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太初神色好了一点,揽住他的腰,在他脸侧亲了亲。
很快就到了晚上,今天邑里难得奢侈了一把,四周点上了火把,照得晾谷场中亮堂堂的,大家将桌子堆在一起,摆好了巧果点心,小姑娘们则站在一起,拿着自己的银针和七彩线。织女也站在里面。她今天换了身比较普通的粗麻衣裳,即便如此,和众人站在一起那也是白的发光,是姑娘里最亮眼的那个。
牛大媳妇嫉妒看着站在其中的织女,心里难受极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被大家比下去,这年头有张好脸重要,可是能干活更重要。
比赛开始前,姑娘检查银针和线头,将针孔对准天上明月,准备比赛一开始就争得头筹。一听比赛开始,她们立即穿针,谁的速度快,便能得到大家的欢呼。
这结果终爻不用看就知道,他和太初站在晾谷场对面的山坡上,拾阶而上,然而里面比赛的情景却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去干什么?”太初提着莲花灯,牵着他的手握紧。宽大的袖子把两人交握的手挡在一起,身体却贴得很近,相伴而行。
莲花灯里小鲤鱼跳跃舞动,尾巴甩着将光芒照射在山路上。
“爬山,看看日出。”终爻说道。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太多有趣的,日常生活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就已经很不容易,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去看看日出。主要是为了单独相处。
没修过的山路说不上好,只有人踏过去的陡峭小路,二人却在上面走得平稳,很快就到达了山顶。
时间还早,夜风吹起来也是很凉的。终爻当然感受不到冷,但是他偏偏就故意往太初那边挤了挤,坐下来靠在他的肩膀旁边。
“现实里可遇不到这种好景色了。”日渐高大的钢铁森林占据空间,这种景色必须得到特定的景点过去。
他这点要求太初自然满足:“出去后想看日出日落,让陆压飞给你看。”
第50章
终爻替陆压默哀了一下, 继而开开心心说道:“那太好了。”
距离日出还有一个多时辰,终爻索性握着太初的胳膊乖乖睡了过去。男人身上传来淡淡气息像是温和的风,将他包裹在其中。
太初不用神力, 仅是意念一扫。冷风便化为柔软的被,月色变作轻纱,将终爻笼罩其中, 不会有一点不舒服。
他是天道, 自始至终都这么观察着万物,所以也不会觉得等待有什么漫长,只是如今终爻在旁边,便少了两分以前没有感受过的寂寞。
太初一直盯着终爻不放,目光在他闭上的眼睛上掠过。终爻逐渐长大以后, 平日行事已经沉稳很多,也不见了最开始相处的羞涩, 但是如今闭上眼, 还能看到清秀温和的眉眼。太初摸摸他的脸颊,右手缓缓下移握住了终爻的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等到太阳逐渐冒出地平线,他挠了两下终爻的下巴, 痒得终爻偏了一下脑袋, 哼哼唧唧不满地推他:“干什么啊。”
“该醒了。”太初也不急着叫他, 安静等待了一会,果然见终爻眨了眨睫毛, 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冰凉的手掌贴在脸颊上一下子把他给动清醒了,他不满地看着太初,脑袋顶了顶他的胳膊:“别闹了!”
太初按着他脑袋偏移到日出方向,一轮金日逐渐升起, 将天空染成浓郁的红色。层叠的红色云海与远方的黛色山影交融,炙热又灼目。
“真好看。”终爻夸赞。
然而很快,这美色就被不速之客给破坏了。天际飞来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浩浩汤汤向着巴邑的方向飞去。
“这是天兵?他们去巴邑干什么?找织女?”终爻莫名其妙,“可是现在织女还没和牛郎有什么关系啊?”朦胧的情意还没被戳开呢,结果天兵却来了,这时间线怎么看都不对吧。
不管对不对,这明显就是冲着巴邑去的,终爻也不能再多等下去,和太初一起赶回了巴邑。本来稍好的心情被这么一打扰,太初脸色也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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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麻烦,一群天兵接了命令赶往牛郎家里。有了上次云华女的经验,这次众人提前布好了局,将周围的人类和牛郎家隔开,开始呼唤织女的名字。
织女他们昨晚都是在牛郎家随便睡了的,大家赢了比赛,一个个高兴又去庆祝了一下,没想到终爻那酒喝着没啥感觉,喝多了却极为上头。幸好给牛郎新盖的房子很大,大家也都分开睡了过去。没想到一大早就被魔音贯耳。
织女烦不胜烦,捂着脑袋在床上转了半圈,实在没办法,推开门走出去大喊:“吵什么啊?”
