
这次祝余之所以掉到年级前十,全拜语文所赐。
按照他平时的水平,语文分数在145分上下才算正常,这次直接掉了二十多分,能保住这个名次都多亏祝余其他科目几近满分。
“还,还顺子?”傅辞洲干咳一声,脚一抬蹬上祝余凳子边缘。
他笑得不行,手一抬糊了把祝余的后脑勺:“你还挺自豪?”
祝余低头拍开傅辞洲的手:“你不懂。”
“你是不是到叛逆期了?觉得自己一成不变的人生需要一点儿刺激?”
祝余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我是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隔天试卷发下来,傅辞洲抽过祝余的卷子翻过来一看,背面的作文字数压着800的线,句子颠三倒四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真是?”傅辞洲又把卷子扔回去。
“我又不骗你。”祝余把卷子展开来看,垂着眸像是自言自语道,“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到底还是隐去了一些细节。
身边的大少爷抻着长腿,把笔在手指间转得飞快。
祝余拄着自己的下巴,歪头去看傅辞洲。
“干嘛?”傅辞洲把练习册卡祝余脸上。
祝余“啧”了一声,笑着按住了傅辞洲的脑袋:“收!”
两人又跟几百年不见似的闹成一团。
-
事实证明,考试对于学霸就是一场低级游戏。
只要他想,名次就能跟坐跳楼机似的,怎么下去,怎么上来。
第二次月考,也就是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祝余又压着傅辞洲爬了回来。
傅辞洲双臂抱胸看着公告栏的名次,脸上面无表情,眸中阴晴不定。
“事出有因,”祝余站在他的身边,身子一歪,用胯部撞了傅辞洲一下,“下星期轮到我们年级升旗,老陈让我上台发言。”
傅辞洲瞥他一眼,同样撞了回去:“这和你考试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祝余:“发言最好年级第一,老陈说不放心你。”
傅辞洲:“…靠。”
傅辞洲打小就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作为老傅家几代单传的独子,钟妍格外在意自己儿子的未来发展,在傅辞洲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就开始了各种超前学习和兴趣培养。
按着套路,傅辞洲本应该感叹自己童年不自由、快乐被掠夺,但是偏偏这人就不是个按套路来的人。
他愿意学也学得会,大概是真的把一个东西学进脑子的时候,就会从其中寻找到另一种快乐。
所以即便现在傅辞洲一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也架不住人家基础打得好,有些东西看看就明白了。
祝余同理。
他从小和傅辞洲一起被家长摧残,就算课外兴趣爱好没那么丰富,但是课上成绩还是出类拔萃。
偏偏这两人高中还凑到了一起,就跟开了外挂似的。
整天上课不干正事,考试成绩却都还数一数二,老师都不好意思拿他俩当正面教材,毕竟人和人之间的起点千差万别。
这俩人虽然皮实了点,但好在都没长歪,相比于傅辞洲的桀骜不驯,祝余明显就乖巧了不少。
再加上高一祝余当班长给老陈打了一年的下手,老陈自然更偏向他一些。
上台演讲在老陈看来是件挺荣誉的事情,祝余去讲过一次,背稿似的一通念下来,在底下同学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中离场。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去,因为去的话他又得背稿了。
演讲前一天,祝余百度搜狗东拼西凑,终于凑成了一篇发言稿。
傅辞洲闲的没事拿过来看,刚起了个头,就忍不住开始笑:“满怀着憧憬和希望,新学期…”
祝余白他一眼,把稿子夺回来。
“都开学一个多月了还新学期呢?”傅辞洲仰着身子往后一靠,右边手臂一伸就搭在了祝余椅背上。
祝余想想也是,就把新学期给划掉了。
他的字好看,又写得工整,而且必要的时候还能模仿别人的字体,傅辞洲手指点在祝余背上,心里还有点羡慕。
“改成啥了?”他搂住祝余的背俯身去看,“新星期?你不觉得拗口吗?”
祝余写稿子都没往脑子里过,脱口而出就问:“那怎么改?”
傅辞洲把下巴搁在祝余肩上:“新的一天吧?”
祝余又把新星期划掉,改成了新的一天。
傅辞洲突然开始笑,一颗脑袋在祝余肩膀上跟开了震动模式似的。
祝余抖了抖肩:“笑什么?”
傅辞洲懒洋洋地问:“就你这态度,老陈还觉得你可靠?”
“我表面工作做的好,”祝余也不遮掩,说得理直气壮,“也算是本事。”
此时上课铃打响,纪律委员站起来维持课前纪律。
傅辞洲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要点脸吧。”
刚才他离祝余太近,总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奶味。
或许是大白兔奶糖的原因,虽然没尝进嘴里,但总觉得甜。
傅辞洲的目光扫去祝余脖颈,连着耳垂下颚一并都看了一遍。
祝余有点太白了,比班里的大部分女生还白,皮肤上光溜溜的也没汗毛,喉管那儿很平,半天没看到喉结在哪,嘴巴颜色也淡,傅辞洲都开始怀疑他长不长胡子。
感受到自己同桌炙热的目光,祝余睨他一眼:“看我干嘛?”
傅辞洲胳膊拄着桌子,两根手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歪着头问:“你怎么没喉结?”
祝余听后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咽喉处:“眼睛不用就捐给需要的人。”
“你摸到了?”傅辞洲兴趣来了,也上手摸了一把。
祝余嫌痒,让他碰了一下就把傅辞洲的手给打开了。
皮肤滑不溜秋的,带着点体温。
老师走进教室,全班起立鞠躬。
祝余的眼睛还盯着演讲稿,嘴里却老老实实地喊着“老师好”。
“真小。”傅辞洲坐下时笑着说。
祝余用笔戳了他一下:“滚蛋。”
祝余开始闭眼默背发言稿,傅辞洲听了会儿课觉得无聊,又把自己脑袋搁在了祝余肩上。
祝余这次没由着他,往后一躲就躲开了。
傅辞洲上半身一低,脸蹭到了祝余的大臂上,他揉揉鼻子,觉得自己之前的感觉没错。
“你是不是吃糖了?”
祝余以为傅辞洲想吃,从桌洞里给他丢了一块大白兔出来。
傅辞洲将错就错,剥开一个扔嘴里:“褚瑶送的?”
“自己买的。”祝余说。
“那她送的呢?”傅辞洲问。
祝余:“还给她了。”
傅辞洲“哦”了一声:“你还挺那啥。”
他想了半天,也没把“那啥”给具体出一个形容词。
就在傅辞洲苦思冥想非要诹一个的时候,他闻到了辣条的味道。
桌下伸展着的长腿直接往前一蹬,傅辞洲压着声音:“老王,你又吃这玩意儿。”
“几分钟就吃完了,”王应嘴里嚼着辣条,嘟囔道,“你把窗户打开。”
和绝大多数高中学生不一样,傅辞洲不喜欢吃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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