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李子疏独自坐着,看着面前精致的菜品心里一阵异样。他等了良久后才转头问福子:“秦寻呢?他还在书房?”
福子想了想道:“秦大人好像说晚膳不用等他了,让大王自己先吃。天黑后福子就没再见过秦大人了,是不是出宫了?”
“出宫?”李子疏一脸的疑惑不解。平日里秦寻也会出宫,只不过都是在白天出去,通常很快就会回来,更不可能让他自己先吃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子疏在脑海中不断翻篇着想,唯一能想到的原因恐怕就是今天是新妃进宫的日子了。
可秦寻怎么会……不,从三天前他的行为就已经很怪异了,所以现在消失也不是完全说不通。但李子疏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秦寻的个性……
“大王?大王?要不您先吃,等秦大人回来再让厨房给秦大人做。”福子提议道。
可他提起筷子却完全没了胃口,这叫他怎么吃?该死!秦寻这只老狐狸突然一下子是怎么了!好好的狐狸不当,变成兔子了!现在倒好,撒丫子跑没影了!
“啪”的一声,李子疏把筷子拍在了桌面上,把一旁的福子给吓了一大跳。福子惊慌地看着忽然拍桌子又站起身的李子疏,愣了愣。
“哼!走!我们去找秦寻!”李子疏可是憋了三天了,这种日子他可受不了!
这次一定要跟秦寻说清楚!他是道歉也道过了,服软也服过了,连挨打他都站好了!现在他看来是要来点硬的给秦寻瞧瞧!不然还以为他这个大王是当假的!
“啊?这……这要去哪找秦大人呀?”
“我们先去宫门口问问,如果出宫了就出宫找,如果没出宫我就算是把整个王宫翻一遍也要找到他!”李子疏说完,气冲冲地就出了寝殿。
他们先是去了趟宫门口,确定守门的侍卫都没见过秦寻出去,于是就在王宫里到处找秦寻,连角落也没放过。
可王宫毕竟也是很大的,李子疏怕声张也没让其他人帮忙,只好跟福子两个人辛苦一点分头找人。
天色黑蓝,一轮明月静挂在高空中,傲不可攀。即便是春日吹过来的风还是透着寒意,让李子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找了半个时辰,也没看见秦寻的踪影,肚子都饿扁了。福子也不知道到哪去了找了,好一会了也没看见他。他不会是迷路了吧?
李子疏看了看四周,连个宫人也没有,眼前就是一片湖水和一座亭子,身后就是一片小树林。
不会真迷路了吧?呵呵……怎么可能!他是越泽王,这里是越泽王宫,也就等于是他的家了!哪有人在自己家迷路的!
正当李子疏还在暗自叹气的时候,他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了亭子好像有个人。他在仔细看了看,便更加确定了。没错,是有个人做在凉亭里头,而且看影子好像还挺眼熟的。
他疑惑了半响后,慢慢地靠近。走到亭子前,他才看清这个人到底是谁。
“秦寻?秦寻你怎么在这啊?喂!”李子疏一边叫着秦寻的名字,一边靠近他。从秦寻的身上闻到了一阵酒味,看来是在这里喝了不少的样子。
秦寻缓缓抬起头,看了李子疏一会:“子疏?”
