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玩”字让褚瑶彻底崩溃,她低着头,小声地哭了起来。
此时正是上课的点,周围学生睁着他们八卦的小眼睛,一股脑围了过来。
“能不在这说吗?”祝余转身看了眼学校旁边的小道,“换个地儿。”
褚洺嗤笑一声,到底也顾及着自己妹妹的面子,率先抬脚走了过去。
“别看了,要迟到了,”就在这时候祝余还不忘疏散人群。他从兜里拿了包纸巾给褚瑶,有点悲催道,“真担心我就去把傅辞洲带来吧。”
因此傅辞洲匆匆赶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也在找他的褚瑶。
“祝余呢?”傅辞洲大吼道。
褚瑶被吓了一跳,话都说不清楚,直接转身指向学校边上的那条小道。
傅辞洲后槽牙一咬,大步跑了过去。
等他赶到小道里的时候,祝余刚挨了第二拳。
鼻血流过嘴唇,被祝余抬手一擦糊了小半张脸。
傅辞洲的血压再看见那片红色时直飙一百八,飞起一脚就把褚洺踹去了地上躺着。
“卧槽。”祝余扶着墙,惊讶于傅辞洲着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
傅辞洲乘胜追击,直接踩上褚洺肩膀,拳头刚抬起来,但很快就放下来了。
“卧槽,”这回是傅辞洲发出的感叹,“死了?”
褚洺死倒是没死,就是肋骨断了三根。
傅辞洲这一脚的威力之大,把他自己都给惊着了。
这事儿不算小,大约一个小时候,祝余傅辞洲褚洺三方家长就被请到了学校和各大校领导齐坐一堂,开始了进行调解。
傅辞洲和祝余就在走廊上站着等,等了一节课里面都还没有谈完。
“还好只是骨折,”祝余现在还心有余悸,“你要是把人踹瘫了踹傻了要怎么办?”
他发现了,像傅辞洲这种做起事没谱的人,自己就不应该对他寄予任何希望。
“踹成什么样我心里有数,”傅辞洲看着祝余发面馒头似的脸,“你看你被打成什么熊样了,还有脸教育我?”
“我这是让他两拳,”祝余一想到这就来气,现在说话动作大点脸还疼,“鬼知道这人下手没轻重,打我打得这么狠?”
傅辞洲简直不能理解:“你让他两拳?凭什么让?”
祝余憋了口气,闭嘴不说话了。
他又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像他一样的人太少,像傅辞洲这样的人太多。
他们根本不能理解所谓的人情往来,压根体会不到所谓的“言下之意”。
祝余拒绝褚瑶的喜欢,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褚洺来找事,祝余以为对方只是心里不舒服,毕竟自己让人家的宝贝妹妹掉眼泪,被当哥哥的打两拳出气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褚瑶的事,这两拳多大力道,彼此心里应该有逼数。
可他没想到,褚洺是个心里没数的人。
祝余换位思考体谅别人,别人却不见得同样对待。
这样的人就不该被理性对待,就得遇上傅辞洲这样的直肠子,两人实打实打一架,什么规则都去他妈的吧。
“我真是…”祝余抬头望天,“服了。”
好在这次虽然傅辞洲把人打进医院,但是褚洺并不占理。
所谓先撩者贱,加上祝余傅辞洲两位家长都不是软包子,在了解过事情经过后,钟妍甚至还对自家莽小子的行为暗暗表示了赞许。
“这样的,是您家女儿先喜欢人家孩子,人家孩子呢,又没看上您家女儿。这追不到就别追嘛,还让您儿子跑来打人就不好了,两拳头摄像头都拍的清清楚楚,把人家孩子的脸都打得肿老高,人家孩子可一点都没还手啊!怎么着,还指望我家孩子过来继续把脸凑过来给您儿子打?真不好意思,我儿子没别的缺点,就是脾气暴,看到自己朋友被欺负,他忍不了!”