天兵天将怒目看来,正与织女对上了视线。
她身体一僵,推开门就要回去:“我真是喝多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睡醒。”
“织女,莫要负隅顽抗,快与我等回去天庭。”为首天兵两指合并,点向她说道。
“谁负隅顽抗了?”织女这会完全醒了,转过身来说道,“我不就是下凡来找个织布更快的办法吗?用得着搞这么多人过来押解我吗?”
他们闹得很大,屋子里睡觉的人全都走了出来。牛郎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往织女旁边跑了一下挡在她的面前。
辛十四娘本来要过去看看,陆压一道火焰拦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动作。
“陆压前辈?”辛十四娘不解。
“这是他们的事情。”灵珠子这么说着,却扭动手腕,就等着织女那边要是求救就过去和这群天兵打一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怕事的人,或者说这个词就和他没有丝毫关系,正好好久没有打架,要是打起来还算活动一下筋骨。
织女和牛郎凑在一起,更让天兵有了依仗,他指着二人说道:“还敢狡辩,你与凡人相恋,早已触犯天规,玉帝念你多年功劳,只是让我们带你回去已然是开了天恩,何故还要纠缠不休?”
织女愣了。他们明明就是纯洁得连手都没有摸到的关系,这会怎么就变成了相恋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根本就没有搞私情,你怎么还冤枉我?”织女扒拉开牛郎,和天兵对峙起来。
“不可能,你们有没有关系玉帝还不知道吗?”天兵皱眉说道,“月老都算出你们的姻缘线牵在一起了,就不要狡辩了。”
“噗。”终爻刚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牛郎织女确实暂时还没什么私情,可是天兵今天这么一搅和,直接点名了红线可就不一样了。
本来两人只是有些情愫,却还没有被点明,没想到今天却被天兵给直接挑明了,这下子就算没有的东西也都有的了,再加上今天织女若是真的被带走,那么这种被阻挠的爱情可会更加浓烈。
下方,织女脸色一红,却下意识反驳天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次下来是找小老板提升织布机的性能的的,而且已经有了成果了,不信我们上天庭到玉帝面前对峙,要是有一句错话,织女被天打五雷劈,若是没有,你们冤枉了我,自己出去领罚。”
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反倒是唬住了天兵,为首的天兵沉默半晌,说道:“无论如何,请仙子先于我们回去的,剩下的自有天帝来定夺。”
织女一看就知道他害怕了,心里松了口气,回首看了一眼牛郎之后,隐藏下自己刚刚发现的不知名的情愫,转身跟着天兵离开。
天兵立即将她围拢起来,驾云向天庭飞去。
牛郎怔怔望着织女离开的地方,失落地垂下了肩膀。
终爻和太初落到了院子里,辛十四娘立即冲出来说道:“小老板,织女被天庭捉走了。”
“我知道了,刚才一直看着呢。”
辛十四娘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拦住天兵啊?”
“暂时没必要。”又不是到了云华女那个地步,这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而且传说中牛郎织女二人是最后能够长久在一起的,虽然一年只能见面一次,但是成仙之后一切都是二话。而云华女那次是丈夫没有成仙之资,才会放弃仙骨。
要让终爻说全身修为比爱情重要,这话他可不同意。他们这些人,逆流而上,与天争寿命,在危机四伏的洪荒里生存下来,对于境界的追求是刻在骨子中的,否则当年红云也不会因为一束紫气而丢了性命。所以人家能有成仙机缘,他要是拦住了,反倒是弄巧成拙。
看了怔怔发呆,暂时还未找到解决办法的牛郎,终爻说道:“走吧,先和我回当铺再说。”
等到终爻离开了,牛郎脑子里仍然响着天兵今天说得话。他下意识去找老黄牛,和他询问今天的事情。
“红线……是什么?”
老黄牛叹了口气。他本是天上金牛星,下凡是来历劫的,之前与牛郎相依为命,看牛郎孤独才想给他找个厉害媳妇,没想到牛郎之前和辛十四娘他们接触,在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坚持。既然这姻缘没了也就没了,可是如今看来,这两人还真是纠缠的命数。
“月老掌管姻缘,红线牵上谁,这两人就是有姻缘的。”至于是良缘还是孽缘,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如今看,应该是孽缘。
“她是仙,你是人,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老黄牛开始劝解牛郎,“趁着你们现在没有多少联系,还是不要纠缠了,不然你是凡人,在仙人面前寿数只是弹指一挥间,到时候短暂快乐之后,活下来的人反倒陷入无尽的难过之中。”老黄牛没说的是,这俩也只是短暂的接触,连短暂的快乐都没有。
牛郎刚刚才被点明心意,结果就陷入了恋情破碎之中,然而他还年轻,更多的是冲劲,这会忍不住问老黄牛:“那我有没有办法,可以配上她一点点呢?”
