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天机子一脸的尴尬之色,并没有明说遮遮掩掩的,“我与流清师傅檀机老人那老东西本是旧识,见过流清也是偶然,后来,难得找了坛好酒,一觉睡了好多年,这不是最近才醒嘛……
对于这真真假假的话,璟澈并没有多做追究,若真有事瞒他也必定是为了他好,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这一世绝不会再放手……
远远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天玑子神色却萧瑟下来,抬起手中阴阳八卦镜,轻声呢喃,“七分人力,三分天意,往往人力却斗不过天意,南柯一梦又岂是那么好解的,二殿下,这条路还很长啊……”
第四十九章 泣血症
手臂轻轻一带,隔着白纱缠在病人手臂上的金线,来去自如的收回了手中,百里流清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下来。
“怎么了?”璟澈疑惑道,陪在流清身边看他治病也有不少时日,他一向都古井无波,这种凝重的神情还是首次出现在他脸上。
室内忽然沉默下来,白纱后的少年迟迟不言语。
“公、公子,我女儿她还有救吗?”守在的老者忐忑发问,得不回应,面色凄苦对着那白纱之后的少年遥遥的跪了下去,哑声道,“求公子救救我的女儿,求求您救救她,老汉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失去她啊……”
老者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眼见着老者跪下来,女子也随他跪了下来,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十分好听,“爹!您别担心,燕儿不怕,燕儿没事。”
口中虽这般安慰着老父,眼睛中却控制不住的湿润一片,然而那流出的泪水却是淡淡的粉红色,将面纱染湿。
这般诡异的情形让璟澈皱起了眉头,“流清,这女子生的是什么病啊。”着实奇怪啊,从未见过有人的泪水是粉红色的。
“将你面纱取下来。”百里流清目光平淡的道。
听了他,女子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伸手将面纱取下了下来,在面纱落下的那一刻,璟澈原本摇着扇子的手忽然顿住,心中顿起一阵寒意,实在没想拥有那样好听嗓音的女子,面容竟这般吓人。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相貌奇丑的女子,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甚至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塌鼻梁,小眼睛,肥厚的嘴唇,脸型倒是不错是少见的瓜子脸,只是上面密布着可怖的麻子,看的人浑身泛寒,连璟澈的心性有些觉得有些凉意。
百里流清在看见那女子面容的时候,目光忽然锐利了几分,甚至浮现了淡淡的复杂之色,却不见多吃惊,仿佛是意料之中,半晌过后,极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是泣血症。”
“公子!”听他说出了这个名字,那老者老脸立刻激动起来,连连扣头,“公子既知道这是何病,一定能治好的吧,求公子救救燕儿,大恩大德,老汉这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公子。”自从自己女子得了这个病,他带着自己的女儿走遍了大江南北寻找能医治的大夫,然而倾尽了家财莫说治好,竟无人能说出这症状的由来。
“老伯放心,流清他既然收了你们的报酬,自然会替你治好的。”璟澈笑的邪气,话语中直接替流清允诺下来,显然是极为信任他医术的,“你说对吧,流清。”
对于他这越俎代庖的行为,百里流清也是习惯了,点了点头,也算允诺,算是给老者和那女子吃下了定心丸。
一听有救,那女子十分激动,眼中再度留下粉红色的眼泪,激动的不知所措。
“在下倒是好奇了,什么是泣血症?”璟澈这些日子疑难杂症见了不少,这泣血症倒是最为特殊的一例。
百里流清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得此症者流泪时会流出红色血泪,相貌会发生极大的转变,原先的越美,就会变得越丑。”
“额……”璟澈停下了摇扇子的手,有点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般恐怖的相貌,若是恢复过来,岂不是貌若天仙?
“公子真是神仙啊!”那老汉双眼嘁泪,“小老儿本是沧州的生意人,家境也算殷实,老伴去世后就给老汉留下这个一个女儿,燕儿自小乖巧懂事,相貌亦不差,平日里提亲的人不少,老汉也没急着想将她嫁出去,谁知有日府上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也生的十分俊秀,话语却颇为轻薄,说看上了燕儿要与他成亲,老汉看他心性有些不正,便想拒绝,谁知那男人恼羞成怒,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使小女昏迷过去,他离开后小女相貌发生极大转变,这些年老汉耗尽了家财也救不了燕儿,不成想,今日有幸能遇见公子……”
“还有这样的?”璟澈笑了笑,倒也没掩饰对那男子的鄙夷。
听了这一席话过后,百里流清手指轻点桌台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璟澈却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也许连百里流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每当他想事情的时候,手指便会不自觉的轻敲在桌台上。
“流清,莫非你认识那人……?”