钟妍这一通阴阳怪气加嘲讽,成功吸引了大部分仇恨,把企图推卸责任的褚瑶家长成功吃了鳖。
这件事动手的到底是傅辞洲,他们找不了祝余的错点,就开始揪着傅辞洲说事儿。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傅辞洲的家长看着娴静知礼,可那张笑着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所谓字字诛心。
先贬完小的再贬大的,最后还要夸一句自己儿子打得好。
可太气人了。
祝余在教室外面听后直呼牛逼,傅辞洲下巴抬得老高,一脸“我妈贼强”的自豪。
“那我儿子现在在医院躺着,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哎呀不就是钱吗,您家宝贝儿子医药费我直接交去医院,您随便带您儿子做全身体检薅羊毛,别留下什么脑震荡后遗症过了七八十来年再找回头讹我,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噗…”祝余直接笑了出来,他的脸部肌肉一动,乐极生悲,整个人又疼得嗷嗷直叫,“少爷你快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又被我笑裂了?”
傅辞洲按住祝余头顶,低头把他的脑袋左右转了转。
原本雪白的脸颊又青又肿,顶着牙齿的左腮甚至还破了皮,染上点点血丝。
“行了别娇了,压根没事儿。”
傅辞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的火气却又窜了上来,总觉得自己那一脚踹的还不够狠,找准位置指不定还能多踹断一根骨头。
“是吗?”祝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可我怎么觉得这么疼?”
“都肿了,能不疼吗?”傅辞洲皱眉道,“你真是有病,还站着让别人打。”
祝余眯眼一笑:“我不是让褚瑶叫你来了吗?”
“我不来你怎么办?”傅辞洲问,“如果我没去,进医院的就是你了。”
“那必不可能。”祝余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他学着钟妍的话,感情充沛地重复了一遍:“我儿子没别的缺点,就是脾气暴,看到自己朋友被欺负,他忍不了!”
第9章 给个理由 “那我能说喜欢你吗?”……
“谁是你儿子?我是你爸爸!”傅辞洲抓了一把祝余的头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告诉你啊没下次了,跟我打架下手那么狠,一到别人就萎了?”
祝余晃晃脑袋甩开傅辞洲的手:“哪有那么多闲人来打我?”
他本来就打算只让两拳,就算傅辞洲之后不来,祝余也会跟褚洺动手。
就算打不过,气势也不能输,一直挨打的是傻逼,他总要打回来几拳。
不过现在对方人在医院,那就算了。
“懒得听了,”傅辞洲用手肘撞了撞祝余,“一会让他们出来咱俩肯定挨批,不如溜了吧。”
祝余有些犹豫:“我想跟你妈妈道个谢。”
“道什么谢啊,要道有空去我家好好道,”傅辞洲搂住祝余就把人往楼梯口带,“走吧走吧,我饿了,想吃小烤肠。”
两人原地开溜,直奔食堂。
傅辞洲一口气吃了祝余三根烤肠,这才舒服地给自己灌了口可乐。
“我嘴都张不开。”祝余嘴巴长大点就连着脸颊开始疼。
他跟个小奶猫似的,一根烤肠才啃了一半。
“细嚼慢咽也挺好,”傅辞洲把可乐瓶盖一拧,“你要不要也去医院做个检查,讹他们点钱?”
“算了吧,”祝余摇摇头,“我爸估计不会这么干。”
傅辞洲突然想起来祝余不太喜欢去医院,“哦”了一声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爸跟你妈就是俩极端,”祝余一耸肩,“我和他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我跟我爸也不怎么说话,天天板着张臭脸,”傅辞洲也道,“我一个月能见他两三面就不错了。”
祝余点点头,对傅辞洲的家庭有了个大致了解。
这种一心一意搞事业的“严父”大多不会管小孩打架这种琐事,反倒是并不是很“慈”的母亲,对傅辞洲来说更多一些威胁。
“阿姨回家会不会怎么你?”祝余问。
“什么怎么我?”傅辞洲觉得这个问法奇怪。
祝余眨眨眼,艰难地嚼着最后一点烤肠:“揍你?”
“她那拳头打我身上跟猫挠似的,”傅辞洲晃了晃可乐瓶子,“别说我了,说说你呗。你和褚瑶咋回事啊?还把人家弄哭了。”
祝余肩膀一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来:“嗯…我就跟她…说了几句话…”
他拖着声音“嗯…”了半天,眼神在空中乱飞定不下来。
傅辞洲安安静静等祝余吃完手上那点烤肠,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爱说不说,”傅辞洲把桌上的三根竹签一收,直接站起来就走,“你兄弟没了。”
这话祝余听着耳熟,他笑着跑过去,张开手臂飞扑起来压住傅辞洲的肩膀。
“又没啦?”