天兵都说了月老的红线牵在他们身上,也许他努力努力,下一次真的遇到织女,也许就能勉强配上对方仙女的身份了呢?
老黄牛沉默了。他半天都没有说话,眼看着就是没有了办法,牛郎失落地垂下眼睛,像只落寞的小狗。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老黄牛也不忍心,还是说道:“你要是真下定决心了,那可以去求求小老板?”
他当年还在天上时,依稀听说有位前辈压得玉帝抬不起头,连夜求上了几位圣人,最后却不了了之,后来牛郎认识了终爻,他才记起来这位的身份。那位神人。
终爻居然这么厉害,牛郎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老黄牛话说完,他却没有丝毫怀疑,向着当铺的方向冲去。
终爻给自己沏了杯茶,听到门外的奔跑声抬头一看,牛郎跑得气喘吁吁的,看到他,两只手撑着膝盖,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这才问道:“小老板,我想上天庭,您有办法吗?”
终爻掀了下茶杯盖子,任由氤氲的雾气柔化了他的五官,让他整个人朦朦胧胧,仿佛一副定格的水墨画。
“有啊。”他轻快说道,“不过你有要求那肯定是要用同样的东西过来交换的。”
“那我需要给什么东西?”牛郎吞了口唾沫,紧张地等待他的答案。
“暂时不能告诉你,时机成熟我的报酬自然会落到我手里,放心,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终爻神秘说道。
给了一封修炼的功法,终爻送走了牛郎,然后点开自己还需要一点就能点开的下一区域地图。
作者有话要说: 天兵:胡说,你们有没有在一起我能不知道吗?月老红线都牵在一起了,你们就是有染!
第51章
牛郎得了功法便开始修炼起来, 好好的种田文学变成了修仙文学,终爻一点都不心虚,就等着人家修成正果, 自己这边拿到最后一样当品。
本以为最起码要等个几十年,却不想这时间过得还挺快,只听一声巨响, 牛郎家那边传来哭声。终爻神念一扫, 便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黄牛下来是应劫的,劫数就在这一对身上。眼见得寿命将至,他撞断了牛角,让牛角化作一条小船成为牛郎登天的捷径。
之后的故事便是众所周知的王母化银河,喜鹊搭桥的故事。
待到夜晚, 当铺外面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快看,那是什么?”
终爻出了当铺看向天空, 只见一条贯穿夜空的银带占据着夜空, 繁星如水,照亮了夜间的天地,同样隔开了牛郎织女。凡人视力不可及之处,牛郎搭着船飘荡在银河之上, 晃晃荡荡。
就在这时, 地上的喜鹊全都叫了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起来,纷纷飞向天空, 在那银行之上搭起了一座鹊桥。
“出了点差错,今天不是七月七啊。”终爻拍了一下脑袋,忽然记起来了。
太初拉下他的手在他额头上揉了揉,不在意说道:“那就是天庭的事情了, 你打自己干什么?”
待到鹊桥上人相聚,两人脚下踩的喜鹊翅膀上飘落一根羽毛,以极快的速度坠落到终爻面前,在空中沉沉浮浮。终爻捏了一根羽毛仔细来看,缥缈的光芒将普通的羽毛也映衬出了两分圣洁的感觉。随手将羽毛塞到当品的位置,终爻看着下一块灰暗的地图点亮,转身进了屋子。
也该开始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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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县丹阳,近日下了一场小雨,连绵的雨水冲刷后的世界仿佛洗净了铅华,绿意盎然。终爻的店铺就是近日搬到这边来的,青瓦黛墙,细雨蒙蒙,终爻撑伞踩过青石板,最后落到门前开了锁。一大早,他的店铺便来了不少豪富乡绅 。
按理来说,他们这当铺也只能说是名不见经传吸引不了几个人过来,奈何终爻这屋子盖起来得太过迅速,而且一看精致程度便与整个丹阳格格不入,这才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认识认识。
“终爻老板。”不一会,不少人全都赶了过来,见到他乐呵呵地自我介绍。
终爻一一应了下来,给他们身份对上了号。面前这几人,为首的几个分别姓傅,史以及王。此时,那位傅老爷说道:“听说当铺一来,我们就等着见见终爻老板了,没想到今日才有机会见到小老板,却不想风采更胜我们所想啊。”
终爻莞尔一笑,对他的夸赞没有兴趣。他的目光落到这群乡绅中的其中一个。这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面色却极为苍白,两个黑眼圈垂下来,看着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这位是?”
傅老爷连忙推了一把神色茫然的好友,却见他像是受了什么惊讶一样,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这一下子惊得所有人都去看他,这位才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捂着脑门说道:“抱歉,我家里近日出了点事情,所以一直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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