“秦寻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喝。”李子疏半扶着秦寻的上身。看他那副模样,原本李子疏一肚子的怒气好像一下全都烟消云散了般。原本想要说的话,现在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子疏……子疏……李子疏……”秦寻望着李子疏的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啊?我在呢!哎……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我让福子给你弄点醒酒的东西喝,好不好?”看秦寻这样失态李子疏还是头一次。
“子疏,你是不是很怨恨我?”秦寻醉的眼神迷离,身体周围都散发着酒的气息,让李子疏还没有喝都已经醉了一半。
“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怨恨你?秦寻,你喝的太多了!以后你要是再喝这么多酒,我就把你扔进池子里!听见没有!”李子疏一边奋力撑着秦寻不让他倒下去,一边在他的耳边大声骂道。
秦寻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喃喃道:“你定是怨恨我,怨恨我欺负你……不然怎么会多让一个人来跟我抢你?子疏……别离开我的身边,我会发疯……”
李子疏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已经发疯了!你快给我起来!回去了!谁要跟你抢?他想抢也要看我让不让吧!”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
喝的烂醉的秦寻被李子疏扶起,慢悠悠地走出凉亭。可还没站稳脚跟走几步,因为秦寻比他高又比他重,实在体力不支脚一滑就摔进了草丛里。
李子疏自己狠狠地砸在了秦寻身上,可是秦寻都没吭声。
“……你看起来挺瘦的,怎么那么重啊!”李子疏不满地摸上了秦寻的臂膀,发现手臂上的肉比自己的结实多了,在想想平时在玉池里他看见的景象,大概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正当他决定起身再试一次的时候,秦寻忽然间抱住了他,他躺在秦寻的胸前动弹不得。李子疏抬头,看见秦寻也正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自己。
“子疏,若这世上没了你,我又该如何?”秦寻轻声地说道。
第160章 后宫(一)
李子疏听见了秦寻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的酒味,他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醉了。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压在秦寻的身子上,与他四目相交面对面。
“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我就再说一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纳妃气你的,虽然可能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大臣们不再为这件事争吵而已。我以为你知道了,顶多打我一顿算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李子疏满脸的诚意。
秦寻默默了良久看着他,眼底的难过还是显而易见。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李子疏,看得李子疏心里各种慌乱。
“你别不说话呀?我知道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我也主动承认了。要不然,你说罚我什么,我都照做就是了。”他不知道秦寻是因为喝多了所以反射弧变长了,还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李子疏又安安静静等了半响,看着秦寻被月光照的发亮的瞳孔,他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然这样……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先跟你商量,只要你不同意我就绝对不做!还有,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再也不乱来了!”李子疏竖起四根手指保证道。
终于,秦寻有了反应:“当真?”他似乎并不相信李子疏所说的,因为至今为止他还就真没做到过这些。
他看秦寻终于有些恢复正常了,于是连忙笑着用力点头:“恩恩!真的真的!我保证!还有我绝对不会让潇虹儿侍寝的!”
一说到这个,秦寻的眼神就开始变了,变得阴森可怕好像连目光都变得锐利了起来。李子疏也不是瞎的,当然也看的一清二楚,也很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呵呵,你别生气呀!我都说不让她侍寝了,最多送点礼物什么的。福子说,如果三年内没侍寝过就可以安排再嫁了。”李子疏安慰般拍了拍秦寻的胸口。
秦寻却勾起了一抹可怕的笑意:“哦?”
“……那不然潇虹儿的事以后也交给你来安排?”李子疏试探性地说。
“这可是大王说的,微臣没有强迫大王,大王可要记住了。”忽然,秦寻站起身,模样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异常清醒,目光敏锐。
还坐在地上的李子疏看着忽然清醒过来的秦寻愣了好一会的时候,半响后才反应过来。
他颤抖着手指着秦寻,一脸不敢相信地表情:“秦寻!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你根本就没喝醉!你……你!”李子疏控诉着秦寻的罪行。
秦寻却显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微臣何事骗过大王了?微臣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还用得着说嘛!你这招无声胜有声用的还真是高明!你是不是从三天前就开始骗我了?我还以为你转了性了,原来都是阴谋!”李子疏气急败坏地说道。
没错,他又被秦寻给骗了,他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呢!明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怎么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如果他提前预料到,现在的局面一定不会是这样。
忽然,秦寻原本还带着得意的脸庞转换了模样。他半跪在李子疏的面前,伸手捧起了李子疏的面庞,用着极其认真的眼神凝视着他的眼睛。
“子疏以为,我气愤难过是假的?还是觉得,我大度到能容忍你纳妃?”秦寻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色中尤为动听。
李子疏连忙摇头:“不觉得。”
“既然如此,微臣骗了大王什么?微臣的所作所为皆因大王而起,微臣何罪之有?”秦寻说的句句在理,听得李子疏一愣一愣的。
“没错……这件事开始是我不好……可是你……”李子疏想要努力解释清楚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的责任归属问题。可是被秦寻这么一说,好像都是他的不对似的!
但,就在一刻钟前,他还是挺直着腰板在职责秦寻的!怎么才一句话的功夫,所有的道理都跑到秦寻那边去了?
“还是子疏认为纳妃并没有错?恩?”秦寻的语气变的十分不友善,带着威胁般问道。
“……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怎么又变成他的错了?奇怪了!明明是他要跟秦寻算账的吧!