百里流清没有回答他,转而对玄泰道,“取海棠花心配二两乌苓紫祁煎好送上来。”
“是,公子。”玄泰显然是习惯了。
“我去吧。”一道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待百里流清点头后,那道身影不再言语径直出了房门。
“紫祁啊……”璟澈勾起唇角,“这紫祁可是少见的珍贵中药,价值千金,百里公子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别人,平日可是连坛酒都舍不得给我喝。”
百里流清目光冷峭,“平日也没见你少喝啊。”
自从璟澈知道那酒窖过后,每次来了必会光顾,不管你上多少锁他都能轻易打开,到了最后,百里流清索性也随他了。
“嘿嘿”的笑了一声,璟澈明智的不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自己可就理亏了啊……转而问道,“你将素儿留在身边没问题吧?”
“她无地可去,呆在桃源居也无妨!”百里流清并不在意。
璟澈顿时嫉妒起来,凭什么啊!自己可是大清早的就得赶过来,从未在此留宿过,这素儿却能如此轻易的住在桃源居!
“我也无处可去!”有些负气的话,在百里流清扫过来冰冷的眼神中渐渐给收回去。
璟澈心中叹息一声,百里流清虽然不反感自己留在他身边,却极懂得把握分寸,从来不逾越,当然也不允许自己过分逾越,他的底线自己到底也不敢踩,如此相处固然和谐,但是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啊……
片刻后,素儿端着药碗进来,轻声道“公子,药好了。”
素儿其实是个美人,虽不如红叶那般明艳动人,却也秀气,否则当初在监狱也不至于让人起了邪念,受了那么多苦。
“给她服下吧。”
“是。”声音轻柔,毫无异常。
自从那日瓢泼大雨,素儿醒来以后,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如何,情绪不复以前那般激动,沉默寡言,平日无事就帮忙抓药或者一个人发呆,只是百里流清知道,素儿并没有放弃心中的恨意,她只是将恨深深的埋葬起来,她不过是宫娥无法为霜儿和红叶报仇,亦无法给自己报仇,但是她可以等,不管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而对于百里流清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璟澈实际上是知道的,太子也许并不记得素儿这个人的相貌,但是他知道这个女子对自己心存怨恨,哪怕对自己并没有威胁,太子也不会放任她不管,一旦她出了桃源居必然会成为枉死之魂,百里流清此举无疑是保下她一条命,
目光停在眼前白衣脸上,一贯的淡漠无情,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定他在想些什么,然而这么一副冷淡模样下却有着一颗慈悲之心。
对于他人的生死,其实璟澈并不在乎,早就见惯了人世界的生死离别,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苦痛,他并不屑于去做好人,因为做好人,有时候反而会让自己痛苦,但是百里流清与自己不一样,他虽然不说,但思虑周全,几乎面面俱到。
就如今日这对父女,紫祁价值千金,百里流清收的诊金却不过十文,不过是个意思,全凭心情,这心情也是看人,这些日子以来,亦有不惜万金的富豪来此求见,全部被拒之门外,想至此,璟澈不由庆幸起来,自己也算他的亲近之人吧。
“燕儿,燕儿……你恢复了……”璟澈的思绪忽然一道惊喜若狂的声音打断。
移目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丑女,那白纱后面的女子,朱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五官颇为精致,绝对是个万中挑一的美人。
“咔哒……”手中的药碗摔碎在上,女子玉指抚摸着自己变化颇大的五官,忽然恸哭出声,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从脸颊滑落,仿佛要将这么些年的苦痛全部哭出来,没有人能体会自己只能以面纱示人有多痛苦,每至夜深人静之时都想要自杀,然,看着垂垂老矣的父亲,却也只能含泪活下去,这人间于自己而言,不啻如地狱炼狱。
“公子,公子,谢谢公子!”好不容易从激动恢复过来,那女子携老夫想要上前参拜,却发现白纱后已经人去楼空,不见半个人影。
桃源居后院,桃花漫天蹁跹。
“干嘛走那么快啊!”璟澈笑嘻嘻的摇着扇子。
百里流清虽医人无数,却特别不善于应对那种感谢的场面,向来是能避则避,一般治好了,自己便会即时离开,让人自行离去。
眼见着百里流清没什么理睬自己的欲望,璟澈忽然长叹一声,有些郁闷的道,“不知为何在下总感觉心烦气闷,你说在下会不会得什么病啊?可否劳烦百里公子给在下治一治?”