傅辞洲把祝余的手臂抖掉,祝余还以为对方会接着骂上一句。
但是傅辞洲的什么都没说,他拧开瓶盖仰头把可乐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就这么跑出了食堂。
祝余紧随其后想把人抓着,但是傅辞洲跑得更快。
两人一前一后,追了大半个学校祝余也没追上。
开学一月有余,时间也步入秋天,傅辞洲依旧穿着他的短袖,少年火力旺,像是不会冷一样。
“傅辞洲。”祝余累得不行,停下撑着膝盖喊了他一声。
傅辞洲转过身体,看着祝余倒退着往后走。
“你等等我。”祝余说完又直起身子向他走去。
可傅辞洲像是有毛病一样,见祝余过来便转身又跑开了。
“你干嘛!”祝余觉得好笑。
这次傅辞洲没等他,自己闷头走了。
祝余看着对方的背影逐渐缩小、远去,最终消失在教学楼入口处。
他跑了几步停下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
那里跳得有点厉害,大约是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的。
祝余深呼吸了几下,等顺好了气才进了教学楼。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教学楼里响着讲课的声音,走廊上很空,一个人也没有。
三楼的家长座谈会似乎刚结束,祝余在楼梯间就听见钟妍女士的声音。
“你爸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你给我在学校老实点!”
傅辞洲“嗯嗯”了几声,标准的敷衍。
祝余快步走出走廊,转了个弯,看见了自己老爸以及傅辞洲的妈妈。
祝余瞬间收起了自己的玩闹劲,微微一躬身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乖巧:“阿姨好。”
“哎,你好。”钟妍看了眼祝余高肿的脸,竟然抿唇笑了笑,“雪白干净的小伙子,可千万别留疤了。”
傅辞洲听罢一皱眉:“他一男的…”
钟妍对着傅辞洲一瞪眼:“你少说话。”
祝钦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叮嘱祝余高二是关键期,以后好好在教室里看书。
估摸着是这次月考成绩又被老陈拿出来说事了。
祝余低头不语,乖乖挨训。
等到大人们都训好了,祝余和傅辞洲这才被放回了教室里。
大少爷还生着气,板着一张臭脸不理人。
祝余小声磨了有一节课,也不见对方有丝毫好转。
直到晚上下课吃饭,傅辞洲站起来就要走,祝余手疾眼快搂住他的脖颈:“我请你吃,少爷,求你给我个机会。”
傅辞洲被祝余压得弯了弯腰,瞥他一样:“我都懒得看你。”
话虽这么说,两人到底还是一起去吃了饭,
“我真怀疑你嫉妒我,”祝余觉得傅辞洲有些过于好奇,“我不就没告诉你褚瑶的事吗,至于跟我生一下午的气吗?”
原本都淡定下来的傅辞洲一听这话,像是更生气了:“我嫉妒你?我嫉妒个矮子?”
祝余不信:“那你生什么气?”
傅辞洲欲言又止:“我没生气。”
两人溜达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些什么,傅辞洲干脆扎进超市,拎了瓶可乐出来。
“跟我说说呗,”祝余也拿了一瓶,跟在傅辞洲的身后付钱,“人死还想瞑目呢。”
傅辞洲总觉得自己和自己哥们生气听起来有点娘,但是他也没别的东西可以往外说:“我就是暂时不想理你。”
“我想理你,”祝余和傅辞洲碰了碰可乐,“其实我也没和褚瑶说什么…”
“我不关心褚瑶怎么样,”傅辞洲看上去有些烦躁,“我想知道你怎么了?”
七点出头的天还不算太黑,黄昏仍有一些光亮,校门外的学生来来往往。
祝余把手里的可乐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晃出了一瓶的沫。
他明显心里藏着事情,从上学期期末傅辞洲就看出来了。
高二开学后也是各种反常,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就是觉得和以前不一样。
傅辞洲刚开学时被老陈交代了个任务,到现在头上还顶着“班里和祝余关系最好”这个帽子。
他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能感受出点事情来,可是这都一个月了,祝余就跟故意藏着他似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好兄弟,好朋友,整天跟他打打闹闹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告都不告诉他。
心情不爽。
但是也没立场。
这到底是祝余自己的事,他在这一副逼问的样子算什么。
“唉,算了,”傅辞洲一抓自己后脑勺,叹了口气,“不说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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