秦寻的嘴角勾起一抹模煳的笑意,他低头吻在了李子疏的唇上,微凉却又是那么深刻触感。昏黑的夜色把他们隐藏起来,四周围能听见的只有风扫过树叶的声音。
“大王!大王您在哪啊!大王!”忽然,他们的不远处出现了许久不见的福子的身影。
李子疏立刻红着脸,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秦寻。他慌乱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整理了下衣服后,才出声:“我在这!”秦寻也跟着站起来。
福子听见他的声音后连忙跑上前,看见秦寻时才松了一口气:“福子还以为大王您不见了!可急死福子了!”
“没事了!回去吧!”李子疏接着夜色掩盖着自己红透的脸颊,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迈开步子就往朝越宫的方向走去。
福子看李子疏有些奇怪,转头又看了看秦寻,还是莫不清楚状况干脆,于是干脆就假装不知道。跟着李子疏和秦寻一起回去。
回到朝越宫的寝殿时,桌面上的菜还是热腾腾的,一定是宫人看他都没有动,人又不见了,所以拿去热了。这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在朝越宫是很经常发生的事,宫人们也都知道该怎么做,很多时候都不用福子去说。
“怎么晚膳都没吃?”秦寻坐下,反问道。
“我……我今天胃口不好!下午点心吃多了所以不是很饿!刚刚是正好去遛食,找你只是顺便!你不要笑的那么得意!”李子疏看着秦寻那张好像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就想打他。
福子却在一旁很不给面子地轻笑了几声:“大王明明是看不见秦大人所以着急又生气才没吃晚膳的。”他说的很小声,可还是被李子疏和秦寻听的一清二楚。
“胡说!我什么时候着急生气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李子疏急忙否认,可脸上放起的绯红却说明了一切。
“是,没有生气,吃菜。”秦寻夹了青菜放进他的碗里,李子疏轻哼了一身低头默默地把菜吃掉。
而在奉华宫内,此时却是一片寂静。
潇虹儿独自落寞地站在寝殿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宫门外,望着来来去去的忙碌的宫人们,却怎么也等不来那个来传口谕的宫人。眼看着时候越来越晚,她从原先的满心欢喜到现在只剩失望叹息。
“潇妃娘娘,要不要先行沐浴?这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该休息了。”萝衣走上前,站在潇虹儿的身后轻声说道。
“陛下呢?”潇虹儿失落地询问。
“陛下恐怕已经歇下了,平日里这会儿陛下都已经就寝。潇妃娘娘要不要也去歇息?”萝衣给潇虹儿披上了件披风。
潇虹儿看着宫门外默默了良久后才道:“准备沐浴。”
“是。”
她进宫前一直以为,只要进了这道宫墙她就会变得与从前不一样,更何况整个后宫仅有她一人。可事实却证明了她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或许日后这样苦守的日子还长着呢。潇虹儿看着眼前冷冷清清地宫苑,心里惆怅万千。
而在朝越宫中,此时红烛已被熄灭了数根,帷帐中缠绵身影交织。
清晨,李子疏如同往常般一早起床梳洗后便和秦寻一起去早朝。或许是因为少了纳妃这档子的事,朝堂上也平静了许多。一些被惩罚的官员也陆陆续续地回到朝堂上来。再也没人提起李子疏后宫的事。
可这也让他稍微长了个心眼,这次是因为纳妃的事,所以他才被弄的晕头转向。下一次要是大臣们一高兴,再提个没有子嗣之类的问题,那他岂不是完蛋了?
纳妃他还可以想办法,子嗣他就是真的没辙了。难道叫秦寻给他生一个嘛?不对……说不定是他……呸呸呸!他不能胡思乱想!
所以,他在朝堂上还特意严肃地提醒了一下朝臣们,不许在管他的后宫的事,否则他就真的要翻脸了。而那些大臣们好像也能明白般,互相看了眼,算是了解了他的底线。
下了朝后,李子疏在朝越宫殿里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被正准备去书房批改奏书的秦寻给笑话了。
李子疏不满地看着秦寻轻笑的脸庞道:“笑什么!我累了还不能放松一下!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不会累吗?”不过他确实没看见秦寻累过,即便他批了一整天的奏折,晚上依旧是精力充沛。
难道练过的人真的体力比较好?他是不是也应该去跟桑丘认真学一下?
“是,是微臣的错,微臣不该笑大王的。大王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秦寻边说,边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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