百里流清停下脚步,瞥了眼中气十足的璟澈,也知他这番话不过是在打趣自己,忽然云袖一扬,一枚石子便不轻不重的点在璟澈的笑穴。
原本长吁短叹的桃色身影,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你……”那笑声止也止不住,璟澈几乎要将眼泪也笑出来,这滋味可不好受,连一句话完整的句子也无法说出来,亦无法上前去追那渐行渐远的少年。
然而,听着身后不住传来的笑声,百里流清却兀自顿住脚步,淡淡留下一句,“心烦气闷多笑笑就好了,这诊金我就不收你的了。”随即,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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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扇子很忙,而且一直在跑医院,每天感觉都特别累,可能有些不在状态,收藏什么的特别的不尽人意,但是扇子一直在很努力的码字,写的在晚也没有落下一章,更别说出去玩了,说这个呢,其实是真的觉得有些灰心。
也许第二部的受众面确实会比较小,关于他们前世的事已成过往,一切也是新的开始,简略的交代了前因后果,后面基本都是纯正的古风,也是这一世他们将要面临的道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前世《狐王大人很得宠》
这个文不管最后几人看下去,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会努力写好,给他们一个我认为最好的结局……
第五十章 密谋
顺安府内。
月影西斜,四周都静谧下来。
屋子很安静,黑暗中透过月光,依稀能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窗前。
随着门轻响,一道倩影端着饭盒进去,看着那道落寞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子,你今日还没吃呢,裳儿热了些饭,你吃些吧。”
那身影犹如木雕一般,动也未动,抬首看着窗外的冷月。
“主子,裳儿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些日子,你胃口不好,早朝也未去,若是时间久了,难免圣上会怪责到顺安府上来。”
顺安府……
听见这三个字,那站在窗前的人影才似回过神,忽然笑了起来,满含讥诮和自嘲,“好一个恭顺安分!如今我做的还不够吗?”
昔日那满含风情的狐狸眼此刻却布满了伤痛,“这么些年来,父皇眼中只有太子,我也是他的儿子,可是他眼中从来没有看见过我,哪怕一天也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三句为什么一句比一句厉!仿佛在质问自己一般。
“主子!”裳儿勐的跪了下去,“圣上偏爱太子是南陵国举国皆知的事,你切莫为此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裳儿”宋子恒缓缓的蹲下去,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轻语,“如今只有你对我好了……只有你了……”
“主子,还有璟少爷呢,你让他帮你,他会帮你的……”
“璟澈?”宋子珩摇了摇头,“也许吧……”若是没有百里流清此人,他倒是相信璟澈会帮自己,可是现在呢?若是璟澈帮了自己那无疑是站在百里流清的对立面。
“只是不知道那百里流清是何人,这些日子璟少爷除了晚上,几乎从没有在王府呆过。”裳儿咬了咬唇,俏脸上涌起一抹落寞。
“百里流清。”口中吐出这四个字,宋子珩目光中透出几分冷意,“我就不信他真的那么神!”
他勐的站起身,“我立即修书一封,你发给其他几位皇弟。”
裳儿惊骇的捂住嘴,“主子你……”
“父皇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宋子珩咬了咬牙,“父皇以为他手中有百里流清便可控制一切,可我不信!”
虽然明知此话大逆不道,裳儿还是控制不住问下去,“可是,主子你拿什么与他们抗衡?”
“呵呵呵……”宋子珩笑了起来,眼底涌现一抹疯狂之色,“你会知道的,我也要父皇知道,这江山之主可还没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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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巷,烟花之巷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满目的灯火酒绿,歌舞翩跹,美人众多,气质各异,应有尽有。
舞台上,凝烟一舞倾城,引得台下无数叫好声,到底当红的花魁,捧场的人总是多。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一双眼睛并没有定格在凝烟脸上,他看中恰恰是凝烟身旁伴舞的苓儿,那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痴缠。
清澈的眼眸,冰雪般的气质,秀气的脸蛋偶尔露出的忧郁,都让他深深的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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